谭骁一路朝前开，看到路边开了很多不知名的小花，一些杂草像被施了魔法一般，忽然绽开叶子，而路的尽头是蓝紫色的烟霞，像大海一般辽远开阔，仿佛他将驶向时间的尽头。
他在凌晨五点左右抵达崇明，此时天空已渐渐变得明亮起来。谭骁一宿没睡，却睡意全无。他在清晨淡淡的雾气中，看到一些春耕的农民，看到河岸边有长长的垂柳，柳枝低垂于河面，感到整个大地的生机铺面而来。
他是来过这里的，他最早对这个人进行身份检查的时候，来过这个地方，先前他也有跟王大民的叔叔交流过。但这一次，他直奔那户人家，却发现已无人居住。
谭骁去田间走了走，找到一名扛着锄头在休息的大婶，走过去搭讪：“大婶，跟你打听个人，王大民的叔叔去哪儿了？”
大婶包着头巾，眯眼上下打量着他，好一会儿才警觉地说：“早搬走了。”
谭骁出示了军官证，那农妇想来不识字，看到证件，脸上的表情愈发厌恶，转身要走。
谭骁笑了笑，递出几张纸币：“什么时候搬走的？”
那农妇利索地接过钱，揣进兜里，脸上的表情变得生动起来：“几年前！他侄子去城里打工，他也走了。”
谭骁从钱夹里顺带取出一张照片，他递给农妇：“那……你有没有见过这个人？”
那老妇接过照片。
阳光刺眼，她背过身去，用手遮住照片。谭骁无法看清她脸上的表情，他伫立在原地，淡淡地保持着微笑——他放眼望去，看到越过这片农田，远处有一条宽阔的河流，河上有一些运沙船缓缓行过。
他并不是一个方向感特别好的人，但这个地方他记得。这里是盛雪鸿前阵子跳船的地方，他就是从这个位置跳下来的。
那老妇转身过来，她冲谭骁频繁点头，并递还照片：“我见过，他跟王大民认识。好几年前的事了吧？这人模样长得怪洋气，来村里一趟，咱们村民都觉得新鲜呢。”
谭骁点点头，郑重地道了声：“多谢。”
他接回照片，小心翼翼地塞回钱包里，那是盛雪鸿的照片，是当时毕业之前，在军校拍的，照片已经发黄，一晃已经将近快十年了。
特工不怎么会留照片，除非是给家人留个纪念，谭骁很珍惜这张照片，这么多年一直随身藏着。他精心保存着这张照片，用特制的封袋小心地装好，藏在隐蔽的柜子里藏着。毕竟，万一弄丢了，他恐怕再难去找第二张。
十年，一晃就过去了，人生能有几个十年，谁能永远记得你年轻时候的样子。
他收回照片，冲农妇挥了挥手，转身离去。
盛雪鸿在半个小时之后找到了他，那会儿谭骁正坐在河边，靠着一棵大树睡觉。讲到底跑了一晚上，感冒也才刚好，大太阳晒着暖融融的，谭骁靠在树边，一眯眼就睡着了。
盛雪鸿在边上蹲下来仔细观察，他看到谭骁头顶上，有一只蜗牛正顺着树干往上爬。几道光斑落在他脸上，一只小蝴蝶停在光影之下，翅膀上仿佛镀了一层金，盛雪鸿挥苍蝇似的一甩手，把小蝴蝶赶跑了。
盛雪鸿把小蝴蝶挤开，折了一根狗尾巴草，悄悄戳谭骁的下巴。谭骁虽然眯着眼睛，被戳了一下，猛地皱眉，暴躁地一把揪住了狗尾巴草。盛雪鸿觉得好玩，嬉嬉闹闹地贴过去，把谭骁整个抱在怀里，亲亲他的脸。
“小丸子，你怎么这么可爱呀？”
谭骁哐一下弹起来，他睡得直流口水，尴尬地擦了擦嘴角。
盛雪鸿把他搂怀里，轻轻拍了拍他的后脑勺：“想睡就睡会儿，待会儿带你吃灶台饭。”
谭骁并没有什么睡意，他只是刚才打了个瞌睡，现在十分不留情面地顶开了盛雪鸿：“你什么时候来的？”
“刚才。”盛雪鸿又贴过来，把谭骁整一个框住。
谭骁刚睡醒还有起床气，一胳膊肘把他撑开：“别装，我昨天晚上看见你的车在后面。”
“我肯定不能让你大半夜一个人乱跑。”
盛雪鸿义正言辞，谭骁却很郁闷。他明明让中统区的人拦住盛雪鸿，这人还是轻而易举地就溜了出来。也不知道盛雪鸿哪来这么神通广大的本事，不仅人出来了，居然还开了辆车。
谭骁打了个哈欠，阳光照在脸上，他觉得和煦而温暖，于是他忽然扭头笑了一下：“你想跟我聊聊天吗？”
盛雪鸿点点头，他挪过来一点，双手抱着膝盖，趴在膝盖上，十分乖巧地看着谭骁。
谭骁想了想该如何开口，他思来想去，还是觉得先说结论：“你认识王大民，在他认识我，并且跟我接触之前。”
盛雪鸿没有反驳，他就是这样安静地看着谭骁，并不说话。
谭骁望着眼前的河流，河水是淡青色的，上面漂浮着水草，波光粼粼地向远处流去。
静水流深，阳光刺眼。
谭骁艰难地开口：“他是你的上级，还是下属？”
“这个我很难回答，他是我的好朋友。”盛雪鸿淡淡地笑了一下，他很平静地看着谭骁。
好朋友，是可以性命相拖的好朋友。
【老鹰和盛子什么身份，懂得都懂。我就一笔带过了，这个不适合展开，反正你们知道我什么立场就行了，看盗文的我给你们划重点了！亲娘嘞，盗这种题材的文真的给我增加了很多额外的麻烦】
“当时我以为你死了，所以你们精心伪造了他的身份。把他派遣到我的身边，然后他成功地取得了我的信任，之后被我送去江西四十八镇，成功地接近红烟实验室。”
谭骁慢慢地说。天气很好，也没有什么风，是个好天气，适合这样两个人坐着聊天。
也适合缅怀故人。
盛雪鸿一直这样歪头看着谭骁，他看起来很乖，谭骁伸手摸摸他的头。
“你知道吗？在此之前，我怀疑过很长时间，怀疑你背叛了我，怀疑赵部长说得那些是真的。”谭骁沉吟了片刻，坚定地说，“但是我说过，我不好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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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提早发啦，晚上我要去朋友家撸猫嘿嘿，缅因幼崽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