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

  眉睫重重地掀起, 终是从肺腑间挤出一声自己都听不清的微嘲。

  陆淮难耐地仰起脖颈,他此时已经被疼痛磨得不剩下什么意识,但左右不过晕在这,没有更坏的结局了。

  迟渊要走, 就走。

  他咬紧唇, 把做不出任何反应的右手攥得更紧。

  ·

  王涛现在就是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就是说,他到底为啥来凑这个热闹?

  看到迟渊转过身时,简直像是被命运扼住脖颈,这是什么情况?他兄弟这时候走?不担心了?不伤心欲绝了?在眼睁睁瞧见迟渊抬步时,他抬眸瞧了眼陆淮,发觉对方脸色白得骇人,像是下一秒就支不住要晕过去了......

  艹,他到底该不该扶?

  ·

  迟渊也就踏出去三步,之后不管他怎样, 都无法迫使自己再往前, 他无可奈何地扯出抹苦笑。

  是,可不是么?

  他那点分量怎么够啊......

  他甚至在怀疑陆淮在日记本里记录的爱意会不会只是他心怀不甘而生出的幻觉,镜花水月起码能瞧见零星半点的影,但是陆淮呢......

  迟渊突然感受到一股难以言喻的疲惫,就像是面对命运框定下的无论费劲怎样的心力都会无法避免地走向徒劳。

  没有人能让陆淮改变决定,如果他此时停下选择留在这, 之后一定面对眼下的场景, 千千万万次。

  遍体鳞伤的、奄奄一息的、若是他来迟一步怕是连追悔莫及都不配拥有的......陆淮。

  是,他当然知道陆淮有多厉害。

  每天疼得辗转反侧睡不着, 却还能耗费心力去查到科纳恩, 动用手段逼王桉回国;能在意识到自己被算计后, 镇定自若地以身为饵;甚至自损一千地反擒住对方,维持体面到他实在撑不下去的最后一秒。

  桩桩件件,陆淮算计得清清楚楚,所以胜算最大的策略舍弃掉,危险但最能接近真相的,哪怕鲜血满身也不放过,多狠啊。

  迟渊赤红着眼睛,竟然笑出声,他作为观众现在应该鼓掌庆贺了,这该是多么精彩又跌宕起伏的故事,可他妈陆淮到底有没有考虑过他自己?

  陆淮把“亡命”二字应用地得心应手。

  而他,无可置喙。

  迟渊理解,他当然理解。他只该看着人伤无可伤,被“无能为力”四字当头棒喝!接受内心铺天盖地的谴责抑或是提心吊胆地等着下一次......

  所以他转过身,扭过头,想这种折磨谁爱受谁受,他他妈要疼死了。

  也意料之中的,没听到陆淮任何与“回应”雷同的声音,以至于他明白这样的“威胁”根本都不会让对方犹豫。

  但他就是犯贱。

  他要眼巴巴跟上去,挨无数巴掌都不甘心,他要反复嗟磨陆淮根本不在意的后果,要恨不得这些伤都到自己身上,要接受这种残忍。

  犯贱嘛......

  迟渊僵直地站在三步之外,迟迟未挪动一步。

  把五脏六腑挖干净了,大概也无法向前吧。

  狠狠闭上眼,迟渊转过身,三步并两步地往回走,把堪堪撑不住的陆淮揽入怀里,仿若揉进骨血,塞满心口空隙,才能让那游离不定的害怕消减那么一点点......

  ·

  陆淮微愕地睁大眼睛,眉梢的讥诮还未敛尽,竟衬得他有几分无措。

  疼痛渐渐盘桓于理智上风,他喉间满是血气,即使抿紧唇齿还是觉得萦绕不散,直到被迟渊用尽全身力气地拥紧。

  可他不是拒绝了么?

  事实总是一遍遍强调他与迟渊不合适,他们同样强硬,不懂低头,更不会所谓求和,哪怕是揭过一层稍后再谈的布,维持表面平静都不愿意。

  所以他问,要掩耳盗铃让自己好过么?不了吧。

  他早清醒认识到的......

  可他没有力气问迟渊这个拥抱到底是什么意思了。

  双眼重重阖上——

  “陆淮!”

  感受到肩上一沉,迟渊惊惧地失声,拦腰将人抱起,便瞧见那毫无血色的脸,乌色的唇瓣有着清晰的牙印,边缘渗出那点点血迹,彰显出时分流逝里嚼碎入腑的忍耐。

  迟渊表情空白一瞬。

  ·

  王涛瞧着眼前这幕,吓得面色发白,跟着迟渊同手同脚几步才勉强调整过来。

  紧张地觑着迟渊那难看的脸色,目光中的哀恸恐慌满得快要溢出来,让他一个旁观者看得心惊不已,只能干巴巴地劝慰道:“迟......迟哥......”

  迟渊抱紧怀中的人,就像是要抓住最后一丝即将滑落深渊的理智:“凌秩......你给凌秩打电话,我现在过去......”

  他感受自己掌心的濡湿,不敢去看那到底是不是血......

  ·

  “你疯了吧?!”,王涛应声连忙给凌秩拨过去,侧头就瞧见迟渊打开车门,“你现在这状态能开车?给我滚到后面去!”

  王涛也是急了,都有点口不择言,他把手脚虚浮地迟渊往后面一塞,自己挤进驾驶室,凌秩刚好接通。

  “凌秩?我是王涛。”

  “找到陆淮了吗?他怎么样?还好吗?”凌秩完全省略打招呼,他心急如焚地连问几个问题。

  王涛思路尚且还算是清楚,急声回答:“陆淮状态不太好,我们正往你这边赶,大概......”他低头看了眼导航,“还有三十分钟。”

  “......好。”

  嗓音艰涩地应道,凌秩手脚冰凉地挂断电话,费劲地眨眨眼,才算是回神,手忙脚乱地打翻药勉强稳住心神,他默念:“不会有事的......一定不会有事......”

  ·

  王涛这边风驰电掣地往凌秩那边赶,他慌得不行。就说他、成晔与迟渊,他们三,什么时候能轮到他拿主意,迟渊基本上就是拦截麻烦地铜墙铁壁......但短短一天,他就看到迟渊至少发了两次疯。

  全部都是因为陆淮。

  要还看不出迟渊对陆淮这颗真心,他算是眼睛废了。他现在是真的有种陆淮要是真出什么差池,迟渊得跟人一起殒命。

  舔了舔干涩地唇,试探性地往后视镜看上一眼——

  迟渊单膝跪在地上,目光呆愣而没有焦距,落在陆淮身上,而他有只手被血染红,自己却无知无觉,用力地攥在一起。

  好似陆淮是易碎的玻璃,哪怕是眼神落到他身上,都有如实质地施力,故而死死克制,不敢接近。

  王涛心口突然一酸,这都是些什么事啊?他再度踩了油门。

  ·

  陆淮眉宇紧紧蹙着,他指尖微蜷着,好似要抓住某样东西,作为能支撑他的“芦苇”,但右手变形扭曲,毫无反应,然而痛意像是浪潮般上涌,逼得他再度咬紧唇舌,把痛呼碾没得干净。

  他能感受到迟渊在旁边,思绪意识在剥离其他克制之后坦诚地在脑海里铺开,陆淮想,迟渊真的好吝啬,不愿意跟他接触......哪怕只是一点点。

  紧接着,他的唇瓣被柔软的指腹抵开,他自然而然地松懈力道,牙齿就这么咬住指节、指根、到了虎口。

  迟渊做着一切的时候面无表情。沉默得令人心惊,没有一句句的逼问、没有展露眉宇显而易见的焦躁,整个人像是被剥夺所有情绪,无悲无喜地跪得笔直,把虎口往陆淮的唇边送。

  王涛看得见那深深的伤口,血登时溅出来,而迟渊却眼都未眨,就像是感受不到疼,闷声不响地任由陆淮咬。

  他在一边瞧得全身发麻,没忍住喊了声:“迟渊!”

  那双不渗光又暗沉沉地瞳孔盯向他,木偶人般死气僵硬,王涛不寒而栗地哆嗦道:“你......你不疼么......”

  迟渊瞳孔黑漆漆的,只在他身上停顿一秒,便尽数收回去,再度目不转睛地盯向陆淮,良久,久到王涛以为他不会回答的时候,听到闷沉的声音。

  “感、同、身受......”,迟渊声音哑得自己都不太听得清,他怕血被陆淮咽下去,微微抽出来,换到另一侧,再度被牙尖抵住指骨和掌心,他神情未变分毫。

  陆淮原来也是会疼的啊,他瞧着鲜血淋漓的虎口,伸出另一侧的指尖往伤处最深的地方碾了碾,直到血肉外翻,眉睫才轻颤了下。

  他心里陡然升起疑问,这算不算是被需要?

  迟渊被自己这个想法弄得嘲弄挑唇,总算有点活人的生气。他想伸手抚平陆淮忍痛而蜷起的眉宇,只是手抬起一半又放下,最终只是捻弄了指尖。

  他荒谬地想,如果现在自己生死不明地躺在这,陆淮会不会冷眼看向他,是现在似他般目光不移,还是嘲讽般移开脸去,他无从得知。

  但是,他大概是不会比现在的自己难受。

  他无法劝说陆淮更多,好似也改变不了什么。之前的那句“感同身受”倒是仿若提醒了他,是不是他也可以毫不顾惜地伤害自己?最好是体无完肤,生死一线,那么他也可以无知无觉地昏迷过去,留着清醒的那个——

  恐慌至极。

  如果陆淮在意他的话。

  ·

  迟渊已经感觉不到任何痛楚,心脏处尖锐崩溃于陆淮晕过去的那瞬,如同弦崩到极致会断裂,他能感觉到空荡的心口处一片残骸。

  至于身上的,与之相比,无从谈起。

  他试图思考这件事的切实可行性,他该选择怎样的时机,又怎样九死一生,是画面冲击感更强的满身鲜血,还是窥不见内里崩溃的无可救药......

  他要不要一一试验过去,最后他也不必与陆淮相爱,只要一个双人病房和能合眠的棺材,他们这么折磨应当也不需多少年月,就这么一齐下葬。

  那也只剩下彼此。

  迟渊理智趋于一线,他看不到血肉模糊的手,却编造着荒诞不经的未来,随即,他把左手换到陆淮唇边。

  右手左右对称的一对牙印,深浅一致,暗含汹涌澎湃,他凝视于此,突而发笑——

  或许以此纹身也不错。

  痛要刻骨,深入肺腑。

  方能不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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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凌秩在看到迟渊把陆淮抱进来的一瞬间,腿软得扶住病床才站直了。

  这两人身上都是血,是此前彼此最想见证的狼狈不堪,可此时却没有任何人能看到。

  来不及说什么,情况危急,他接过陆淮,径直进入早就准备好的手术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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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凌秩疲惫不堪地摘下口罩,他额间是细密的汗珠,因精神高度集中甚至略微有点站不太稳,然而抬眸却发觉眼前一团模糊的黑影。

  定睛一看,迟渊。

  ·

  迟渊背抵着洁白的瓷砖,身前人来人往,王涛似乎也对他说了些什么,但他一概没听见,脚仿若生根般杵在原地,头顶着白炽灯,等着温热的血滴一滴滴垂落,然后手指变得冰冷而僵硬。

  他还是没等到门打开,也见到陆淮出来。

  于是保持着动作,让晦暗光景走过,闷声不响。

  ·

  凌秩出来时看到的就是这幅场景。

  他讶异地张大嘴,他本以为迟渊至少会处理下,却不想这人满身血污快要比上陆淮了,还在他手术室门口立着。

  因为众所周知的原因,凌秩把陆淮从另一扇门推到病房,他收拾好才出来,却不想迟渊一直在这里等着。

  想了想,凌秩扯着一口水没敢喝的嗓子喊道:“迟渊?那个,陆淮现在没事了,孩子也安安稳稳地在呢,你......”

  他对视上迟渊的眼神,一切声音戛然而止。

  黑沉沉地霾住所有情绪,凉得让人寒毛乍起,带着拆吃入腹的凶恶狠戾。

  像是发了疯。

  凌秩张合着嘴,结果听到走廊顿响起脚步声。

  望过去,却在瞧见来人时,难掩愕然——

  陆伯母?!怎么回事?

  ·

  迟渊的反应稍微有点迟钝,他静静地听着凌秩说陆淮情况,可话到一半,就看到眼前掠过白色身影。

  “凌秩!你告诉阿姨,陆淮在哪?他还好吗?啊?”

  陆母嗓音中带有明显的哭腔,她拽着凌秩的手,眼中的急切满当当地要让对方直对她。

  迟渊顷刻间回神,他摩挲过指骨,将哑口无言的凌秩从陆母那“救”出来,他沉着音量,话语里带有安抚:“伯母,陆淮刚从手术室里出来,一切都在控制之中,您别担心。”

  蒋旻辞视线终于和迟渊交织在一起,她先是被迟渊现在这幅样子吓住,才缓了缓声音道谢:“小渊啊......你......”

  她接到王涛他舅舅电话时,眼圈顿时红了,那段话里的每一个字她像是完全不认识了,掐着自己手臂才逼迫自己把话听完。看到迟渊,她有很多话想说。

  只是这时喉头莫名哽住,带有诘问的话就再说不出口。

  迟渊犹然未觉,实际上他行为虽然现在看上去像是正常,实际上所有心思都在陆淮身上,只勉强维持着面上这张无害的皮囊。

  扶着蒋旻辞坐下,体贴地给人接了杯热水,他不知自己现在血腥味重得让人退避三舍,只卖乖般半蹲着,说道:“伯母你别担心,陆淮还需要观察,我们先等等,等凌秩把情况弄清楚后,我们就能见到陆淮了。”

  “好。”,蒋旻辞低声应着,知道陆淮现在没危险,她稍微冷静些,只是手仍然不安地摩挲着瓶壁,她低垂着眼睛,轻声问道,“小渊啊,你是同陆淮在一起了吗?”

  迟渊起身的动作一顿,倒是没否认。他噙着笑,看向蒋旻辞:“阿姨为什么这么问?”

  蒋旻辞美目半阖,愁绪从眸底逸出来,她不答,自顾自说:“要是没有,不妨就断了吧。”

  互相折磨,何必呢?

  她也是见迟渊长大的,两人都痛苦的话,最不忍心的反而是她。

  “陆淮他喜欢你,我知道。”,蒋旻辞仿佛陷入回忆,声音也淡淡的,“当年他十七八岁跟他爸闹翻径直出柜,我那时在国外办艺术展,知道这件事的时候他腰就伤了,和他爸关系直至冰点,我那时候还不知道他是为了你。”

  “后来他回国,我瞧见他看你的眼神,基本上就全明白了。但你们的感情,我不好说什么,明白陆淮就算苦,也只能自己受着。”,蒋旻辞像是知道迟渊要说什么,自然而然地把话顺下去,“再然后和你妈妈喝下午茶听到你出柜,我以为陆淮该是会苦尽甘来吧?”

  蒋旻辞尽量把话说得委婉:“我也是这两天才知道你和陆淮竞争的事,陆淮这孩子我清楚,但凡是被背叛一次,最后就算是把心挖出来也不会再信......你懂伯母意思吗?”

  ·

  迟渊只觉得脑中訇然作响,他难以置信地抬起眼睛,思绪尽数裹着那句“陆淮因出柜腰伤了”,至于其余的,完全纷纷杂杂一句全未过耳,七魂六魄归位,眼前的瘴散开,他嘶哑着嗓子:“您,说什么?十七八岁陆淮,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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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事情全部串起来,竟然是这样。

  迟渊眉眼是明艳至极的悲怆,蘸取血墨作画,笔画末于五脏六腑,痛彻心扉。

  他低笑出声却难掩哭腔——竟然是这样......

  当年耿耿于怀并肩之人突然反悔,并肩作战、捧起奖杯碎得渣都不剩,后来知道陆淮腰伤,深夜露重的苦等,凝望灯光尽灭的傻其实已经被抹平了,结果,痼疾难愈,承诺未践,都是因为他?

  迟渊捏紧拳,喉管像是被灌进水泥,再也发不出一丝声音。

  他曾疑心陆淮的遮掩,几乎在内心断定对方应当是玩玩,或许他内心深处还有些许自得,因为告知成晔的坦然而凌秩毫不知情,却不想在陆淮最无力反抗的年月里,满腔赤忱已经摆在一无所知的他面前了......

  思及此,迟渊掩住脸,但晶莹从满是血污的指缝间坠落,类似血泪,滴滴灼心。

  好苦啊......

  陆淮那时得到了什么?

  不想成为拖累但碍于腰伤被迫退队?

  明明也很期待与自己的对决结果被不明真相的他挖坑讽刺?

  出柜两字赤手空拳能抵挡吗?偏偏他往对方身上撒盐格外精准......

  腰伤直至今日,近十年,他额头上的伤十日似乎就只剩下一道浅浅的疤了,而他除却这道疤,没什么失去了的。

  而陆淮付出这么多,得到了什么?

  迟渊几乎匍匐在地上,他用力地摁紧胸口,才勉强能从这铺天盖地的苦中呼吸。

  然后他听见——“断了吧”。

  ·

  大学他学的金融,在专业基础课里有一门课叫微观经济学,他拿了满分,其中有提到“沉没成本”,指的是投入但与决策无关的成本,作为理性的经济人,最重要的是在决策时不要考虑它,不然就无法做出正确的选择。

  陆淮学经济的,理应比他理解的更透彻。

  这份“沉没成本”从年少到如今,十余年,永远磨损,永远容纳,于是滚成雪球,巨大无比。

  他们都是自诩为理智,于是真的就能毫不顾忌么?

  这样的选择,他们做过太多了,有时及时止损,有时逆转乾坤,好像错过,也好像对过。

  现在硬币抛掷于空中,谈不上理性,更多地归结于运气,正反两面,倒是舍还是不舍呢?

  ——断不了。

  迟渊撑直身,他眼睛里还有模糊不清的水雾,而泪滴散漫地附着在掌心指尖,伙同血一起冰冷又沉默。

  他看向略有些惊讶的蒋旻辞。

  “抱歉......”

  蒋旻辞见到迟渊方才压抑到极致的落泪,她不知自己能做些什么,只能坐在椅子上安抚般拍拍迟渊的肩膀,然而思绪却也飘起,她想到陆淮,这样的日夜是否有过?

  心头便来了酸涩,慢悠悠叹出口气。想着哭吧,哭完就放弃,也比硬生生磨合到相配得好。

  然后她听到迟渊的道歉。

  “我不会放弃的。”

  这次比抱歉坚定。迟渊揉揉眼睛,来不及顾及自己身上一片狼藉,他看向蒋旻辞。

  “陆淮永远在我权衡利弊之外,他是我无论考虑还是不考虑‘沉没成本’的唯一正确答案。”

  陆淮应该也是吧,否则为何每每不计后果地孤注一掷后与理性背道而驰的最终点,用失秩的浪漫来表达的最具象化,全部

  ——是他。

  *

  作者有话要说:

  迟渊转身是因为觉得陆淮往自己身上捅刀完全不留情,他想让淮宝多点顾虑,然而淮宝拒绝了

  淮宝不示弱是觉得,你哄我我说不定低个头,你要跟我来硬的,那就......

  因为淮宝一直都知道迟渊之前理想型是那种温柔的,性子很软的人,但他不是,所以,大家懂的吧?

  嗯嗯,就是这些,不知道我写出来没有(瑟瑟发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