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渊, 我能再信你一次么?”

  明明是疑问的语气,但陆淮的神情分明就是在说:迟渊,我再信你一次。

  迟渊突然就明白了为何要开灯。

  上次黑暗里,彼此互相试探, 他信誓旦旦, 把真心讲得漂亮坦荡, 实则满满都是假意,但陆淮信了他。

  既然上一次,黑暗挡住了戏谑和嘲弄,那么我们今天就亮些吧。

  四目相对,真心相抵。

  神情无法作伪,也就再也欺骗不了彼此。

  “......能。”

  意识到这一点,迟渊应得嗓音发颤。

  听到这句极轻却又无比郑重的“能”,陆淮轻声笑了笑:“好。”

  那就再信一次。

  但这回没有比赛,大概也就没有输家?

  他抬眸看向迟渊, 眸底澄澈清明, 因时间积淀的种种顾虑好似烟云,在此刻散尽,只有最初那抹心动依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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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院子里的花草不知何时被侍弄起来了,隔着窗外看那明明艳艳生机勃勃的模样,心情都不自觉好了些。

  陆淮右手还不太能动,只能把书放在膝上。他左手翻动着书页, 由于句子有些冗长, 倦意泛起来,索性眯着眼沐浴在阳光里。

  回家有几天了。

  听到细微声响, 他侧眸去瞧, 迟渊正端着果盘走过来。

  “是困了吗?”迟渊见人眼睛都不太能睁得开, 偏要转过头来看自己,联想起抱着小被子睡迷糊还不忘掀起一条缝观察外界的猫。

  软乎乎的。

  “刚才有点。”

  仰头被塞了个草莓,陆淮模糊应着,他由着迟渊把膝上的书拿到一边,自己则调整着身后的靠枕,纵容着迟渊打量的视线落在他隆起的小腹上,似想起什么问道:

  “凌秩他们有说什么时候来么?”

  自从搬回来之后,也或许是因为距离预定的手术日期越来越近,凌秩肉眼可见的紧张起来,每天絮絮叨叨,基本要对迟渊耳提面命的地步,反正对方怎么想怎么不安,一定要求要来看自己。

  陆淮也就只能答应好友的请求。

  迟渊继续乐此不疲地进行投喂,想想应道:“我刚才和凌秩发消息他没理我,不过应该快了吧?我记得他从不迟到。”

  闻言,陆淮似笑非笑地睨了迟渊一眼。凌秩确实是从不迟到,一般是压线。

  想到这里,他拉过迟渊的手想看看时间,却发觉对方不知什么把惯用的那只表取了,现在腕间空荡荡的,他有几分疑惑:“你表呢?”

  一谈到这件事迟渊就很紧张。

  他那天不是摆脱成晔帮他把表取回来了吗?然而取回来是取回来,都三四年了,他知道人家心意了,也不能直接就给陆淮吧?

  他想有仪式感点。

  最关键的是,他还得仔细解释,在陆淮心里,这表是他送给自己和方栖名的礼物,估计认为他们都一齐戴过了,这不是很膈应?然而事实上,他当初也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收拾得好好的,可以说,除却帮忙的成晔,也勉强算是只有他和陆淮知道这表的存在。

  所以他藏在心里,没想好怎么说。

  陆淮看迟渊舔了舔唇,似不好开口的模样,极缓地皱起眉,适时响起铃声。

  “我去开门。”

  舒了口气,迟渊站直身去给凌秩开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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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凌秩手上有太多东西,很难想象刚才是如何腾出手来摁的门铃的,迟渊帮忙接着部分:“怎么拿这么多?”

  “......怕你们缺。”

  凌秩也很难解释,他最近焦虑值狠狠上升,本来也只是想登门拜访带点礼物,但是也不知怎的,推着车出来的时候基本满了——他还毫无印象。

  随意扯了理由,凌秩环顾四周:“陆淮呢?”

  “我带你去。”

  迟渊把凌秩带来的各样东西放在柜子上,拍拍手就往陆淮那走。

  ·

  考虑到凌大医生的焦虑,陆淮想了想还是站起来,让人看全面。

  “我真的没事。”,陆淮就差在凌秩面前转一圈了,他无奈地勾起唇,“不用这么紧张。”

  凌秩勉强点点头,他坐在一旁椅子上:“你最近没事了?”

  他是怕陆淮不在他跟前又“醉心”工作,而迟渊这人......凌秩冷笑,不太好说。

  “嗯。”

  闻言,陆淮神色略淡。

  陆擎莫名给他施压,想收权,他也没怎么考虑。反正他现在没心思跟对方对峙,当然,关键是陆擎要还自以为是地认为一切他都可以掌控。未免太天真了。

  所以随便好了,也让他趁这个机会把站队的人瞧清楚。

  陆淮支颐转移话题:“吃水果吧。”

  ·

  迟渊是知道陆淮那边情况的,但对方不说,就代表不需要他插手。

  免得多管闲事坏了陆淮计划。

  但还是些微有些心疼。

  迟渊瞧见陆淮低垂的眉眼,情绪又丝毫不外露的样子。确实不太明白陆擎到底是什么意思。

  是因为隔阂而如此对待陆淮,还是说从未在意喜欢过?

  “你们应该知道方氏的事吧?前些日子给你们找麻烦的是方霆?”

  迟渊一边泡茶,一面应道:“嗯,王涛跟我说了进展,但现在事情应该都解决的差不多了,我也就没多关注。”

  陆淮点头示意赞同。

  凌秩突然就有点踌躇,他这是说还是不说呢?

  “有话就说。”,陆淮支颐用手拨弄着杯壁,眼神都没看向凌秩,“别支支吾吾。”

  “哦......所以你们是都不知道方栖名了?”

  陆淮稍微掀起眼,从容淡定地吐出三字:“不知道。”

  然后他似是想起什么地噙着笑,瞧了迟渊一眼,补充道:“我的确不知道。”

  迟渊瞬间明白这意有所指,但他是真的完全不了解,他舌尖抵住腮,觉得凌秩多少欠点脑子。

  “听说方霆把事都推到他头上了,然后出具了精神疾病证明?反正挺复杂的,但方栖名哪里有脑子干得出那事......”

  凌秩有点唏嘘,他想方栖名被亲哥哥这么算计,惨得让人同情。

  “拙劣的手法。”,陆淮眸色渐深,他的确没想到方霆竟然早有这样的打算,“也就给自己争取了几天时间,证据没那么容易被隐藏。”

  “对。”

  迟渊不敢发表过多意见,但他还想到另一件事,如果方霆借着方栖名挡些时日,不也就意味着他现在还没落网吗?

  谁知道这疯子能做出什么事?而且让方霆眼睁睁看着自己“大厦倾倒”,费尽心思得来的一切付诸东流,最恨的人一定是他和陆淮......

  迟渊拧紧眉,无意识地掐紧指尖,有些不安。

  他抬眸瞧向陆淮。

  *

  作者有话要说:

  希望大家多互动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