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乐成惊喜抬头,他想过在军中先锋这事会很顺利,没想到陈茂将军会如此直接。

  “将军,我会全力以赴的,请将军也不要手下留情。”沈乐成自信说道。

  陈茂将军大笑站到沈乐成身前,他比沈乐成高一个头,气势十足带着压迫感:“果然是我熟知的沈家人。你可比传闻中不大一样。”

  “不管是什么传闻,都得有拳头。”沈乐成率先走出帐篷,将衣摆放入裤腰,“将军,请。”

  “将军……”陈茂身边副将陈叁出声想劝,陈茂手微抬堵住陈叁还未说完的话。

  两人在帐篷前站定,一时外头人都围了起来了,一传十,十传百,整个营地都知道京里刚来的世家子弟要挑战大将军,身为大将军手下的兵,知道大将军的厉害,听闻这消息都认为有好戏看了,等着不知天高地厚的新兵接受绝对武力的制裁。

  沈乐成摆好起手式,陈茂将军也不轻敌,全身肌肉蓄势待发。

  围观士兵因为两者之间的紧迫氛围全部安静下来,屏住呼吸。

  沈乐成先攻,陈茂格挡,都是十分基础的攻击和格挡,拼的是力量和对力量的运用。

  沈乐成只感觉自己似乎和钢板撞到了一起,每一拳的接触都带着酸麻感觉。

  稳如山,沈乐成想到。

  “有几分巧劲儿。”陈茂如是评价,在与沈乐成接触瞬间,陈茂也稍稍吃惊,

  看似瘦弱的身体,竟然能够爆发这般力道。

  两者之间的每一次碰撞都让围在四周的士兵们大喊,拳拳到肉,那才精彩。

  沈乐成穿越满打满算也没有一年,能将原主所有本事融会贯通已是他天赋异禀,与陈茂将军这样的“老兵”相比欠缺的不是的一星半点,要不是有上辈子圣子的实战经验,他也挺不到现在。

  沈乐成已将原主一身本领全部使出,陈茂将军依旧留有余力,他进攻姿势陡然一变,骑士突击!

  可惜没有圣光。沈乐成内心遗憾,那才是他上辈子最会的玩意。

  陈茂双眼亮光,挡住这一击,疑惑问道:“这是你自己琢磨的吗?与传统的武学大相径庭。”

  这个问题不好回答,沈乐成没开口依旧攻击。

  “已经成型了,而且有种很正的感觉。”是完全与军队匹配的一种武学。陈茂在心中评论沈乐成的每一招。

  这还真是个惊喜。

  “到此为止吧。”注意到沈乐成进攻招式已经重复后,陈茂蓄力准备自己的全力一击。

  拳头裹挟劲风发出爆鸣,带着无可匹敌的势。

  沈乐成被拳头击中向后连退数十步,直接退到了兵圈中,五脏六腑收到压迫,呼吸都不在通畅,他咳嗽起来,以此将内里的劲儿泄出去。

  周围士兵看向沈乐成目光变成欣赏,甚至有人手搭到沈乐成肩上,小声道“真不赖”。

  “我输了。”沈乐成走到陈茂身前,拱手。

  “好小子,你能坚持这么长时间让老子吃了一惊。”陈茂上前搂住沈乐成肩膀,“虽然你输了,先锋将军的位置肯定是没了。”

  沈乐成笑道:“那先锋副将呢?”

  “绰绰有余了。”陈茂接着道,“你可是世子。”

  沈家爵位世袭,沈乐成现在为候府世子,入朝为官最低也会是六品以上,即便入伍也不会从小兵开始,更何况沈乐成原本挂职昭武校卫,所以先锋副将,绰绰有余。

  沈乐成走马上任,上午被任职,下午就被编入军队操练。要说上午大家只是旁观沈乐成与陈茂将军之间的你来我往,下午的联系便让大家对沈乐成的武力值有了更加直观的印象。

  下午,军中流传最广的一句话便是:“那真的是十几岁的少年郎吗?细皮嫩肉的,咋我就打不过呢。”

  沈乐成进入先锋队中十五日,每日随队操练,皮肤粗糙不少但整体实力却有飞跃式进步,期间戎敌来犯一次,沈乐成被安排在后方坐镇,近距离感受只有冷兵器的战争。

  又二十多日,戎敌卷土重来。

  沙场点兵。

  沈乐成坐在马背上,长刀在右,与箭筒一起,左边挂弓,他候在营地最前,等待先锋将军的一声令下。

  “进攻!”

  沈乐成骑马飞驰,数十人与他并肩,鼓点转换,沈乐成稍稍放慢一些速度,十三人呈人字型排列,沈乐成取弓搭箭,箭矢“咻”的一声直入敌军,远处,一人从马上倒下。

  一箭后,沈乐成跟上自己的小队,与他属下其他小队汇合,途中箭矢不断射出,打乱敌方的阵型,

  两军越发近了,沈乐成收回弓,拔刀,腿夹马腹,速度再次飙升。随着鼓点的变换,再次变换阵型。

  势如破竹。

  敌军试图打散先锋部队并进行反向包围。

  两军的人厮打在一起,只有盔甲才能分清敌友,步兵紧随其后,展开生死搏杀。

  沈乐成挥刀,刀划过皮肉,很大的阻力,很钝的感觉,耳边环绕兵刃与盔甲碰撞,敌人不少,他不知道挥了多少次刀,他的马也被刺伤了,他从马上滚下来,身上的伤口不断渗血,他也没有感觉。

  这是游走在生死之间的感觉,不知疲惫,不知伤痛,只要不停下来,就什么也注意不到,直到力竭或是血枯。

  身边暂时没敌人的时候,沈乐成无所谓的状态出来,全身疼得他面容扭曲狰狞,身上的力气也耗去不少,大口喘着粗气。

  敌人就像海浪,间接式的进攻,这对沈乐成而言不是什么好事。敌人被杀退的时候,他就会感觉到身上的伤口和疲惫,一股虚弱上涌,接着便是再次涌上来的敌人,他需要更加卖力去挥刀才能活下来。

  将军白战死。沈乐成现在是真的领悟到了。

  杀敌不难,难的是在战场上杀完敌后还活着。

  鼓点变换,后方的长戟兵也到了,很快越过沈乐成他们,沈乐成随手牵了匹受惊的马,翻身上马,聆听鼓点的指示寻找敌军薄弱的地方。

  这场战争持续了一天,太阳落山前有了胜负。

  大晋赢了,北戎的营地再次向后退了百多里。

  “不错。”陈茂骑在马背上,看见和其他士兵搀扶着一起回来的沈乐成后露出笑容来。

  沈乐成脸上沾染鲜血,也笑起来,露出全身唯一保持干净的牙齿。

  半个月后,晋国主动发起进攻,将北戎赶出边境山外。那时冬天也到了,边境迎来一段稳定期。

  徽府,衡南书院。

  白和泽端坐于书房内,书房一面通庭院,房内有火盆散发热气,火盆上一角置有一精致铜壶,壶嘴处缕缕水雾溢散。小庭院正中是小竹林,竹林背面是贯穿整个庭院的小水渠。

  这便是衡南书院榜首才能居住的首居。

  两个月前,白和泽抵达衡南书院,凭借国子监监生身份与自己老师的举荐信成功入学。

  衡南书院一月一小考,一季一大考,小考为分班、考校学习进度,大考则更偏向荣誉,榜首便能有种种特权,首居便是其中之一。

  白和泽抵达书院后一个月正好逢上大考,摘得榜首,前几日的小考同样摘得榜首。

  对此,白和泽只能说,都是上上辈子考剩下的。在这里,没有人能比他更加适应考试了。

  白和泽搓搓手,又将手放在火盆上取暖,小铜壶冒大气了,他便给自己的茶斟满。

  他低头看着桌面上空白的宣纸。

  昨日他收到了一封京中来信,信是直接送到他手中的,信封没有署名,拆开信,信上内容让他到现在内心都不能静。

  太子的招揽信。

  信,他早有预料,不过没想到这么快,让他拿不准太子究竟是将他放在哪一个地位上,究竟看不看中他这样的人。他早就想好立一个厉害人设,太子的态度决定他接下来的动作。

  白和泽选择先看一下邸报,与北戎的交战,我方大获全胜,北方进入寒冬,战事将告一段落,这是一个非常好的消息。

  东南边境接壤的小国最近骚乱不断,这北方刚停,东南边说不定会起战事。东南边,白和泽沉吟,是沈大将军镇守之地。

  朝上又有三位大人被罢免。最近母亲在家书上也鲜少提及相亲之事,大概府中过的不太好。

  将邸报看完,白和泽开始给太子回信。太子是储君,他的招揽,谁拒绝谁傻B。

  白和泽文字功底好,将一个心怀赤子之心的小白书生表现的淋漓尽致,他吹干墨汁,将信装好,等待取信的人上门。

  两个月后,万物复苏,春暖花开,衡南书院大考,白和泽再次获得第一名。

  半个月后他第二次收到太子的信。

  白和泽这次写回信很快,之前两个月他研究了太子的喜好,以太子喜欢的类型书写一封吹捧信。

  这次太子的没有单方面长时间断联系。白和泽终于当上了太子的备用笔友。

  同月,东南边境,晋国与邰国之间爆发战争,第一场战事报捷后,皇上一反常态将坐镇东南边境的沈侯爷召回京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