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湄舞瘪嘴不再与他讲话,专心的看着梯上的二人。

  沈持峦慢慢悠悠的爬着梯,与遂渊消磨时光有一嘴没一嘴的说着,很快将最开始上去的那波人落了一大截。

  “哥,为什么我们要回谪昇门啊?”遂渊思来想去还是问道。

  “自然是仰慕修士,一心问道。”

  “……”

  遂渊拉住他,一副你看我信吗的神情,显然是没把他的话当真。

  虽然听着很真诚,但是这真的是他的想法吗?!

  还一心问道仰慕修士,怎的它是半点未曾他身上看到,它看着也就是护着白眼狼是真的。

  白眼狼……

  遂渊恍然大悟,它主人肯定是为了白眼狼回来的!

  为了他还甘愿重新回来,还是以这种方式当这弟子。

  后槽牙都要咬碎。

  在沈持峦不明的视线中一把甩开拽着他的手,继而“哼”了一声,挺着胸膛独自往上走去。

  这是闹什么脾气?

  沈持峦被它一套动作整的有些发懵,愣了片刻便跟着向上走去。

  约走了百十台后,发现遂渊在那处坐着也不动,心下无奈的叹了口气。

  都是他祖宗。

  “走了。”他一手拍了拍少年。

  “哼!”

  少年鼻音继续哼出一声,扭过头去不看他。

  眼看着就要登顶的两人像是吵架了似的,这会儿一个不动,一个不理的。

  看的孙湄舞倒是有些心急,怎么不走了,她还好奇是谁先上来,不过急了一会儿就起了八卦看戏的心思。

  一少年相貌眉清目朗,另一少年却平平无奇,关系看起来貌似不一般,这两人是如何凑到一起的。

  本意沈持峦是想拉着遂渊赶快爬完这台阶,等爬完了再哄哄它。

  没料到它根本不配合,还大有一种我就是不走了的架势,小孩闹脾气闹闹就算了,主要是这有台阶下也不管用。

  沈持峦干脆撒了手,自己往上走去。

  反正它一定会跟上来的。

  事也如他所想,遂渊坐等了好一会儿也没再听见他的声音,悄悄的转了个头。

  它都想好了,要是偷看被发现就立马转回来,就当什么也没发生一样。

  然而先前还在这儿的人却没了影,遂渊猛的抬头往上看去,只见漂浮云层之间隐约有个熟悉的身影。

  难道是烦了它,不打算要它了吗?

  “哥——哥哥——你等等我!”遂渊手忙脚乱的从地上起来,两阶两阶的向上爬去。

  这般轻松是闹哪样,让她如何直视台阶下的其他人,让她如何直视当年辛辛苦苦爬了个半死的自己。

  “试炼登云梯今年是谁开的?怎的看着好似没威压似的。”孙湄舞蹑眉道。

  有些太过奇怪。

  这两人小小年纪登云梯没一点反应,先不说威压的事,光是爬这台阶竟然一阶都不休息。

  “本尊开的,若是觉得没威压你自己下去试试。”一旁的邹方江说道。

  “……”不去,她才不去呢。

  被云梯支配的恐惧,才不想试第二次。

  不过在知道是他开的梯后连那点疑惑都消失,正因云梯是随开梯者实力而出,正所谓遇强则强遇弱则弱,所以试炼云梯通常都是由宗门高位的人来开。

  实际上也会集上一年的入选情况,酌情压低或增高。

  上一年进的人不算少,今年试炼云梯反而还稍稍拔高了些。

  遂渊很快追了上去,发现沈持峦已经过了云梯,在旁的椅子上坐着悠闲的喝着茶,丝毫没有看向它意思。

  遂渊眼力见极好,看向他一旁椅子上的多年没见的女人,深知她就喜欢听些好听的,脸上挤笑着凑到跟前。

  “这位漂亮姐姐,可不可以把椅子给我坐坐呀?”

  眼前少年还未长开却也是可见秀骨,不仅笑的甜,嘴巴还这么会说话。

  孙湄舞脸上顷刻间堆起笑容,玉手在它脸上捏了捏,“真会说话,再叫一声。”

  “姐姐。”

  “……”在一旁淡定喝茶的沈持峦扭过了头,无下线,没看眼。

  “哎,真乖。”

  孙湄舞脸上都快笑成了一朵花,怎么也压不下嘴角,空余之际还朝着邹方江努了努嘴。

  那眼神之意说的很是明显:看看人家,再看看你,嘴甜的孩子比你强多少。

  遂渊在她起身后立马坐了下来,那屁股跟粘在椅子上了似的,扭过头就跟一旁的沈持峦说起了话。

  “哥,为什么你刚刚不等我?”他颓丧着问道。

  “我叫你了。”

  言下之意尽显,是你非要坐着不走,他能有什么办法。

  “…哦……”遂渊扣着手下衣角,不情愿的说道。

  孙湄舞暗中视线扫视着两人,原来是兄弟的关系么,可这脸怎么瞧也不像是一家人生出来的。

  性格和样貌差的未免也太多。

  实在是按耐不住求知欲,她打开话匣子问道:“你们是亲兄弟吗?”

  “是。”

  沈持峦为了避免遂渊多说多错,主动接过话题同她说。

  孙湄舞比较多疑,若是这基础打不好后面很容易出现漏洞,怕是倒时会被她察觉出什么。

  “那你们……”

  “同父异母,我二娘比较漂亮。”

  沈持峦无比自然的接话,其实是他懒得给遂渊易容,只是用术法把它变大了些,容貌也跟着张开。

  怕这还不够又补了一句有意无意的话,“我父亲曾被一位仙人救过,所以我们兄弟二人从小就对修真很感兴趣,今年鼓起勇气来了这里,这可能就是因果吧。”

  所谓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一句从小对修真感兴趣,便奠定了他二人轻松走上试炼云梯的基础。

  这句话已然被孙湄舞

  先入为主,所以他们两人看着怎么奇怪,也算得正常。

  孙湄舞点了点头,从侧面打听两人,“那你们是有练过吗?还是说什么。”

  “没有。”沈持峦简言道。

  此时若是同她说了有,那可就是他们二人实实在在进了挖的坑里。

  单是从他二人外表身上粗布麻衣来看,家境困难,怎么可能有法子修炼,更别说看书自学。

  这种在寻常贫苦人家上根本不会出现。

  只有一些家族世家想让孩子日后走上修真路,才会花大价钱去拍卖行或是从人手中收基础书籍。

  他们若是说有,定会怀疑身份和来此的真实性和目的性,还有可能被扣上卧底的帽子。

  他在这儿多日已经打听清楚了,据闻谪昇门屡受魔修攻击,通常是左偷袭一下,右偷袭一下。

  每每都是那么轻轻一点,接着就消失不见。

  宗门上下可疑人员查的紧,更别说还是新来的,怀疑起来很容易。

  “这样啊。”孙湄舞若有所思,对上沈持峦的眸子她缓和的说:“没事我就随口问问,你们先休息着,我去瞧瞧怎么样了。”

  在她离身不久,一直安静没有说话的邹方江跟着离去。

  一人走算不上可疑,若是两人都走了倒是很可疑。

  沈持峦一手摸着杯子上的花纹,指腹划过凸起的纹路磨的有些舒服,注意到身旁蠢蠢欲动的遂渊,神识中提醒道:

  “莫要说些不该说的,做些不该做的,他们在暗处看着。”

  “他们……他们监视咱们?不是都怀疑过了吗?”遂渊声音中带着惊诧。

  沈持峦眸中冷了冷,本来他也以为怀疑解除了,直到他看到邹方江轻点了点手臂。

  这小动作代表他有话要说。

  他确信他没有留下把柄,这两人迟迟未归不是寻人捉拿,也不是直面将他二人拿下,那就剩下一个可能。

  监视可能就是抵消怀疑的最后一步。

  “许是发现什么了。”沈持峦煞有介事故意说道。

  没什么原因,就是想看遂渊着急。

  听着他沉下来的声音,遂渊果然紧张了起来,一双手垂在袖子里来回的摩挲着。

  “主人,怎么办怎么办,要不我掩护你,你快跑,你被他们抓住肯定不止扒层皮,说不定命都没了。我那么宝贝,他们肯定不敢动我。”他语速很快,带着些慌乱。

  沈持峦忍着笑意,继续逗它,“真的让我走吗?你想后山那群妖兽了吗?”

  “主人!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情说笑。”遂渊急哄哄的喊道。

  刚起身准备把人吸引走,迎面就撞上一同回来的两人。

  沈持峦抢在遂渊前头,起身说道:

  “不好意思两位仙人,我弟弟它茶水喝多了,想如厕又不知道路,不知道能否寻个人为我二人带个路。”

  虽然容貌是不佳些,但说话不卑不亢,拿捏也有分寸,若是留在身边倒也还可以。

  孙湄舞瞧得他很是满意,招手挥来一看守弟子,“你带他二人去如厕。”

  “可是,可是邱长老说让我们守着不能离开一刻,若是…若是让奸细混了进来……”被叫到的那人面露苦色,结巴了半天也没说完,被孙湄舞怼了回去。

  “怎么,我不是人?我还看不出谁是奸细?还是说你是邱长老的弟子,邱长老让你往东你绝不往西?”

  很快说的那名弟子脸上一阵青一阵紫,带着他们去找厕所。

  斗力还是这么强,沈持峦暗暗感叹。

  那名弟子一声不吭的走在前方,步子十分快。

  遂渊回过味儿来,哪儿能不明白这怎么回事,多半是它主人又拿它寻开心……

  它还未言语,那名带路的弟子七拐八拐在一侧路停了下来,他随手指向前方,“前面就是茅厕了。”

  山间树木高大杂乱,哪儿是有茅厕的样子,这弟子分明就是方才气不过被孙湄舞说,这会儿拿他们来撒气。

  “多谢。”

  沈持峦并未多言其他,也没露出恼怒的神情,道声谢后拽着遂渊往前走去。

  约走了有十余步,回首便瞧不见那弟子的身影。

  遂渊不悦的停下步子,“主人,这人明显是觉得咱们好欺负,为什么不揍他一顿,咱们还要往里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