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姑娘贾探春跟她生母赵姨娘见了面, 十次有八次都要闹出点动静来。

  一部分人替三姑娘惋惜,惋惜她没投个好胎。一部分人替赵姨娘不值,亲生女儿攀高枝。

  公说公有理, 婆说婆有理,林珝却是个简单粗暴的, 她一直认为归根究底错的永远是贾政……

  他不纳妾, 不什么事都没了~

  紫鹃已经很将自己当外人了,这会儿也没留下来看热闹,而是找了个托词退了出去。

  探春看着离开的紫鹃, 不管心里有多羡慕黛玉,却也知道羡慕黛玉的不止是自己, 而自己也永远只能做自己。

  宝玉脸上的痘本就不重,停了药再吃上太医开的药不出两日也就好了。但李婶子不敢让宝玉好彻底,那药便隔个一两天下一点,永远都处于好与不好的边源。这会儿宝玉又进园子, 洽在园子口遇见紫鹃, 便想着也有几日不曾见过黛玉了,便想要跟紫鹃一道回去。

  紫鹃抽了下嘴角,特别好心的劝宝玉, “珝姑娘最近正烦着呢,二爷还是别去的好。”

  去了都未必让你进洞府, 回头再看你心烦的怼你一通, 多犯不上。

  一提林珝,宝玉眉头就皱了起来, 二郎最近也不知去了何处, 竟是人信全无。

  难道是因为珝妹妹没有赴约, 这才伤心欲绝的离开了?

  紫鹃嘴角抽搐的看了几眼突然陷入自己思绪里的宝玉, 一副不忍直视的后退两步,迅速带着人离开了荣国府。

  想到林珝早起的时候说要吃东堂胡同那家老子号的酱菜,紫鹃便又让马车绕了回路。不想马车刚停在那家酱菜铺子门前,就看见她未婚夫从对面铺子走出来。

  两人隔着马车说了一回话,等跟车的婆子将酱菜买了这才分开。

  紫鹃坐在马车里,一脸甜密的看着未婚夫塞给她的小木盒子,忍着羞意打开发现里面竟是一根金镶红宝石的杜鹃花珠钗,最叫紫鹃难为情的是钗身上还刻了‘紫鹃’二字。

  做丫头的,就怕将来没个说法。如今终身有靠,人又爱重她,紫鹃心里便觉得这样的日子特别的有盼头。想到年纪比她还大的鸳鸯,紫鹃不由又庆幸了几分。

  幸好她当初没犯傻!

  黛玉待身边人都极好,平日里给林珝做衣裳,也会将尺头什么的都赏给身边的丫头。紫鹃光是上等尺头都有好几箱子,从里面挑一块最重贵的红料子做嫁衣,旁人也都只有羡慕的份。

  原本已经在绣嫁衣了,但因着入了国孝,紫鹃嫌不吉利便又停了针线准备等出了国孝再继续绣。

  黛玉自己喜欢清淡素雅的妆扮,一年里也没几次盛妆打扮。但却喜欢给林珝各种打扮,在尝试了多种风格后,黛玉便发现林珝适合穿鲜艳的。

  越艳,她就越能压得住。

  林珝刚来那会儿那是真的好喜欢自己,又臭屁又爱美,最后这毛病生生让黛玉给治过来了。如今穿衣打扮什么的,她都很随便。

  呃...可能也有信服黛玉审美的原因吧。

  总之就是在黛玉的带动下,林家,尤其俩姐妹院里的丫头,穿戴都比旁处的姑娘好。紫鹃五官生的不赖,人又会打扮,她还是大丫头,得的好料子和好首饰更多。加上管事大丫头的气势,紫鹃往外一站,不知情的人都以为是哪家的千金小姐呢。

  她那未婚夫虽然也是千挑万选的,但到底不是在里面侍候的,定了亲事后更是将紫鹃放在了心上。隔三差五的送点东西给紫鹃,紫鹃也投桃报李的回些礼,你来我往的,到也生了些许情意。

  手指在珠钗上抚过,紫鹃心里甜滋滋的。哪怕回了洞府跟黛玉林珝学了一回荣国府的经过,也没影响这份好心情。

  “三妹妹一味讨好二舅母,叫人瞧了也不像样子。”黛玉听说了探春和赵姨娘的事,不由对林珝说道:“以二舅母的性子,除

  非赵姨娘与环哥儿立时死在她面前,否则她是不会真心接纳三妹妹的。”

  林珝放下罗盘,接过黛玉递过来的茶,轻轻抿了一口这才说道:“那又如何?三月时三姐姐过生日,她家娘娘还特意让人捎了东西出来,府里上上下下哪个不说她们姐妹情深?我当时就瞧出来那是二太太做的戏法,可有什么用呢,说出来不过惹人厌罢了。”

  探春踩着亲娘奉承嫡母的事这些年不知道干了多少,她自己其实也明白她那嫡母不是什么好货,可她偏要与虎谋皮,旁人还能说什么呢。

  费心巴力的奉承宝玉,还巴巴的做宝玉做鞋,可在宝玉心里,人家也是‘独生’的。赵姨娘没事就要闹点事出来,然后探春那边就像受了什么天大的委屈一般,说实话,这样的戏看多了,她都有些厌烦了。

  “...这么多年都过去了,哪是说停手就能停手的。”黛玉轻叹,不由又说起了迎春的处境。“自打王善宝家的去了二姐姐身边,那位不知打着二姐姐的名头干了多少得罪人的事。她又是司琪的外祖母,便是司琪也不好说她什么。真真是走了夜叉,又来了罗刹。”

  林珝看了黛玉一眼,“姐,你今天是怎么了?咋这么多愁善感呢?”

  黛玉摇头,她没发现自己哪不对劲了,“有感而发罢了。”

  黛玉觉得她可能是想爹娘了,所以才会这么多愁善感,情绪悲观低落。但想到自记事以来就不曾见过自己嫡亲爹娘的林珝,黛玉又体贴的将心里话咽了回去。

  黛玉在想她爹娘,她那对出使海外的爹娘也正刚好想起了她。

  海上风大浪急,又有数不清的飓风和海啸,他们的船出事了此时正在一处无人海岛搁浅。

  罗宁和船员都在利用各自的知识储备保障基本生活,林如海则带着其他人搜寻整座无人海岛,以免像上一次那般被岛上的野人袭击。除此之外,他们还要顺便再砍些树木回来修复船支。

  按罗宁的意思他们带回来了不少大夏没有种子,有粮食的,有水果菜疏的。同时,他们也带回了不少大夏没有动畜,有白毛的猪崽,有极有耐力的马匹,还有一些猫狗等等。

  对了,他们还带回了好多有别于大夏的生产方法,书籍和工具……

  哪怕是最危险的时候罗宁都要亲自带着人保护这些东西,确保它们能被带回国。林如海也知道这些东西有多重要。

  不说利国利民的话,只说他们这一行人出门几年,想要升官进爵回归朝廷,得天子青眼,七成希望都落在这些东西身上了。不保护好它们,他们这些人这些年的罪就白糟了。

  如果不出意外,他们一行人将于明年年底回到大夏,如今...就不好说了。

  在大夏官员眼中,罗宁就是一届内宅妇人,不想在遇到事情后第一个有反应,第一个有决策的人就是这个被他们都轻视的人。

  如今罗宁负责整个使团的衣食住行,哪怕到了这种穷山恶水,罗宁也能保障所有人都吃得饱饱的。

  这会儿罗宁煮了清暑的茶给林如海端过来,见林如海又在看地图,不由蹙眉说道:“我让人在山上燃了湿柴,再等上三日如果还没有人过来会合,咱们就得离开了”。

  林如海颔首,他也是这么想的。

  “也不知京城那边怎么样了。”

  罗宁闻言在心底算了一回时间,因一直在海上飘着有时候时间什么的也记不清楚,所以罗宁这边只能大致的估摸了一回剧情时间。

  “这会儿应该已经省过亲了。”罗宁面无表情的喝了一口茶,“只要我们活着,黛玉就不会有事。”

  “嗯。”林如海认可罗宁的话,一手端着茶杯一口一口的喝着茶,一手将胳膊搭在罗宁肩上想着心事。

  罗宁看了一眼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不知为何就想到了清宫剧里扶着娘娘走来走去的小太监了。

  啧,都啥时候了谱还这么大。

  罗宁抖了两下肩,直接将林如海的胳膊从自己那侧肩膀上抖了下去,之后便风风火火的忙了起来。

  林如海:“……”

  真是越来越粗鲁了。

  .

  京城这边,黛玉忍着思念将最近发生的事情都一字一句记录下来,留着将来给她老子娘看,而林珝则终于发现极品灵石的自我恢复功能有多强悍了。

  就在她身体里呢,也能一边维持聚灵阵的动作一边自主吸收灵气补充自身。这让都做好准备更换‘电池’的林珝着实惊喜不已。

  太好了,不用再遭罪了。

  可能是极品灵石太给力让林珝兴奋到了,林珝这一夜直接坐在摘星楼的露台上打座练功一整晚。

  林珝很少这么拼命练功,除了一些殊珠情况,她都是晚上正常睡觉的。如今练了一夜的功,不说半点不累,竟还有不少收获,也着实让林珝见识到了勤奋的好处。

  林珝没有筑基丹,她也不想靠丹药筑基,想要自然完美筑基那她就得在炼气期做好充足准备。

  在林珝看来从炼气到筑基,就像一个瓶子里的水装得太满溢出来一样,应该就是量到质的褪变过程。

  也许身体里积累到了炼气期不能承受的灵气,筑基就成了水到渠成的一件事。

  修炼了一夜,发现进步很大后,林珝立时就改变了自己的作息习惯,准备在天冷之前都在露台这里修炼。

  因为楼上就只有林珝住,所以黛玉还不知道林珝一夜没睡。因修炼不但不会使人疲惫还有种像充电电池充满电的精力充沛样子,因此黛玉也就没发现。

  白天符箓阵法,晚上运转功法,不知不觉时间就过了一个月,而这一个月,林珝也成功将自己推到了炼气三层后期。

  修炼就是越往后经脉就越宽,经脉越宽需要的灵气就越多,而进步的速度也越慢。但现在嘛...如果林珝将精力都用在修炼上,她还有更大的进步空间。

  话又说回来,林珝之所以修炼得这么节制,绝对跟身体里的皇家血脉有些关系。

  她想到了现代影视剧里的天山童姥,虽然功法不一样,但林珝非常担心她一个没弄好,筑基时年纪太小会一直一直长不大。

  ╮(╯▽╰)╭

  随着修为增高,体力灵气的充足,林珝能画的符也更多了。林珝除了将符画在纸上,还以手指为笔用灵气在空中画符箓。

  虽然耗费的灵气更多,打斗时更鸡肋,但林珝就是感觉她应该多练练,说不定什么时候就有用得着的时候。

  不过也是到了这个时候,林珝也终于发现了一个修行之人最纠结的问题。

  有法器,可以更有效的施法,将灵气最大化。无法器,可以更精进术法,修自身。

  就像剑修,一生只修一剑,修到最后手中无剑,心中有剑。所以剑修可以越级挑战,还总能赢。

  若她以灵气幻化武器...林珝猛的摇了两下头。

  太秀了!

  被自己囧到的林珝再次决定放缓修炼速度,正好贾母等人也从孝慈县回来了,派人来接她和黛玉回去,林珝便快乐的跟着黛玉继续去荣国府蹭吃蹭喝蹭园子了。

  妙玉前些日子就搬到了洞府这边,为了让妙玉宾至如归,林珝特还意让人去请了尊观音像回来。

  黛玉让出了玉衡堂,妙玉便带着她的嬷嬷和小丫头搬进去了。院子不算太大,但也不小,林珝除了安排两个粗使嬷嬷负责日常打水,清官房外,却没再安排人进入玉衡堂。

  主仆四人的饭菜由婆子自己去厨房端,想吃什么也可以像贾敬那般提前告诉厨房。每个月也会有笔墨纸砚,灯油蜡烛,银霜碳,针线布料什么的份例送到院子里。

  院子里有厢房,挪出两间做库房也就是了。

  妙玉手里不光有千金难买有价无市的上等茶器,还有不少银钱,住进来后也曾提出要给银子这话,但

  林珝却笑眯眯的告诉她,别看这处洞府是她的,但她们所有人的一应吃食花销都是黛玉出的。

  闻言,妙玉倒是再没提什么银子而是从自己的珍藏里拿出一套贼宝贝的字帖送与黛玉。

  对妙玉那奇奇怪怪的性子,黛玉已经不指望什么了。既然给了,那她就收着。之后又叮嘱了一回洞府这边的管事别怠慢了妙玉,便带着林珝回潇湘馆了。

  妙玉主仆四人离开栊翠庵的事,贾母等人一早就听说了只是并未放在心上。像是李纨几个不喜妙玉的,更是在妙玉离开后去逛了一回栊翠庵,然后才将这处封存起来。

  直到妙玉也离开了,除了怡红院,元春省亲的大观园东路已经没有人住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没有主子住在那边,所以那边才会显得格外没有人气。

  听黛玉这么说的时候,林珝却没有言语。因为这次再回大观园,林珝感觉整个园子都有一种即将败落的萧条味道。

  夏金桂还没出月子呢,太妃便没了,于是夏金桂便直接报了产育。如今两个月的月子都坐完了,这会儿见贾母等人回来,自是要抱着儿子过来溜达溜达。

  凤姐儿和平儿的月份都大了,此时看到夏金桂怀里那白白胖胖的儿子都有些眼红心热。

  人家九个月就差不多生了,夏金桂这个儿子怀了足足十个半月。洗三什么的都没耽误,却因着太妃殁了没办上满月。

  这还不打紧,最让夏金桂心疼的是她儿子不光满月没办上,连百日都不能大办。

  心底算着凤姐儿主仆这一胎的出生日子,知道她们也办不上满月和百日后,夏金桂多少有些欣慰。

  果然幸福什么的都是靠对比比出来的。

  “老奶奶来了,正在家里等着奶奶呢。”夏金桂正抱着儿子显摆呢,就有丫头过来回话,说她娘家妈来了,夏金桂闻言便又抱着儿子回了宁国府。

  自打夏金桂生了儿子,夏家老奶奶便隔三差五的过来瞧瞧外孙子。

  娘俩个都是再精明不过的人,哪怕家当全都是夏金桂的,夏家老奶奶也没一股脑的都搬过来,可见也是防着贾家人谋财害命呢。

  “我听说,”夏家老奶奶伸手朝西边指了指,又用手指比了个‘二’,然后压低声音问夏金桂,“养了小的,就在小花枝巷里。”

  “这个我知道。”夏金桂用指甲修剪得圆润的手指拉了拉儿子的小手,说道:“我公公那混蛋还没到地方就跑了,那些跟着去的人就都回来了……”

  再然后尤氏娘仨回了京城,又闹到了宁国府。被夏金桂一通收拾后娘仨重回了小花枝巷,彻底做起了皮肉生意。

  这生意一做,又将贾珍当初极力隐瞒的那件事给揭开了。

  尤三姐每每想起来就是一通大骂,说什么怪不得她和她姐姐都没怀上,原来贾珍不是个中用的,就骗她们姐俩这种没见识的。

  娇妻美妾都有了身孕,贾琏就往外发展起来,一来二去的,就成了这对姐妹花的入幕之宾,再之后就将这二人包了起来。

  这事最开始的时候没几个人知道,后来就只瞒着凤姐儿和平儿俩个罢了。

  “你公公那里,当真丁点消息都没有?”

  夏金桂摇头,“朝/廷隔三差五就要问一回,要是死了,还是我们的造化呢。”

  有这么个与人私奔当逃兵的祖父,也不知道会不会影响她儿子。

  呵呵,肯定会呀。

  太上皇这么恶心人,难道只是想要恶心贾珍一个人的?

  不,他要恶心的是贾珍一脉,贾氏一族的男丁。只要有人出去,就会有人提起贾氏一族的族长与人私奔还当了逃兵……

  三代以内,贾家儿郎别想以武出仕了。

  就在夏金桂与她娘家妈说她那老不修的公公多坑子孙时,宝玉收到了一张带着香气的书信。

  收到信后,宝玉先是一脸惊讶,随即就是一脸的

  暗喜,之后更是心情激动的唤袭人给他换衣袍。

  依旧是一身大红满绣剑袖袍子,之后宝玉又将他最喜欢的一顶发冠戴在了头上。最后香包玉佩,折扇钱袋子都一一带好,这才压抑不住激动的带着茗烟去赴约了。

  不过一个时辰,茗烟就屁滚尿流,连滚带趴的回府了,“不好了,不好了。二爷被人绑了!”

  哗!!!

  一语惊醒阖家诸人,也让一屋子的女眷瞬间变了脸色。

  众人瞪大眼睛不敢置信的看向地上跪地回话的茗烟,贾母甚至都扶着鸳鸯站了起来。王夫人更直接,她直接腿一软的就坐在了地上。

  林珝见状,抬起头,45度望向房梁——

  没错,还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