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特小说>都市情感>圈养玩物>第86章 我舍不得你死

  车子就停在他的前面,不到五米的地方,他甚至都没去看车里的人,就猜到了是谁。

  他松开牵着的小孩的手,两个小孩闻着饺子煮好的香味跑开了。

  唐殷走下来,像是索命的恶鬼般走到他的身边,礼貌的欠了下身,“江先生。”

  唐殷的存在,极其残酷的提醒着江苑,秦斯郁是真的来了。

  不远处的饭店传来欢声笑语,食物的香味顺着寒风传入鼻腔,吸引着人的味蕾。

  小女孩站在门口,扎着的两个小辫一晃一晃的,“哥哥,吃饭啦!”

  江苑站在原地,好似孤独荒漠里被光照亮的一个小点,他的对面是他所期盼的温暖烟火,而他却只能独身走向寒冷不见底的黑暗深渊。

  他抬起不知何时被冻僵的脚,南方少有下雪,可踩在冰冷地面上,他还是有种无力的软绵感。

  江苑上了车,却没想到,没有看到秦斯郁。

  唐殷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打开手机给秦斯郁发消息。

  那头没有回,他放下手机,后座的江苑扒拉着前座的椅子,不禁问了句,“秦斯郁,没来?”

  唐殷扯了扯嘴角,露出标准的微笑,点了下头,“秦总没来。”

  他稍稍松了口气,不过下一瞬,唐殷就紧接着开口,“不过,很抱歉——”

  江苑还不明白他这声抱歉是什么意思,就听着他说:“我来了,您也逃不掉。”

  江苑坐回到座位上,唐殷的执行力,他是有所领教的,唐殷从十八岁那年起就跟在秦斯郁身边,可以说是完全继承了秦斯郁的心狠手辣。

  并且唐殷不会心软,不会手下留情,他唯一的软肋,大概就是对秦斯郁绝对的忠心了。

  他说不会让江苑跑掉,那么江苑就绝对跑不掉。

  从城镇开往市里的机场,花费了足足五个小时。

  江苑跟唐殷和两个保镖上了飞机,他跟个被押送的犯人似的,被两个身强力壮的保镖夹在中间,就差把他的手绑起来了。

  从大理飞往万平市,不到四个小时就落地了。

  江苑全程坐了将近四个小时,屁股都坐麻了,他下了飞机,马上就上了停在机场门口的迈巴赫。

  又是一个小时的车程,一路的舟车劳顿,他的大脑却从来没有像此刻这样清醒过。

  脑子里像是有根弦紧绷着,让他的神经长期处于一种紧张的状态。

  车子抵达别墅,已经是隔日早晨了。

  万平市在下雪,视线所及处全是白茫茫的一片。

  他身上穿着在大理买的那件棉服根本就遭不住,一下车就感受到了那种刺骨的寒意,直钻进了骨子里,让浑身都僵住了。

  元宵刚过,各家各户都还处于过年的那种热闹里。

  各家门口都挂着火红的大灯笼,门口的树上更是挂满了小灯笼,更别提门口贴着的喜庆的对联了。

  可反观他面前的别墅,什么都没有挂,什么都没有贴,冷冷清清的,青瓦上覆了一层白雪,显得寂寥落寞。

  管家依旧穿着那件像是参加葬礼时才会穿着的黑色衣服,苍老的面容上神情并没有一点过年的喜悦,看来这个年是没有过好。

  不过,在看到江苑的一瞬,管家以及佣人的脸上明显露出来缓和的神情。

  江苑回来了,秦斯郁终于不会在发疯了。

  苍老的管家擦了把额头上的汗,他终于可以过两天清静日子了。

  他身后的佣人都歇了口气,终于不用天天提着心过日子了,这里的工作虽说清闲钱又多,可就是很压抑,特别是这两个月,每天进别墅打扫,都有种半夜扫墓的诡异感。

  江苑走进大门,管家亦步亦趋的跟在后面,生怕他跑了似的。

  过了一会儿,他落在旅店里的背包被送了上来。

  管家欲言又止的站在门口,江苑看着老人家白发苍苍的,还一副纠结为难的模样,有些不忍心,“您是有话要说吗?”

  管家砸吧砸吧嘴,还是说道:“先生这两个月,过的并不好。”

  江苑点点头,并没有说什么。

  他这两个月,过得……

  他摇了摇头,他不知道算不算好。

  秦斯郁回老宅祭祖了,这是秦家的传统,后面几个家族还要一起吃个中午饭。

  秦斯郁从老宅大门走出来,拿出手机才看到唐殷的消息。

  江苑回来了。

  与此同时,江苑拉开窗帘,视线往下看,别墅门口往外墙的一圈,都围了不止一个保镖。

  可以说是把整栋别墅围的水泄不通。

  他拉上窗帘,不想再去看。

  卧室里陷入黑暗,有红点在墙上的某个角落里闪烁。

  江苑愣了下,不可置信的站到床上去看,登时瞪大了双眼。

  不是摄像头是什么。

  他打开门,门刚开,就有两个人堵在门口,“江先生,请您回去。”

  江苑坐回到房间的沙发上,可悲的承认,他又被秦斯郁囚禁了。

  这一次的后果,可能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惨重。

  但他的神情却格外的平静,他被周泾淮关在那里折磨时,连去死的准备都做好了。

  一旦想到死就可以解脱,活着反而是种折磨了。

  可人连生死都不在乎了,好像就没有什么事情可以触动他的情绪了。

  秦斯郁是在中午的时候过来的,他听着过道上熟悉的脚步声。

  不自觉的感到讽刺,他竟然能立马分辨出秦斯郁的脚步声。

  门口的两个保镖下了楼,随后,门被打开。

  走廊的光漏了进来,“啪嗒”一声,屋内灯光乍然亮起。

  江苑不适应的闭了闭眼,再睁眼,秦斯郁走到了他的面前。

  经过了近两个月的发疯,崩溃,他此刻的神情很是平静,但潜藏在平静微波下面的,无疑是惊涛骇浪。

  “不打算说说吗?”

  江苑抬眼,淡淡看了他一眼,“我没想到,你能这么快找到我。”

  那一眼,让秦斯郁无端就想起了,他在意识模糊的前一秒,江苑退开身子,冷漠平静的看着他。

  他以为主动的吻,动情的表白,在那时的江苑眼里,怕是个笑话吧。

  “呵。”

  他旋即一把掐住江苑的脖子,把人拧着往床上甩,“我也没想到,你竟然能跑两个月……”

  秦斯郁欺身压下去,虎口捏着他的后颈,将他的头抬了起来,眼底是喷薄而出的怒火。

  “江苑,我跟你表白,跟你道歉的时候,你有没有一刻,哪怕是瞬间犹豫过,动摇过?想过和我好好在一起?”

  江苑垂下眼睫,低头不语。

  下一瞬就被秦斯郁甩到了墙上,他的头撞到墙上,脑子都有瞬间的短路。

  秦斯郁抓着他的头发,从后面控制着他,将他死死按在墙上。

  “你主动吻我,说要跟我在一起,全是特么的骗我的,是不是?”

  鲜血从他的额头上流下来,流到他的眼角,他觉得视线都有点模糊了,耳畔的声音嗡嗡的,有些分辨不清楚。

  “回答我!”

  江苑被撞得整个胸腔都在颤抖,全身跟散了架一样痛,他身上的伤口还没有完全好,这下更是直接被撕扯开了,他都感受到了有血从后背流下,沾在他的保暖衣上。

  卧室里的气氛寂静了片刻,随即,响起江苑细若蚊音的嗓音,“是。”

  “你真的是狠心,江苑。”

  “看着我向你表白的时候,你心里是不是很得意,你把我玩的团团转,终于可以离开我了。”

  江苑从床上爬起来,秦斯郁一把将床边的落地灯挥倒在地,玻璃罩碎了一地的玻璃。

  “我这两个月,不止一次想把你弄死。”

  他附身靠近江苑,江苑的身子下意识的发抖,双肩被按住,秦斯郁亲昵的抚着他的侧脸,笑得疯狂嗜血,“可惜,想到要把你弄死,那种感觉比得知你骗了我还要难受。”

  “死在我手上的人不少,他们都诅咒我下地狱,我从来不在乎。”

  “可是,江苑,我舍不得你死。”

  秦斯郁松开他,徒自站到床边,静静的看着他,“我还是和三年前一样,会对你心软。”

  “那你为什么不肯……”江苑犹豫了一瞬,还是问了出来,“放了我?”

  秦斯郁轻轻笑了下,“想什么呢?”他倾身下去,双手撑在江苑的身侧,“宝贝,我死都不会放过你的。”

  江苑死死盯着他,“所以,这次,你又要囚禁我?”

  秦斯郁静静看了他一瞬,随后扬唇轻轻笑了,“囚禁你?你想得太简单了,宝贝。”

  秦斯郁温柔的抚着他的脖颈,语气温情的能腻出水来,“如果爱你不能让你留在我的身边,我可以换一种方式。”

  江苑动了动四肢。

  “什……什么意思?”

  秦斯郁低头解开衬衫扣子,把领带随手一扯丢到床下,“意思就是……”他俯身凑到江苑的耳边,说了句话。

  秦斯郁没向以往那样,温柔地吻过他身上的每寸皮肤。

  他的大手在触碰到江苑腰间的时,手心一热,他低头看到手上的血迹,眼底闪过一丝心疼。

  江苑瑟缩着身子,脑子里不可抑制的想起了他被周泾淮关在酒店里…

  他的身子控制不住的颤抖起来,乞求的声音都带着哭腔,“秦斯郁,你不能……不能这样……”

  秦斯郁没说话,掐着他的细腰。

  他终于清晰的明白,以往秦斯郁对他简直就是手下留情了,他要他痛,他就得痛。

  以至于到后面,他连话都不说了,他不知道求饶有没有用,何况他从来都不知道求饶。

  秦斯郁知道他不会求饶,心里更气,将这三个月的怒火全发在了他的身上。

  “秦斯郁,你这是强暴。”

  他和那群人没有任何区别,却偏偏加上一个所谓爱的名义。

  秦斯郁顿了下,眼底闪过一抹痛意。

  可仅仅一瞬,他还是没有心软。

  后半夜,江苑痛的几近昏厥。

  如此反复,待到凌晨,外面的天都蒙蒙亮了,秦斯郁从床上起来。

  他的衣服敞开,散落在身上。

  而秦斯郁身上还穿着洁白的衬衫,他只需要将裤子提上,稍微整理下,就可以衣冠楚楚的站在一旁,居高临下的俯视他,像是在打量一件破败的玩偶。

  除了有意识,有思维,跟玩偶没有任何两样。

  可悲的是,他有意识,他清楚的他是一个人,可又不是个完整的人。

  他像是被牵着绳子的风筝,永远有根线在秦斯郁的手里,不论他飞得多远,只要秦斯郁想,他永远都逃不掉他的手掌心,轻而易举就会被他拽下来。

  秦斯郁穿好衣服,徒自下了床。

  江苑被随意丢弃在床上,他不能下床,他只能在床上活动,连下床去够那双拖鞋都做不到,更别提去浴室洗个澡清理身体。

  一地狼藉,江苑颤抖着双手把衣服扣上。

  床头放着他的背包,江苑爬过去,手艰难的够着,好不容易才勾到书包带子,把背包勾了过来。

  他想起里面放着的那幅画,拉开拉链,还好好的放置在里间的隔层里。

  到了早上,佣人进来送早饭。

  把早餐放在床头的柜子上,看都不敢看他一眼就匆匆退出去了。

  他没什么食欲,低头看着那幅画。

  天一点点亮起来,门再次被打开。

  他失神的大脑瞬间清醒,看着渐渐走近的人,慌了般往墙角缩去。

  秦斯郁瞥了眼他怀里抱着的画。

  哦,那幅粗看平平无奇,细看还有点丑的画。

  秦斯郁想起他什么都没有带,唯独带走了那幅画,无名火冒了出来。

  上前扳开他的手,把画一把夺了过来。

  他把画撕了个细碎,尽数丢进了垃圾桶里。

  江苑眼底的期翼一点点散去,他就好像那幅画。

  他在床上坐了一天,放在床头柜上的饭菜冷了又热。

  江苑望着被窗帘遮蔽的窗户,伸手去拉开,外面的天渐渐暗了。

  有凌冽的寒风吹进来,他好似感受不到冷一般,把窗户开大,让风尽数灌了进来,吹得他整个身子都在颤颤发抖。

  门口传来熟悉的脚步声,江苑松开抓着窗帘的手,他的手被冻得通红,手腕上勒出了一道清晰的血痕。

  秦斯郁把灯打开,什么都没说,径直走到床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