晓星尘咬着嘴唇,一时没有做声。洞室内很安静,静默无声。

  应景突然洪声道:“薛洋,像你这般无赖之徒,我们就算死,也不会求你!”

  薛洋恼了,“你最好闭嘴”,说罢看着晓星尘,咬牙道:“晓星尘,你只要敢向我说一个“求”字,我就敢不杀这里的人!我不仅现在不杀,我将来也不杀,我把他们像祖宗一样供起来,行不行!?”

  晓星尘嘴唇微微开启,声音如往日般清朗,但低沉,“好,我求你,求你手下留德。”

  薛洋听罢唇角浮起抹笑意,将手中擒住的宜戈放开了,推向那些弟子中间。

  见宜戈已经安全,那些弟子纷纷抬高了剑,指向薛洋,呈三面围攻之势,蓄势待发。

  薛洋道:“你们最好老实些,不然你们的师尊就再也回不来了!”

  他说这话其实是在威胁他们,禁舍二重术不会对受术人产生危害,到了一定时间会自动解除,只不过时间会比较长而已。而抱山散人的弟子从小学习仙门正道,不会熟悉这些邪术,所以一时都信了他的话。

  弟子们面面相觑起来,相继放低了剑,但还是没有彻底收回攻击状态,皆谨慎地盯着他。

  薛洋摸着降灾的剑锋,懒懒道:“聂环是哪位仁兄,请出列。”

  弟子们没有做声,聂环悄悄地藏身于几名男弟子身后。薛洋突然抬起眸子,直直地看向聂环所在的方向,懒洋洋道:“别藏了,我认得你。”

  弟子们的目光一下子集中在聂环身上,看得聂环有点手足无措,他念在薛洋刚才许过诺,不杀他们,便手握着剑柄,走了出来。

  “上前来,靠近一些。”

  聂环缓步靠近,在离薛洋只有一尺的时候,他突然拔剑出鞘,直刺薛洋心脏的位置,迅猛而精准。

  薛洋也早有准备,横过降灾挡过袭击,但还是被震得往后一退,感受到聂环的惊人力量。

  聂环趁机再次发难,剑势繁密而刁钻,丝毫不给薛洋留休息的空隙,就像当年和晓星尘斗剑那般。

  其他弟子见聂环占了上风,又担心师尊的安危,所以一时间没有插手,观着战。

  薛洋被逼到墙角,退无可退,聂环看准时机,抬手向其头顶劈去。宜戈怕灭了薛洋,师尊也消失了,扬声喊道:“不要——”

  聂环有半瞬的迟疑,薛洋邪魅一笑,口哨一响,从地下突然伸出两只腐烂的手,抓住聂环的脚踝,向前拽着。聂环重心不稳,一下子往后摔去,还不忘在薛洋头上补上一剑。

  薛洋抬手挡开,然后立刻回剑,直指躺在地上的聂环的颈部。聂环见败势已定,咬着牙,没有再多加反抗。

  薛洋把他从地上提起来,押到晓星尘面前,狞笑道:“聂师兄的剑法真是狠辣精妙啊,今日若不是有死尸助阵,我肯定就死在你手里了!”

  聂环冷笑一声,不置可否。

  薛洋突然在他膝盖弯处一踢,他倏地跪倒在地,直对着晓星尘。他挣扎着,欲起身,薛洋按住他的肩胛,让他不能动弹。

  弟子们看着眼前的一幕,没有人做声。聂环平日里争强好胜,阴险寡言,同门们对他都谈不上喜欢。再加上斗剑一事,他们都已经知道了真相。虽然没有谈论过这件事,但心里对聂环已经存了芥蒂。

  晓星尘看不见眼前的情况,突然静寂一片,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有些茫然。

  薛洋抬手,陡然用降灾刺穿聂环的膝盖,聂环一声惨叫,双手撑地,哀嚎不止。

  虚不为向前一步喝道:“薛洋,你这是干什么!”举剑欲前来救下聂环。

  薛洋拔出降灾,横在聂环后脖处,笑嘻嘻道:“你敢过来试试!”

  他转而凑到聂环耳边,声音阴冷如夜风:“怎么样,感受到膝盖撕痛欲裂的滋味了吗?好受吗?”

  晓星尘猜到发生了什么,气急道:“薛洋!你才答应过我的!”

  薛洋抬眸道:“我答应的是不杀这里的人,但没有说不废,更何况,”他用剑划着聂环的脖子,“在我眼中这个不是人!”

  晓星尘气得浑身发抖,他的魂魄才复原,本就虚弱,再加上已经几年未进过食,未活动过,灵力还没有恢复正常,当下.体力不支,昏了过去。

  “星尘——”

  薛洋抓着聂环的头发,把他往旁边一扔,忙上前去扶住晓星尘,让他靠在自己怀里。

  他感受了一下晓星尘的鼻息,然后将他背在背上,快步走出洞门去。

  弟子们欲上前阻拦,身后抱山散人的周围突然发出咔呲,咔呲的响声。弟子们惊异地回头看着,等待不妙的事情发生。但散人周围的流体突然消散了,恢复了正常。

  应荣冲到散人身旁,叫道:“师尊,您没事吧?”

  抱山散人回了回神,大致猜到刚才应该是被薛洋的邪术控制住了,她淡淡摇头道:“没事……”转头看了一圈,“星尘呢?”

  “师兄被薛洋带走了!师尊,我们要不要去追?”

  抱山散人叹了口气:“他不会对星尘如何的,况且,山下的事情,不在我们的范围内。”

  天色开始擦黑,还剩些浅熹的余晖,给云朵描上了红边。天上风不大却绵长,晓星尘的头伏在薛洋的肩上,风吹得他的头发翻飞着,触碰着薛洋的面颊,似呵气一般,酥.痒轻柔。

  到了义城,薛洋降落了下来,正好降落到晓星尘当年发现他的那个草丛,如今野草又浓密了一些,长了些不知名的小花。

  薛洋背着晓星尘走进义城城门,城楼依然破败,城墙有些涂鸦。城内雾散了,可以看到两侧房屋门窗里有灯火透出,还有人语传来,恢复了人气。

  薛洋走进以前那个义庄,里面变化不大,只是更破败了一些。他把晓星尘放在靠墙的那张小矮床上,用盆打了些水,拧干帕子为他擦拭着面颊。

  夜深了,晓星尘应该是已经从昏迷状态进入了熟睡状态,胸口在有规律地起伏。薛洋找些厚实的稻草为他盖上,然后端着水盆出了门。

  他把水倒掉后,一抬头,看见夜空中点缀着漫天的星辰,它们大而亮,闪着乳白的光芒,似一张嵌了钻石的纱巾,铺满天空,笼罩着义城。

  第二日清晨,晓星尘醒了,面庞还是有些苍白,嘴唇没有血色。薛洋闻声从棺材里爬起来,他揉着眼睛,含糊不清道:“晓道长,没死呢?”

  “这是哪儿?”

  “老地方,义庄。”

  “聂师兄怎么样了?”

  薛洋面色冷冷道:“你关心他干什么?”

  晓星尘仍然生着气,胸口起伏着,“你手段一向毒辣,我怕他惨死在你手上!”

  “我答应过你不杀他们的。”

  晓星尘冷淡地摇头道:“你说话向来不算数。”

  “哈哈哈,”薛洋笑了起来,肩膀笑得颤抖,笑声有些阴险,听得人起鸡皮疙瘩,“那我告诉你,聂环被我宰了,一剑削成了两截!哈哈哈——”

  他笑得正欢,晓星尘忽然拔剑刺过来,招招直击他面部,薛洋用降灾挡击着,每一剑也用足了狠劲。

  晓星尘体力和灵力此刻都不占优势,不一会就被薛洋倒击着,反逼着他退向床角。到了床边,薛洋一下子将他的霜华给击飞了,把他压在床上,双手反按住他的手,让他动弹不了。

  薛洋凑近晓星尘的脸庞,凑得很近很近,可以感受到彼此的呼吸。

  他对着他说道:“我最恶心的就是你这一点,装什么圣洁!哦,对对对你本来就圣洁,相当圣洁!你心疼那么多人干什么?那个常萍,你管他那么多,他最后买你帐吗?那种人就该杀!还有宋岚,你也心疼他是吗?他对你发那么大火,你还把眼睛给他!你凭什么把眼睛给他呀,他是你谁呀?最后那个聂环,那种人你也心疼,你的膝盖受的罪你忘了吗?你被抱山散人赶下山你忘了吗?还关心他,我操!”

  薛洋越说越激动,他用手拍着胸脯,力气非常大,似乎要把胸骨给拍断,“你真的有那么大的心眼去心疼人,那你心疼心疼我呀,你心疼心疼我,心疼我——”

  薛洋的声音很大,是在咆哮,似乎震得墙顶都在颤。晓星尘沉默地躺在他身下,没有任何反应,但眼部的血慢慢渗出,染湿了外面的白布,不一会整个布带都红了。

  薛洋从他身上起来,拿过地上的竹篮,声音恢复了正常,“我去买菜了,你在房里呆着别出去。”

  打开门,看见立在门前的宋岚。薛洋抑制住想一脚踹飞他的冲动,吩咐道:“看住里面的那个人,不要让他出门,你也不准进去,不准碰他,按爷的吩咐做,不然爷回来煮了你!”

  作者有话要说:  下一章很甜,是全文最甜蜜可口的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