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是周天晚上要到学校上晚自习。
沈若爻才刚进学校,宿舍也没去教室也没去,半路上就被江樵逮着了:“走,去德育处。”
“……我犯事儿了?”
“开学典礼的排练啊……”江樵无奈地看了他半分钟,然后转过身往前走。
沈若爻仿佛智商被清零。
德育处主任姓李,看上去是个挺凶的老太太……不过听说她其实挺好玩的。
“这位啊,是去年的新生代表今年的旗手。”李老太太拉着一个高二的女生,满脸灿烂笑得跟什么似的,“沈若爻同学啊,希望明年开学典礼上还能见到你。”
……这话有歧义!
接下来就是走流程。
升旗演讲各项表彰,前前后后练了两个多小时,最后还是因为宿舍门禁时间快到了才迫不得已放他们回去。
刚开始练了一小下江樵就回教室守晚自习了,后来沈若爻太专心,都没有注意到他什么时候又过来了。
于是他俩就不知道为什么,中间隔了一米左右的距离并排走着——这不是重点,重点是都快走到宿舍楼门口了江樵还在往前走。
“江老师我问你个事儿,”沈若爻本着“尊师重道”的原则,认真地转过头看着江樵,“你是住学生宿舍吗?”
“没有啊,我去查寝……”正说着就被宿管老师拦下了。
沈若爻一边在心里吐槽西韵不厚道大晚上还要来查寝,一边在边上偷笑。
然后他看到江樵拿出了教师证,宿管老师才一脸怀疑地让他进去了。
“……随身携带教师证的重要性?”
江樵也很无奈:“我进教师宿舍被拦下进学生宿舍也被拦下……”
“诶咱们学校还有教师宿舍?”沈若爻关注点瞬间跑偏,不过他果然还是低估了西韵的钞能力。
“有啊,不过住的人不多,毕竟好多老师都有小孩嘛。我就是想着这样可以节省一些上下班在路上的时间,跟你们一样,好适应新的生活……况且我家里有事的话我也可以回去啊。”
……
被强制关在学校里的苦命学生们发出了无声的抗议。
“你还跟着我干嘛?”走到四楼江樵还在往上走,沈若爻也没有抬头看楼层就跟着他,“我们班宿舍在四楼啊。”
“啊,是是是我走过了,江老师晚安。”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还在往上走……
沈若爻他们宿舍比较靠近楼梯间,他刚进门,管芜的声音就从头顶传了过来:“我还以为你不回来了。”
“不回来我睡操场啊。你咋都躺到床上去了?”
管芜举起手中的手机挥了挥:“你刚和谁聊天呢。”
“江樵,他来查寝。”沈若爻漫不经心地脱下外套挂在椅子背上。
“我去你不早说。”管芜惊恐地藏起了手机,“西韵咋还查寝呢……”
“我也刚知道……但西韵是不管手机的啊。”
“是哦。”管芜翻身坐起,“这点还算有良心——对了,杨成郗说他每天都要洗澡,可能比较浪费时间,我们可能只有习惯一下了。”
“洗那么勤干嘛,又不是女生。”沈若爻拿出数学书丢在桌子 上,坐了下来。
“撩小姐姐吧——诶沈叉叉你这样让我很有压力啊。”
“不用担心不用慌张,我笔都没拿一只。”沈若爻把书往后翻了一页,“你是不是喜欢上和你一起唱歌的小姐姐了?”
“沈若爻我去你的没有的事!”管芜怒视沈若爻,“你上哪听来的……不对,你上哪乱传去了!”
“没有没有,看出来点感觉,这不就问问当事人嘛。”沈若爻认真地看着他以表诚意,“有点明显,真的。”
“……行吧。”管芜翻身躺下,“你别到处乱讲去。睡了,记得关灯。”
哦那就是默认了?沈若爻笑的很没良心。
宿舍的床固然没有家里的舒服,四个人住也总归要经历一点磨合的过程。
可是新生活还是很令人期待。
但是吧第二天早上,这个磨合期的问题就显露出来了。
比如管芜不知道为什么要设一个六点钟的闹钟,闹铃还是那种很劲爆很劲爆的音乐,大概响了半分钟他才迷迷糊糊关了它;听说学校的起床铃是六点半,但这开学第一天不知道是宿管老师睡过了还是怎么的,竟然没响,沈若爻凭借着初三那年的生物钟勉强爬了起来,坐在床上凌乱了五分钟才想起来自己在宿舍,翻身下床手机随手往桌上一丢,想着起那么早不如去冲个澡,另外三个人还睡得正熟就先不叫他们了;然后他就忘了关闹钟,六点四十五那手机就开始夺命连环震动,一开始还是一段温柔的音乐,大概二十秒之后慷慨激昂的程度不亚于管大爷……
杨成郗猛地开了灯,一脸怒气道:“我说你们设闹钟能不能统一一下时间啊,而且用这种音乐干什么!”
“对不起对不起。”沈若爻发梢还挂着水珠,手忙脚乱关了闹钟,“明天我不设闹钟了。”
说着他敲了一下管芜的床板:“管大爷你定个六点的闹钟干嘛啊,你假期也不六点起啊。”
“……有一天好像跟谁约着早起肝游戏来着。”管芜挠头,“我现在就关。”
郭屹安摇摇头,叠了被子下床洗漱。
“管大爷和杨成郗对视那么半天干啥呢……”沈若爻翻着衣柜,小声念叨。
由于刚开学,校服都还没发全,所以沈若爻套的是正装外套和运动服的裤子——没有为什么,西韵就是这么发的。
看上去莫名不正经。
“开学典礼你是要上台演讲的啊,你就穿这个?”管·精致·芜看不下去了。
“正装裤子没发啊。”沈若爻理直气壮。。
“初中的不长得差不多么。”
“没带。”
“我带了。”
“你比我矮。”
“……我又没说让你穿我的。”管芜从衣柜里翻出裤子抖了抖,“你看,是不是和西韵的正装外套很搭?”
“你有病啊,裤脚上那么大一个校徽。等待会儿我问问江樵吧,反正穿成这样我也不怕丢脸,谁让我帅。”
“要点儿脸吧您可。”管芜翻了个白眼。
开学典礼是九点钟开始。
江樵不知道去哪还是借到了一套正装。
“果然穿齐了一套气质都很不一样。”江樵拍拍沈若爻的肩,转过头看着乱麻麻的教室,喊了一声,“杨成郗!”
班上人似乎已经形成了一种特殊的默契,江樵一说话就安静个十秒钟左右。所以在全班寂静且一起回头看江樵的时候,杨成郗和他对视了好久,怀疑自己听错了。
江樵不知道为什么也像傻了一样愣了半天:“我说待会儿下去你整一下队。”
杨成郗又愣了半天:“啊,好。”
全班就跟按下了什么开关似的开始笑。
……真他妈的有默契。
一切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沈若爻上台前还有一点点紧张,毕竟在这样一个全是大佬的学校,谁都会多少有点压力。但真正站到台上的那一刻,看着底下人群,内心突然毫无波澜。他打开学校发的拿来夹演讲稿的夹子,自信地抬起头:“尊敬的老师,亲爱的同学们,大家上午好。我是来自高一三班的沈若爻……”
其实背景音乐也还挺温柔的。
“青春总是包含了太多美好的字眼,是‘长风破浪会有时’的洒脱,是‘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的超越自我。我们立于这一方天空之下,用汗水浇灌梦想。青春之花定会在高山之巅,绽放出最耀眼的色彩。”
“我的演讲到此结束,谢谢大家。”
“沈叉叉我跟你讲个事儿啊。”开学典礼结束回教室的路上,管芜毫不顾忌周围人的眼光,勾搭着沈若爻的肩,“你猜这个演讲稿谁写的?”
“学长学姐?还是校领导?”
“我还以为你会一猜就中。”管芜假装很失望,“江樵写的啊。”
“等等。”沈若爻突然停下脚步,把管芜的手从自己身上扒下去,“你告诉我江樵是教什么的?”
“数学啊。”
“他真的不是个语文老师?名字还那么文艺……”
“不是吧……你这么一说我都开始怀疑自己。要不待会你问问他?”
往前走着走着,沈若爻和管芜中间突然挤进来一个人。
“诶沈哥今天很帅啊。”沈若爻都还没反应过来那人是谁,迎面就是这么一句话。
“谢谢……不是,段疏闻你再叫我沈哥我把你头都拧下来!”沈若爻猛一回头对上一张熟悉的脸,吓得他往后连退两步。
段疏闻假装心虚地摸摸头——放心了,还在。所以他继续皮:“沈哥你和管哥不厚道啊,两个人携手去了三班就留我一个人在四班。”
沈若爻白了他一眼打了他一巴掌。
“段疏闻你是买保险的吗,见谁都叫哥。”管芜也顺手给了他一巴掌。
段疏闻受到双面夹击,不得已退到了他俩边上:“管大爷对不起啊我叫错了,你就是个大爷,叫哥我只认沈哥……啊啊啊沈若爻沈若爻我错了哥你松手我再也不乱叫了……”
沈若爻微笑着松开了手:“我是谁?”
“沈若爻,我哥,我爹。”
“还敢不敢乱叫。”
“不敢了不敢了。”
“沈若爻你反应好激烈。”管芜看了看他,“你为什么那么讨厌段疏闻这么叫你……虽然他狗也是真的。”
“……难听。”沈若爻犹豫了一下。
那肯定不是这个原因,等有机会再诈一诈他。管芜想。
走进教室,班里也没几个人,不过江樵是在的。
“江哥……不对,江老师,这篇演讲稿是你写的啊?”沈若爻开口就叫错。
“嗯,对呀。”
“你写的好好,我都写不出来……”沈若爻真诚的羡慕与夸奖被管芜毫不留情地打断:“你那语文水平连我都不如,毫无感情,,比你语文好难道是夸赞吗,怪不得到现在都还寡着……”
沈若爻:“?我语文不好和我单身有关系吗?”
“不会用优美的词藻捕获女生的心,白长了你这张脸……”管芜似乎忘了还是在江樵面前。
“你会呀?”“你个渣……”江樵和沈若爻同时开口。声音一出,两个人转过头,相互对视笑了一下。
……沈若爻请你冷静请你正常一点班上那么多人看着呢!
“好了,坐着去吧——打过铃了,同学们安静一下……”
沈若爻开始在心里倒数十秒。
“这节课本来应该上课的,但是刚好是我的课,我决定先把这节课当班会上……”
十秒到了。
今儿怎么那么安静?
“选一选班干部什么的,等下午班会课再来上数学。”
教室里窃窃私语的声音多了起来。
……果然静不过十五秒。
“好啦,安静。”江樵还是第一次正经管纪律,“我想的是,你们自己推荐,或者互相推荐也行,反正是有个试用期的。我只有一个要求……”
说话的时候,他的目光掠过全班,看到沈若爻的时候,他有点不祥的预感。
“数学课代表是沈若爻。”
……早就料到了军训的时候他说的这句话就是句强迫!
“不说话就当你同意了?大家没意见吧?”
我需要发表什么获奖感言吗!!!
其他人怎么会有意见!!!
班主任的课代表谁想干啊!!!
“那现在……”江樵有又拿出了他的小本子,“从班长开始吧。有谁想当吗,或者互相推荐?我相信不管是你们中的谁,都可以把这件事做好的。”
“管芜。”沈若爻懒散的声音在安静的教室里格外突兀。
“好,管芜。”江樵记下他的名字。
接下来的三十五分钟,管芜都以一种“你傻X吧”的目光凝视着沈若爻:你被江樵强迫关我什么事!?
刚下课段疏闻就在教室门口候着了——不知道他为什么那么闲。他在教室里扫了一眼,没看到老师,就很大声地喊:“沈若爻!”
江樵出教室门的时候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段疏闻接着喊:“管大爷!吃饭吗?”
管芜看了沈若爻一节课,现在有点审美疲劳:“你俩去吧。”
“……他咋了?”
“荣升班长,继承初中的优良作风。”
“我觉得不是因为这个。”
“我把他卖了。”
“干得漂亮。”段疏闻不要脸地个跟沈若爻击了个掌。
凡是过往,皆为序章。这句话说的太多了。
但这场典礼即为新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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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写不出小江的文采(落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