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门之位早晚都会是他的,现在对崔岩之下手未免也操之过急。

  连胤修看着沈持峦全然一副不信的模样,心中有些不知所味。

  他在他好师尊的心里形象……还真是好。

  宁愿去把这件事按到别人身上也不愿相信是他做的。

  可惜,注定要让他失望了。

  可沈持峦也忘了件事,那就是如果连胤修没有参与其中,又如何会设法将他带去主峰。

  遂渊来的很快,快到沈持峦还没有所动作便已经跑到他跟前,像个孩子似的欢呼雀跃的把他抱住,猛的一撞击近乎惯力之下后退了几步。

  身上的人挂在身前不安分的说着,“哥你终于回来了,白眼狼没对你做什么吧?”

  说着它就跳了下来,一双眼在他身上看了个来回,最后锁定在他脖颈靠着里衣那侧,点点紫红在白皙的皮肤上显得有些可怕。

  遂渊直接急了眼,抓起连胤修的衣领一拳砸了上去,边打还边说着:

  “你就是这么照顾我哥的?啊?”

  “你说话啊!”

  看着手下依旧不出一声任打任挨的连胤修,遂渊心中更是来气,下的手更是用了六成力道。

  拳拳落在男人的俊脸上,不出几圈就落得了鼻青脸肿,所幸殿中此时热闹的很没人会注意这边,更不会注意到他们的大师兄被人按在地上打。

  作为一人一兽中间夹着的沈持峦冷眼旁观,本来两拳上去后,遂渊的理智就被追了回来。

  棘手的问题来了,连胤修是他最宝贝的徒弟,方才被他打了两下,若是主人生气不理它了怎么办。

  特意停顿了下去看沈持峦,发现他并没有什么生气的反应,心中微微松口气。

  试探性的又在他脸上打了一拳。

  “别打脸,出去自己找个地方打,丢人。”沈持峦忍不住说道。

  看着是挺解气,就是这脸打的……

  嘶。

  瞧着都疼。

  好歹也是谪昇门的门面,顶着这张伤脸如何出的了门。

  说罢沈持峦便转身向外走去,打到地上的两人怔了怔,争先恐后的起身,被压制在下的连胤修失了先机,遂渊站起来末了给了他一脚。

  被补上一脚的人登时重新回了地上。

  沈持峦走了,连胤修也不打算再装下去。

  遂渊快步想要跟上他,只是拐角处出了岔子,只觉得脚上被什么东西给绊住一把趴在了地上。

  浑身擦在地上疼的龇牙咧嘴,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未料半路背上一沉,重新被压回了地上。

  “好处你拿,我还让你白打,这笔账我们算算吧。”恶魔低语的声音在耳边响起,遂渊想起它刚跟着沈持峦到海院时的情形。

  被白眼狼恐吓威胁就算了,如今都什么时日了。

  区区一个人类,若是还能被他虎住那它还当什么兽,白活了这么些年到处游历。

  “你情我愿的,找吾算什么账。”它很是硬气的说道:“主人打小就疼你,吾不过是为了让主人更心疼你而已。”

  “是吗?”

  掌风擦脸而过直打入地底,一股独属于上位者的威压倾压而下,让人不由自主的想要臣服于他手下。

  在那位托付于他碧云秘羽的仙君之后,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遇到如此强大对手。

  而这个深藏不露的对手,竟然还是白眼狼。

  此战打不得,日后再论。

  遂渊看着地上被他震出的裂缝,没骨气的说道:“当然是这样,吾这么做可都是为了你着想。”白眼狼你别嚣张!

  等吾跟主人将你所作所为尽数爆出,你就等着被扫地出门吧!

  连胤修怎么会看不出它心之所想,不过并未点破,师尊那边,留它还有用处。

  沈持峦从演武殿出来后便直奔榧峰,如今他的备用反派一号不在谪昇门,只能将希望先暂时寄托于他。

  临昱仙尊洗刷冤屈的风吹的很快,没多久整个谪昇门中的人都知道此事。

  自古功高盖主的臣子都不会有善终,放在仙门中依旧适用,就像他崔岩之为一己私利将沈持峦推向深渊,这种难以洗净的脏水,第一个就被他泼向身边最亲近的人。

  院内。

  周复言反复擦拭着手中长剑,似乎是在等着什么,心中有所期待,一方面心绪复杂的无法静下心,只得找件事去做妄图转移注意力。

  他有些激动又有些紧张。

  等见到师尊时日了他应该说些什么,他是先该恭喜师尊洗刷冤屈,还是先让师尊好好休息,以后的日子还长,所有的一切他都会慢慢跟师尊叙说。

  他曾想过,若是师尊还是同以前一样,从来都不会出现在他们面前,那他们大概只会缩在角落哀怨不公,继续受人欺凌。

  从小时师尊就对连师兄很好,这是他们这些师兄弟中所有人都清楚的事实。

  为了他,师尊甚至拦错替他受罚。

  师尊对他太好了,好到让他们有些嫉妒,以至于被内心所欲念支配走上岔路口,再无回头路。

  师尊走后,他们师兄弟一个接一个的离开。

  犹记得小师妹走的时候,眼中嗪着泪水,一步三回头的望着他直到彻底走出山门。

  看着眼前曾经无比熟悉的一切恍如隔世,就好像昨日还在,所有人都没有离开。

  可幻想终究是虚无的。

  周复言泄气的将手中的剑放到桌上,可看到来人时,那些附着在表面上的逞强坚毅瞬间崩塌,心中苦涩难言,想好的话半句未说出口。

  只是呆愣愣的站在原地,腿脚沉重千斤,仿佛被定住了似的无法挪动。

  “师尊……”

  “复言?”

  沈持峦诧异,他怎么在这儿等着。

  “给你那两本都看完了?”

  周复言顿了顿身子,茫然之后就是满脸的惊喜,那小弟子给书一事谁也不知情,而师尊进门便问——

  师尊就是那小弟子,那小弟子就是师尊!

  怪不得。

  怪不得他跑到锁澜崖上找他,就是专门为了将他带下山来。

  一经想开,再度回忆便会发现,与小弟子相见时处处是破绽,与连胤修相处时,他罕见的言听计从。

  他这个猪脑子。

  竟没发现。

  “还没,只将一本琢磨了透彻,另一本还没看。”周复言羞赧的说道。

  “嗯。”好学不倦仔细钻研碾磨,这不是天生的读书料是什么!

  二反派看好你!

  “内门比试你去参加。”先刷一波微弱的存在感,再扮猪吃虎碾压所有人!

  那日比试众多,可分为各宗自门比试,和最后的不分宗比试,简而言之打到最后依旧不孬的就胜为第一。

  与其说是内门自己的比试,更不如说是为震慑给一众门派看的。

  这么打下来足以让他们看到谪昇的实力和强大,借此少去对谪昇门出手的心思,为门派击倒中立虚飘的对手。

  当然有好处,就难免会有坏处。

  宗门可战一览无余,也会有些宗喜欢暗中观察招式以对防略。

  不过既然敢用这一法子自是也不会怕。

  “师尊,您去哪儿了这段时间,弟子很担心您。”

  “……下山历练了。”

  “那师尊您都去哪儿了啊,山下好玩吗?跟弟子们说的一样吗?到了夜里街上还依旧灯火辉煌,宛若闹市吗?”

  沈持峦的嘴张了张,看着周复言明亮的眸子,不忍让他失望,“嗯,等比试过后就带你下山,如何。”

  周复言听到这话时眼神闪烁了一下,随即脸上印出灿烂的笑脸,“那就这么说好了,弟子得抓紧时辰快些将那些东西学会。”

  看着眼前的人急切是拿起桌上的秘籍和剑跑了出去。

  离比试应该还有好几个月,有这么着急吗?

  沈持峦不明所以。

  罕见的是他在海院休息到晚上时,都没见到遂渊和连胤修回来,倒是有个弟子过来敲门送了晚饭。

  地上的朱雀不安分的跑来跑去,每处都是片刻的停留,像是在找什么东西一样。

  整个屋子里能见的东西都被他啄了个遍,还是依旧没有找到,朱雀失落丧气的蹲坐在地上,看的沈持峦忍不住将他捞起。

  落在温暖的怀抱中,嗅着安心的莲香小朱雀郁闷的心情消散了不少,它顶了顶他的下巴。

  “娘亲,娘亲你好不好奇爹地藏了什么。”

  他怀中的声音稚嫩却又清脆的悦耳。

  这还是他头一次听见朱雀说话的声音,虽然有些生疏,却也不是大问题。

  朱雀见他不说话,在他怀中往里拱了拱,继续说道:“娘亲是不是也好奇,娘亲跟我一起找好不好。”

  “好。”

  连胤修藏的东西,他也好奇能是什么。

  屋内一阵砰乓过后,就是已经心有余力不足的父女两人,皆是无形象的坐在地上,背靠着木床。

  看着地上全是被砸烂的物件,沈持峦除了有点点心疼外,还好奇连胤修能把东西藏在哪儿,他跟朱雀确定了不止一遍就在这屋里。

  说是它有次出去玩回来的晚,瞧见它爹鬼鬼祟祟的手里拿着个东西发呆。

  不过因为天太黑了,它就没能看清是什么。

  在发现它后,它爹手脚利索一把塞进了个小盒子中,不管它说什么都不让看。

  它以前也会在它爹地不在的时候偷偷的找,但是从没找到过,可是现在不一样了,想知道的还有娘亲。

  爹地是娘亲的徒弟,娘亲肯定能找到!

  沈持峦仰起头靠在床边上,看着屋顶上方整齐的木头像是想到了什么,将一块木揭开。

  这里曾经是他住的地方,也是海院被毁后唯一幸存下来的地方,里面的东西乃至摆放都还是原来的模样,倒是有个地方不同。

  他有个习惯,睡不着时就会看着眼前的东西,想尽办法的去找各种细节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