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啊……”左观棋见那山不高,没当回事儿。

  重新休整片刻,代文修吃了些糕点,许是甜食会让人心情愉悦,他觉得心里没了那么难受,连带着看左观棋都顺眼了很多。

  “不要勉强,累了我们就下来,不是来找罪受的。”代文修道。

  左观棋听出了王妃对他的关心,笑的眼睛眯成一条线,立马从地上起身,打算直接将他抱上山。

  “等车推不动了再抱!我还想看四周景色,你一抱就把四周景色全挡了严实!”

  这荒山野岭有什么好看的景色,代文修找借口,只不过是心疼他,旁人自己爬山就挺累的了。

  若是让他在抱着自己上山,那就实在有些强人所难,自己又不是养死士,何至于将他逼到那种地步。

  “哦。”

  左观棋默默收回了手,视线却还停留在他身上。

  “看我做甚,往前走吧。”代文修道。

  四轮车上坡不好推,袁恩和袁泽两人都在身后,以确保王妃的安全。

  爬到半路,有一段路呈阶梯状,四轮车无法上前,左观棋如愿又抱到了代文修。

  “那边有个小亭子,我们在那儿歇一下。”

  代文修指着远处的歪脖子树,树下就是一个石板铺成的平台,木头搭建的亭子简陋,作为临时歇脚处绰绰有余。

  现下已过了午时,还是袁恩有先见之明,将一部分吃食都带在了身上,随便找了块大石擦净,将吃食放了上去。

  “给王爷送去。”代文修将油纸包的烤鸭递给袁恩,他吃了甜食,现下还不怎么饿,打算随意挑些糕点吃。

  “是。”袁恩刚接过,正准备转身就听到一声凄厉的惨叫。

  啊——

  这声音正是左观棋发出的,伴随的还有几声慌乱的脚步声。

  代文修整个心被提起来,慌忙向后查看,却被衣袍限制了行动,没找到左观棋。

  “王爷您怎么了?”

  袁泽距离左观棋最近,听到惨叫后,只见左观棋连滚带爬的奔向歪脖子树,手脚并用的将其抱住,发出阵阵凄厉的嚎叫。

  “怎么回事?”代文修焦急道。

  袁恩正想要过去,听到王妃的声音后,放下手里的烤鸭,把四轮车给转了过去。

  只见左观棋涕泪横流坐在地上,四肢牢牢抓紧歪脖子树,近乎要与那树融为一体。

  代文修一脸茫然,不知他为何突然发疯……

  “观棋…观棋?怎么了?是刚才累到了?”代文修担忧道。

  “啊…呜呜呜……”左观棋上气不接下气,哭的实惨。

  “奴才见王爷从那儿跑来,是不是看见什么东西了?”袁泽指向左观棋身后,犹豫道。

  那里没有石板铺的平台,只是普通土路和枯萎成堆的枝叶。

  “要不奴才去看一眼吧,王爷这会儿什么都听不下去。”袁泽见代文修面露难色,自觉说道。

  “去吧。”代文修摆摆手,重新将目光放在左观棋身上。

  除了衣服上粘的泥土,左观棋身上无伤,而且就算他受伤了,也不是抱着这棵树哭,怕是早来他怀里寻求安慰了。

  “观棋,不哭了,给我说是怎么回事?”

  代文修放轻了声音,他坐在四轮车上,只能弯着腰、扯着身子,才能拂去左观棋的泪。

  “嗷呜……呜呜呜……王妃……”左观棋七零八碎的发出几个音节,眼巴巴的望着代文修。

  代文修不明所以,他注意到左观棋的手指松了树干一瞬,是想转身来他的身边的,可又不知想到了什么,竟又转变了主意,重新将那树干抱的死紧。

  “王妃。”袁泽小跑着过来,“后面是断崖,没看到什么东西,除了杂草就是碎石……”

  “难不成是看到了爬虫?”袁恩猜测道。

  三人与左观棋相处的时间都不算长,印象里左观棋也没有接触过爬虫,因此不好判断。

  “看见什么了观棋?你给我说说……”代文修亲昵的摸着左观棋的脑袋,想让他放松下来。

  左观棋说的话含糊不清,代文修是既着急又心疼,眼瞧着他哭的脖子都红了,不禁想带着他下山了。

  “下山吧,许是在这儿怕着什么,等上了马车再仔细问问。”代文修道。

  袁恩和袁泽也想不到原因,只能打道回府,一边安慰王妃不要心急,一边试图给王爷沟通。

  “王爷我们回去了。”袁泽拉住他的胳膊,试图将他拽起。

  可左观棋纹丝不动,哭的更加惨烈了……

  正当代文修不知如何是好时,山上下来一老一少,闻声询问,是否遇到了难事。

  索性也没什么办法,代文修示意袁恩,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告诉了这老者。

  “这位公子没有爬过这样的山,会不会是怕高啊?”

  老者一手拄着拐杖,一手拉着一个小童,那小童好奇的打量地上那人,也不知收敛目光。

  “他在家里上房顶爬树都干过,应不会怕才对……”代文修道。

  小童被他的声音吸引过去,从没有见过这样好看的人,一时有些呆愣。

  “家里的房屋、树木再高也高不到哪儿去,可后面的断崖极深,猛的看过去确实会有些晕眩。”老者道。

  代文修疑惑的看向袁泽,袁泽立马会意道:“断崖确实极深,不停留观看,是看不到崖底的。”

  “我这孙儿就是个调皮性子,在山底下时,也爱爬树,但一上山,就怕那处的断崖。”

  老者笑道,随后抬了抬小童紧握他的手,“您看,就连下山的时候,即便距离断崖也很远,他都紧抓着我不放。”

  代文修觉得有理,他把左观棋的脸搬过来看着自己,耐下性子询问道:“是不是怕那处断崖?那里太高了。”

  左观棋胡乱的点着头,他刚见到那断崖时,两眼一黑,险些瘫软在地。

  即便这会儿回了神,反正人都丢了,也不怕再哭会儿,勾起王妃的同情心。

  “还真是,都给吓坏了。”代文修皱着眉,心疼道。

  可左观棋依然不肯下山,他的腿都是软的,只有这颗歪脖子树能给他安全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