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普刚说完这句话，达米安眼里的杀气就更重了几分。年轻的、红绿灯打扮的罗宾看上去简直要把霍普吃掉，可惜粗神经的小孩半点没意识到这一点——不得不说，这让达米安更生气了。
像是一拳打中了空气。
但他又不能真的拿霍普怎样，罗宾不屑于和幼崽计较。
武士刀的刀柄被达米安攥的咯吱咯吱作响，他硬是克制住了自己的怒火：“你叫霍普？瞪大眼睛仔细看看，眼前这个真的是你爸爸吗？居然连父亲都能认错，还敢说自己是蝙蝠侠的孩子。可笑！”
罗宾骄傲地哼了一声。
霍普小朋友疑惑地把食指伸进嘴里，咬咬。他有些疑惑，爸爸什么时候又多了一个蝙蝠侠的称呼？
彼得眼疾手快地把霍普的手拉住：“咬手指不卫生，霍普。”
小蜘蛛觉得自己身负重任，毕竟离开霍普家的时候，卢西恩郑重拜托他照顾霍普。其实不用卢西恩拜托，他的责任心也不容许他放任一个和爸爸走丢的孩子四处乱跑。
何况据卢西恩所说，那颗丢失的红宝石拥有强大的力量。彼得不得不联想到神秘的阿戈摩托之眼或者宇宙魔方之类危险的能量聚集体。他感觉那个令人恐惧的响指似乎又开始威胁整个宇宙。
霍普乖巧地答应了一声，然后听话地伸手撑开自己的眼睛。
“霍普瞪大眼睛看啦！”
达米安：……
这是嘲讽对吧？一定是嘲讽吧！
然后霍普很快就把‘爸爸就是蝙蝠侠’这件事抛在了脑后。反正爸爸也长了一对像蝙蝠一样的翅膀，叫蝙蝠侠好像也没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爸爸有很多奇怪的外号，比如笨蛋、傻瓜、傲慢自大的混蛋、没有同情心的恶魔、神出鬼没的神秘人等等一系列称呼。霍普早就过了大惊小怪的年纪，所以今天只是需要在爸爸的称号家族中多加入一个‘蝙蝠侠’的称号而已。
“臭小鬼……”达米安咬牙切齿。
“霍普没有认错呀，”霍普乖乖地抬头看着达米安，说道：“卢西恩有时候会叫爸爸‘傲慢自大的混蛋’；阿福会叫爸爸‘自不量力的布鲁斯少爷’；戈登探长会叫爸爸‘总是惹麻烦的臭小子’；汤普金斯医生会说爸爸是个‘善良的好孩子’；唔……还有企鹅先生，他说爸爸是个好骗的笨蛋阔佬……”臭小子大概是戈登探长对布鲁斯爸爸的昵称吧，霍普不理解这个词。刚刚达米安也叫他臭小鬼，所以这是对别人的尊称吗？奇怪的人类。
霍普掰着手指头把他知道的所有人的评价都说了一遍。
这些奇怪又贴切的评价再次在蝙蝠家引发了新一轮的哈哈大笑，就连阿福都有些忍俊不禁。他确实经常说蝙蝠侠不自量力，不过，‘布鲁斯少爷’这个称呼真是令人怀念。
布鲁斯：……
这些称呼他确实都听过，那些人他也都认识，除了‘卢西恩’之外。看样子，这就是两个宇宙之间的差别。
不过这些称呼也让他大概了解到霍普那边的宇宙。
那里的布鲁斯·韦恩显然还是个年轻人，是个可以被戈登称呼为‘臭小子’的家伙。
但这又有些不对，如果他还在被戈登称呼为‘臭小子’的年纪，为什么霍普会知道蝙蝠侠就是他呢？他真正成为蝙蝠侠的时候早就过了青春期。
蝙蝠家的通讯频道里笑声始终停不下来，每个人都几乎把自己的眼泪笑出来。其中最嚣张的人就是红头罩，红罗宾也拿着咖啡杯在蝙蝠洞里笑得东倒西歪。
他决定了，他代表自己欢迎这个小家伙进入韦恩家族。
看看布鲁斯手足无措的样子，他恐怕从来都没接触过如此正常又不正常的幼崽。
布鲁斯确实有点手足无措，毕竟对着一个年仅五岁的、什么都不懂的小孩，他没办法大声批评他或者发挥出蝙蝠家那一套‘父慈子孝、相爱相杀、沉默就是一切’的戏码。
万一把霍普惹哭了，他可不会哄。准确来说，他就没哄过小孩。
只是个天真又会魔法的奇怪小孩而已，蝙蝠侠能怎么办呢？蝙蝠侠也只能对着小孩无可奈何。
就算他严肃批评霍普，恐怕霍普也听不懂。
彼得捂着嘴也有些忍不住想笑，小孩总是摸不清状况，结果把所有人都噎得不清，不管是企鹅人还是眼前这个人高马大的家伙。
就连达米安的嘴角都忍不住轻轻勾了勾。虽然这些称呼都有损他父亲的尊严，但是他不是不能理解。毕竟谁都有过青春年少的时代。
所以说蝙蝠侠真正的继承人还得是他达米安·韦恩，毕竟他现在这个年纪已经成为罗宾，而蝙蝠侠这么大的时候还被人称呼为‘臭小鬼’。
他赢了。
霍普显然很难理解周围的人为什么都露出一副要笑不笑的样子。他只觉得又困又冷，不太明白为什么爸爸还不把他送回温暖的韦恩庄园。也许今天的天气不适合吃冰淇淋，他应该要一杯热乎乎的牛奶，阿福肯定会满足他的愿望的。
所以这大概就是小孩和成年人之间的代沟吧，霍普小大人一样地叹了口气。怪不得卢西恩总说大人们经常会变得十分幼稚，连小孩子都不如。
他们现在正站在高高得房顶上，视野很好，周围空旷无人。
霍普小朋友的金发在哥谭的夜色中格外显眼。
小孩的红眼睛里全是困顿，不远处霓虹灯的光芒反射在小孩的瞳孔里，让那双神秘的红眼睛里盛满星光。
霍普打了个哈欠，跌跌撞撞的往前走了两步。然后在几人的注视下，丝毫不见外地再次一把抱住了布鲁斯的大腿——就像他和14岁的爸爸第一次见面时一样。
布鲁斯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没有避开，他有一种奇怪的直觉，这个孩子他来说完全无害。
这个命题很奇怪。
首先，他居然会担心一个幼崽可能对自己造成伤害；其次，他又完全确定这个孩子不会伤害他。这里隐含着一个信息，他隐隐约约感觉到这个孩子并不像他表现出来一样无害。
有时候直觉来的就是这么奇怪，就像扎塔娜说过的，和魔法侧相关的很多事情都要依靠直觉。理性丧失作用，感性才能带领人们走向真相。
布鲁斯有些头疼的揉揉脑袋，所以说他真的讨厌魔法侧。
不过布鲁斯很确定，自己并没有和某一位会魔法的魔法金发红眼女郎留下这样一个沉重又可爱的小包袱。
霍普在达米安严厉的注视下又打了个哆嗦，当然这也可能是因为哥谭寒冷的冬季。
霍普蹭蹭蝙蝠侠的大腿：“爸爸我好困呀，我们能不能回去睡觉？”
此时他才感觉到爸爸新皮肤的不方便之处，现在他要看爸爸的脸就得把脑袋抬得很高才可以。
这样的姿势让他的脖子有点酸。
于是霍普毫不客气地站在原地张开手，暗示爸爸把他抱起来。
布鲁斯显然和霍普小朋友还没培养出默契。他只是重新展开披风，把小孩裹成一个蚕蛹。
好吧，这样也不错，霍普重新变得暖暖的啦。
小孩很容易满足。
于是霍普心满意足的又打了个哈欠，小脑袋一歪继续靠在蝙蝠侠的大腿上，昏昏欲睡。
“你爸爸是布鲁斯·韦恩？”蝙蝠侠想了半天，总算是开口问道。
这个问题毫无意义，但他还是想确定一下霍普究竟是怎么认出他的。
霍普奇怪地看了爸爸一眼：“对呀，爸爸。你不记得自己的名字了吗？你是布鲁斯·韦恩，我是霍普，霍普·韦恩。”布鲁斯在向GCPD和儿童保护协会登记的时候就给霍普添上了姓氏。
蝙蝠侠认命地叹了口气。
彼得有些看不懂，他不明白霍普为什么执着地认为这个人就是他爸爸。
但他看得出来，这个高大的男人并不会伤害霍普。
但彼得对霍普的判断并不敢完全相信。他觉得今晚的哥谭处处都透着怪异。
“这位先生，”彼得说道：“请问您是否知道韦恩庄园在哪里呢？”
他选择了一个相对来讲比较安全的问题。霍普也许认错了爸爸，但他总要带着小孩找到自己的养父。
当然，也有可能霍普打开的魔法通道不是空间通道，而是时间通道，他们来到了几十年之后的哥谭。
眼前的人说不定真有可能就是布鲁斯·韦恩。
蝙蝠侠说道：“我会带你们去找布鲁斯·韦恩。”他也没承认布鲁斯·韦恩就是自己。
蝙蝠侠看了彼得一眼，又看了看抱着他大腿的小孩一眼。
霍普虽然困得眼睛都睁不开，但他显然还记得自己的小伙伴：“爸爸，我想和彼得住在一起，可不可以让彼得和我住一个房间呀？这样阿福就不用再多收拾一间屋子了，他好累的！”
“霍普小少爷真是相当体贴。”阿福在耳机里说道：“请布鲁斯老爷转告霍普少爷，当然没有问题。”
只是他现在得马上去给小孩收拾房间了。
布鲁斯明智地保持沉默，然后拍了拍小孩的后背。
熟练的撸猫手法让霍普猫猫更加昏昏欲睡。
“爸爸我好困呀，什么时候回家？”霍普问道。
达米安嫉妒得眼睛要喷火。
成熟的罗宾才不会撒娇呢，他达米安·韦恩做不出来这种事！
布鲁斯思考了两秒钟，最后还是决定把两个孩子先带回韦恩庄园去。
于是，两只幼崽外加一只乌鸦，叽叽喳喳地被塞在副驾驶。
只有罗宾的脸色臭臭的，谁让蝙蝠车后面是用来绑罪犯的，他总不能坐在罪犯专座上。幸好副驾驶足够宽阔，能够容纳得了一个青少年和两只幼崽一起坐在里面。蝙蝠侠淡定的拉好安全带，然后将蝙蝠车的速度降低到一个小丑看了直呼不可能的安全速度。
达米安不耐烦地看着窗外的风景，显然这个速度让他觉得十分无聊。
彼得有些不好意思地被达米安抱在怀里，成年人的羞耻感让他觉得自己在欺负一个小孩。霍普倒是没那么多顾虑，达米安显然和爸爸非常熟悉，所以小孩十分不见外地搂着达米安的脖子打哈欠。
“你要是敢把口水流在我衣服上，我就杀了你。”达米安冷酷地说道。
霍普完全没被吓到。
“你叫什么名字呀？”也许是蝙蝠车重新勾起了小孩的兴趣。霍普像个好奇猫猫一样在车里扭着头左看右看。甚至还踩着达米安的大腿，想伸手去摸一摸爸爸的方向盘。
只可惜布鲁斯爸爸反应迅速地把小孩重新塞回达米安的怀里。
这让达米安脸色更臭了。
“关你什么事？”达米安语气凶狠，完全不想回答小孩的问题。
霍普还没说什么，但嘎嘎却先生气了。
乌鸦扑腾着翅膀气势汹汹地飞到达米安脑袋上，然后狠狠地对着他的脑门啄了两下。
“嘶——”达米安猝不及防地被凶狠乌鸦袭击。
不过动物狂热爱好者并没有感到生气，他只觉得这只听得懂人话又凶狠护主的乌鸦是只好鸟。
适合罗宾的好鸟。
但他不准备让乌鸦继续啄他可怜的脑门。
达米安伸手，准备把乌鸦从自己脑门上薅下来。可惜灵活的乌鸦在小小的空间里辗转腾挪，毫不畏惧被安全带捆在副驾驶上的罗宾——它甚至还肆无忌惮的发出嘎嘎大笑。
就算是不懂乌鸦语言的达米安也明白，这笑声绝对是嘲笑。
很好，他决定开始讨厌这只乌鸦。这只混蛋小鸟和它的混蛋主人一样可恶！
一人一鸟在副驾驶里扑腾不休，直接把彼得和霍普挤到座位底下。
嘎嘎羽毛乱飞，而达米安并没有下狠手，于是一人一鸟有来有回，势均力敌。
这导致驾驶室里的场景更加混乱了。
布鲁斯忍无可忍地把嘴角的羽毛摘下来。
“安静！”蝙蝠侠说道。
嘎嘎像只战胜的将军一样骄傲地飞到霍普怀里。
“霍普少爷，这个小鬼对你态度不好，嘎嘎帮你教训他！”乌鸦说道。
霍普看了仍旧表情臭臭的达米安一眼，其实他并没有从达米安身上感受到恶意。
所以达米安大概也并不是真的讨厌他。
这就是人类常说的口是心非吧。霍普理解地摸摸鸦鸦脑袋。
他猜达米安也许想和他做朋友？毕竟企鹅先生一开始也对霍普凶凶的，最后却说要和霍普成为好朋友。
彼得也摘掉头发上的羽毛，顺便把自己从车座的缝隙中解救出来。
然后他就听见霍普用一副过来人的口吻甜甜地对着达米安说道：“要和霍普做好朋友吗？臭小鬼。”霍普精挑细选了一个他觉得不错的称呼，就像刚刚达米安称呼他一样。
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