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你确定是这儿吗？”
高耸的日式阁楼前，摇荡的素色麻绳将阁楼周围一圈又一圈地缠起来，上面挂着密密麻麻的白色符咒。
五条悟长腿一迈踏进封印区，毫不在意地踩着符咒过去了，他肩膀和下巴间夹着手机，站在屋檐下的阴影里跟对面的人打电话。
伏黑甚尔的声音从手机中传出来：“没错的，那个东西前些天被禅院家的人带走了，现在肯定在他们楼里。”
五条悟：“说的好像你不是禅院家的人似的。”
“哼，我跟那帮家伙有什么关系？话说你认得那个咒具？不会是从你们五条家那边流出来的吧？”
“少打听雇主的隐私。”五条悟随手挂掉了电话。
见四下无人，他推了推被封住的窗户，一把扯下上面的封条，短暂的咒力波动后，窗户吱呀的一声打开了。
他一个翻身跳了进去，小心翼翼地合上窗，转过身来：“……”
落满灰尘的楼里，像是遭了贼一般，刻满封印的木盒七七八八的摔在地上，盒子大开着，却没见里面装着什么东西。
架子上摆着一些奇怪的木雕和玻璃瓶，甚至还有禅院家历代家主的几幅被灰尘蒙住的画像。
木雕和玻璃瓶倒的倒，损的损，油画上开了几个大窟窿，正巧在历代家主的脸上。
难道是惠干的？五条悟心中浮现出这个缺德的念头。
只大概扫了一眼，五条悟就感觉到一层放的都是些不值钱的破烂玩意儿，但乱成这样显然也不太对劲。
五条悟抬脚踢了踢挡住楼梯的破架子，往二楼走去。
沿着破败的楼梯往上走，二楼比一楼看起来整齐了许多，几排木架整齐地摆在堂里，每隔着半米就摆着或大或小的黑盒子，周围还有封印的迹象。
但盒子大多敞开着，封印的符咒被撕毁，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诅咒的气息。
五条悟终于确定了：这里的确是遭了贼，这个贼还是只咒灵。
但这里是禅院家祖宅的深处，咒术师都要躲过重重结界才能进来，更别提咒灵了。
禅院家的防护烂到这种地步吗？五条悟百思不得其解。
他摘下眼罩，就这样扫了一眼，二楼的封印盒中都空空如也，狱门疆肯定也不在这里了。
是恰巧被卷走的，还是有意为之？五条悟蹙起眉头。
既然伏黑甚尔信誓凿凿地说得到了消息，那这个世界里，必然存在着另一个狱门疆。
要是两个狱门疆同时出现，不知道到时候会变成什么样……
正想着，楼下突然传来一阵细微的开门声。
五条悟心里一咯噔，抬脚就跑，他小心翼翼地翻过那些碍事的架子，底下的人似乎发现什么，吵闹声混合着脚步声传了上来。
从楼梯下去肯定不行了，五条悟连忙去开二楼的窗户，推了几下，外面被咒术封住的窗户纹丝不动。
楼梯上匆匆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五条悟有些怀疑人生，心说我为什么要跑，可作为五条家的家主，自己偷偷摸摸溜进禅院家的楼里摸东西，这事怎么说怎么有些不光彩。
他心一急，手上没轻没重地带了咒力，刚贴到窗上，“轰隆”一声，窗户如炮轰一般飞射出去，五条悟也顾不得那么多了，正要翻身跳出去，后面好巧不巧传来熟悉的一声：“老师？！”
五条悟的手按在窗台上，僵硬地回过头。
伏黑惠站在楼梯口，一帮禅院家的仆从跟在他身后，七八个人挤在楼梯那里，用一个模子刻出来的惊恐表情望着半个身子挂在窗上的五条悟。
只有伏黑惠神色平静，甚至透着一股无语：“五条老师，您在这里干什么？”
五条悟：“……”
五条悟：“…………”
寂静到令人窒息的空气中，五条悟憋了许久，最终憋出来一句：“那个……惠啊……我说这里不是我干的……你信不？”
“……”伏黑惠沉默了良久，缓缓摇了摇头。
……
茶室中，清冽的茶水自壶口中缓缓流出，在空中划过优雅的弧度，落入白瓷的茶杯中。
淡雅的茶香逐渐弥漫开来。
仆人将茶杯摆好，俯身退去，茶桌前的伏黑惠一身灰色条纹的和服，端庄地像个成熟的大人。他一手揽着夸大的袖子，一手端起茶杯：“五条老师。”
五条悟歪歪扭扭地倚在那边，不情不愿地接了过来。
“好烫！”
手指刚碰到茶杯，他又立马放下了，哼哼唧唧道：“你们这里没有可乐吗？”
伏黑惠一言难尽地望着他，摆了摆手对仆从道：“去外面买点饮料和零食。”
“禅院家主好大的威风呦~”
几秒钟没看着，五条悟竟然已经趴下了，他倒在垫子上，翘着的两条腿晃来晃去，笑眯眯地从裤兜里摸出两块糖。
“你吃吗？”他递给伏黑惠一块。
伏黑惠还没反应过来，五条悟就收回了手，自说自话道：“你不吃我自己吃喽~”
伏黑惠：“……”
他抿了口茶：“老师，你怎么会在这里？”
五条悟对摸东西摸到自己学生家这种事毫无愧疚之意，他“噌”地一声翻起来，凑到伏黑惠耳边：“不准告诉你们夏油老师哦——”
“……”伏黑惠缓缓伸出一根指头把他戳开。
“老师，你在找什么东西？”
“嘘——”五条悟喝了口茶，被苦得皱起了眉头：“你们家办事效率高吗？什么时候抓到凶手？需要五条老师帮你把十恶不赦的小偷，唰唰唰撕成碎片吗？”
伏黑惠默默抬起屁股，离手舞足蹈的五条悟远了些。
“五条老师，你要的是那个楼里的什么？”
“哎呀……”五条悟又蔫了：“大人的事情小孩子不要追着问嘛……”
伏黑惠瞅了坐没坐相的五条悟一眼，默默撇开头：“等有消息了我会告诉老师的。”
“诶——”五条悟往垫子上一倒，翘起二郎腿，举起手端详着自己的手指头：“惠，你相信这个世界上有两件完全一模一样的东西吗？”
伏黑惠一怔：“双胞胎吗？”
“nonono~”五条悟摇了摇指头：“嘛，跟你说这个干什么……走了，老师我还有别的事要忙。”
五条悟站起身，买完东西的仆从正好走进来。
“给我就行了哦——”五条悟顺手接过了零食袋子，站在门口对伏黑惠摆了摆手：“拜~”
“怎么样，拿到没有？”
“我说，你的情报网也太延后了吧？”宿舍门前，五条悟嘴里叼着棒棒糖，含糊不清地对电话那头的人说道。
对面的伏黑甚尔：“又出什么情况了？我儿子不把东西给你？”
五条悟单手拉开门，没好气地对那边：“你当时看到了就不能直接给我拿回来？”
“那可不行，我不想跟禅院家的人有半点纠……”
“悟，你回来了。”
五条悟一把掐断了电话，看着屋里正在逗猫的夏油杰：“怎么今天这么早就回来了？”
“几个孩子都不在，惠请了两天假回去看他姐姐了，剩下两个跟菜菜子美美子去市里看电影去了。”
“什么电影？”
“不知道，应该是新上的吧。”
“诶——你居然放任学生逃课！”
夏油杰放下逗猫棒，微微一笑：“偶尔休息一下不是很好吗？人太累了是容易产生幻觉的——悟刚才去哪里了？”
五条悟把手里的零食袋子往桌子上一丢，扑了过去：“你猜？”
夏油杰任他坐在自己腿上，低头嗅了嗅：“没有甜品店的味道。”
“忙都忙死了，哪有时间去甜品店……”五条悟往他肩上一趴，不动弹了。
“呐，杰，好累哦，给我捏捏。”五条悟趴在他怀里闷闷地嘟囔着。
夏油杰勾住他细瘦的腰，抚摸着他腰身上匀称的肌肉，然后抚上脊背，轻轻揉捏了起来。
五条悟呼吸缓了下来，舒服地眯起了眼，窝在夏油杰身上不动了。
只是揉着揉着，五条悟感觉位置好像就有点不对了，他慢吞吞睁开眼，一把抓住夏油杰越揉越往下的手，眯着眼看着夏油杰：“手往哪儿摸呢？”
夏油杰不动声色地看着他，被抓了现行还一副很无辜的样子。
手背一紧，五条悟被他反手握住了，夏油杰微微抬头：“我是悟的恋人。”
五条悟抬了抬眉：“所以呢？”
夏油杰眉眼一舒，抬起嘴角：“那摸摸怎么了？”
“……”五条悟从来没发现原来他的挚友……不，恋人居然这么不要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