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特小说>古代言情>当死对头被我拐跑后>第34章 (捉虫)

  整个晚上楚颐睡睡醒醒, 断断续续吃了两次药,而顾期年始终坐在桌前,沉默看侍女为他温药、擦脸、喂粥, 陪着他熬了整整一夜。

  第二日早上, 楚颐又开始烧起来,浑身冷得厉害,侍女再端来新的药时,他已有些不耐烦。

  “绫罗呢?”楚颐声音干哑道, “这些药对我没用, 不必浪费功夫了。”

  侍女面色为难地站在床边, 回头看向了顾期年。

  顾期年笑了笑,站起身来。

  “这世上怎会有只沈无絮一人能治的病?”他缓步走到床前, 垂眸看着楚颐道,“若非沈无絮有问题,就是你不肯配合,昨日的大夫行医数十年, 曾医治无数疑难杂症,你听话好好吃药, 不然身体一直不好,又怎么出门?”

  听他话里的怀疑之意, 楚颐脸色骤然沉了下来。

  所以意思是他故意不想将病治好?

  他目光冰冷地看向顾期年道:“你请的大夫没用, 倒还怪上我了。”

  顾期静静看着他,笑道:“你离京三年,身边没有沈无絮, 不也一直好好的?世子不是第一日骗我了, 若我还是轻易相信, 岂非傻子。”

  他坐在床前伸手将楚颐扶起, 让他靠在床边软枕上,然后接过侍女手中的药碗,柔声道:“你乖乖养病,马上中秋了,等你中秋前能病愈回去,安国公和公主一定很开心。”

  此话楚颐听着莫名熟悉,三年前,他似乎也曾给顾期年无数次许诺过。

  他脸色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推开顾期年的手,忍不住剧烈咳了起来,许久才勉强止住。

  楚颐冷笑道:“你该不会是在骗我吧?”

  顾期年脸色变了变,将药碗重重放在了床边矮桌上,似笑非笑道:“你以为我真想留你这个随时会病死的人在府内?若非你从前那样对我……”

  他顿了顿,似乎不想提,最终却忍不住道:“今日大夫诊脉时,说你思虑过重,劳心成疾,我倒是想知道,不过送走一个男宠,你究竟有何可思虑成疾的?”

  楚颐皱眉看向他,没料到他会将此事联系起来,不由微微垂头,嗤笑出声。

  “你也知道是送走了我的人?”他静静道,“司琴对你来说是可有可无,但对我却意义不同,你逼我抉择,不顾意愿强行将他送走,是君子所为吗?”

  顾期年紧紧抿唇看着楚颐,目光满是隐怒。

  “当初的陆文渊也是,”楚颐继续道,“原本他在我身边又乖又听话,若非是你拉他一起做出那种事,我又怎会把他送走。”

  顾期年兀自沉默着,许久后,才低低笑了起来,轻蔑道:“说来说去,你心里装着这个又装着那个,滥情不专一,才被自己给气病,凭什么怪在我身上!”

  “你怎知我对他不专一?”

  楚颐面容冰冷,一字一句道,“三年来我身边只有他一人,若这不叫专一,那在你心里究竟什么才叫专一。”

  “是吗?”顾期年突然笑出声,冷声道,“说够了吗?”

  他猛然站起身,紧握拳头满脸不虞,缓缓道:“既然那么舍不得他……昨日你又为何答应那么痛快?若你求我……”

  他表情变了变,又沉默下来。

  楚颐都要被他逗笑了,连自己都说服不了,还想拿来糊弄他。

  “怎么不说了?”楚颐似笑非笑道,“若我求你你会如何?”

  顾期年冷冷看着他,脸色都气得微微发白,咬牙道:“话已至此,你若真不想喝,那在这里留一辈子也好。”

  说完站起身,怒气冲冲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侍女站在一旁大气不敢出,看着楚颐沉下来的表情,小心翼翼欲将药收走,才拿在手中,楚颐却突然开口。

  “拿来。”

  侍女怔了怔,连忙将碗递了上去。

  楚颐仰头一口气喝光,空碗还给侍女后,躺回了床上。

  顾家文臣世家,几代都是满肚子之乎者也的伪君子,既然顾期年已亲口承诺,想来没有食言的道理。

  只是看他的样子,似乎对沈无絮颇有意见,这点倒是让楚颐想不通了。

  他将自己拢在被子里,暄软的棉被温暖厚实,可浑身依旧止不住冷得发抖。

  楚颐忍不住又低咳起来,撕裂般的痛意让他眉头紧紧蹙起,不知过了多久,药效终于上来,他不知不觉又睡了过去。

  中间睡睡醒醒几次,苦涩的药一碗一碗灌下去,楚颐的高热终于退了,再次醒来已是傍晚,侍女们忙着将晚膳摆上桌,又新煎好了每日要服的药,送到了床前。

  楚颐整日就没怎么吃东西,此时刚起身就看到黑褐色的药汁,眉头不由皱了皱。

  “还不愿吃吗?”

  门口处传来一声淡淡的询问,一整日没见到人的顾期年静静站着,似是刚进宫过,身穿一件端庄的阔袖黑袍,清冷的眉眼间依旧带着未化去的隐怒。

  明明是他自作主张不顾楚颐意愿将他的人送走,却一副无辜受害者的样子,想到阿昱曾说过,顾期年最爱装了,倒真没说错。

  楚颐扫了他一眼,接过碗一饮而尽。

  他将碗丢回侍女手中的托盘里,浑身无力地靠在枕上,冷冷道:“我一贯喝的药,当然会吃,只是你找的那个大夫,恕我直言,即便我能退烧,能下床,也不过治标不治本,若没有沈无絮……”

  “不需要治本。”顾期年冷声打断。

  他缓步走到桌前坐下道:“沈无絮为你医治多年,也没见他把你治好,你倒是心心念念放不下他了。”

  说着看了眼满桌的饭菜,伸手盛了一碗粥,起身走到床前。

  “先吃点东西。”

  楚颐被他的话堵得说不上话,目光沉沉地看着他,等顾期年在床边坐定,吹凉勺子里的鸡丝粥喂过来时,还是顺从地张口吃下。

  顾期年脸色缓了缓,轻轻挑唇道:“我就喜欢你这点。”

  “什么?”楚颐皱眉看他。

  顾期年搅动着碗里的热粥,目光认真看着勺子上底部精致的纹理,淡淡道:“无论生气,或者病痛,都不会委屈自己的身体,你一向如此,我觉得很好。”

  “所以,只要你愿意,你的病也会很快痊愈,对不对?”

  楚颐眉头越皱越深,好笑道:“你以为我想病着?”

  顾期年没有接话,又吹了吹勺子里的粥喂了过去。

  “被我送走的那个叫什么司琴的,还有陆文渊……”他静静看着楚颐,自顾自道,“你真就那么喜欢他们,就那么放不下他们吗?”

  楚颐吃完一口,忍不住又咳了起来,他紧紧蹙着眉,苍白脸上泛起细密的冷汗,手下意识抓住了顾期年的衣袖。

  “很痛吗?”顾期年放下勺子,面容无波地看着他,直到楚颐平复下来,才冷笑一声继续道,“原来你也会痛啊。”

  楚颐松开他的衣袖靠回软枕上,淡淡道:“整日说些乱七八糟的,到底喂不喂了。”

  顾期年垂眸盛起一勺粥,重新喂了过去。

  直到一碗粥见了底,顾期年将碗交给了一旁的侍女。

  “都出去,”他冷声道,“没我命令无需过来打扰。”

  侍女扫了眼床上的面色苍白的楚颐,恭敬道:“是。”

  等人陆续离开,屋内很快恢复了安静,连门都被自外锁了起来。

  楚颐躺回床上,浑身无力道:“你也出去,我要休息了。”

  “我出去?”顾期年轻轻笑了一声道,“你让我去哪?”

  不等楚颐再开口,他起身站在床边,面色阴沉,伸手开始慢慢解起了自己的衣带。

  楚颐脸色骤沉,静静问:“你做什么?”

  顾期年手下动作未停,自顾自脱去身上的外袍,再是中衣,直至身上只剩下雪白的里衣,才似笑非笑看着他,重又将昨晚的话重复了一遍:“怎么,真怕我吃了你?”

  秋日天气渐冷,窗外光线昏暗,隔着窗纸打进来,更是清冷几分,顾期年站在床前静静看了楚颐片刻,声音都冷了下来。

  “你还没回答,是不是真的放不下他们?”

  听他执拗的话语,楚颐心脏骤缩,强烈的不确定促使他强撑着坐起身,目光沉沉看着顾期年问:“你究竟想做什么?”

  顾期年冷笑道:“我想做的,只怕你……”

  楚颐面色紧绷,见他始终没有说下去,呼吸都微微沉重了几分,他闭了闭眼,最终道:“好……我回答你,没有放不下他们,没有放不下任何人,谁离开了都只是离开,其实对我来说没有任何区别,也不会不舍……”

  “那我呢?”顾期年问。

  “你……”他皱眉看了眼前的少年一眼,淡淡道,“你也一样。”

  顾期年面色紧绷,满身戾气和怨恨几乎抑制不住,最终沉默片刻,却只是点点头,上前坐在床边脱掉靴子,顺手拉过被子盖在自己身上道:“知道了,睡吧。”

  楚颐坐着没动,楠木雕花的大床宽敞舒适,可被子却只有一床,虽平日玩笑着说愿意给他当男宠,可真躺在一起,却又说不上的别扭。

  “怎么不躺下?”顾期年翻身朝向他,皱眉看着他道,“阿曦说小时候你曾两次和他睡过一张床,凭什么他可以我就不可以?”

  那都是阿曦三岁时的事了,没想到这种小事,他们居然也会拿出来说。

  可阿曦是他最喜爱的表弟,平日也最乖最听话,顾期年又算什么,凭什么与阿曦相比?

  楚颐冷冷看着他,似乎想要将他看穿,而顾期年却始终紧抿着唇,回望着他,最终,楚颐不敌秋夜的寒意,还是顺从躺了下来。

  他平躺在大床内侧,习惯了一人睡,骤然身边多了一个人,楚颐浑身都觉得不舒服,看着头顶床帐上的鸳鸯戏水雕花,不舒服的感觉更甚,干脆闭上了眼睛。

  顾期年目光落在他精致的眉眼上,又一路下滑至下巴、喉结,最后落在了颈侧被他咬过的那块皮肤。

  原本暗红的痕迹已渐渐消退,只剩下淡淡一抹粉,像是不经意沾染的胭脂,衬得苍白的皮肤雪一般清透。

  顾期年呼吸渐渐凌乱起来,闭上眼睛翻身平躺下来,手指紧紧蜷在一起,却又忍不住开口问:“楚颐。”

  “你冷不冷?”

  作者有话说:

  顾期年:我很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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