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禧堂内,贾母一脸铁青,只想逼问出银子的下落。

  公中的银子差一点可以,但是差这么多,会出事的。而且,这也超过了贾母对于王夫人忍耐的底线。

  “说,到底钱去哪儿了?不然我可要去王家,询问下大舅老爷。”贾母看着王夫人,似乎还是一副木讷之相,心中更是恼怒。

  甚至口中说出,要告知王子腾的话。早已经忘记,前几日每每想起王子腾,便气得心口疼的样子。

  只是贾母忘记,王夫人可没忘。更何况此时,她早已和王子腾撕破脸,再也不用担心他这一方面的事情。

  只是纵然低头不语,委婉抵抗。王夫人,自己心中也清楚,这一笔钱总要有个出处。

  如今还差这足足半个多月,这放出去的三十万两才能够回来。

  更何况这钱也不是说,到时就完完整整的回来。王夫人放贷,一向做的是九出十三归。

  因此大部分人都是先还利钱,慢慢再还本钱。其中三月六月九月不等,本来背靠荣国府,她从不必担忧资金周转问题。

  因此很多时候,她就是喜欢放宽一些,可如今恐怕如若是老太太催得紧,这笔银子一时半刻根本完全还不回来。

  若是贾母真的执拗起来,要让她己出钱添补……王夫人脸色隐隐有些发青,那样恐怕几乎会动用她所有的现银。

  如今恐怕只能想办法,用元春和宝玉他们做借口。

  “老太太,不敢瞒着您。元春入宫这几年,已然花了十几万两。

  当日里咱们元丫头入宫,甄贵妃说的极好,什么一切包在我身上,并不会让孩子吃亏。可是如今呢?元儿这几年别说得见圣颜,就是连合适的去处都没定下来。”

  王夫人本来是作戏,可是说到此处,隐隐也带着两分真怒。

  此事说实在的,她一直认为那是甄贵妃的不是。恐怕这是甄贵妃担心,自家女儿长相太盛,会遮了她的风头,这才不肯引荐。

  她的元儿本是名动京城的名媛,可是入宫之后,仿佛石落水潭。

  这定然乃是甄贵妃从中作梗,若但凡甄贵妃好好谋划,不论是皇子妃也好,成为宫妃也罢,元儿哪能这一般蹉跎。

  王夫人这会儿越发的左性起来,一根筋的编排起甄贵妃的不是。

  早就忘记当日为了将元春送进宫,自己在甄贵妃面前说了多少好话。

  王夫人一心想拿元春做筏子,可这一招在贾母面前却是没用。

  贾母的确是因王夫人的话,而一瞬间转移思绪,落在元春身上,她也是叹息元春。如今在宫中三年却是空耗。

  只是当日送元春进宫,本就是一步赌棋,要么是元春一步登天,贾家从此跟着飞黄腾达;要么便是元春,深藏宫中葬送自己的一生。

  贾母想得很明白,依靠贾政和贾赦二人贾家无望,如若是等待珠儿、宝玉起来,时间还要太久。

  毕竟如今的珠儿才刚刚考取童生,后面还有不知多少步,更何况科举并非是你想考便能考上的,可算得上千军万马过独木桥。

  而这也是她为何,这般看重黛玉的缘故。须知一家出戏,百家争鸣。

  一个合适的姻亲,足以让整个家族上两级台阶。

  而一个不合适的儿媳妇,足以将家族推入深渊。

  贾母此时凝视着王夫人,她心中后悔不已,如今看来自己错已晚矣。

  “今日里你去给我说个明白,不要拿玉儿、珠儿他们做搪塞。如若是说不明白,钱到底去哪儿了,便让你夫君来问你。”

  贾母坐回罗汉床上,看着王夫人不悲不喜。

  看着对方因自己的提议而有些惊慌失措,贾母刚刚心头的郁气,终于散开两分。

  只要有怕的便是好事,最怕的是她早已经忘了根性。

  贾母还以为王夫人惧怕贾政,乃是因为心中爱意,可惜她跟本就不清楚。

  提到贾政,王夫人脸色不正常,实际上是因为无法掩饰的恨意。

  她用力的攥住自己的掌心,感觉到一阵阵的刺痛。这才勉强将自己,心中升腾的怨恨压下去。

  王夫人并不知道,只因她这幅表情被贾母错认,倒是对她多了两分可以掌控的宽容。

  “就算元儿用了十五万两,那剩下的十五万两去哪儿了?你若一切全说了,如若是用途可证,老婆子也不会看着不管。”贾母语气突然和缓,眼神也变得多了两分温度。

  如若是别人看到这幅模样,少不得,会觉得王夫人未免有些得寸进尺,将这么好的老人往外推。

  而王夫人心中清楚,老太太这个人从来作说所行,皆有着自己的目的。她如今想要知道那钱的下落,自己又怎么不给她个合理的解释?

  这是到时她自己接不接受,可就不关她的事情了。

  想到这里,王夫人带着两分楚楚的说道:“老太太,这件事情我只跟您说,您千万可别说出去。”

  王夫人说到这里,掏出帕子擦擦眼角,一副满受委屈的模样。

  “老太太,您知道,我们家老爷在工部十几年未得寸进。因此老爷一直觉得,自己的抱负未曾得偿所愿。”王夫人口中婉婉说道,每一句说出都要看看贾母的脸色,倒是显出一副乖顺的模样。

  若是平常,恐怕贾母便随她去了,只是今日贾母心中有事,哪里能听得她如此。

  “还不赶紧的,偏要做些这样的老婆模样。”

  贾母年轻之时,素来是个雷厉风行的。如今,虽说年纪大了,很多事情放宽,可那也有个限度。

  如今这件事情若是处理不好,可会动摇贾府的根本,因此她压根就没心情,听王夫人慢慢说。

  王夫人见贾母心急,眼神更加的恭敬。

  “老爷这些年心里苦,因此多喜欢养些清客,素日里这些清客迎来送往的,总也需要不少银子。”

  随着王夫人一笔笔的细数,贾母的脸色越发的难看起来。

  平素里她只认为,自家大儿子是个喜欢吃喝,乱花钱的主儿。

  却没有想到在某些方面,二儿子比大儿子不妨多让。

  她素来知道这豢养门客不少花费,可是未听得王夫人细算,根本不知道会花这么多钱。

  一位清客每年的供奉钱,就是几十两到百两不等。而这些人每月更有着润笔的费用,除此之外,各个季节都有着衣裳钱。

  还有什么年节的节礼,一年下来一位清客,最少也要六七百了。

  如今贾家可是养着十几位清客,一年下来可是一万两打不住。

  而这一些清客自从八九年前,就一直依附在贾府之下。

  贾政养清客的确每年花费不少,但是也不至于,这几年下来累积了十几万。

  王夫人如此说,一来是要给自己找借口,二来也是算准贾母不会苛责儿子,涉及贾政只能高高抬起轻轻落下。

  眼见着贾母面色迟疑,显然已经认可自己的话,王夫人赶紧往上加火。

  “老太太这还只是一方面,再加上老爷平素不喜欢我木讷,因此对赵姨娘多有宠爱。

  我倒不是,是个喜欢吃醋的,只是老爷有的时候,太过为了环儿打算。”王夫人眼瞧着贾母脸色铁青,显然是已经相信自己的话,当下里便悄悄的加料。

  果然,提起此事王夫人便看见,贾母原本缓和的面色,又变得铁青起来,看向自己的眼神也不善。

  可惜这一切,也在王夫人的算计之中。

  她低着头,显然一副吓坏的模样,口中儒儒说道:“老太太不知道,我这些年也是心头有苦难言。

  当日环儿一落草,便被老爷放在心上。我知道太太定会说我多心,就算环儿是赵姨娘生的,可终究要叫我母亲。”

  王夫人口中说着,一边凑近贾母,将手搭在她的膝头。

  贾政宠爱赵姨娘之事,家母自然是心知肚明,赵姨娘本就是贾母早早预定给贾政的。

  而且每每贾政宠爱赵姨娘,贾母口中虽不说,但心中也是受用。因为这实际上,也是儿子对自己的尊敬体现。

  可如今被王夫人暗地指责宠妾灭妻,这就让贾母有些脸上挂不住。

  “说明白了。”

  王夫人假装自己,被贾母这一句话吓到,身下一个哆嗦,赶紧的说道:“这几年,老爷偷偷支去银子,替环哥儿置办了不少的产业。

  几十顷上好的水田,还有京城中七八家铺子。”

  王夫人这话倒不是假话,贾政的确是暗地置办了这些东西,不过却并不是为了贾环。

  但是现今她不需要多说些什么,毕竟只要将这件事情,送到老太太面前。以贾母的性格,绝对不会再追究这三十万两。

  王夫人所料不错,惊闻此言贾母脸色变幻难看之极,最后深深的盯着王夫人,挥手让她下去。

  就在王夫人觉得此事已然过去,心头终于安稳之时,身后突然响起贾母的话。

  “你明儿自己取十五万两,放到公账上去。”

  听到此言,王夫人不可置信的僵住,她想要回头却不敢回头,最后只能几乎无声的憋出一句:“是,老太太。”

  王夫人离去之后,贾母目露疲惫,鸳鸯不知何时进到贾母身边。一双娇嫩的双手,轻轻的替贾母揉捏肩膀。

  好半晌,贾母这才长出一口气,拍拍鸳鸯的手背说道:“她们都觉得我老了,可以糊弄了。”

  这其中,隐约有一丝悲凉之气。

  鸳鸯轻咬樱唇,想要劝解贾母,可是她心中知道,此时贾母并不想听她说话。

  “这个家如今出去的钱,比进来的不知多多少倍。我往日里,只是想着不管怎么样,总不至于亏了孩子们。

  如今想来,却是我想差了。这般如此,若再过个五七八年可怎么办?”

  贾母此时如同心头滴血,她哪里不清楚,这一切都是王夫人的谎言。因此她这才让王夫人,贴补上其中的一半。

  可是这些事情又不是谎言,贾府众人的确是做着这样的事情。

  老国公乃是军功起家,因此攒下大笔的家业。

  如今老国公只去了十几年,一切还不明显。可是贾母,从今日王夫人所言之中,就可窥见败落的机缘。

  如若是但凡贾政、贾赦有一个是长进的,她也不至于如此担忧,毕竟这有进有出才是平衡。

  老的指不上,如今能指望的,恐怕也就只剩下琏儿,珠儿、宝玉着三个孩子。

  她本打算,将所有一切资源,都压住在宝玉身上豪赌一回。

  可今日王夫人所言,让她隐隐觉得,如若是压在宝玉身上,恐怕日后未必会有的回报。

  一直站在一旁当做隐形人的鸳鸯,这会儿见贾母身上的气息变得平静下来,这才轻声的说道:

  “要我说,老太太还是要多保重自己才好。您可是咱们的擎天薄玉柱,架海紫金梁。

  纵然是一时不如意,等到日后几位小爷起来,也就尽好了。”

  鸳鸯口中安抚贾母,倒是她这一句话直接将贾母提醒。

  她回手拍拍鸳鸯的手背,长出一口气笑道:“好丫头,亏了的有你,不然我还在迷障之中。”

  贾母夸奖完鸳鸯,面容之上,喜笑颜开。

  “去,你去将琏儿叫过来,我有事让他去办。”

  鸳鸯虽不知自己一句话,怎的触动贾母?但见贾母如此,知恐怕非是恶事。当下赶紧行礼,退出房间,便往贾琏的住出去。

  贾琏本和凤姐住在东小院中,鸳鸯赶过来,却是扑了一个空。

  此时园子里空空荡荡,一个主子都不见,只剩下丰儿正在整理东西。

  她一抬头便看见,挑帘子进来的鸳鸯,赶紧将手上的包裹皮儿往旁边一放,直起身笑着迎道:

  “鸳鸯姐姐,今儿这是什么风?把您吹来了。姐姐快坐,我给姐姐倒茶取果子去。”

  丰儿口中说着,上前挽了鸳鸯的手,将她送到炕边,自己便要往外头去,不想直接被鸳鸯拉住。

  “你且别去,我问你,咱们家二爷呢?你又在这打什么包裹皮儿?”

  鸳鸯一进来,眼瞧着东小院冷冷清清,当下也是不解,此时只顾着抓住丰儿仔细询问。

  提起这句话,丰儿脸上的笑容渐渐收敛。

  “姐姐别提了,咱们家二奶奶这回可是遭了大罪,究竟是怎么回事你我心知肚明。

  我就是心疼二奶奶,如今印着太医说了,是我们家奶奶这样的。少不得要做上两个大月子,足足两三个月下不得床。”丰儿说到此处,眼眶骤然发红。

  凤姐虽说是个脾气极为火爆之人,可是对于下人,并非是一味的逞强凌弱。

  不管是丰儿也好,还是平儿也罢,平素就是凤姐再气急,也不过口中骂上两句便作罢了。

  因此她们这一些丫鬟,这一次可是很抱不平。

  鸳鸯也是心知肚明,当下叹气一声,看向丰儿有些憔悴的眉眼说道:

  “这也是我的错,领了老太太的令,就直吼吼的过来这里找人。你侍奉二奶奶辛苦,如今也要保重点自己,瞧瞧这幅憔悴的样子。

  二爷这会子,还是在大舅姥爷家吗?”

  鸳鸯眼瞅着她和丰儿这一般说话,都未曾瞧见,贾琏的身影,知道对方恐怕这会儿,是在王子腾府上陪着自己的妻子。

  丰儿忙点头,脸上也露出两分笑意,口中打趣说道:“姐姐不说,我倒一时想不起来。这夫妻间可真有趣,姐姐知道的,我们家主子素来是个气性大的,往日里一直有些压着二爷。

  二爷虽说口中不说,但咱们做奴婢的,平素皆是眼中看着,知道日后难免有个波澜。

  可因着这次事情,竟像是满天的阴云都散了。”

  贾琏本是国公府的嫡出少爷,他没有母亲掣肘,父亲也只顾吃酒,平素并不太管他。

  因而对于喜欢指点江山的凤姐,开始之初颇为的新奇。只是他终究有几分少爷脾气,在一年两年还行,时间长了,就算是丰儿她们这些丫鬟,也心知日后要出事。

  因此除了素日中,平儿有些话不好多言,她们这些丫鬟也会劝着凤姐软和一些。

  可凤姐的脾气颇有些执拗,随了说一不二的大舅老爷。她们虽说劝了,可收效甚微,本提心吊胆的时候,未曾想到这次事情,竟成了两人更进一步的契机。

  凤姐此次小产,是在王家养着的,这对于贾府实际上是个极打脸的行为。

  可外人决计想不到,提出这一点的竟然会是贾琏。

  “平日里我知道二爷是个心软的,却未曾想到,竟软到了如此的地步。”丰儿轻声叹息,眼神不觉带着一分憧憬。

  本来王子腾是想主动找到贾赦,让凤姐在王家坐双月子。终究女儿在自己眼前,自己能够安稳一点。

  可是未曾想到那日自荣国府回来,到书房之中,贾琏便一跪不起。

  男儿膝下有黄金,纵然他是贾琏的岳父,也不是轻易能够受这一礼的。

  随后贾琏的话,更是让他心中诧异不已。

  “还请岳父大人,能够允许凤姐在府中做月子。”贾琏垂身叩首,面色之上颇有两分慌张,显然依然走投无路。

  王子腾本是余怒未消,可是眼瞧贾琏这一幅作态,原本卡在喉咙的话,竟是说不出来。

  “跪着干嘛,到时候坐下了病,还是我女儿的罪。”王子腾这会儿看贾琏极不顺眼,当下口中的话也颇为不善。

  贾琏偷眼观瞧王子腾,见岳父并没有暴怒之容,这才起身。他不敢坐下,只是微躬身,极为尊敬的站在王子腾左侧。

  “岳父还请您疼疼凤儿,今日里是我无能,这才害得凤儿遭此大罪。如今我心如刀割,这天寒腊月,如若是凤儿再回到那边府中……

  更况且,我也不放心,让她这个样子回到那边里去。”

  贾琏说道此处深施一礼,显然是走投无路之下哀求王子腾。

  这番话语和行事,皆出王子腾的意外,当下倒是让他,对于贾琏的观感好上两分。

  “你父亲那里可同意?”王子腾瞧着贾琏,这件事情可不是小事,关乎家族的荣誉。

  听到王子腾的话,贾琏赶紧行礼说道:“这件事情就是我父亲命令的,父亲对于孩儿的夭折,也是极为的痛心。因此命令我,一定照顾好凤儿。”

  说到孩子,贾琏忍不住眼眶泛红,显是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

  王子腾也是心中一疼,当下里连在责怪贾琏的心思都放下,挥手让他去见凤姐,自己坐在书房之中足足半宿。

  “也是因着这样,咱们家二爷一直就在那边,陪着我们家奶奶呢。”丰儿将原委跟鸳鸯移诉说,她此时也有两分叹息。

  眼看着鸳鸯若有所思。

  丰儿凑近鸳鸯耳旁轻声的说道:“好姐姐,我就跟你一个人说。你说奇怪不奇怪,咱们家二奶奶这一次出事,好像把大老爷给刺激到了。如今已然是,五六日滴酒未沾。”

  贾赦一向是无酒不欢的,可是因为凤姐此事,竟少有的这么些日子不沾酒水,颇为让丰儿等人觉得古怪。

  “真的?”听到沣儿此言,鸳鸯也是瞪大眼睛,不可思议。

  丰儿自然是十分肯定的点头,她探头看向外面,瞧见无人在附近,这才放下心来轻声说道:

  “还不止这些呢。你不知道以前咱们大老爷身边,不知道有多少莺莺燕燕。就是前日出事的第三天,咱们家大老爷,竟然把那些没孩子的全部送出去,提脚给卖了。”

  这话一出唬的鸳鸯一跳,她瞪大眼睛却没想到,竟什么时候出了这一档子事,可她未曾得到半分消息。

  “可是真的?怎么没听见半分的消息?”鸳鸯不可思议的盯着丰儿。倒不是,她觉得风儿是说假话,只是这件事情太过诡异。

  毕竟那可是乌泱泱二三十号人,一时间发卖了,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

  “哪里有什么动静,咱们加大老爷先说要带她们去新房子看。一行人都一个个美的不行,谁能想到去的地方是牙行。”丰儿口中说着,贾赦虽说喜欢女色,但十分古怪的是,这些人都是他从外面买回来的。

  府中的家生子,他素来是一个都不碰的。因此提脚卖的这些人,竟是半点消息都没传出来。

  鸳鸯听到这里,也是心头觉得些许古怪。

  她总感觉到这一次,好像因为二奶奶的小产,很多事情都发生了变化。

  想到这里,鸳鸯也不敢再坐,赶紧起身便往贾母的院子感。

  然而鸳鸯不知道的是,就在她前脚离开东小院,后脚丰儿便顺着角门转到贾赦的院子。

  半刻钟后,贾赦听着丰儿一五一十的转述,偶尔微微颔首。

  等对方讲完,这才挥手让丰儿下去。

  “琏儿,你猜猜,老太太知道这件事后会怎么办?”贾赦转头看想自己斜对面,坐着的一名十七八岁的俊俏男子。

  赫然就是,不在府中的贾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