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衍看着那双白净瘦长的脚,又抬头看看雪灯。

  雪灯也在注视他,眼睛亮晶晶,嘴角是意味不明的笑意。

  因为知道他的谋害计划,所以萧衍从他进门起那一天就一直坚持锻炼,把肌肉练结实一些,他但凡敢玩图穷匕见这一手,自己就敢用击打力高达220磅的右臂在他脸上夺命一拳,打死算自己的,死不了算他的。

  这一拳,包含了母亲受辱的债,更是对雪灯三番五次做计谋害他的复仇。

  萧衍以为雪灯不会再惦记他那《卸磨杀驴计划5.0》,萧衍自己也已经忘却。

  今日却在经历生死后再次被他提及。

  见他迟迟不动,雪灯晃了晃脚丫,故作姿态:“爱人间互相服侍是天经地义,你不这样认为么。”

  萧衍缓缓抬头看着他的眼睛。

  眉眼弯弯似月牙,哪怕知道他还没放弃他的谋害计划,可萧衍还是觉得这张脸可爱到让人不忍动手,甚至……

  心甘情愿接他一刀。

  萧衍握紧的拳头渐渐舒展开。

  他拉过雪灯双脚。有点凉。

  不轻不重的力道在脚背游走,痒痒的,雪灯忍不住缩了缩脚,又被萧衍抓回去按住。

  噗通、噗通。

  心跳得好强烈,好似透过皮骨听到了声音。

  萧衍为揉捏着脚,视线不着痕迹落在他的双手间。

  当他看到雪灯的手从膝间悄悄游走下来时,心中多了几分警惕。

  下一秒——

  萧衍的衣襟忽然被人抓住,带动身子向前探去。

  一抬头,雪灯严肃的脸近在咫尺。

  “你知不知道。”雪灯垂视着他,声音几分紧绷,“在我们种族里,摸脚代表希望与对方交.配。”

  萧衍:?

  你什么种族。

  没等反应过来,雪灯欺身而下,用力咬住萧衍的嘴唇。

  双手附上萧衍颈间,疾速下滑,来到胸前,双手勾住衣襟,慢慢向两边推下去。

  萧衍倏然瞪大眼睛。

  随即一个翻身,借助自身优势轻而易举将雪灯压在身下,腾出一只手朝床头柜摸索着,寻找之前买好的油和套套。

  雪灯躺仰着看过去,逆着光,萧衍的脸有些模糊不清。

  他看到萧衍拿来套套,咬开包装,便一把按住萧衍的手。

  “不要这个。”他看着套套,道。

  萧衍俯身咬了他耳朵一下,低沉喑哑的声音伴随着呼出的热气在耳边响起:

  “我早就说过你胆子很大,谁教你的。”

  “自学成才。”雪灯悄摸摸顺过套套,火速塞进枕头下,“不要那个,你这个人不是一向坦荡,怎么不能让小蝌蚪也坦荡些。”

  萧衍以唇封缄。

  现在是说这种事的时候么。

  戴套也是为了雪灯着想。

  萧衍想再拿个套,一搭眼,却看见雪灯双手禁锢住他的双臂,期盼的眼眸中满是急不可耐的旖.旎之色。

  “不要那个嘛……”他声音涣散,一遍遍小声重复着。

  萧衍跟他约法三章:“不许睡,不许离开床。”

  雪灯忙慌不迭点头,双手顺着萧衍的臂膀滑下分明的轮廓线。

  ……

  “疼疼疼!”

  “那我走?”

  “不行不行。”

  N分钟后。

  雪灯:“疼疼疼,我流血了。”

  萧衍忙直起身子看了眼,安慰着:“不是血。”

  雪灯泪眼朦胧:“那是什么。”

  退出半截的小兄弟重新一杆进洞:

  “你想要的东西。”

  (剩下的自己脑补)

  雪灯躺在床上,气若游丝。

  他虚虚看向窗外,天亮了。

  萧衍坚持锻炼练就的体力总有它的用武之地。

  雪灯脑子一片混沌,这样想到。

  不过,人生圆满了,接下来就是耐心等待小鱼崽出生,一定要带回去给外婆看看她的重孙。

  萧衍体力真的很好,天亮了,他还有力气把雪灯抱起来。

  “干嘛。”雪灯问。

  “带去你清理一下,那东西留在里面会引起高烧。”

  雪灯一听,急了。

  他抓住萧衍的头发一通乱扯:“你这人好狠的心,连自己儿子都杀。”

  萧衍把他放回去:“在说什么。”

  雪灯颤巍巍从抽屉里摸出一盒烟。

  好啊,萧衍还敢私藏香烟。

  其实是萧衍放家里招待客人用的。

  不过这个不重要,自己必须要教教他为人处世的道理了。

  他强撑起身体坐起来,学着电视上点了根事后烟,不会抽,就拿手夹着:

  “虽然你今天的表现可圈可点,但这不是你跟我谈条件的资本。”

  “先说好,我要水中生产,而且在我们种族规矩中,孩子必须跟我姓。”

  萧衍:?

  男孕的xp梗到底要玩多久?

  他终于忍无可忍,把人重新按回床上,扒了浴衣:

  “那我倒是很期待,想看看你到底怀的哪门子孕。”

  *

  雪灯坐在椅子上,眼睛几次闭上,但很快因为下半身传来的异物感加疼痛感而睁开了眼。

  “都困成这样了,打电话请假不去公司了吧。”

  萧衍自责,深深的自责,对于一个初经人事的,怎么能完全不克制。

  只是这种事,对方又是雪灯,确实难克制。

  雪灯摇头:“不行啊,今天一定要找尹主编报备昨晚的事。”

  萧衍对他抱抱、亲亲、摸摸头:“你报备完就请假回来,主编会理解的。”

  雪灯点点头,脸色苍白。

  去了公司,尹主编一见面就连说N句对不起,表示这件事她也不知情,只是上级要求,她也不敢僭越。

  梁淮他爹梁远庭已经被警方请去喝茶,据闻被带走时还一脸云淡风轻,好似笃定自己绝对不会有事。

  然后就被拘留了。

  有了元茂山这个前车之鉴,顺着这根线扯出多少高官富商,一个个罪名罄竹难书,上头大怒,表示必须严惩不贷,国家机关委派调查组亲自监督办案,所有有关人员一个不落全部拘留。

  这个时候没人再敢为了梁远庭强出风头,世风日下,说错一句话乌纱帽难保。

  谁能想到,这些人宏程一生,最后却败于一个小记者手上。

  不过,雪灯也受到了他应有的惩罚。

  萧衍软硬兼施让他清理身体,他就是不听,说教卖惨撒娇全用上了,结果到头来发烧了。

  躺在床上,孩子奄奄一息。

  萧衍真是觉得又好笑又心疼。

  “三十八度七,满意了?”他从雪灯嘴里抽出体温计,看了眼。

  雪灯脸颊通红,烧的眼睛酸疼,但嘴上绝不认输:“非常满意。”

  是说对萧衍的床.技。

  虽然开始的确有点疼,但那深进浅出、收放自如的技术规律,让雪灯悟了:这世界上除了美食值得期待的东西还有很多。

  因为是第一次,总是忍不住回味。

  他虚虚抬眼,看着萧衍忙强忙后为他泡药煮汤,嘶哑着嗓子道:

  “给我看看那个。”

  萧衍搅拌着药水,眼也不抬:“看什么。”

  “你的,那个。”雪灯翻了个身,从被窝里伸出手,绵软无力地指向萧衍的下身。

  萧衍顺着他的手指看下去。

  萧衍:……

  “为什么要看这个。”

  雪灯咳嗽几声,魂儿都快没了,还是坚持道:“想看,给我看……”

  萧衍沉思许久,脸颊悄悄漫上淡红。

  这个人一如既往,思想永远很可怕。

  “那,只能看一下,看完就睡觉。”萧衍妥协了。

  雪灯都病成这样了还想看那个东西,看来确实喜欢的紧,难道自己真能狠心拒绝?

  萧衍在他身边坐下,拉开裤链。

  好家伙,结果这人不光想看,还想上手。

  赶紧拉上裤链离开。

  雪灯手还停在半空。失望so sad。

  *

  不久后,元茂山和梁远庭包括其他一些涉案人员因为涉嫌故意杀人、强制未成年从事色.情服务等多项罪名,被警方正式起诉,等待法院裁决。

  与元茂山狼狈为奸的督查也被正式撤职,永不录用。

  某天,尹主编神秘兮兮把他叫到办公室,交给他一份公文。

  雪灯打开瞧了眼,是调职文件,这次调到了央视电视台。

  “恭喜你啊,连跳三级。”尹主编笑道。

  雪灯不敢置信,反复看了好几遍,终于确定,他又双叒叕高升了!

  而他这次高升,得益于广电、晋海新闻社和M.J传媒共同撰写的推荐书,以及无数市民的感谢表扬信。

  网民得知此事,也纷纷送上祝福:

  【恭喜灯灯记者!你值得!】

  【恭喜我老婆又高升啦!亲亲!】

  【这真是我见过跳级最快的记者了,萧衍就问你怕不怕,你老婆马上就能把你踩在脚底了。央视的含金量你懂不懂?】

  【哈哈哈别这么说,雪记者能有今天,萧总监功不可没,当初要不是他出面摆平梁淮那事,雪记者今天可能还不知道在哪。】

  【神经病,人家这是双向奔赴好不好,要不是雪记者还萧衍清白,萧衍现在也不知道在哪[呵呵]】

  【不要吵架,这是好事呀,最难能可贵的就是人家两口子甘愿为了对方放弃一些东西,因此也终于等来了双向奔赴这一天,都很棒棒![大拇指]】

  【虽然但是……央视电视台不是在首都么,这岂不是意味着雪宝宝要离开晋海市了?】

  【啊???那萧衍怎么办,萧衍的公司家产都在晋海,就算他愿意和雪灯一起去首都,他公司的员工也未必愿意,岂不是要重新从头来过?】

  网民的顾虑,雪灯根本没意识到。

  一回家就拿着调职书跟萧衍那显摆。

  萧衍通过奥帆赛礼服评选后,也要开始着手准备服装成品制作,要赶在四月份之前赶出成品。

  上一件半成品已经被一把火烧光。

  萧衍听着雪灯像念课文一样念他的调职书,停下手上工作,去了衣帽间。

  他取了件米白色的大衣过来:“恭喜你高升,新气象新面貌,当然要有新衣服。”

  这是他老早之前就着手帮雪灯设计的衣服,其实早就完成,一直愁着没有合适场合送给他,正好等来了他今日高升。

  雪灯穿好衣服。好看,萧衍是神仙。

  晚餐期间。

  萧衍刚摆好碗筷,见雪灯下楼,身上还穿着新衣服。

  “怎么不脱下来。”

  雪灯捂紧大衣坐下:“这是第一件真正属于我的新衣服,舍不得脱。”

  他现在所穿的所有衣服都出自原主的衣柜,实际意义上没有一件是他自己的衣服。

  萧衍虽然觉得这句话几分诡异,但也没多想:“家里二十多度,穿着不热么。”

  “热死也穿。”雪灯有时候也挺执拗,明明脑门上已经沁出薄汗。

  “雪灯。”萧衍忽然轻轻唤了他一声。

  雪灯捂紧衣襟:“不脱,别劝我。你永远叫不醒一个装睡的人。”

  “我不是想说这个。”萧衍放下筷子,缓缓做了个深呼吸。

  “你知道央视电视台在哪么。”

  雪灯咬着牛肉,摸出手机扬了扬:“不知道,但我有晋海市的电子地图。”

  萧衍笑笑,但眼底没什么笑意:“晋海市的电子地图搜不到央视电视台。”

  雪灯咀嚼的动作渐渐慢了下来,那副“地图在手天下我有”的得意模样也随着这句话慢慢冷却。

  心里涌上一股异样的不安。

  “央视电视台在首都,距离晋海七百六十八公里。”萧衍抵着下巴,手指在桌上划出一条直线,“开车□□小时,飞机一个半小时,动车四小时。”

  雪灯的手指渐渐收拢,指甲轻轻抠着筷子。

  似乎过了快一个世纪,才听到他隐隐漫着哭腔的一声:“那我过去,你会陪我过去么。”

  萧衍实话实说:“暂时过不去,公司这边还有很多事要处理,就算举家搬迁也不是一时半会就能完成。”

  雪灯忙追问:“最快要多久。”

  “大概两年。”萧衍在雪灯归家前就知道了这个消息,也算过处理完公司手头现有工作加上搬迁要多久,得出了这个数据。

  雪灯手中的筷子应声落地。

  “那我们,岂不是两年见不到?”

  萧衍笑笑:“没关系,也不算很远,我不去公司的话就可以开车去找你。”

  “可是我想每天都见到你。”雪灯声音中的哭腔已经很明显了。

  萧衍也只能很冷静地告诉他:“这个目前做不到。”

  雪灯垂着头,额间碎发落下遮住了眼睛。

  冗长的沉默过后,他轻轻道:“那我不去了,晋海社也挺好的。”

  虽然,央视电视台对于新闻人来说,是究极一生追随的梦,这种天赐良机,错过就不会再有了。

  “不可以。”这一次,萧衍严厉拒绝了他,“你去了央视就有更广阔的发展前景,也有了更坚固的保护.伞,对你来说非常难得,你可以在那里大展拳脚,不会像在晋海社一样诸多阻挠。”

  “那我要是想你怎么办。”

  “可以视频啊,况且我说过,有时间就会过去陪你。”

  雪灯趴在桌子上,眼睛埋进手臂中,嘴巴撇的都能吊茶壶:

  “那不一样……”

  萧衍在这瓮声瓮气的一声中听出了埋怨和情绪失控。

  雪灯忽而抬头,眼眶红了一圈。

  他强颜欢笑,却笑得比哭还难看:

  “我想了想,我不想去央视了,那里地方大规矩多,说不定哪天我又要犯错被退回来,与其这样还不如开始就留在晋海。”

  他点点头:“对,我肯定会因为犯错被退回来。”

  违心的话说得头头是道,雪灯自己都快信了。

  “雪灯。”萧衍伸手在他面前打了个响指。

  雪灯一愣。

  “我说过吧,不用为了我放弃什么,哪怕你走得很快很远,我也能努力追上你的。”

  雪灯怔了许久,缓缓捂住萧衍的手,在脸颊上亲昵地擦蹭着。

  “那你要快点追上我。”

  “好。”

  “我怕我实在想你,能不能给我一件你的物品,想你的时候就拿出来睹物思人。”

  萧衍捏着他的脸,笑问道:“你想要什么。”

  “能不能把你的那个东西切下来给我,让我想你的时候看看它也好。”

  萧衍深吸一口气。

  “命可以给你,但这个不能。”

  *

  央视那边催得紧,接下来的一周雪灯一直忙于各种交接手续,忙着收拾东西。

  萧衍告诉他衣服带几件过去临时穿的就行,到了那边再买新的。

  雪灯却什么都想带走。

  连当初萧衍随手折给他的川崎玫瑰也要找个不怕压的小盒子装好,整齐归置在行李箱里。

  还有他养的灯灯和衍衍。

  打包时又犹豫了。如果把两只小家伙都带走,萧衍要是想它们了怎么办。

  思来想去,他决定把灯灯放下留给萧衍。

  两只蜥蜴隔着透明玻璃深情对望,眼中满是不舍。

  雪灯又默默把灯灯放回去,两只蜥蜴久别重逢,尾巴纠缠在一起,亲昵相依。

  人这一生难以逾越的两道坎,莫过于生离和死别。

  收拾好东西,雪灯下了楼,穿过大厅来到玻璃花房。

  这是房间失火后,萧衍请人来重新粉刷房间,顺便在庭院里圈了块地做成了花房,以玻璃建造,花儿不怕风吹雨打,阳光也更充足。

  萧衍在里面种满粉玫瑰,当时雪灯问为什么要种粉色的,萧衍说粉玫瑰的话语代表永远纯洁的初恋。

  萧衍还说,在他不算漫长的二十八年生命里,小时忙着学习忙着思念母亲,长大后忙着创业忙着完成梦想,就连情窦初开的年纪也一直埋头苦读,不知初恋是何种滋味。

  他还说在遇见雪灯之前,他从没想过会和哪个人于同一屋檐下度过一生。

  第一次动心,第一次接吻,很多个第一次都是雪灯带给他的。

  雪灯蹲在一排排花盆前凝望着刚刚冒出小芽芽的玫瑰苗。

  没来得及见证它们的绽放,来去匆匆,就要离开了,再见不知是何年。

  萧衍因为明天要送雪灯去首都,现在还在公司交代下属接下来的工作。

  钟点工阿姨过来做了晚餐,第一次主动找到雪灯。

  她交给雪灯一道平安福,说这是她从天云庵求来的,要雪灯带在身上,能保佑他接下来一直要健健康康、平平安安。

  阿姨每次也是做完饭就走,雪灯几乎和她没什么交集,拿到这道平安福,千百种情绪涌上心头,眼眶一点点湿润。

  他也终于意识到,哪怕是平时毫无交集的人,哪怕是再短促的记忆瞬间,从心中割离时也会有种怅然若失的失落感。

  和阿姨道谢道别,目送阿姨离开,雪灯想打个电话问问萧衍什么时候回来,却在这时接入了来电显示。

  “裴澄屿”三个大字不断闪烁。

  似乎好久没有裴澄屿的消息了,无论如何也该和他好好道个别,感谢他曾经的照顾。

  接起电话,裴澄屿的声音听起来很平静:“好久不见,最近过得好么。”

  雪灯也只是当是许久不见的老朋友一般,语气同样古井无波:“挺好的,你呢。”

  “刚从意大利回来,就从网上看到你调职的消息。”裴澄屿笑笑,“今晚要见一面么。”

  雪灯应了声“好”。

  出门前他还特意给萧衍打了电话告知他要去和裴澄屿见面,萧衍那边沉默许久,道了声“早去早回”。

  咖啡厅里。

  许久未见裴澄屿,他看起来瘦了些,兴许是年底工作太忙,大大小小的走秀应接不暇,又要全世界各地飞,饮食不规律,因此人也透着几分疲倦。

  但无论如何,雪灯还是很欣慰的。

  裴澄屿和原文中一样,已经问鼎国际模特榜,据闻一场走秀出场费高达七位数。

  裴澄屿来得早,提前点了咖啡,正味同嚼蜡喝着咖啡,看到雪灯进门,眼眸瞬间亮了,情不自禁起身迎接。

  快两个月没见面了,雪灯看起来好像没什么太大变化,香芋紫色的高领毛衫搭配纯白的毛呢外套,如贝蚌含珠,纯情又透着丝丝娇俏。

  裴澄屿怔在原地。

  明明雪灯还没开口,可自己全部的感官却不由自主涌向了他。

  “等很久了么。”雪灯在他对面坐下,见裴澄屿已经提前帮他点好了饮品。

  是他喜欢的鲜橙美式。

  裴澄屿像个傻子一样在原地站了许久,毫无意识地“啊”了声,身体僵硬地在他面前坐下:

  “没,没等很久。”

  雪灯捧着温热的咖啡喝了一口,散去了些许寒意。

  他对裴澄屿毫无城府地笑道:“如果不是你打电话给我,还不知道我们下次见面是什么时候。”

  裴澄屿忘记回答他,视线已经在他身上粘成了胶。

  气氛沉默着,裴澄屿这才意识到自己的目光太放肆,收敛了些,试图找些话题缓解尴尬:

  “上次去M.J传媒找你,说了些不得体的话,希望你别放在心上。”

  雪灯一歪头:“嗯?你当时说了什么不得体的,我不记得了。”

  裴澄屿笑笑。这个人还是一如既往,永远温柔。

  “知道你已经结婚的消息确实恍惚了许久,觉得你才二十三岁,怎么这么早把自己送进了婚姻的坟墓。”

  这句话,有试探的成分在里面。

  裴澄屿想知道雪灯和萧衍到底因为什么原因结婚,婚后生活又是否如意。

  雪灯直言不讳:“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早踏入坟墓。”

  如果了无牵挂,这次调职他一定走得潇洒,不用挂念任何人。

  裴澄屿手指一动,看向雪灯的眼中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他虽然和萧衍接触不多,但行内人提起他的评价都是“高傲、难接触”,雪灯将这场婚姻形容做坟墓,是不是婚后生活并不如他所愿,萧衍那种性格,真的有好好照顾他么。

  脑子有点混乱,无数亟待宣泄的话语争先恐后在喉咙里滚动着。

  裴澄屿定了定神,把那些话咽下去,道:

  “婚姻这种事的确难说,因为不会给你试错的机会。”

  雪灯“嗯嗯”两声,表示赞同。

  他之前跟着小刘他们跑新闻,接触过很多嫁入豪门的明星,外人看起来光鲜亮丽,实则都是一地鸡毛。

  婚姻也没有预演,只有结了婚在真正看清对方为人。

  雪灯倒觉得自己很幸运,或者说原主很幸运,遇到了萧衍。

  裴澄屿看着他,心不在焉搅弄着咖啡。

  事实上,他也收到了公司的调令,他现在名声鹤立,总公司希望他能去那边,本来他还犹豫要不要拒绝,他舍不得离开雪灯所在的城市。

  但现在,答案已经了然于心。

  总公司,位于首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