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特小说>都市情感>希望拷问>第57章

  傅轻决扣着段宁的下巴和脸侧,一时间兴致全无,段宁昨晚昏死过去前的配合,现在浮于眉眼的抗拒和抵触,都是那么刺眼。

  一旦回想到昨天之前,那些令他觉得前所未有的幸福的瞬间,却也在那通段宁用自己的生命安全威胁傅轻决的电话之后,变成了一记随时扇来的耳光。

  傅轻决猛然松开手,翻身起来,跨腿便离开了段宁,下床后一脚踢开掉在地上的那只玻璃杯,声音不大,但尤为惊心,满地的牛奶液体再次飞溅一地。

  房间里静了下来,段宁的耳边却一阵嗡鸣。

  他毫无知觉地睡了整整一夜,原来那杯温水里,傅轻决给他下了足量的安眠药,而他竟然对傅轻决说的话信以为真,那么轻易地、毫无防备地就落入了陷阱。显得非常公平似的,因为傅轻决也会受他的骗。可段宁知道,傅轻决并不是真的被他骗到了,因为傅轻决从不需要揣测他人,只会理所应当地得到。

  在得到想要的一切之后,傅轻决就能行使纵容的权利。

  从前段宁被允许做的那些,都来自傅轻决的纵容,真是高抬贵手,现在终于到了头了。

  腿上早已被反复揉搓得胀痛难忍,段宁麻木地屈膝侧过身,无力地躺在床上,胸口随着喉间的呛咳一起一伏。

  不知过了多久,傅轻决换下被弄脏的衣服再出来,上身黑色暗纹的衬衣,下身是剪裁得体的西装长裤,俨然恢复如初。

  他适合如此,永远只做目中无人、不可一世的统治者,暧昧与怜惜,温情与幸福,不过是假象,都不属于他。

  傅轻决看着床上的段宁,听着他趁自己不在时,试图寻找挣脱脚链的办法而发出的清脆响声。傅轻决再次走近过去,段宁已经停下来,目光低垂,看见傅轻决手上那根随意缠绕着的领带。

  “现在这才是你真正的条件,对吗。”段宁低声开口说道。

  傅轻决没有说话,稍稍俯下身,伸手碰了碰段宁腿上的疤痕,一路向下摸到脚腕上,虎口卡着那金属环,说:“你既然知道,还问什么。”

  段宁看着傅轻决,忽然一笑,明明是个笑,却刀子似的能剜人,他说:“傅轻决,你想要的未免也太多了,说要放过我的是你,提出用我的一个晚上做交易的也是你,一个晚上,脱掉衣服,跪在地上,受辱算什么,还能爽一爽,在傅少爷眼里当然好不值钱……所以一个晚上不够,”傅轻决像在遭受训斥,他面无表情地把段宁往床尾拖,但没有让段宁闭嘴,“真的只是一个晚上不够吗?”

  “傅轻决,你在害怕什么?”

  段宁话音刚落,就被傅轻决上下一勒,真的成了被桎梏在床边的姿势,膝盖磕到冰冷坚硬的地板。

  他彻底惹恼了傅轻决,故意的,因为只需要说出真话,就一定会惹恼傅轻决,和当年仅凭一个背影就让傅轻决恨恨记住一样,他如果不做行尸走肉,如果像人一样活下去,就势必挑战着傅轻决的权威。

  这样的段宁也不再是待宰的羔羊、没有自我意识的玩物,傅轻决撕毁了他们的交易,他无法继续丢弃尊严,主动摆出下贱的样子,于是一屈肘就顶向了身后的人。

  傅轻决闷哼一声,恰好被顶到了那个手术刀口上,段宁翻身就要起来,偏要做这种无谓的挣扎,无论是那样的笑容、那发问的声音,和此时的举动,都代表态度,他不会再道歉,也不会再讨好。他觉得自己没错,只有一副铁石心肠。傅轻决沉默地看着,在段宁就要起来的那一瞬,抬腿便抵在段宁的背上,狠狠压了下去。

  一瞬间,段宁连呼吸都变得困难。

  傅轻决在害怕什么?傅轻决蒙住了段宁的眼睛,用领带系死在他的脑后,再捆住那双反剪上来的手。

  该害怕的不应该是傅轻决,不是吗。

  段宁眼前一片漆黑,身体在挣扎与捆缚中四处发痛。

  制服住存了心想忤逆的段宁,确实要花费大力气,傅轻决把他捆好,终于抬起了腿。段宁再动,再有反抗的意思,也只能弓身抬起,脚链又会绷紧,顾此失彼,都是徒劳。

  窗外吹来带着阳光和青草味的微风,扫过段宁发热出汗的皮肤,他听见傅轻决在房间里走动,听见抽屉被拉开,乒乒乓乓一阵响,脚步声又逐渐变近,近得段宁以为傅轻决会再一次抬脚踩住他。

  他最应该发出声音的嘴却闭得很紧。

  傅轻决伸了手,手指直直抵进去,撬开了那张嘴。一颗药丸被干涩地塞了进去。傅轻决接着俯下身,摩挲了一阵段宁的后颈,再低头,毫不留情地咬破了那层皮肤,信息素和血的味道迅速混杂在一起。

  段宁只觉得痛,呼叫被他咽在了自己的喉咙里。

  然而忽然之间,段宁听见了一声极轻的卡壳声——是手枪,手枪板机被扣动的声音。

  黑暗之中,这声音被强行放大了,直直叩击在耳膜上。

  傅轻决拍了拍他的脸,手掌抚过段宁起了鸡皮疙瘩的,微微颤栗的身体。他手中拿的,正是当初段宁领不了的那把手枪,在西联盟傅轻决用来保护他们并对准敌人的手枪。

  子弹已经被卸了下来,不卡壳了,扣动扳机的响声一下接一下,明明毫无威慑力,可段宁还是会觉得害怕。

  “你在害怕什么?”傅轻决出声问道。

  段宁偏过头,喉头哽咽了一下,其实并没有表现出太多害怕的样子。

  他不吭声,也不像别人一样会求饶,眼睛看不见,眉骨和半截鼻梁露在外面,依然挺秀凌厉。傅轻决重新把手往下探,枪口对准着段宁,让手枪有了不一样的用武之地。

  段宁额角的黑发迅速被汗浸湿了,他不知道傅轻决给他塞的药丸是什么,只是变得口干舌燥,而那把手枪的枪管令他浑身绷紧,又一阵阵发冷,牙关打颤。

  “我不想这么对你,是你逼我的,”傅轻决离开前对段宁说道,声音冷硬而戏谑,“谢谢段长官的提醒,比起虚伪的认错,知道什么叫害怕和折磨更适合你。”

  “他们都说你不怕我,这是我疏忽了。”

  傅轻决走了。

  段宁被放置在了房间里。

  时间仿佛在静止,又仿佛在流逝,没有尽头,段宁的感官很快出现了混乱,浑身像有蚂蚁在爬动,让他逐渐忘记了手枪的存在,甚至觉得不过如此。他似乎没有进入应激障碍,但他知道了那粒药丸的作用。

  Beta不会发情,可总有药物能让每一个正常人陷入渴望,令人恐惧的可耻的渴望。

  傅轻决临近中午出的门,晚上难得应邀去了个饭局。

  监控里能看到段宁那副受不了的模样,深蓝色的领带似乎都氲湿了,红润的嘴唇微张,手肘和腰腹的皮肤磨出了粉色,但他从始至终没有出声,监控里探测不到明显的人声波动。而傅轻决合上手机屏幕,抬头看向江牧,笑了笑道:“江部长,段宁为什么没去上班,杜局长刚刚不是都说了。他不接你的电话,关我什么事?”

  在杜景承的打圆场之下,傅轻决懒懒举起酒杯,和江牧碰了碰。

  江牧没再说什么,然而谈到公事,傅轻决自然听得出他一直在把话题绕去兰亚,仿佛就是要跟傅轻决过不去了。

  直到深夜,傅轻决才一个人驱车赶回来。

  段宁的呼吸浅得像是不存在了,人已经趴跪在床边一动不动。扯掉段宁后脑勺处的领带时,傅轻决看见他睁开了眼睛。

  无法入睡,无法昏迷,只能在清醒中熬过去,而一旦清醒,段宁又会记起手枪。

  那双眼是湿濡的,在亮,却很微弱。

  傅轻决将他提起来,拿走手枪扔到一边,看着地上一地的水光,摸到段宁只是微微发抖的手,说道:“原来你的病还得这么治。”

  段宁动了动指节,挪开被碰到的手,斜斜看了一眼傅轻决,咬着后牙槽仍然没说话。

  傅轻决收回垂在半空的手,笑一声,松了颈间的领带,冷酷无情地说:“药丸的药效是不是过了,我们晚上继续。比起药丸,往军部特供的催情针剂有什么效果,段长官说来听听?江牧今晚一直在说国防部要来兰亚视察,最新一批的针剂不如由你来试药,他也能放心了。”

  闻言,段宁心头陡然不可自抑地一紧,他闭上了眼,眼睫下的阴影不知道在说谁可怜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