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美人是很辛苦,很肯努力的。
太阳光隔过窗棂斜斜地洒进天子临时的行在居所,他胭脂衫上的销金芙蓉就粼粼地散出波光。光天化日之下,他跪坐在皇帝的怀里,细细舔吻过皇帝的下巴、脸颊、眉宇,还有眉间的那一道竖纹,好像在欣赏自己的一道杰作那样。
皇帝将手伸进他的裙下,不一会儿,底裤就被剥出来,叠在了云履上,可皇帝的手仍然不走,探在裙下,不知道在找什么东西,陈美人原本跪在他的腿上,不一会儿,他就跪不住了,直接坐在皇帝的腿上,揽着皇帝的脖子哼哼唧唧地叫唤,用舌头舔皇帝的脖子,舒服了就舔得轻一点,不舒服了就咬,皇帝如果没有摸对地方,他就自己把控方向。
石榴裙垂落椅下,掩映住啧啧的水声,还有皇帝那双从指尖到手心都湿透了的手。
陈美人舒服着舒服着,觉得不对劲了,皇帝这么努力,显得他多不努力,不努力怎么升官?可陈美人又不想奋起直追,做一些无聊的竞争,所以只能停止皇帝的努力。
皇帝的手刚从裙摆下伸出来,陈美人就把他的手腕捉住,拢起凌乱的裙袂,直身到旁边的妆台上,取了一条珍珠围鬓,将皇帝的双手松松地一围。
“不许挣开来。”陈美人命令皇帝画地为牢,石榴裙下潮湿的所在随着他的动作吐出蜜液来,把皇帝浅黄色的?袍染成深色,他抱着皇帝的腰,仰着头继续亲,把皇帝的整张脸又弄得湿哒哒了才满意。
皇帝是很乖顺的,珍珠围鬓实在是很脆弱的饰品,陈美人又只是松松给他系了一个圈,皇帝都不敢挣脱。陈美人觉得他乖极了,就奖励他,将他的腰带解开,松掉他的袍子,从裤子里释放出他的性器,奖励似的捋了两下。
黏液蹭在陈美人的手上,陈美人又骄横地说皇帝不乖,不孝顺,把他的手弄脏了,诸如此类的话,可石榴裙动了动,皇帝的性器就消失了,只露出一点根部,霞光飞上了美人的脸颊。
晃动着的是织金的裙摆,陈美人的衣服倒还算完整,只偶尔会从裙底下露出两条光裸的腿,他扶着皇帝的肩膀起起落落,阳光底下,细小的烟尘腾起,陈美人动了一会儿以后就没有力气了,又把脸埋在皇帝的颈窝旁边,皇帝被他弄得不上不下的,十分想动,陈美人就横他一眼,勾了勾他手上缠着的珍珠围鬓,问他是不是想抢功劳。
臣岂敢——皇帝说。
知道不敢就好——陈美人说。
他歇一会儿,缓了缓力气,就把裙摆掀起来,将皇帝的那双手拢进去,珍珠摩擦过他的花蒂,松松的一个圈里,皇帝的两只手在石榴裙下捻弄,进行一种探索,烫的,黏的,陈美人又要他的手,又要他的性器,又要他捻轻,又要他弄重,稍有不满意,就咬在皇帝的肩膀上,皇帝吃他的痛,把他的花蒂捏得重了,陈美人就一个激灵,惊叫了一声,整个人埋在了皇帝的怀里,水液从裙摆底下淌出来,痕迹从皇帝的膝盖淌到小腿上。
皇帝求情道,请爹爹体恤臣。陈美人很蛮横,陈美人不体恤,皇帝的性器稍微动一动,他的腿就开始打摆,他让皇帝不许动了,再动要打了——真是不孝顺,真是个逆子。
可不知怎么的,金丝线就迸裂开了来,一粒粒珍珠从裙摆下跳脱,溅落到地上,皇帝的两只手托起陈美人,决定将逆子做到底,刚动了两下,陈美人就晃荡着求饶:“去床上干,我腰酸……”
皇帝还是很孝顺很孝顺的,他愿意答应一点微不足道的小要求,但他先需要索取一点代价,他把陈美人的两条腿挂到了圈椅的两个扶手上,陈美人没有办法,只能搂着他,软言软语地求情,亲他,喊他乖乖,好像在哄小孩子一样。
皇帝满意了,就把陈美人抱到床上去,头发流云一样铺开一床,裙头解开。陈美人就躺在一床石榴红上,开着腿任干,半点不在乎,只要不出力就行,他任皇帝亲,任皇帝干,皇帝要捧着他的脸亲,没有手去开他的腿,他还是乖乖地把两条腿敞着,任挞任伐、任劳任怨。皇帝从他的脖子一路亲到小腹,又捋了捋他的性器。
陈美人第一次见皇帝在床上时对他的性器感兴趣,忍不住笑出了声:“看什么?没它还没你呢。”
他那一根性器生得漂亮,直挺挺的,充血了都不难看,皇帝亲一亲它,说:“多谢,多谢!”
陈美人被他难得一见的幽默逗乐了,屈起腿踢踢他的肩膀,叫他要干快干,大冬天的,再光着就发冷了。
皇帝恐他冷了感冒,将旁边的被子抖开来,两个人躲在被子底下胡搞,昏昏暗暗、呼吸交融,陈美人看到有东西挡着,肆无忌惮地叫,大冬天的好像有一只小猫在寻偶,把皇帝的耳朵叫红了,石榴红上溅上了点点白腥。
陈美人原本预备告诉他,自己应该也不至于怀孕,射进来也没什么,但未防他太得意,还是把话吞了进去。皇帝和他在被子底下搂了一会儿,两个人都热得慌,皇帝掀开来一丝缝隙,冷气就钻进来,陈美人打了个抖。
皇帝的指尖碾过他挺起的乳首,掐了掐,兴致勃勃地道:“再来。”陈美人心想,要死了,做皇帝时做得不好,做后妃时也有问题,哪有大白天搞这么多回的?想着要不要发挥一下贤良的德行,但皇帝已经亲上来了,陈美人在昏暗的被子底下看到他那一双眼睛,和自己那么像,顿时就把什么德行、贤良抛到脑后去了。
“好吧,再来再来……”
唉,他真是太用功了,照这么努力下去,他马上就能从美人升成皇帝了。皇帝是个几品官来着?陈美人醒来的时候还模模糊糊地乱想,感觉路还很远,可武则天原本就是个五品才人,她都能做到,自己为什么不行,他可是四品呢!
想到四品,他又一边笑,一边嫌弃,这辈子没做过这么小的官!
他弄出了一点动静,就有人进来给他穿衣服,他望着翻领袄上的燕纹,随口问道:“我带来的那两只燕子在哪里?”
侍从面上纠结了一会儿,不知道是该叫他“太上”,还是该听从皇帝的吩咐,叫他作美人娘子。太上皇帝是比皇帝厉害的,可县官不如现管……
“美、美人娘子带来的那对燕子,正在檐下的巢里呢。”
他颤着声音说话,持盈却没发觉出半点不对,又问道:“那官家呢?”
侍从不知道他是不是想要干政:“官家和相公们在议事。”
赵煊正在地图上推新的边境线。
舆图铺展开来,他俯下身,拿着水晶镜片一点点指过去,因是私下里,众臣仅着公服,并没有带长脚幞头——不然是不可能凑得这么近的,非打着脸不可。他仔细地把宋辽边境又描了一遍,眉头还是皱着。
赵煊说:“他只要定州?”
大家一听这话,顿时倒抽一口凉气,真是崽卖爷田心不疼,这个“只”字是什么意思,我的陛下,你还嫌他要的少吗?
宋金新一版的和议中,宗望为求速战速决,尽早回国,给条件给得非常爽快,加上他又是金国中有名的亲宋派,只要了五十万的岁币——这个数字,其实和辽国的也差不了多少。
持盈在和金国订立海上之盟的时候留了个心眼,开始先说给十万,后来看他们仿佛是有脑子的,就老老实实按照澶渊之盟的故事,说每年赐三十万两的岁币,然而即使这样也是持盈耍心眼,因为在仁宗皇帝的时候,宋朝就已经对辽国加厚过一次岁币了,再加上神宗朝也小小打过一回,每年其实就是差不多五十万。
现在金国还是要五十万,诸大臣纷纷大乐、洋洋得意、弹冠相庆:果然是蛮夷没有眼界,五十万两就能给他们打发了!这不是相当于一分钱没多花吗?
没有眼界的宗望,甚至在边境上还维持了宋辽的基本界限。
诸大臣恨不得直接推举完颜宗望做金国皇帝,让宗望和赵煊直接八拜为交,结为兄弟,从此生生世世互不攻伐——他们澶渊之盟的时候也是这么想的。
正当大家准备收拾收拾回东京加官进爵的时候,宗望又派了使者来。
大家的心又到了嗓子眼,完蛋了,他是不是知道自己要少了?
而使者说,我们太子元帅要一座城。
大家又把心吞到肚子里,只要你太子元帅不要东京城、北京城,当然南京和西京最好也不要——有什么不能给的?所以到底要哪一座?
金使说,我们太子元帅要定州城。
赵煊用水晶镜片把舆图看过一遍又一遍,说实在的,他没办法通过平面的地图看懂定州的险要之处,这是什么兵家自古必争之地吗?他想,自己在军事上还是没有什么天赋,他把目光看向大家伙。
去过定州的,没去过定州的,懂军事的,不懂军事的,大家伙面面相觑。
因为定州,实在不是很要紧的城市。他位于宋辽的边境,中山的旁边,是一个大的封国,但他再大,骑兵冲几天也没了。
所以,为什么是定州呢?
大家吵成一团,赵煊将目光看向他们的座位上,好,都没有垫子,我看你们吵到什么时候去,大家吵啊吵,吵到日落西山,赵煊自己懒得吃饭,就叫大臣们吃饼,但故意让内侍少添一点水,果然他们吵的声音就低了下来。
最后,他们横看竖看,也看不出定州的险要之处。
定州到底哪里好?
于是他们得出了一个惊世骇俗的结论:“定州里面一定有金矿!”
不然宗望非得要这座城池干什么?肯定是里面有什么我们不知道的好东西,那什么是好东西?反正金矿、银矿、铁矿,总有一个算吧。蛮夷果然就是蛮夷,一点都不懂得战略,他要定州,我们决不会给定州,但他如果要沧州,也许我们就会考虑考虑,给他定州。
笨啊!
他们想了想:“如果官家不放心,可以遣中官往定州前去探看,以防有变。”
赵煊把目光投向李伯玉,李伯玉对他摇摇头:“即使定州没有金矿,也不能割让。”
大家伙立刻横眉,李伯玉你这个该死的主战派,现在金国犯傻呢,还不赶紧跟他们议和,万一他们回味过来,忽然就握手言和、团结一致了呢?你还在这一座城池、两座城池上和他们计较什么,再说了,定州现在还有没退走的金兵呢,完颜宗望接手那里是分分钟的事,他现在还肯和你谈,已经不错了。
现在和议完毕,皇帝亲征就可以记成大获全胜,他们一个个都有军功,加官进爵、荫蔽子孙,可要是把完颜宗望惹毛了,真刀真枪地干过来,他们一个个都非得被掀翻了不可。
他们问李伯玉要一个理由,怎么就不能把定州给金国呢?要知道上次和议的时候,太原、河间他们都给出去了,比起三镇,定州算什么?
可李伯玉的话让他们无可辩驳:“定州是陛下的龙兴封邑,怎么能够轻易割让?”
大家齐齐默然,看向赵煊,心中把李伯玉骂了个底朝天。
就你李伯玉的记性好,就你知道讨好皇帝是吧,我看你就是王甫,就是蔡瑢——可定州又真的是皇帝的封国,皇帝在没即位前,可不就是定王吗?
但他一岁半的时候就做太子了,谁记得他的封国?大家没地方好骂,只能默默在心里腹诽道君皇帝:你自己的封国在广南路之东,离南海只有一步之遥,却把你儿子封到北方边境去,现在好了吧,失陷了吧,你当初心里想什么呢?
李伯玉的话,大家伙都没办法反驳。谁也不愿意先开这个口,叫皇帝忍一忍,唯恐被皇帝记恨上。
其实忍一忍也没什么的,小不忍则乱大谋嘛,你都有全天下了,放弃一个封国怎么了?舍小家而顾大家嘛!
让皇帝忍一忍,他们不敢说;可叫宗望忍一忍,大家也有点牙酸。赵煊还不给他们水喝,他们内心又开始骂起了内侍中官的不贴心。
过了一会儿,赵煊觉得自己有点饿了,但众大臣还不走,僵在那里,话兜子绕来绕去,就是要他放弃定州,先让完颜宗望滚蛋。赵煊就放松了自己面部的肌肉,嘴角垂下,木着脸,摆出一幅心情不太好的死样子。
众大臣看他那副表情,果然转变了话头,声音渐渐平息了起来。
大概有那么几个瞬间没声音了,赵煊就赶他们走,大家伙就争先恐后地跑走了,唯恐被皇帝留下来回答这个娘子和娘亲掉进水里先救谁地问题,回头看时,只有李伯玉留了下来。
不懂看眼色,你迟早再被罢一回!
李伯玉问他:“军中的大臣,并没有希望继续打仗的,大家都想回东京去。不知陛下圣度如何?”
大家伙都不想打仗,所以都力主割让定州,好让宗望赶紧签订和议,双方退兵,到东京论功行赏去。
赵煊听懂了他的意思:“朕并不想割让定州,凤宾宽心。”
李伯玉便是知道皇帝要面子,如何肯送自己的封邑,大觉自己那个借口找得好。他又问皇帝:“臣等前几日未瞻圣容,陛下是在行在之中养病吗?”
赵煊面不改色:“是。”但他其实跑了两千里。
李伯玉不知他的风霜,劝道:“陛下在六军之中,何苦怀恋于温柔之乡?贸然册封嫔妃,恐怕有损圣誉。”
皇帝在养病,养着养着,行在中多出了一个陈美人,皇帝都安安心心地睡女人去了,谁还愿意留着打仗?
赵煊随便扯了个理由:“此女出自钦慈之族,又颇贤,侍朕疾妥当,特开恩典,没有下次了。”
钦慈祖上三代都是开封人,她的族人又怎么会来到大名府?李伯玉心想,逮着个姓陈的就往上贴金,这门表亲你爹认吗?他刚要委婉地再劝几句的时候——
赵煊的肚子叫了一下。
李伯玉想起来他还没吃饭,刚才大家伙都吃了,就他没吃。
可赵煊是很耐饿且很挑嘴的,不怎么爱吃饭,也不怎么爱动弹,这按理来说也才黄昏时分,大把人这时候没吃晚饭呢,皇帝刚刚也只是静静坐着,都没怎么说话,怎么就饿了?
可那响声比什么逐客的辞令都猛烈,他想起来皇帝今年也才二十岁岁多一点,他爹在他这个年纪的时候,延福宫都修起来了,他如今只是封个美人罢了……
李伯玉叹一口气,准备离开。
赵煊点点头,让内侍送他走,门打开,黄昏最后一缕光照进来,李伯玉向他下拜告退,抬头时,却看见了他脖子旁边的一点异样,他再次委婉地劝说。
“后妃为天下女子表率,陈娘子既然侍奉陛下于军中,衣物有不时不适、需得浣濯之处,也应上心,不应妨碍圣容才是。”
赵煊被他说得一懵,不知道怎么着这话头又和陈娘子有关了,但面上也说李伯玉说得好,说得对,赶紧把他送走。
送走李伯玉后,他转头问王孝竭:“衣服哪里有不对?”
王孝竭小心翼翼地掠了他脖子一眼,又垂下头去,给他呈了一块湿帕子,赵煊拿过一抹,素绢帕子上果然现出了一抹蓝色,蓝中还带着点金粉。
想来是他那位不良不贤的陈美人额头上的那一朵梅花,今天靠在他怀里时,蹭到了他脖子上。
还好他那身黄袍脏了以后就换了一身绀蓝的衣裳。他也从来不关心自己穿什么,有的衣服洗了几次还在穿,估计李伯玉以为他节俭,把衣服洗褪色了,叫陈美人多关怀关怀他的起居,别给他穿潮掉的衣服,把染料蹭在脖子上——
赵煊心里一阵无语,别说给他洗衣服了,让这位陈美人动手给他脱个衣服都有五六个不孝砸过来,这谁受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