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特小说>穿越重生>渣攻重生宠夫记【完结】>第46章 真相大白

  “别杀我!”欧阳文绝看着立在眼前的刀尖, 惊恐的求饶,“求求你,别杀我!你喜好汉子是吗?我愿意的, 我愿意的!只要你放我一马。”

  左侍卫脸都黑了。

  柯褚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

  他好像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

  空气都有一瞬间的沉默, 刚把壯哥儿救回来的右侍卫笑得肩膀直颤。

  钰廉自个儿从地上爬起来, 他拍了拍衣裳,看着傻狗的眼里满是感激,“你救了我一命。”

  傻狗看了他一眼, 眼神不屑。

  很明显,钰廉的这一命傻狗并不是很想救。

  钰廉:“……”

  柯褚走过来噗通一声跪在钰廉面前, “欧阳文绝草芥人命, 无缘无故便追杀我及我的家人, 求大人为草民做主。”

  欧阳文绝愤怒的大吼,“柯褚!你在胡说八道什么!大人, 你别信他啊,他就是穷凶极恶的罪人!您千万不要信他的话。”

  “柯褚,你先起来。”钰廉看出柯褚身上有伤,语气温和。

  右侍卫将柯褚扶起来,钰廉又看向欧阳文绝, 面色一冷,“欧阳文绝,你可知谋杀朝廷大臣,该当何罪?”

  欧阳文绝脸色发白,他哆嗦着唇试图解释,“我、我没有, 我只是想杀那条狗,我……”

  钰廉眯起眼睛, “你为何一而再再而三的阻止柯褚和我碰面,就连柯褚养的一条狗你都如此害怕,你到底在瞒着我什么!”

  欧阳文绝彻底哑了声,他不敢说,他说了必死无疑。

  柯褚思绪一转,“敢问大人可是在找寻您的妻子?”

  钰廉眼神一沉,“你怎么知道的?”

  “欧阳文绝是在昨天开始追杀我们的,而欧阳文绝追杀我们的原因,我只能想到一个月前发生的一件旧事。”柯褚直勾勾的看着钰廉,“一个月前,欧阳文绝看上在我家店铺打工的若哥儿,他强行将若哥儿掳走,草民使计将若哥儿极其母亲若氏救下藏了起来。”

  话说到这,钰廉浑身一震,眼眶泛红。

  欧阳文绝却是大骂出声,“柯褚,你这个狗东西!果然是你将人藏起来的!果然是你!你竟然将我耍的团团转,我不会放过你的!”

  钰廉喉结微动,似在强忍着什么,他从怀中掏出一张画像,展开画像给柯褚看,问:“你口中的若氏,可是她?”

  柯褚看着画像上若氏年轻了十几岁的面容,心里的猜测终于有了结果,“是,他们母子平安,请大人放心。”

  钰廉身体晃了一下,脸上的表情似是松了一口气,又似是无数愧疚懊悔涌上心头。

  柯褚垂眸。

  前世,钦差钰廉将欧阳一家抄家,百姓叫好,但也有人传,欧阳一家被抄家的真正原因是因欧阳文绝曾对一哥儿强取豪夺不成怒将其杀害。

  哥儿的母亲申冤无门,在当天夜里吊死在县衙门口。

  钦差来时,正好看到衙役将妇人的尸体如同垃圾般扔在地上。

  听说,当时很多人都看到钦差大人像是疯了般抱着妇人的尸体痛哭落泪,声嘶力竭的喊着娘子。

  左侍卫和右侍卫对上一眼,眼里满是庆幸。

  欧阳文绝脸色煞白的瘫坐在地上。

  他知道完了,一切都完了。

  当他知道钦差大人找的人是若哥儿的母亲若氏后,他就慌了。

  他迫不及待的想抹杀当初所有知道这件事的人,可他没想到若哥儿竟真的是柯褚救下的。

  “承柴,你怎么被绑起来了?谁那么大胆子敢绑你?”他们闹出的动静不小,芜氏一来看到满身是伤的闵承柴,当即就怒了,“是柯褚吗?那个小鳖孙……”

  “别说了!”闵承柴没有芜氏那么无知,在看到欧阳文绝都被压在地上的时候,他就知道自己也要完了。

  他怕的不停发抖,“祖母,我不想死,我不想死,你让柯褚去帮我跟钦差大人求求情好吗?柯褚救了钦差大人的夫人,钦差大人会给柯褚面子的,你让柯褚救我!祖母,你快让柯褚救我啊!”

  他这几天一直跟在欧阳文绝身边,知道的事也比旁人多。

  欧阳文绝是看到钦差拿出的画像才慌了神的,他更没有欧阳文绝天真,会相信柯褚真没有救若哥儿。

  他向来坚信富贵险中求,他以为苦过这几天,他之后定能飞黄腾达。

  可他赌错了,欧阳一家倒了,他的靠山也没了。

  芜氏在听到钦差大人后脚都软了,厂氏更是翻起白眼,直接吓晕了过去。

  “你、你怎么会招惹上钦差大人?”芜氏彻底乱了心神,“我去找小姐!”

  “没用!欧阳一家已经自身难保了!现在能救我的只有柯褚。”闵承柴流着泪求芜氏,“祖母!你去求他,你跪下来求他,他会答应你的。”

  “我不会。”柯褚不知何时走了过来,他看着闵承柴,神色冷漠,“你把刀刃对准我和沐哥儿的时候,我就不可能会救你了,谁来求都没用。”

  “噗通!”芜氏还是跪了,“柯褚,以前是外祖母不好,都是外祖母的错,但是承柴他只是不小心做错事,他会改的,求求你了,看在你娘的份上,你救救他吧,我给你磕头了!我给你磕头了!”

  芜氏自小在大户人家当丫鬟,又曾服侍过大小姐,在村里,她向来是骄傲自大的。

  但为了自己最爱的孙子,她抖着唇朝柯褚低下了头。

  “我娘?”柯褚冷笑了一声,“托闵承柴的福,我娘被欧阳文绝生生毒哑,若是她在这,只怕比我更希望闵承柴去死。”

  芜氏生生愣住,她不敢置信的看向闵承柴,闵承柴心虚的别过头,躲开了她的眼。

  她身体一晃,泄力跪坐在地上,眼神空洞。

  她再不待见闵氏,闵氏也是她一手养大的亲女儿啊!

  闵承柴慌乱的解释,“我不想的,我没想到欧阳文绝会那么狠……我……”

  匆忙赶来的闵家人闻言都沉默了,厂氏醒过来哭吼着求芜氏救下闵承柴。

  钰廉看着远处闹哄哄的一片,发自内心的问:“本官就在这,他们为什么不直接过来求我?”

  左侍卫看他,“求你有用?”

  右侍卫道,“你都说你是官了,柯褚好歹是他们亲戚啊,求他不比求你有用?”

  钰廉摸了摸鼻子,“你们是不是有点太不给本官面子?”

  左侍卫沉默,右侍卫狗腿的问:“大人,您想好见夫人少爷要穿什么衣裳了吗?这么多年没见,我觉得您得收一下肚子,毕竟您跟夫人分散的时候,可还是很清秀的书生郎。”

  钰廉深吸一口气,“我回去要换个会说话的侍卫。”

  这右侍卫根本不是来保护他的,分明就是来扎他的心啊。

  壯哥儿看向钰廉,还觉得有些梦幻,“你真是若哥儿的爹啊?你难道没想过若哥儿有可能不是你的娃?”

  左右侍卫:“……”这里还有一个更不会说话的。

  钰廉哼了声,问:“若哥儿年岁几何?”

  壯哥儿道,“十八。”

  “那就没错。”钰廉道,“当时我跟若儿分散时若儿便有了身孕,这么多年过去,我一直以为若儿她……”

  壯哥儿耿直的问:“你们怎么会分散的?”

  “逃荒路上被流民冲散的,我想着当官了就能更好找人,没想到这一找找了这么久。”

  壯哥儿又问:“那你后院就没人吗?你官这么大,若姨如果真跟你回去会受委屈的吧?”

  钰廉差点被壯哥儿气抽过去,“没!我这些年一直在找若儿,怎么可能会……”

  “那挺好。”壯哥儿似是松了口气,在柯褚走过来时,他压低声音对柯褚道,“他为若姨守身如玉多年,若姨跟他相认应该不会委屈。”

  柯褚看着钰廉青红的脸,干咳了一声,“壯哥儿,这儿交给你了,我得赶紧回窈山村。”

  钰廉没好气道,“回什么回?这么大的案子,你可是关键的证人!”

  事实上他们来时就已经收集了足够的证据,迟迟不动欧阳一家也是为了找人。

  如今找到人,自然得收网了。

  柯褚温声道,“大人有所不知,我的夫郎前几日刚查出怀有身孕,他胎像不稳,这次的事我不敢让他知道。”

  “梦哥儿重伤还没醒,也得赶紧请个郎中回窈山村。”壯哥儿拍拍胸口,“我来作证,我什么都知道。”

  钰廉当初也是在若氏怀孕时跟若氏分散开来,他能理解柯褚的心情。

  听闻壯哥儿的话后,他也能猜到梦哥儿是为何受伤,刚想松口,又听壯哥儿道:“沐哥儿向来敏锐,若是发现了真相定会哭,沐哥儿一哭,若哥儿也得跟着哭。”

  两个哥儿一同哭,他光是想想,都觉得很可怕。

  钰廉一想到自己素未谋面的宝贝哥儿要哭了,当即道,“快!赶紧请个郎中回去!”

  柯褚心底无声轻叹,“好。”

  壯哥儿担忧的何尝不是他担忧的?

  沐哥儿那性子,若是真哭了,能将他心疼死。

  与此同时,窈山村。

  若哥儿盯沐哥儿盯的紧,但在若哥儿陪沐哥儿散步时,终究是百密一疏,让沐哥儿看到了窈大伯家门框上的血手印。

  他抬起手比划了一下,血手印比他的手大,比柯褚的小。

  他松了口气,身体却还是止不住的发凉。

  不是夫君的,那是谁的?

  他看向窈大伯家,抬手推开了窈大伯家的院门。

  一股药味若隐若现,是从堂屋里传来的。

  “沐哥儿!”若哥儿试图拦住沐哥儿,可若哥儿的手被沐哥儿避开了。

  沐哥儿直直的往前走,推开堂屋的门,正在给梦哥儿换药的窈伯母看到沐哥儿猛地站起来试图挡住床上的梦哥儿,但是沐哥儿还是看到了沐哥儿沾血的衣摆。

  “梦哥儿?”沐哥儿声音发颤,窈伯母着急的拉住沐哥儿的手,“这里血味太重,孕夫郎不能待的。”

  沐哥儿倔犟的不肯走,“梦哥儿怎么会在这?他怎么会受伤?发生了什么?是不是昨晚上的事,昨晚上大力把梦哥儿带回来了?县里发生了什么事?”

  他意识到什么,声音越发尖锐,“夫君和傻狗没上山!他们去县里了!你们骗我,你们都在骗我!”

  他推开窈伯母,踉跄着往外走。

  “我要去找夫君。”

  若哥儿看着沐哥儿失魂般的模样,哭了,“沐哥儿,是欧阳文绝!是欧阳文绝想对我们赶尽杀绝!都是我的错,我求求你,你别去了,你是孕夫,你去了也没办法的,柯褚说会回来的,你再等一会,再等一会。”

  沐哥儿突然激动起来,“我已经等了一天一夜了!”

  昨晚上夫君便没有回来,他们说夫君进的山比较深,一两天不回来也正常。

  他信了。

  若哥儿哑了声。

  昨晚上窈山村大半人家的灯都亮着,他们怕柯褚没有引走衙役,又怕欧阳文绝会心血来潮的杀到窈山村。

  可他们就算怕,却也愿意继续保护他这个罪魁祸首。

  他恨死了欧阳文绝,也气自己无权无势,任人欺辱无力反抗。

  沐哥儿看着若哥儿伤心欲绝的泪,心里的火气一下子偃旗息鼓。

  他知道这事怪不得若哥儿,每日更稳稳群夭屋儿耳气五二八一这事不是若哥儿的错,他不该对若哥儿发火。

  他颤抖着唇,轻轻擦掉若哥儿眼角的泪,忍着心里的恐惧问:“他们会没事的,对吧?”

  若哥儿用力的颔首,哽咽的说不出声。

  窈万书赶来时看到他们两人相拥哭泣,眼眶也红了。

  窈大伯着急忙慌的说:“沐哥儿不能哭了,他本就胎像不稳,再哭下去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呢!”

  窈万书忙上前将他们分开,沐哥儿一直低头擦泪。

  沐哥儿不想让人担心他,也不想让人察觉出他的恐惧。

  窈伯母熬了药让沐哥儿喝,沐哥儿没有嫌苦,连窈万书拿来的野蜂蜜都没吃。

  他似是察觉不到药的苦味,一口就将药喝干净,“大伯,梦哥儿怎么样了?”

  窈大伯摇头道,“发烧了,若是他自己能熬过去便没事。”

  梦哥儿到这里的时候已经因伤口感染发热,他又只是个山野郎中,医术不精,能做的事太少了。

  沐哥儿低垂的手紧了紧,半晌只应了一句,“嗯。”

  夜深时,沐哥儿搬了张椅子坐在村口的位置,若哥儿劝沐哥儿回去睡会,柯褚没那么快回来。

  沐哥儿只摇摇头说,“我等他,等到他回来。”

  他不能出去,但他总能在这里等他。

  一日不行便等一个月,一个月不行便等一年。

  他总能将夫君等到的。

  “你回去睡,不用管我,我不走。”

  若哥儿不肯走,沐哥儿又道,“我想一个人静静。”

  若哥儿只好离开了,他走了也没有走远,只是躲在屋檐后看着沐哥儿,眼里藏着浓浓的愧疚和不安。

  窈万书不知何时来的,亦或者,窈万书一直没走。

  窈万书将若哥儿抱在怀里,轻拍若哥儿的后背。

  窈万书知道若哥儿愧疚,就如同若哥儿知道窈万书心疼。

  柯褚回来的比所有人想的都快,当狗叫声传来时,村里所有人都走了出来。

  沐哥儿站起来,直勾勾盯着那个从小道尽头驶来的牛车。

  牛车上坐着两个人,月光下,渐渐照亮了牛车上的人影。

  沐哥儿的眼泪夺眶而出,忍了一天的委屈恐惧涌上心头,他看着向他狂奔而来的身影,一头埋进柯褚怀里嚎啕大哭。

  柯褚将头埋进沐哥儿的颈窝,死死抱紧沐哥儿,力道之大,似是要将沐哥儿揉进骨血,和他融为一体。

  牛车上被人忽略的老郎中颤颤巍巍的走下牛车,拍着胸口喘着气,“哎哟喂,差点没把我这老骨头癫坏……”

  他看着抱在一起的两人,叹道,“到底还是年轻……”

  若哥儿反应极快,“您是郎中吗?您这边请。”

  沐哥儿在这,按理说得先让郎中看看沐哥儿,但是沐哥儿和柯褚粘的这么紧,众人都识趣的留给他们独处的空间。

  沐哥儿没哭多久就被柯褚逼停了,柯褚在众人走后锁住沐哥儿的唇,吻的沐哥儿喘不上气,最后瘫软在柯褚怀里。

  柯褚解下身上的披风包住沐哥儿抱起来,“夜深了,我们回去睡觉。”

  沐哥儿蜷缩在柯褚怀里,安心的感觉让他眼皮沉重的往下耷拉,“好。”

  柯褚知道外头有很多人等着他出去解答疑惑,但现在他什么都不想管,他只想守着自己的夫郎。

  成亲后,他从来没有跟沐哥儿分开过这么久,这两天的时间,不只是沐哥儿害怕,他也处于一种惶恐不安之中。

  他走进屋里将门关上,衣裳都没脱就带着沐哥儿躺在床上。

  他将沐哥儿整个人都禁锢在怀里,怀中温暖充实的感觉让他无比心安,倦意袭来,他抵着沐哥儿的额头,呼吸交融中,他们沉沉睡去。

  再醒来时,他一睁眼,便看到沐哥儿直勾勾的盯着他。

  看到他醒来,沐哥儿脸一鼓,将手往胸口一揣,转身走了。

  他心里咯噔一声,坏事了。

  他几乎是从床上跳起来,转瞬就拉住了沐哥儿,“我错了沐哥儿,你别生气。”

  沐哥儿头都没回,只是大声说:“你没错,夫君哪里会错,夫君可有主见了呢,这么大的事,夫君说瞒就瞒,说走就走,哪里会错呀!”

  沐哥儿的声音很软,此时话里带着特意的阴阳怪气,不让人觉得讨厌,反而可爱的让人心尖发痒。

  柯褚哭笑不得,他捏着沐哥儿软的跟没有骨头似的手腕,舍不得放手,索性就沐哥儿整个人都拉到怀里,用手臂圈着沐哥儿,将自己的下巴抵在沐哥儿肩膀上,好声好气的说好话,“别气了,我不是没事吗?”

  “没事?”沐哥儿突然开始用力的挣扎。

  柯褚怕伤到他,只好松开沐哥儿,沐哥儿从他怀中逃走时,他只感觉身前一空,心里也跟着空荡荡发凉。

  沐哥儿睁着一双本就大的眼睛指着他的左腿,“你腿都青了那么大一片昨天还敢抱我回来吗?我没有腿吗?我要你抱!你还说没事,你都受伤了还骗我……”

  沐哥儿越说越委屈,说着说着眼里就起了水雾。

  柯褚心里头一惊,忙道:“沐哥儿,我腿好疼……”

  沐哥儿被吓到了,“我再去请郎中来看看!”

  “不用。”柯褚再次拉住沐哥儿,“你陪我。”

  “我想你了,沐哥儿。”

  沐哥儿脚步一顿,抿着唇挣扎了一会还是心软了。

  他气呼呼的看着柯褚,嘴唇蠕动半晌才憋出一句,“腿好之前,你去隔壁睡!”

  柯褚心都黑了。

  沐哥儿全身都软,他抱着沐哥儿睡可谓是温香暖玉抱满怀,别提多舒服了。

  现在沐哥儿不跟他睡,他一个人睡有什么意思?

  “沐哥儿,咱家没有多余的房间。”

  沐哥儿双手叉腰,“有的,阿兄给你腾出来了。”

  柯褚暗暗磨牙,他试图博同情,“沐哥儿,我的腿疼,需要有人贴身照顾我。”

  沐哥儿微仰着下巴,“夫君,你不用糊弄我,别说我现在怀孕了,就算是没怀,你也舍不得让我照顾你。”

  他太了解夫君了,夫君简直是恨不得将他放在心尖尖上宠。

  他睡姿不好,若是跟夫君睡一起,夫君就算被他踢到伤处也舍不得叫醒他。

  也是因此,他才坚决不跟夫君一起睡。

  柯褚正色道,“沐哥儿,你是我夫郎,我怎么可能舍不得让你照顾我?”

  “哦。”沐哥儿朝柯褚吐了吐舌头,赌气道,“我就不照顾你。”

  柯褚看着那截殷红的舌头在他面前若隐若现,眼神瞬间暗沉了下来。

  沐哥儿以为自己这样子能气到柯褚,实则柯褚看着他这模样,只恨不得将他压在身下欺负的他哭泣求饶也不放过。

  沐哥儿自以为得到胜利,得意的扭头走了。

  柯褚在屋里头冷静了半天后才理了理衣摆走出去。

  窈书推着个轮椅走进来,“梦哥儿醒了,你要过去看看吗?”

  柯褚颔首,窈书将轮椅推到他身后,“坐,这是堂叔连夜做好的。”

  柯褚:“……我还能走。”

  窈书压着柯褚的肩膀让柯褚坐下,“别墨迹,郎中说你这腿得养半个月。”

  柯褚一听到半个月,心情更差了。

  他要跟沐哥儿分房半个月!

  这跟死了半个月有什么区别?

  窈书推着柯褚来到窈大伯家的时候,沐哥儿和若哥儿正围着梦哥儿说话。

  若氏端着盆水走进来,柯褚一看人都在,便道:“若姨,若哥儿,有件事我必须告诉你们。”

  若氏和若哥儿看柯褚神情严肃,还以为是什么不好的事。

  若哥儿心口一沉,“没事,你说,我能承受的住。”

  柯褚愣了下,扯起嘴角笑了笑,让自己的表情不要那么沉重。

  “是好事。”

  众人一愣,沐哥儿迫不及待的问:“欧阳一家如何了?”

  “他们掀不起风浪了。”柯褚自己拨动轮子来到沐哥儿身边,“说起来这次的事能解决,还是得感谢若哥儿和若姨。”

  众人不明所以,若氏茫然的问:“为何?”

  “这次来的钦差名叫钰廉,若姨,你可还认得他?”

  当钰廉这个名字出来时,若氏就僵住了。

  她似是被当头打了一棒,茫然了好长一段时间,才喃喃道,“钰廉?他、他不是……”

  她跟钰廉在逃荒时失散,她找了许久,只找到一截沾血的罗帕。

  这罗帕是她给钰廉的定情信物,钰廉曾说死也会带着的,但是当她找到罗帕时,罗帕被丢在地上,踩的如同烂泥。

  她不愿去相信钰廉死了,却也不敢去找,只能麻木的随着人群一同走,拼劲全身力气抱住自己腹中的胎儿。

  腹中的胎儿是她仅存的念想,若不是为了保住胎儿,她怕是早就死在那场逃荒中。

  这些年来,她不敢去想钰廉,她只敢将所有的精力都放在若哥儿身上。

  她没想到,钰廉竟然没死,还当了官?

  若哥儿看向若氏,心里的猜测让他声音微颤,“娘,钰廉不是……我爹吗?”

  若氏红了眼,突然大哭出声,“那个狗东西!狗东西!他若是死了还好,他活着怎么不来找我!这么多年了!这么多年了他到底在干什么!”

  众人看着若氏破口大骂,皆目瞪口呆。

  若氏在他们面前一直像个温和的长辈,小辈胡闹时她也只是温柔的笑着,从不生气。

  若哥儿心情很复杂。

  他知道娘亲很爱爹爹,他曾经无数次看着娘亲偷偷落泪。

  娘亲跟他说过她曾是大户人家的小姐,爹爹是喜欢她又不敢对她表明心意的胆小鬼。

  娘亲总会自豪的说:“当初若不是我主动,或许就没有你了。”

  他听着娘亲说这些事时总是笑,却并不是取笑娘亲,而是开心的笑。

  因为娘亲只有在提到爹爹时,眉眼间的愁绪才会散开。

  柯褚瞥了眼认真盯着若氏看的沐哥儿,干咳了一声,“大人一直在找你,这十八年来,他为你……‘守身如玉’。”

  说到最后这个词时,他莫名有些难以启齿。

  若哥儿心里头松了口气。

  他已经习惯了没有爹爹,可是娘亲对爹爹是有感情的。

  在听到爹爹竟是钦差时,他第一个念头便是怕娘亲会受委屈。

  无论当初爹爹和娘亲多好,但到底十八年过去了啊。

  若氏擦擦眼泪,她崩溃之后觉得在小辈面前大哭大骂实在丢脸,一时有些抬不起头,“他在哪?怎么还不来见我?”

  柯褚不得不承认,无论是多大的女子哥儿,在心爱的人面前,总是会变得骄横且蛮不讲理。

  但他并没有为钰廉脱罪的想法,他诚实的说:“县里还有很多事要办,他暂时脱不开身。”

  事实上,他并没有忘记他坐牛车离开时钰廉盯着他那怨念的眼神。

  很明显,钰廉在嫉妒他能回来陪夫郎。

  若氏冷冷的哼了一声,“他可真是个大忙人。”

  若哥儿拉了拉若氏的衣袖,“娘……”

  若氏略有些尴尬的低下头,“我去烧些热水给你们喝。”

  若氏走了,众人沉默片刻,皆没忍住笑了。

  窈万书看向若哥儿,摸了摸鼻子。

  他家若哥儿,应该不会这般无理取闹吧。

  他想了下若哥儿无理取闹的模样,头皮一紧。

  该死,他竟然气不起来!

  窈书询问具体是发生了什么事,柯褚三言两语的说清楚事情经过,“欧阳文绝杀我们是怕他当初强迫若哥儿的事情败露。”

  沐哥儿偷偷瞧了眼若哥儿,“他们大概什么时候会来呀?”

  柯褚耸肩,“快的话就这几天了。”

  窈书神情复杂的看了眼窈万书和若哥儿。

  若哥儿如果真的是钦差大人的哥儿,万书又哪里配得上啊。

  窈万书和若哥儿本人却完全没思考到这个问题,一个是心大还没意识,一个是从没起过和窈万书分开的念头。

  在若哥儿看来,不管他是谁,他都认定了窈万书。

  若是他未曾谋面的爹对这门婚事不满,那也得先经过他娘的同意。

  钰廉来的时候沐哥儿正推着柯褚在村口散步,沐哥儿没走几步就累了,耍赖不走。

  柯褚认命的叹气,起身将轮椅让给沐哥儿,瘸着腿推着沐哥儿往前走。

  沐哥儿坐在轮椅上吃着野蜂蜜,笑得像个孩子。

  柯褚擦掉他嘴角沾上的蜜,“别吃太多,小心牙疼。”

  沐哥儿保证道,“才不会,我牙可好了。”

  钰廉一行人在远处站了好一会了,柯褚和沐哥儿只顾着彼此,丝毫没发现他们的存在。

  钰廉不得已清了清嗓子,“咳!”

  沐哥儿和柯褚同时抬头,紧接着沐哥儿眼睛一亮,起身朝他们快步走去,“壯哥儿!”

  柯褚扔掉轮椅忙追上沐哥儿,“跑慢点,别动了胎气。”

  壯哥儿想向沐哥儿走去,但他看了眼扒拉在自己身上吐的半死不活的尘勒,满脸无奈。

  他不让尘勒跟,尘勒非得跟着,还说什么,“不跟着你,万一你跑了怎么办?”

  现在好了,钦差大人赶时间见若姨,一路人马车过来直接将尘勒癫吐了。

  沐哥儿走进才看到奄奄一息的尘勒,他眼睛一睁,没忍住,“哇哦~”

  傻狗闻言,好奇的,“嗷呜~”

  众人:“……”

  壯哥儿脸通红。

  尘勒倒是脸皮厚,抬手跟沐哥儿打了个招呼,“沐哥儿,我来跟你提亲。”

  “啊?”沐哥儿一愣,柯褚脸一黑。

  尘勒忙补救道,“不是,我是跟你提壯哥儿的亲。”

  壯哥儿的卖身契在柯褚手里,柯褚只听沐哥儿的话,他可不得向沐哥儿提亲吗。

  沐哥儿意味深长的笑,“你拿什么提亲?”

  尘勒颤颤巍巍的掏出一叠银票,沐哥儿双手环胸,“没诚意,再回去准备。”

  尘勒如遭雷劈,“这是我全部的身家了。”

  沐哥儿微仰着下巴,“我家壯哥儿可没那么好娶。”

  “咳!”钰廉不甘心被忽视,重新咳了一声,“这里风景不错。”

  他没看到想看的人,忍不住压低声音问:“我的事,你有说吧?”

  “说了。”柯褚也不卖关子,他好心提醒了一句,“若姨好像挺生气的,你要找人自己进去找,我不敢说。”

  钰廉很明显有片刻的慌乱,他理了理衣裳,“我家哥儿呢?”

  柯褚说:“若哥儿没骂你。”

  钰廉:“……”这话的意思是若儿骂他了。

  他不意外,十八年前,他天天被若儿骂,骂的狗血淋头的都有。

  左右侍卫对视一眼,眼神十分意味深长。

  咱这夫人听着挺彪悍的啊。

  彪悍好啊,以后咱看热闹的机会就多了。

  傻狗从他们身边走过,看了他们一眼后睁大眼睛往后一跳。

  这就是两脚兽口中的眉目传情?

  “愣着干什么!快帮忙找人的。”钰廉大跨步往村里走,语气急促了些。

  左右侍卫连忙跟上,若哥儿正想把沐哥儿喊回来喝药,远远瞧见一身锦衣华服的中年汉子快步走来,他心口一跳,一种莫名的感觉让他停住脚步。

  钰廉视力不好,他远远瞧见有个人影,忙问:“哥儿,你可知若氏在哪?”

  他生怕若哥儿误会什么,解释道:“我是若氏的夫君,不是什么坏人。”

  左右侍卫眼力好一些,他们瞧着哥儿的脸,只觉得有些熟悉。

  若哥儿眉尾一挑,侧身让开一条道,“这条路径直往里走,我娘就在那间最大的房子里干活。”

  在窈山村的这些日子,他们都不是闲着的。

  村里人处理山楂干,他们也帮忙处理山楂干,娘亲更是一有空就泡进烘干房里头。

  “多谢哥儿。”钰廉拱手道谢。

  左右侍卫:“……”

  钰廉往前走的时候,右侍卫上前拿走若哥儿手中的箩筐。

  “少爷,您要去哪?我护送您。”

  若哥儿的箩筐是要顺路送去堂叔家的。

  钰廉眉头一跳,正想骂右侍卫在乱说什么,突然后知后觉的察觉到什么,猛地看向若哥儿。

  “若、若哥儿?”他喉结上下滚动,紧张的身体死死绷紧。

  若哥儿看向钰廉,眉头舒展开,露出一抹温和好看的笑,“爹。”

  钰廉红了眼眶,声音哽咽,抖着唇才发出一声,“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