蝙蝠车夜色中驶向边远处。
布鲁斯心累地看着副驾驶上再次闹成一团的几人。
达米安很明显想教训一下霍普，但他的手还没碰到小孩，蝙蝠车就这么刚刚好颠簸了一下。
说句实话，蝙蝠车的抗震效果其实属于顶级。只是刚刚压到的那块石头有点太大了，布鲁斯又一心二用地关注着副驾驶的小孩子们，并没有注意到——毕竟颠一两下也无所谓，蝙蝠车缓冲能力很强。
放在平时，达米安优秀的反射神经绝对可以让他姿势潇洒地维持自己的平衡，并借机嘲笑一下蝙蝠侠，顺便争取自己开蝙蝠车的权力。
但今天不同。
因为他准备狠狠敲霍普的脑壳一下。
所以他不幸地被这次颠簸颠了个跟头，大头朝下摔倒在副驾驶上，就连安全带都没能护住他——蝙蝠车副驾驶上的安全带早就被达米安暴怒地拿着武士刀砍断了。
布鲁斯被嘎嘎飞出来的绒毛扫到鼻尖儿，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他本来想假装对副驾驶的惨状视而不见的，但他现在已经能够想象阿福暴怒的场景了。可怜的蝙蝠车的真皮座位已经被嘎嘎锋利的爪子挠破了一个大洞，目测没办法修复只能更换新的。达米安的武士刀也不是吃素的，副驾驶上的安全带已经失去了他应有的功能和应有的形态，就连他珍贵的电脑面板都出现了一道划痕。
蝙蝠侠扭过头，面无表情的看着副驾驶毫无自觉的小鬼们。
达米安还在试图把自己的脑袋拔出来，彼得手足无措地试图拯救达米安，但是因为角度不对宣告而失败——更大一部分原因是达米安拒绝他的帮助。霍普淡定地踩在达米安屁股后面的座位上，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话究竟带来多大的灾难。
不安分的乌鸦还在嘎嘎大笑。
布鲁斯：
蜘蛛侠相当有眼色地乖乖坐好。
霍普扭过头，十分自觉地跨过驾驶座与副驾驶座的空隙爬到了布鲁斯的大腿上。小孩儿的脸紧紧贴着蝙蝠侠的胸口，直接化身一只黏糊糊的八爪鱼宝宝。
布鲁斯酝酿中的怒火顿时被打断，他感觉到一个十分柔软的物体正紧紧贴着他的胸口。他好像从来没和人类幼崽——当然也有可能并不是人类幼崽——如此亲密地接触过。小小的5岁幼崽像个小暖炉，软乎乎的体温让布鲁斯打消了‘霍普是个吸血鬼或者恶魔幼崽’的猜测。
布鲁斯开始不自觉地回忆起自己收养罗宾的时候。他的第一任罗宾迪克·格雷森当时已经是个三观成熟的年轻人；收养第二任罗宾杰森·陶德的时候，那孩子年纪也已经不小；虽然在街头养成一些不良习惯，但杰森显然也和迪克一样，是一个聪明而早慧的孩子；成长在正常家庭的提姆就更不用说了；至于达米安，这孩子永远不可能有撒娇的时候。
从来没有任何一个幼崽对着蝙蝠侠撒娇过，虽然布鲁斯确实用棒棒糖哄过刚刚遭受伤害的小孩子。
但那只是几秒钟的时间。谁会像霍普一样，如此亲密而信任地贴贴黑暗骑士？
说实话，蝙蝠侠感觉有点紧张。
他甚至感觉自己握着方向盘的手变得有些僵硬，他开始发散思维，这孩子和另一个世界的布鲁斯·韦恩关系一定很好，不像他和罗宾们一样剑拔弩张。
布鲁斯很难想象这样的场景。
“爸爸这里的肉肉好硬。”霍普的手指戳戳布鲁斯坚实的腹肌。凯夫拉材质有效地让小孩的戳戳变得像羽毛一样轻，但布鲁斯还是觉得十分不自在。
布鲁斯咳嗽一声，示意小孩坐好，不要影响他踩刹车和油门。
彼得重新贴着达米安坐好，十分羡慕地看着布鲁斯高大的身影。虽然他也曾经有过八块腹肌，但现在已经九九归一。幼崽的肚皮软乎乎，他已经很久没有见到过自己坚实而充满力量的肌肉了。
不过，就算是在遥远的未来，他成年的时候似乎也没有长成像布鲁斯这样的壮汉体型。
彼得不想承认他有点酸，这种体型才是蜘蛛侠应有的！
如果霍普真的是这位布鲁斯先生的孩子，那他的小伙伴未来是不是也会长成这样？
肌肉霍普？
彼得打了个寒颤，很难把霍普肉乎乎的小圆脸和软乎乎的小卷毛安在旁边这位壮士身上。
他大概猜到了布鲁斯究竟是什么身份。
出现在监狱中，却又并不是监狱的人；监狱里的反派对他充满敌意；他穿着漆黑黑的紧身衣，便于在黑夜中隐藏自己的身影；他戴着面具，不敢暴露自己的真实身份；拥有一个年轻的助手，并且身边满是高科技和小道具。他还对人类幼崽耐心而宽容。
同时具备这些标签的人并不多，这大概又是一个隐藏身份的义警吧。
就像纽约的蜘蛛侠，穿上紧身衣是一个身份，脱下紧身衣又是另一个身份。
想通了这一点，彼得看向布鲁斯的眼神充满了认同感。
至于旁边这个杀气腾腾的年轻义警，彼得觉得自己也十分理解他的行为。虽然他年纪有些小脾气冲动又暴躁，但却正义感十足。是个好孩子。
达米安被彼得‘慈爱又欣赏’的前辈目光看得汗毛直竖。
“先生，你想带我们去哪里呢？”彼得想了想，还是这样问道。虽然他很清楚这个方向就是韦恩庄园。
“当然是去蝙蝠洞。”达米安说道：“我猜你没有听说过这个地方。”
布鲁斯没有阻止达米安的试探。
蝙蝠洞是什么专有名词吗？彼得感到有些奇怪，他确实对这个名词不熟悉，这是什么新型的秘密基地的称呼吗？
不过他很明智的选择了闭嘴。
达米安了然地哼了一声。
“爸爸，蝙蝠洞是你之前经常和阿福在地下工作的那间工作室吗？”霍普问道。
霍普倒是知道蝙蝠洞的存在。上个星期布鲁斯在自家地下发现了一个巨大的洞穴，后来在阿尔弗雷德的帮助下，布鲁斯将那个洞穴改造成了一个小小的工作室，并且每天都要在里面呆很长时间。
霍普不知道爸爸究竟在里面做什么，但每次爸爸从里面出来的时候，心情都会变得十分糟糕。阿福的神色也充满担忧，尤其是最近这段时间。
布鲁斯低头看了看胸前的幼崽，小孩又打了个哈欠，显然又开始犯困。
一滴眼泪挂在小孩的眼角，霍普伸手揉了揉。
“不要用脏手揉眼睛。”蝙蝠侠突然出声。
“哦。”霍普答应了一声，又打了个哈欠，结果生理性的眼泪越积越多，他只好扯着爸爸的披风擦了擦。
布鲁斯很想说他的披风又挡子弹又挡灰尘，恐怕比霍普的小爪子还脏。
算了，回去慢慢纠正吧。布鲁斯决定把教育小孩的重任交给提姆和阿福。
“为什么要叫它蝙蝠洞呀，爸爸？是因为里面有超多蝙蝠吗？”霍普问道。
只不过他太困了，声音变得含含糊糊。
“你说的没错。”布鲁斯说道。
聊天到此为止，他大概已经确定了另一个宇宙的时间线。
虽然两边世界某些事情的发展也许不太一样，但布鲁斯基本上能够确定霍普那里的布鲁斯尚未成为蝙蝠侠。那个韦恩少爷刚刚发现蝙蝠洞没有多久，只是在里面进行调查工作而已。
这段时期，那个巨大的洞穴会带给布鲁斯小少爷畏惧和震撼。这段经历将始终是他难以消除的回忆。
他也是一样，所以他才会对蝙蝠如此印象深刻，并为自己取名为蝙蝠侠。他要克服自己的恐惧，同时还要在恐惧中生活，逼迫自己不断前进。
“你是怎么认出我的？”布鲁斯突然十分直白地问道。
“嗯嗯嗯？”小孩疑惑地蹭蹭布鲁斯的胸口，显然困到没有办法听清楚布鲁斯究竟在说什么。他眼睛都要睁不开了。
“……爸爸说什么呀？”霍普梦游一样说道。
“……没什么，”布鲁斯沉默了一下，最后拍拍霍普的后背：“睡吧。”
霍普又在布鲁斯的胸口蹭了蹭，最后打了个小哈欠安心地闭上眼睛。
“目前有记载的平行宇宙当中，似乎并没有出现这样的一个宇宙。”提姆的声音从耳机中传来：“看样子似乎又是重新产生的。”
平行宇宙的产生充满变数，量子力学的不确定性让平行宇宙也同样充满不确定性。
“但我现在对这个宇宙充满兴趣。”迪克不知什么时候也加入谈话。他在频道中看见霍普稚嫩天真的小脸之后，心里的慈爱简直控制不住。这恐怕是蝙蝠家族年纪最小的崽了吧——除了阿尔弗雷德猫猫、蝙蝠牛和提图斯。
他想要马上从布鲁德海文飞回哥谭。
但是不行，身为社畜小警察他没有随时请假的权利。
“我真想去小霍普所在的宇宙，看看那个小布鲁斯·韦恩。”迪克语气飘忽，像是看见了天堂：“上帝啊，5.5英尺的少年蝙蝠侠！”
“有谁不想呢？”芭芭拉说道：“阿福，你还记得布鲁斯几岁的时候才刚到5.5英尺吗？或许我们可以通过这个身高推测一下那边布鲁斯·韦恩的年纪。”
阿尔弗雷德仔细翻阅自己的记忆。
虽然管家先生的年纪有点大，但他对自己过往的记忆十分确信。
“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大概是15岁之前。15岁之后，布鲁斯少爷的身高就像吃了生长素一样拼命往上窜，那段时间每天我都在为他更换新衣服。”
然后从15岁到18岁，布鲁斯就从阿福的记忆中消失了很长一段时间。因为他离开了自己熟悉哥谭，选择去世界各地游历。
等到布鲁斯再次出现在哥谭，他就已经把自己变成了一个满是肌肉的壮汉。年轻而有力的躯体完全看不出来曾经他是个柔弱的美少年——回到哥谭的布鲁斯有时候甚至会粗糙到不刮胡子，目的就为了不去参加无聊的宴会。
“15岁？阿福你确定没有记错吗？”这次说话的是杰森，红头罩很快想到一个可怕的问题：“那他是怎么拥有一个5岁的孩子的？天哪，布鲁斯10岁就开始搞出人命了吗？”
通讯频道里一阵沉默。
“有没有一种可能，”提姆维持着艰难的笑容：“霍普也是收养的？”
但是他们都觉得不太像，霍普明显就是从小到大一直生活在爸爸身边。他们亲密而充满信任，就像普通家庭的父子。霍普甚至会对布鲁斯撒娇。
“但是他为什么会把壮得像头恐龙的布鲁斯plus认成他年轻的美少年爸爸？”迪克不懂就问。
通讯频道再次陷入迷之沉默。
达米安悄悄看了正在开车的、嘴角有些僵硬的布鲁斯。然后视线往下移动，仔细观察已经张着嘴打了个小呼噜的霍普小朋友，试图从这张幼嫩的脸上看出一点点属于蝙蝠侠的痕迹。
看久了之后，他好像真的觉得霍普和布鲁斯长得有些像。
达米安摇摇头，试图把不靠谱的猜测晃出脑海。他觉得自己的思维已经被频道里面几个不靠谱的家伙带跑了，他伟大的父亲怎么可能在10岁的时候就……嗯……当然好像也不是不可能，10岁的时候似乎已经具备了某种……曾经有过类似的新闻……
不不不不，不能这样想！蝙蝠侠才不是这样不负责任的人！
没错，霍普这个臭小鬼一点都没有蝙蝠侠的警惕性，他甚至还会魔法！
蝙蝠家的人怎么可能会魔法？
所以霍普一定是收养的！
布鲁斯的脑子里想的更多，他猜测霍普也许和什么神秘实验有关系，也许是猫头鹰法庭或者刺客联盟窃走了他的基因。这些事情不是没有发生过，只是在这个宇宙没有造成什么严重后果而已。
也有可能是来自魔法侧的阴谋，另外一个宇宙发生的事情和这个宇宙发生的事情并不会完全一样。说不定霍普那里出现了新的反派或者不明势力。
布鲁斯冷静地在脑海当中列出了几十种可能并反复考量，最后他排除掉其中的五六十种，剩下的十几种可能仍旧需要他继续反复推敲。
算了，等会给霍普做个基因检测。
幸运的是，蝙蝠洞很快就到了。
等待了许久的提姆和阿福终于见到了霍普小朋友——失去意识版本的睡美人。
“哦，他真的很可爱！”提姆情不自禁地摸摸小孩的脸：“对吧阿福，如果韦恩庄园能有这样的一个小孩，似乎也不错！”
阿尔弗雷德赞同地点点头，并从布鲁斯僵硬的怀抱中将小孩接过去。
霍普在睡梦中皱皱眉头。
爸爸熟悉的味道正在离他远去，他有些不开心地伸手，似乎想要抓住爸爸的衣服。什么都没抓住的小拳头最后蜷缩在胸口，似乎有点委屈。
阿福慈爱地看着小孩，经验老道地拍了拍他的后背。
“当初我也这么哄过您，布鲁斯老爷。”阿福看着一拳打死十头牛的壮汉，慈爱地说道。
布鲁斯：……
好的，他感受到阿福对他的爱了。
彼得也有些昏昏欲睡，但成年人的骄傲让他坚决地站在地上，而不是躺在达米安的怀里。
“今天实在有点晚了，不如先去休息吧。”阿福说道。既然已经确定了这两个孩子和另一个宇宙的蝙蝠侠有关，那么很多问题其实并不急在一时。
布鲁斯点点头。
霍普困成这个样子，他也不忍心把小孩叫起来。
也可以说是不敢。
布鲁斯知道人类幼崽的可怕之处。他们会尖叫，会哭泣，会疯狂在地上打滚。他和霍普并不熟悉，万一被叫醒的霍普也开始这样的行为，布鲁斯觉得自己会选择连夜离开韦恩庄园。
阿尔弗雷德轻手轻脚地抱着小孩上楼。
彼得乖乖跟在后面，思维混沌地打了个哈欠。
等他终于陷入柔软的床铺时。已经是凌晨3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