溺水的感觉侵袭着四肢百骸,冰凉的海水灌入耳蜗。
飘飘摇摇的,一抹穿透海水照下来的光亮逐渐消失。
在轮船上的秦亦年趴在栏杆边,半个身子都探出去了,只是愣了一秒便疯了似的要往下跳。
顾谪和金发看到了连忙冲上前去拉住他,秦亦年哭着喊肖燃的名字,极力挣扎。
“肖燃!!啊啊啊!别拉我,别拉我!!他会死的!!”秦亦年额角青筋突突的跳,不顾劝阻。
目眦欲裂,心脏终于像是被砸碎了一般。
“秦亦年!你冷静,刚刚江颜舒已经去叫人下去救人了,你先下来!”顾谪抓着秦亦年的衣服。
然而秦亦年手上经脉凸起扯开外套的扣子,纽扣崩掉。
“叮当”一声磕在金属栏杆上又掉在甲板上。
一瞬间宛如金蝉脱壳,舍弃了外套跃入海中。
“扑通”
秦亦年不断往下潜,左右搜寻着肖燃的身影,光亮逐渐消失,渐渐开始耳朵发痛。
找不到,找不到,为什么找不到!!!
到底在哪里,在哪里……
忽然模模糊糊的看到了一个不断坠落的身影,秦亦年瞬间发力朝那个身影游去。
快一点,再快一点……
一只手揽住了他的腰,秦亦年稳住身形,肖燃已经昏迷了。
唇舌相扰,奋力撬开唇齿,源源不断的渡气。
秦亦年带着他往上浮。
他软绵绵的靠在秦亦年身上,像是失去了生机。
浮上海面后,他看见轮船离他们有些远,但是从轮船上下来的小艇要离他们近一些。
水流冲刷着他们,秦亦年抱着他那窄腰的手臂青筋鼓鼓,秦亦年费力的往小艇的方向游。
然而肖燃的手有伤口,血腥味会吸引鲨鱼,在即将游到小艇边时,一只鲨鱼已经悄悄游了过来。
小艇上有顾谪,顾谪愣了一下,惊恐的指着他们身后:“鲨鱼!鲨鱼!”
海风和海浪呼啸,秦亦年的耳朵迷迷糊糊的听见了鲨鱼二字。
心下一紧,回头便看见不远处便是鲨鱼的鳍。
!!!
他加快的速度,但是他根本没有鲨鱼快,但好在小艇终于是到达了他们面前。
秦亦年把他往上带,小艇上的人连忙来拉。
然而那鲨鱼突然要咬肖燃。
那一瞬间,秦亦年没有思考的用手臂生生挡住了鲨鱼的锯齿,这是只幼鲨。
瞬间,秦亦年脸色惨白,秦亦年回身用双腿去踹鲨鱼,肖燃已经被送上去了。
死死咬着牙,血色蔓延出一片血花。
幼鲨抵不过秦亦年一下又一下的踢踹,它只是因为好奇血腥味来咬一口罢了。
秦亦年被拉了上去,手被撕咬得血肉模糊深可见骨。
但是,秦亦年却撑着第一时间去看肖燃。
秦亦年咬着牙,头发湿漉漉的黏成一撮一撮的贴在脸上,鬓角。
白色衬衫已经被染成了粉红,秦亦年撑着踉跄至肖燃面前。
顾谪在做急救,秦亦年就硬撑着跪坐在旁边,完好的那只手颤抖着。
“他还活着吗……”声音虚弱,面容疲惫惨淡。
“有呼吸。”顾谪言简意赅,手上动作不停,躺在那的肖燃猛的吐出一口水。
睫羽轻轻颤着,但是没有醒来。
一旁的秦亦年什么也听不见,只是眼眸死死盯着他。
心脏在那一刻好像有了归处。
顾谪不断的给肖燃做心肺复苏,渡气,此刻根本管不着什么亲不亲嘴的。
但是肖燃就是一点反应也没有,顾谪骂了一句。
掀开他的眼皮看了眼,又继续心肺复苏,肖燃的求生欲很低很低。
小艇载着他们往码头开。
边上的金发拉了拉秦亦年道:“你包扎一下,这里有顾谪。”
秦亦年定定的保持着一个姿势,水珠顺着发丝滴落。
固执的不动,眼底全是肖燃的了无生气的样子。
秦亦年惨白的唇瓣抖着,费力的眨着眼眸。
喉间溢出一丝音气。
浑浑噩噩的,大海上的一叶扁舟,飘飘摇摇,忽遇海啸,小舟翻了。
睫羽轻颤,眼眸睁开了一条缝。
偏了头,狭小的缝隙看见了蒙着水雾的人影。
码头早有救护车在等着他们了。
顾谪看到他眼眸睁开了一条缝,还动了,呼吸虽然微弱,但是是有的。
“醒了,醒了!”顾谪开口,秦亦年顿时像是恢复了听觉。
猛的抬头看向顾谪,又低头看着他。
秦亦年颤抖着手,俯下身,温柔的亲在他的额间,醒了就好。
醒了……就好……
秦亦年支撑不住痛晕过去。
肖燃迷迷糊糊的感受到什么,但还是再次晕了过去。
秦亦年醒过来的时候,手臂已经被打上了石膏,脸色惨白的。
“肖燃呢?”开口的第一句便是找人。
嗓音喑哑,那个金发叹了口气:“在抢救。”
瞳孔微缩,下一刻秦亦年掀开被子要出去,金发瞬间站起身,拉着他:“不是,你干什么?”
“我要去找他。”秦亦年甩开金发的手,往病房外走去,拉着护士问。
秦亦年即使是脸色惨白,也还是一路跑到了抢救室,抢救室外坐着池涧。
此刻的秦亦年根本不想理会池涧为什么在这里。
他眼里只有肖燃。
然而池涧一看到秦亦年,便站起身,咬着牙:“秦亦年,你就是这样对他的?让人进抢救室!?”
秦亦年冷冷的扫了眼池涧,半句话也不想说。
此时姗姗来迟的金发看见池涧要动手连忙上前阻拦。
“诶诶诶,别打人,好好说啊。”
池涧看了眼金发,皱了皱眉:“斯格尔?你什么时候回国的?”
“不重要,不重要。”
秦亦年呆呆的看着抢救室的门,他咬着牙,眼底涌上泪意。
唇瓣呢喃祈祷。
秦亦年不信神佛,但此刻,秦亦年毫不犹豫的缓缓下跪。
那两人看着他瞬间愣住了,池涧难以置信秦亦年会做到这个地步。
而斯格尔不清楚他们的关系,便是惊讶于秦亦年对肖燃的爱。
虔诚非常:“我没有求过神,但现在,上帝,佛祖,无论是谁,保佑他醒过来,只要醒过来,我死了也没有关系。”
语气坚定,泪水滑过脸颊。
医院的白墙,听过世界上最虔诚的祈祷。
抢救室的门打开了,秦亦年连忙站起身踉跄上前。
“他醒了吗?”秦亦年的语气急切透着一点点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