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龄侯夫人这边在车上与嬷嬷斗智斗勇,荣国府荣禧堂里,贾政和贾母此时却已经快要疯癫。

  贾母狠狠地盯着周瑞家的,若是可以,她想要将对方现在使其千刀万剐。

  此时的哪里还不明白,这却是周瑞家的联合王氏,害了自己的女儿。

  女儿出嫁之后,母女一直相互惦念,母子之情不但未曾减少,反而因无法常见更加挂念。

  可谁能想到,自己为了女儿所精心准备的年礼,竟是送女儿上黄泉路的祸害。

  贾母软下身子,将头抵在罗汉床的扶手之上,她的眼泪如同断了线的珠子一般。

  她可以历经家族争斗,算尽一切,可此时却真的崩溃了。

  一旁的鸳鸯捂住嘴,她竟然看见贾母的鬓角肉眼可见的,生出缕缕白霜。

  贾母原本明亮睿智的双眸,此时瞬间布满雾霾,似是一下子苍老了十岁。

  看着如此神情灰败的贾母,鸳鸯扑通一声跪在贾母的面前,摇晃着对方的膝盖,口中连声的哀求:

  “老太太,老太太,您怎么了。老太太如今贾家缺不得您,您万不可倒下。”

  鸳鸯十分清楚,贾母便是贾家如今的中心。若是一旦贾母有事,那么面临的便是大厦倾斜,到时她们这些丫鬟也同样是覆巢之下,焉有完卵?

  贾政此时见到母亲如此,也是心中慌张,口中连声呼唤。好半晌,贾母这才眼珠转动,苍白的嘴唇微微颤抖着,几次开合似乎想要说话。

  然而声音还会飘出口中,一股血腥之气瞬间上涌,贾母喉咙微微发出咯咯的声音,一口鲜血便直接砸在贾政的身上和地上。

  这却是贾母本来已然有些昏厥,浑浑噩噩中听得鸳鸯和贾政的哭喊,挣扎着悠悠转醒过来。

  然而她刚刚恢复意识,便觉得胸口一阵剧痛是有什么不停碾压在胸前,随即一股浓烈的血腥味便直接冲上鼻腔。

  “母亲。”

  “老太太快来人了!”

  鸳鸯伸出手连忙扶住,贾母眼见着贾母面若金纸,立刻惊慌失措地喊起来。

  这一声凄厉的尖叫却是惊吓了,被吩咐要多远的众人。

  也是贾母命不该绝,可巧今日赖嬷嬷听闻。自家儿子报信儿,说是保龄侯夫人前来,便也过来凑趣。

  未曾想刚走到门口就听见鸳鸯的这一声喊叫,她立时心中知道出了大事。

  赶忙三步并作两步,直接冲进贾母的房间,眼见着地上的一片狼藉,赖嬷嬷简直快要晕倒过去,只她到底是人老经事。

  虽说禁海之下几乎瘫软了半边身子,但终究没有倒下,口中厉声喝止鸳鸯的惊叫。

  “还不快去取天王保心丹!”赖嬷嬷瞪大着眼睛盯着鸳鸯,鸳鸯这才恍然大悟,直接跳起来往后面就跑。

  等给贾母塞进药丸,她又命人去拿了帖子请太医过来,随即又吩咐小丫鬟赶紧去隔壁将军府以及宁国府,请当家人过来。

  这却是赖嬷嬷形势稳妥,家母毕竟年纪大了,这种情况下若是一时不注意,倒容易出现憾事。

  不过片刻宁国府贾敬,将军府贾赦贾琏,都已经围在贾母的面前。

  众人见到此时,虽气息平稳,但看起来极为脆弱的贾母,心头都是担忧不已。

  如今的贾母乃是连接贾赦和贾政的唯一一根线,若是有朝一日贾母去世,还指不定会成什么样子。

  再者说到底是怎样的事情,才会让贾母如此,以贾母的身份即便是皇家,也不会轻易地给她没脸。

  只瞧贾赦虽一脸担忧,却肉眼可见得满心茫然,贾敬便心知,这事儿恐怕与其无关,如此一来他不自觉地看向贾政。

  贾政自然是知道对方的意思,此时也不想再隐瞒,露出一丝惨笑。

  “出了什么事?”贾赦性格急躁,忍不住直接出言询问。

  贾政双唇开合,到底还是将王氏的事情说出。

  “王氏那个贱人!”贾政话说到一半贾赦便双眼通红,竟直接摘下贾母房中墙上的宝剑。

  这把宝剑本是老国公的遗物,平素里只当个摆设,但实际上可是开过刃的。

  贾赦立刻拿着宝剑就往外冲,贾政赶忙拦住对方。

  贾敬见状怕贾赦一时犯了糊涂,伤到贾政,当下里也跟着想要阻拦贾赦。

  贾琏此时却不敢凑上去,只得凑到鸳鸯身边,低声询问。

  鸳鸯这会儿刚刚冷静下来,此时看见贾赦几人纠缠不休,又听贾琏在旁边问,自己这才轻声地在贾琏耳旁低语。

  “你们刚刚应该瞧见了,如今外堂里还绑着周瑞家的呢。这事儿是真是假先不说,但凡出了这事儿,恐怕最后都得不了好。”鸳鸯实际上信了八九分,但此事却不能说相信与否的问题,因而与贾琏言说也保留两分。

  贾琏若有所思地点头,这才说道:“怪道呢,原来是如此。我还在想纵然是出了什么大事,可也不至于在屋里边行刑,却原来是不是适合被人听见。”

  如今这会子忙乱,荣禧堂厅中还未曾收拾得干净,周瑞家的自然也是如同个血葫芦似的,被绑在木头凳子上。

  贾赦虽然这些年贪花好色,然他当年可也是曾经打熬身体,因此哪里是贾政和贾敬两个读书人能够拦得住的。

  很快贾赦便来到前厅,此时正巧看见周瑞家的。

  他看着周瑞家的被绑在凳子上,突然越发的生气。

  “你护着你媳妇,难不成我杀个贱人你也管?”

  说着贾赦便向周瑞家地冲来。

  周瑞家的此时却是大惊失色,她本来在贾家是个极体面的,从未受过这等委屈。

  然而如今,她先被捆在凳子上打板子,其后又瞧见贾赦一脸凶残地提着剑向自己冲来,几乎吓尿了裤子。

  她本来就心中后悔,自己当初也是昏迷了眼,怎会轻易地便听了王夫人的吩咐。谁不知道在贾家,贾敏才是家中的活龙。

  都说宝玉得宠,乃是贾家的凤凰蛋。可谁又能想起那位大小姐在家的时候,才是真正的万千宠爱于一身。

  但凡是家中有的不用贾敏说话,便直接有人送来。

  众人皆知,荣国公生性刚毅是个极为要强的性格,可只有在幼女面前是百依百顺。

  太太更是宠溺得要星星不给月亮,两个哥哥自幼便是贾敏的左右护法。

  贾政和贾赦提气性格相差极大,可是却都有一个通病,那便是疼妹妹。今儿贾赦带着贾敏去骑马,明儿贾政定要请妹妹去书店瞧瞧新书。

  也是因此贾府二兄弟疼爱妹妹,却也是满京城闻名。贾敏虽年纪最小,却生得机灵古怪,在两个哥哥面前更是说一不二。

  而这一份感情纵然时隔多年,贾敏也已经早化黄土之后,仍旧不减半分。

  自己的妹妹竟然是被人害死的,听闻此言贾赦怒发冲冠,再不肯听贾政多说。

  此时见到周瑞家的火往上涌,照着贾政的肚子就是一脚口中怒吼道:

  “你心疼那个毒妇可以,今日里我便先杀了她,然后再去找她算账。”

  周瑞家的被吓得大喊求饶不已,然而就在她以为自己命悬一线之时,却见贾敬竟挡在她面前。

  “如今先不能杀她,先把二太太叫了,若是她真的做了事情,咱们开祠堂。”贾敬倒不是为了拖延时间,而是他也是心中火起。

  贾敬乃是家是宗族的掌房族长,承接着贾家的荣誉,听完一切也是心头冒火,此事若是传扬出去,丢脸的是贾氏宗族。

  听到此言,贾政连忙说道:“正是如此,若不是母亲刚才一时激怒,我便叫了王氏来对质。”

  “对什么质。”贾赦冷笑一声,手中的宝剑透着凛凛的寒光,他轻声细语说出让人毛骨悚然的话:“这事儿绝对饶不了她。”

  没有人怀疑贾赦如今说的乃是气话,贾赦年幼之时,同荣国公上过沙场。虽未有实际的军功,却也是见过血的,一身杀气,没有半分作假。

  贾政微微颔首,若此事真的确定乃是王氏的作为,他自然不会放过对方。论起爱妹之心,他不比贾赦少半分。

  贾敬这会儿长出一口气,总算是劝住了贾赦,忽见鸳鸯出来蹲身行礼,颤巍巍地请几人进去,却是贾母醒来了。

  贾母的身体一直不错,今日里不过是一时气急攻心,这才晕厥过去。如今经过针灸,她又松散了一会儿,终于恢复几分精神。

  只是人虽缓了过来,气却难消。

  自己的女儿是何等金尊玉贵之,竟被那贱人一次次地算计,想到自己竟然也是这份算计中的一员。

  看着自己的两个儿子和侄子,走进房间围绕在她身旁,贾母未曾开言,两行清泪便落了下来。

  “我的敏儿!”

  看着母亲如此,贾赦也是眼圈一红跟着掉起眼泪,贾政则低头不语。

  作为当事人中最为尴尬的存在,贾政此事最后悔的事情,便是当初答应了迎娶王氏。

  他本以为此生最大的遗憾,乃是无法得到一位能够心灵相通的妻子。却未曾想到自己不但未曾得到,更是娶回了一位煞星。

  自己的妹妹竟然被自己的妻子害死,这几乎让道德感天生极高的贾政快要晕厥。他撩开衣摆,扑通一声跪在贾母的面前。

  贾母看着儿子眼中有着沉痛,但她还是打起精神说道:

  “不管如何,今日一定要将那王氏拿了,那贱人不能再留。

  纵然王子腾亲自上门,纵然说告到御前,我老婆子用命抵偿,我也要让那个贱人为我女儿偿命。”

  思及王氏,贾母咬牙切齿,双眸中是满满的恨意。

  “王氏,仔细问明白……然后就让她病逝。”

  贾母如今对于王氏的忍耐力已经降到零,王氏千不该万不该不该,错估了贾敏的重要性。

  早年间,荣国公贾代化常年在外,长子贾赦被老太太带在身旁,次子贾政六岁起便住在外书房,真正陪伴贾母的人却是贾敏。

  更兼之贾敏乃是最幼小的女儿,更是让贾母将自己的一片心思,全部投在对方身上。甚至日后其成亲之时,造就了真正的十里红妆。

  也正因为如此,贾敏一直便是贾母的逆鳞。贾母虽当日算计黛玉,但同样也是觉得宝玉的容貌、性格配得上黛玉。

  此时她死死地盯住贾政,让对方给自己一个保证,或者说这不是保证,而是命令对方立刻去做。

  贾政却面露纠结,不敢看向贾母,身为人子的孝道让他不敢反驳。王氏害死自己妹妹,也的确让贾政深受打击。

  可是亲手杀死妻子,还是让他有些害怕。

  “来人!去把王氏那个贱人绑来。”贾政心头踟躇,贾政可是不在乎。见母亲发话,立刻命人去捆王氏。

  贾赦本来就是被溺爱长大,行事根本毫无顾忌,因此直接越过贾政下命令。

  众人皆瞧见贾赦刚刚的吓人之处,哪里还敢违逆对方,很快王氏被请了过来。

  虽说按照贾赦的命令要将其五花大绑,可婆子们终究不敢。

  谁知道二太太到底做了什么?今日能不能逃过劫数,万一逃过了,日后倒霉的就是她们,再者说还有着宝玉呢。

  真是这些婆子们都未曾想到,接触到隐秘之事的她们,还有没有能力再等到二太太东山再起。

  因此便在这种情况下,王夫人反倒是从从容容地来到荣禧堂。她进门之前,略伸手抚了抚鬓边,整理了仪容,这才迈着不紧不慢的步伐走进房间。

  “给老太太请安。”王夫人神态从容,仿佛根本未曾瞧见,已然变成血人的周瑞家的。

  或者说即便她看见,也不会替周瑞家的多言一句,毕竟如今她也是自身难保。

  王夫人此时更多的,是对于未来命运的一种坦然。早在她动手之前,王夫人就知道最后的结果会是怎样,但是她还是义无反顾地做了。

  然而下一刻她的平静还是被打破了,贾赦看见王夫人进来,对着她便是一剑挥洒。王夫人一声尖叫,下意识地向地上趴去。

  这一剑便顺着王夫人的头皮之上划了过去,她梳妆好的发髻和上面戴着的宝石发簪,瞬间被挑到半空之上。

  王夫人只觉头皮一阵疼痛,一缕鲜血便顺着头发,划过王夫人的额角。

  王夫人侧趴在地上,双目惊恐地看着,手中提着宝剑的贾赦。

  此时的她却是狼狈异常。

  然而王夫人恢复得极快,转瞬之间,她便冷静下来。

  她用眼神打量这次是在屋中的众人,当划过贾赦的时候,看着对方那幅面无表情的模样,王夫人瞳孔收缩,唇边露出一抹讥讽。

  “你这个贱人为何要害死我女儿,我女儿与你何冤何仇!”看见王夫人的那一刻,贾母觉得自己又有些喘不上气来。

  自己的女儿从来不是个爱挑拨是非之人,为何王氏竟抓着对方不放?

  听到贾母的质疑,王夫人抬眼看向贾政,见对方有些游移的眼神,表情越发的讥讽起来。

  “理由?理由重要吗。”王夫人看着贾政,只是如今的眼中却无半点夫妻之情,反而只剩下浓浓的厌憎。

  这句话使得众人皆变了脸色,贾母更是挣扎着要起来,吓得鸳鸯连忙按住老太太。

  “老太太,您千万不要乱动,不管再怎么生气也要先保住身子骨,刚刚太医可说了,万不可急切动怒。”

  鸳鸯是新晋的大丫环,一身的荣辱皆系于贾母身上,万一贾母今日真的有个好歹,对她来说是祸非福。

  因此必须保住贾母,便等于保住她自己。

  未曾想鸳鸯这一边安抚贾母,另一边的贾赦却直接挣开了贾敬的束缚,抬起一脚直接踹向王夫人的心口。

  好在王夫人眼见着贾赦过来,下意识地便往后一躲,这一脚却没踹到她。

  就在贾赦要再来一下的时候,贾敬连忙张开双臂抱住贾赦往后拖他。

  王氏见得贾敬的举动却是心中明白,对方根本就不是为了救自己,不过是想要知道自己背后,到底有没有其他人而已。

  她其实早就准备好了一切,生死对她来说从不是那么重要。

  “王氏你将一切说出来,如果是真的有什么问题,你我乃是夫妻,我替你求情。”贾政只觉得嗓子发干,这几句话说的却是极为的艰难。

  在贾政的眼中,王夫人一向是个有些木讷却乖巧的妻子。

  他虽喜爱红袖添香,可是却也没有真正地将王夫人冷落在一旁,该给她的属于主母的尊重,自然是一点都不少的。

  他想不明白对方为何会如此,此时只能干巴巴地问出:

  “你有没有什么可说的?”

  也许对方是被人胁迫,比如以前的那些势力,未必不能……

  贾政下意识地替王夫人寻找理由,可对方并不领自己的情。

  “说了又如何,老爷和老太太不是已然给妾身定罪了吗。”王夫人神情有些复杂,眼前之人是她心爱的,幼年之时便一番心思缠绕在对方身上。

  只是可惜,自己终究是错付了。而如今年过半百,自己死心之后,对方却干巴巴地说出这番话,王夫人只觉得她生来就是个笑话。

  她做的事情,她并不后悔,甚至可以说她觉得自己从来没有做错。

  贾敏如何?其他人又如何,只要是挡了她的路,自然会要除掉对方。

  再说谁又比谁干净?老太太受伤未必有自己干净,如今这一番激动,不过就是伤到自己才会觉得疼罢了。

  当年对方下手,害了那孩子性命之时,可比她狠的多。毕竟她不过是要贾敏一条命,而老太太却是一计之下,生生断送了四条人命。

  说一切都没用,如今不过是成王败寇罢了,她死之后很快便会有人来陪她的,她不觉得孤单。

  “老爷,妾身在泉下等你。”王夫人悄无声息地说出这一句话。

  一瞬间家政的双瞳紧缩,他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王氏的动作。

  不知何时王夫人手中,竟多出一只三寸大的瓷瓶。那瓶子精巧之极,软木塞封得极为密实,看起来似乎只是普通的药瓶,但是贾政还是下意识的心头一慌。

  王夫人冷笑一声,直接拨开木塞,仰头便将里边的五六颗药丸吃下。她一直死死地听着贾政,没有一刻的离开。

  “啊!”

  “唔……”

  贾政忽然觉得眼前一片模糊,他的耳边交织着鸳鸯的惊叫,和王夫人带着些许痛苦的□□。

  他猛然上前江,在地上抽搐的王夫人抱在怀中。此时贾政自己也不明白,为何会有这番举动,明明他与王氏早已相敬如宾,明明他们之间冷漠得让人心头发寒。

  “你不后悔吗?”贾政压着嗓子,轻声地询问道。那一瓶药他看得清楚,足有七八粒丹药,竟是被王夫人一口全部吞了进去。

  不需要细想就能猜到这些药是做什么用的,这样大的剂量,王氏是真的生了求死之心。

  然而王夫人此时早已经失去回答的能力,她只觉得自己的身体渐渐变得冰凉,就在她以为将要如此地冻死之时,忽然感觉自己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

  王夫人几乎用尽全部力气,才睁开双眼,却发现贾政近在咫尺的面容。

  她只是稍一错愕,随即便露出一抹笑意,王夫人不恨任何人,实际上今日的结果,才是她一直所追求的。

  “我早已经想死很久了。与其说我处心积虑杀死贾敏,不如说我嫉妒她。

  嫉妒她可以活得纯纯粹粹,我却只能压制自己的性格,活得像个笑话。

  如今死了便是最好的结果,若是上天有眼,下辈子,我只想做个平平常常的普通人。”

  王夫人没有说话,只是她的双眼似乎在这一瞬间,变得灵动异常,让贾政完完全全听懂了她所说的一切。

  那一双灵动的双眼,似乎一瞬间将他带回了数十年前,让贾政恍惚地想起。当年的二太太似乎也是个如同凤姐般,直爽伶俐之人。

  究竟是什么改变了她,又或者是什么改变了他们彼此?

  贾政不敢想下去,他颤巍巍地伸出手探向王氏的鼻翼,半晌这才深吸一口气说道:

  “王氏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

  死的是王夫人,其实王夫人早就想死了。

  她本来就是个活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