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条悟推门出来的时候，夏油杰正在餐桌前摆碗筷，听见声音，他回过头，淡淡地看了五条悟一眼：“悟，过来吃晚饭吧。”
五条悟探头探脑走过去，对着桌上的菜色端详着。
“诶……不是你做的啊？”
“食堂打包的，刚给悠仁他们上完课，今天不是很有时间做饭。”
五条悟这才想起来，自己下午原本是有课的，看样子已经被他的挚……男朋友给代了。
五条悟眼神飘忽地瞟了夏油杰一眼，瞧着他越发顺眼了。
“悠仁他们几个怎么样？有听话吗？”
夏油杰又看了他一眼，看起来有点不满：“比你听话很多。”
五条悟：“？”
五条悟并没有感觉到哪里惹到他了，但他感觉到夏油杰好像不太高兴。
说不高兴好像也不太准确……难道是……
情侣之间的小乐趣？
五条悟觉得他得到了真相。
他笑嘻嘻地把脸凑过去：“杰，给个亲亲。”
夏油杰愣了一下，随即动作生疏地在他探过来的侧脸上声音响亮地“啵”了一口。
五条悟满意了，乖乖坐下等着开饭。
夏油杰垂着头，正把打包回来的菜往碟子里倒，五条悟自然是不可能搭把手的，他正托着下巴，从这个角度欣赏着夏油杰俊俏的侧脸。
夏油杰的刘海随着动作一晃一晃地挡在脸上，正好挡住了五条悟的视线。
欣赏被打断，五条悟的好心情登时被破坏了，忍耐了一会儿，那条刘海依旧在晃来晃去，他终于忍不住了，探过身一把抓住了刘海。
夏油杰缓缓放下手里的袋子，对上五条悟的视线：“？”
五条悟理直气壮：“你的刘海碍着我了。”
“什么？”
“我说，你的刘海挡住我看你了。”
不加修饰的话语一出口，对视着的两人都愣了一下，五条悟闪电般松开了手，老老实实道：“吃饭吧……”
“嗯……嗯。”夏油杰把筷子递给他，视线盯在盘子上一动也不动。
两人各怀心思地扒着饭，默契地保持着和对方同样的寂静。
过了不久，夏油杰放下筷子：“我吃好了。”
五条悟立马扒完了碗里最后一口饭，放下碗：“我也吃好了！”
两人互看一眼，又陷入了诡异的沉默之中。
半晌，夏油杰道：“要……下楼走走吗？”
五条悟干巴巴地应了声：“嗯。”
初夏的晚风是微凉的，抚在人的脸上，有种沁人心脾的爽朗感。
五条悟和夏油杰散漫地走在楼后的小径上。
高专学院依山而建，面积广阔，光是周围的林地就占了校区内的大部分面积。
夏蝉还没到鸣叫的时候，因此林间的夜晚还算安静，不时有小木枝条被他们踩到的细微声音响起。
走了一会儿，夏油杰伸手拉住了五条悟的手，声音和晚风一样轻：“别走散了。”
五条悟侧过头，嬉笑道：“我又不是小孩子了。”
话虽如此，他并没有摆脱开夏油杰的手。
两人沿着长长的小径一直走着，走过了一片又一片树荫与建筑，直到走到了高专后面的树林外。
夏油杰拉了拉他：“往回走吧。”
五条悟顺从地转过身，沿着来时的路往回走，继续消食散步。
“呐，杰。”五条悟看着眼前长长的鹅卵石小路：“你是什么时候喜欢上我的？”
夏油杰微微仰起头，仿佛在沉思：“很久很久以前了吧……这么一想，又仿佛在昨天一样呢……”
五条悟偏头看了他一眼：“在高专上学的时候吗？”
夏油杰笑了笑，有些怅然：“那时候隐约地有一些感觉，只是我也分辨不清那是什么。”
五条悟推了推墨镜，诡异地看了他一会儿：“才十几岁你就……”
夏油杰停下脚步：“我怎么？”
“你……”五条悟欲言又止：“没想到课业那么忙你都有心思干这种事……”
“忙的人是悟吧。”夏油杰垂眼一笑，眼里有些落寞。
手心突然被攥紧，他抬起眼，又听五条悟道：“那老子就稍微比你早一点，入学第一天的时候就看上你了吧！”
夏油杰怔愣了一瞬，表情有些错愕：“悟，我俩不是同一天入学的……”
“那就第一次看见你！我说什么就是什么！”五条悟拉着他往前走，语气颇为埋怨：“外面好多蚊子哦，在耳边嗡嗡的可真烦人，快回去嘛……”
“回去吧。”夏油杰轻轻握紧他的手，笑意逐渐蔓延至眼底。
……
夜色已深，五条悟的宿舍里，鹅黄色的小夜灯还孜孜不倦地进行着照明工作，虽然照亮的地方也只有床头那么大点。
五条悟一身松松垮垮的浴衣，倚在床头上，露着一对勾人的锁骨，第三次拍了拍他旁边的床面，语气轻飘飘的：“杰~来嘛~来嘛来嘛~”
夏油杰坐在沙发上背对着他吹头发，吹风机在他手里嗡嗡作响。
夏油杰丝毫不理睬他的嘟囔，半湿的长发在吹风机的热气中飞舞着。
五条悟在床上无聊地打了个滚，突然又抬起身：“杰，给你看个大宝贝。”
夏油杰仍是无动于衷，背影中都透着一股子嫌弃。
五条悟自己扭了一会儿，见夏油杰不理他，动作巨大地拍了几下床，借着声音来表达他的不满：“杰——~~”
吹风机呼呼的声音一停，夏油杰转过头：“干什么？”
五条悟笑眯眯地眨了眨眼。
在他期待的目光中，夏油杰终于放下吹风机，随手捋了捋半干的头发，向他走过来。
五条悟立马坐起来，朝夏油杰伸出手，在他靠过来时一把搂住了他的腰，拱在他身上：“杰~~”
夏油杰不知道在想什么，垂下眼动作温柔地揉着他的一头柔软的白发：“困了吗？”
五条悟声音闷闷的：“下午睡多了，一点也不困。”
“杰呢，困不困？”
夏油杰摇了摇头。
五条悟抬起头，鼻翼间萦绕着的是淡淡的草莓牛奶沐浴露的香气，不知是他身上还是夏油杰身上的。
他顿时更精神了，脊背立得笔直：“杰，我们休息吧？”
“先等等，我厨房里的碗还没有……”
五条悟扯着他浴袍的腰带给拽了回来：“明天再洗嘛~”
夏油杰回过头，看见五条悟正微抬着头望着他，白到仿佛在发亮的碎发落在他额前，夏油杰仍记得那柔顺的手感，是半小时前他攥在手里，一点一点给烘干的。
五条悟的眼睛在白发的相衬下显得更蓝了，水色的眸子专注又期盼地望着他，让被注视的人产生一种炙热的错觉。
但这次夏油杰不觉得是错觉了。
他转过身，按熄床头的小夜灯，俯身压了上去。
拖鞋还没踢掉，身下的人就不合时宜地叽歪起来：“你关灯干嘛啊？我还没有好好欣赏欣赏呢！”
夏油杰伸手按倒他，黑暗中，他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五条悟：“欣赏什么？”
“欣赏……”五条悟的声音小下去：“嘿嘿嘿~”
夏油杰：“？”
“哎呀你别压着我！肋骨要压断了——你这个姿势好奇怪啊，难道你……”
“？”夏油杰闻言拿开手，刚抬起来，底下人突然窜了起来，一阵天翻地覆后，夏油杰被按在了床上。
五条悟拍拍手坐在他膝盖上，仿佛完成了什么大业。
“……悟，别坐在我大腿上。”
五条悟纡尊降贵地挪了挪屁股，挪到了他的小腿上：“你快点啊。”
夏油杰：“什么快点？”
“就、就……你不得准备准备吗？”
“？”
五条悟等了一会儿，见夏油杰一动不动地躺在那里，又忍不住催促道：“你到底行不行啊？要不你说怎么办，我来帮你。”
黑暗也阻止不了夏油杰望向他的诡异目光，两人无言地对视了许久，夏油杰道：“悟，我们能商量商量吗？”
“商量啥啊我都做好准备了！”五条悟拍了拍自己的胸脯：“来吧，不管做什么，我都准备好了！今天就让五条老师我来好好地弥补一下你孤寡多年的内……”
耳边有衣袍带起的风声划过，五条悟稀里糊涂被抓在了怀里，只听夏油杰的声音很轻很轻，像是在他耳畔呢喃：“这可是你说的……”
五条悟愣了一会儿：什么我说的……
他察觉到微凉的手指沿着衣摆滑入腰间：“等、等等……”
一切未尽之语都被淹没在了唇齿间。
抗拒与意外一同被烧灼的温度融化，五条悟闭上了眼，任意识随着潮水浮浮沉沉。
时间带来的痛苦远大于他能够想象的，他一次又一次地向眼前的夏油杰伸出手，喉咙嘶哑至无声，而手腕却被一次又一次地按下去，夏油杰的手像腕铐一样，被牢牢地圈住，不容他有分毫的逃离。
晨光升起，五条悟浮沉的意识清明了一瞬，他再一次尝到了后悔的味道，无比难熬的后悔。
下次一定不会上当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