僵持中，夏油杰把手里的袋子缓缓递了过去。
在伏黑惠紧盯着的目光下，他看见刚才还对夏油杰颇有意见的五条悟顺势就接了过去，还搂在了自己怀里——但脸上不屑的表情让伏黑惠觉得他就是个“屑”。
见人已经接了东西，夏油杰好像松了口气，他继续征求意见：“悟，很晚了，我们回去休息吧？”
五条悟抬起头，深深地看了他一眼。
一股不祥的预感从伏黑惠心中升起来。
只听五条悟道：“杰，我们分手……”
“不分。”夏油杰猛地打断了他，速度快到五条悟的话都没有落地。
“……吧。”五条悟吐出最后一个字，不可思议地瞪着夏油杰：“你怎么这么熟练？”
夏油杰没有言语，只是弯下腰，要去拉他的手。
五条悟发现，在每一个世界的颠沛中，他的挚友有时候记得他，有时候不记得，唯一没有变的是，他好像很喜欢牵他的手。
每次牵住了都不愿意放开似的。
夏油杰的手伸过来的时候，他躲了一下，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阻止了他，手只往后退缩了半分，就被夏油杰抓住了。
“拉你起来。”夏油杰说完，手一用力，五条悟就借力站了起来，再一照面，看着夏油杰的笑脸，五条悟知道，他今晚好不容易憋出来的“分手大计”又泡汤了——难得他还让硝子给他隔空出了主意。
好不容易烘托出来的“分手氛围”已经没了，被几个学生八卦的眼神围绕着，他心力交瘁，又在夏油杰“温和”的目光下感觉有些无地自容。
——他没想到他五条悟也有天能品尝到羞愧是什么感觉。
好在他的挚友一向善解人意，说递台阶就递台阶：“好了，很晚了，都回去休息吧，悟，我们也走吧。”
“嗯，”五条悟没有再跟他对着干，回头对学生们摆了摆手：“明天见呦~”
只有虎杖悠仁热情地回应：“五条老师明天见！”
伏黑惠板着脸地看了他一眼。
训练室的门一关，几个人立马交头接耳起来。
钉崎野蔷薇：“五条老师和夏油老师又怎么了？伏黑，刚才五条老师跟你说什么呢？”
伏黑惠一脸冷漠：“他说，夏油老师太黏人了，他受不了了。”
半晌，训练室里传来一声石破天惊的“哈——？！”
……
教师公寓中。
房间里的灯散发着暖黄色的光，五条悟窝在沙发上，看着夏油杰正拿着扫帚，收拾着猫砂盆附近被猫带出来的猫砂。
趁着夏油杰不注意，他摸出手机，手指在屏幕上按得飞快，一条信息“嗖”地发了过去：
〈急！十万火急！我刚才说分手杰他不同意！他现在在我这里！快给我想想办法！〉
五条悟紧紧盯着手机屏幕，过了三分钟，对面回过来一条：
〈半夜三更的，能不能安静点？〉
〈？？？？硝子，我们多年的友情难道已经随风飘散了吗？我不是你最最最最好的异性朋友了吗？还是说你要跟杰暗中勾结，说吧，他许给你多少好处？〉
对面这下回的很快，只有简单明了的一个字：
〈滚！〉
“……”五条悟一口郁气憋在胸口，他正要忍不住给家入硝子打电话，夏油杰收拾完东西走了过来：“悟在干什么呢，怎么还不去洗漱？马上要睡觉了……”
五条悟做贼心虚地把电话收起来，眼神瞟到了缩在地毯上的白猫身上。
歪心思一起，五条悟把二郎腿一翘，似笑非笑地看着夏油杰：“杰，你是狗派还是猫派？”
“？”夏油杰正在往猫的水碗中添水，闻言看了看五条悟：“我应该算是……猫派吧？”
“诶……”五条悟一脸“答题错误”的遗憾模样：“真可惜呢，我可是个彻彻底底的狗派，猫这种生物哪有狗可爱，啊~这完全不同的爱好，我们两个果然还是不能够在一起~”
夏油杰自动忽略了他后面的话，甩甩手上的水站起来，眼神颇为无语：“让你养什么，你都不可能养的吧。”
“胡说！老子养了这费钱的东西好久呢！”五条悟指着懵逼地看着他的白猫：“有次为了给它买东西，我的甜品钱都花没了！”
夏油杰略为惊讶：“什么时候？”
五条悟愤愤撇过头，咬牙切齿道：“忘了。”
“……”夏油杰无奈地叉着腰，看着沙发上臭着脸想要发脾气的五条悟，就像只炸了毛的猫：“悟，别闹了，休息吧。”
五条悟冷着脸，盘腿坐在沙发上，心思已经飞到了如何把夏油杰踹出房间这件事上。
白猫毫无眼力见地跳上他的膝盖，在他腿上把尾巴一卷，像是想要寻个好地方趴下。
刚要趴，五条悟拦腰捞起了它，抓住它前肢把猫提了起来，柔软的白猫被拉成了一根长长的猫条，后爪还在五条悟大腿上无措地踩了两下。
五条悟瞪着夏油杰：“你要它还是要我？”
夏油杰：“？？？”
“选啊——”五条悟湛蓝的眸子瞪着他，眼里倒映出夏油杰僵硬的身影，他眯了眯眼，像是在审视：“你不会两个都想要吧？”
夏油杰梗着脖子，不由自主地咽了咽口水，眼珠一动不动地盯着五条悟。
五条悟忽的感觉到，一丝奇异的危机感，好像他马上就要被吞噬殆尽似的。
这种感觉对他来说是件很稀奇的是，他记得上次隐约有这种感觉，还是狱门疆在他眼前大开的时候。
吃一堑长一智，五条悟没等到他回答，果断拎起猫，赤着脚“哒哒哒”奔到床上，还不忘甩下一句：“三心二意，渣男！”
夏油杰：“……”
五条悟把自己卷进了被子里，怀里抱着猫，身子一转，背影中透着对夏油杰的拒绝。
半分钟后，白猫从五条悟怀里拱出头，探头望着在沙发旁呆站着的夏油杰，水汪汪的猫眼里充满了无措。
思索了一会儿，夏油杰果断关上灯，厚着脸皮蹭上了床。
昏暗中，白猫从五条悟的怀里挤出来，挣扎着要往夏油杰的怀里扑，五条悟背后如长眼一般，略一侧身，一把将猫抓了回去，塞进怀里的同时还踹了刚躺过来的夏油杰一脚。
五条悟踹人是实打实的，要不是夏油杰躲得够快，他这时候就应该已经在地上了。
“悟……”
一击不成，五条悟收回脚，冷冷道：“别挨着我。”
黑暗中，夏油杰朝他伸过手，想要将他背着的身子掰过来：“我如果哪里做得不对，悟可以对我说明白……”
手被“啪”地打开，五条悟突然翻身抽过床角上的抱枕，塞在他和夏油杰中间的空隙里，然后躺下去，狠狠卷了卷被子，冷漠地背过身去，怀里的猫被挤作一团，发出委屈的叫声。
“……”夏油杰盯着塞在他和五条悟中间的抱枕。
很显然，这是要跟他划分地盘的意思，这种幼稚的方法五条悟使得一向很熟练。
夏油杰无声地叹了口气，决定今晚还是不要惹他了。
房间逐渐安静下来，猫找到了合适的位置，窝在被褥里睡着了，夏油杰静静地望着眼前的黑暗，毫无睡意。
不知道过了多久，被子摩擦的声音响起，在静谧的屋子里显得格外清晰。
夏油杰没动，他微微偏头，借着良好的目力，看见背对着他的五条悟翻过了身，呼吸匀称。
猫伏在他的胸前，从被沿里露出半个雪白的脑袋，毛都被被子压歪了，看上去睡得很香。
五条悟也睡得很香，白发乱糟糟的压在枕头上，他睡得有点歪，枕头枕得也有点歪，刚转过身平躺着，脑袋就因为歪斜的枕头开始往夏油杰这边偏，本人却毫无知觉。
恬静的睡脸映在夏油杰的眼中，让夏油杰好不容易安稳下来的心脏疯狂地跳动了起来。
碍事的抱枕横在他们之间，夏油杰也有所顾忌——这两天五条悟对他的态度明显不对，很可能是在找机会逃脱“情侣”这个身份。
——已经快要陷入笼中的幼兽，现在只需要耐心的，稍稍再推动一点……
夏油杰勉强压制住了自己激烈的情绪，只能看不能碰的确不是常人能忍受的，他正欲背过身去，卷着被子的五条悟又动了动。
他从被子里抽出一只胳膊，随便一挥，抱枕就越过夏油杰，飞去了床底，然后五条悟无知无觉地把胳膊搭在了夏油杰胸前的被子上，继续呼呼大睡。
白猫察觉到动静，耳朵动了动，慢吞吞睁开半只眼，看了眼半夜三更还在睁着眼的夏油杰，见没有动静，又淡定地合上了眼。
胸口被压着，夏油杰突然出奇的平静。
他不打算背过身去睡了，翻身的动作可能会将五条悟弄醒。
终于有了点睡意，他正要阖眼，左肩膀忽然被撞了一下。
紧接着，五条悟的胳膊和腿缠了上来，如一个树袋熊一样，还没等夏油杰反应过来就紧紧抱住了他。
猫骂骂咧咧从他俩的缝隙里挤出来，踩着夏油杰跳下床，头也不回地走了——声音竟也没把五条悟吵醒。
夏油杰歪过头，看着他的额头抵在自己肩上，温热的呼吸扑在夏油杰的身边，令他的心有些发软。
五条悟睡得很沉，连他睡梦中抱住了谁都不知道。夏油杰静静地看着他有些模糊的睡脸，心想：以后绝不能放任他一个人睡。
晚上睡得晚了，直接导致的结果就是：每天四五点钟就会醒的夏油杰，今天快六点，还仍旧在睡梦中。
只是朦胧中，他感觉到一股冷飕飕的视线聚在他身上，让他怎么也闭不住眼了。
就在那道冷飕飕的目光快要把他刺穿之前，夏油杰猛地睁开了眼。
对上的是近在眼前的一双苍蓝色的眸子，颜色像是深海中的冰块，眼里的温度也像。
“悟，早安。”夏油杰微眯着眼，熬夜让他的嗓音有些沙哑。
大清早上，五条悟的脸色就活像个来上门催债的，他冷冰冰道：“我昨晚警告过你了吧？”
夏油杰：“？”
被子被一把掀开，五条悟低头看了两眼搭在他腰上的手——是属于夏油杰的。
“……”夏油杰立马识趣地拿开了。
五条悟翻身坐起来，赤.裸的腰身被清早的阳光一晃，令夏油杰差点绷不住表情，而下一秒，夏油杰的胸口如遭重击，差点把那些旖旎的心思全给压吐了出去。
——五条悟拽着被子一把压在他身上，恶里恶气地抵着他：“说！谁允许你半夜偷袭老子的？！”
夏油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