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阵子我经常到易司为公寓这边,连客房闻起来崭新的枕头也沾上了一点我的味道。最近我不常去那里了,床单换洗过后也留不下任何气味了。我下定决心要把放在他们家里的几样东西都拿走然后找借口不准备再来这个地方。
那天周日的阳光暖得不像早春,我在路上魂不守舍地走着,路上的一切都入不了眼。我的手在口袋里玩弄着公寓的钥匙,我把它从钥匙串上单独取下来了。
要是周日的话,易司为应该在家,但我没特地提前确认。我不想让他们发觉到我心里有什么不对。
我叹了口气掏出钥匙把门打开来。人的习惯真是可怕,我都没有去看钥匙的正反只凭直觉就一次性打开了门。
高渃的电脑还摆在餐桌上。他基本上不用特地收拾出来的工作室(那好像是我哥的主意),每次看见他回家还需要处理工作上的事基本都是在餐桌上处理的。
上次我坐在餐桌那里坐了一回,明白了为什么他喜欢坐在那个位置。
我走了几步进去没看见人,好像他们两个人都不在家。是一起出去了吗?
把肩膀上的背包放在客厅,我拐进走廊。
“嗯?小映你来了?”高渃刚好从他们房间出来就撞上我,我直直定在原地。
“呃,对。”
他不见外地拉过我的手臂把我拽到客厅,眉飞色舞地和我讲话。开头我还装作认真在听,实际上没听进去多少。
我讲不出自己来这里的理由,就光是顺着他的话讲。讲着讲着脑子里也忘了我是来这里干什么的。大到互相的爱好,小到他今天打开冰箱发现鸡蛋坏了,总之是什么意义都没有的谈话。我不是个喜欢浪费时间的人,但被他拖着闲聊我一点不愿意都没有。看他说得那么开心,我心里也有了一点错觉。
恋人之间就应该是这样的?阿梨好像也曾经拉着我这么说话过。
我实在不懂,只是觉得很喜欢这样的感觉,比和阿梨在一起时还觉得舒心。
高渃的手机响起来,他暂时停下在说的话题。他的手机基本都不开震动。我问过他,他说这样工作原因需要联络的话不会听不见。
“嗯?啊,对,四点对吧。”
对面那人的声音模糊得不行,我怎么努力也听不清。
终于得了点空闲,我盯着面前的高渃脑子里想起之前的那个梦。不在高中,场景换到厨房好像也不错。
什么都不穿只穿围裙的高渃肯定很诱人。经典是经典果然还是有理由的。
高渃讲着电话还无声张开嘴做出夸张的口型,叫我稍等。
他抓着电话的手也很好看,总之像什么重活也没做过的手,指甲也很干净漂亮。要是那双手能够摸一摸我,我连三分钟都撑不过去。
“是啊,真的是有段时间没见了。”
电话那头的人应当是他的朋友,高渃寒暄几句就和对方道了再见。我赶紧把那些妄想赶出脑袋里,摆出正经的样子。
“一会儿要出去?”
“嗯,约了个朋友。”
我们俩自然而然地同时望向时钟,“大概一个小时之后出门差不多,之后就不打扰你了。”
“认识很久的朋友吗?”
“高中同学,也在这附近上班。”
“你的同学应该和你一样也都是很厉害的感觉吧。”
“他啊?哪儿算什么厉害。高中他叛逆得差点把他爸妈都给气病,大学才改邪归正。”
“你的朋友还有这种的?”⑨⒉∧⒋①⒌⑦⒍⑸⑷q∧un∕内点∗文催更
“他人很好的,还挺仗义。”明明只有我们俩他还假装四处张望,放低声音,“我高中也有点叛逆。”
“呃?”
“想不到吧。”
“想不到。”
“老实讲,我是个有点固执的人,自己认定了什么别人怎么说也不会听。高一我也不记得那时怎么想的了,就觉得旷课出去玩很酷,有一次还被路边的小混混揍了一拳。我父母被叫到学校差点没被我气死。”
“这些事情我以前都没做过。”高中时旷课什么的我是真的没做过,我从来不敢这么光明正大地反抗我妈。
但我做过更糟糕的事情。
“没做过吗?糟了,是不是败坏了我在你心中的形象。”
“没……”
我话还没说完,他的手机又响起来。
还是之前那位朋友吗?
他只是瞄了一眼手机表情就柔和起来,急忙接起电话,甚至是用两只手一起把手机拿举起来。真的有必要吗?
“嗯,学长……啊,忙完了吗?”
高渃只会为他露出这个表情。几年如一日。
他彻底地无视了我,连眼神也没投向我这边,全心全意集中在电话那头的人身上。
我终于想起今天我是来这里干什么的。
在我面前的高渃是能被我称为嫂子的人。我从没这么叫过他,但事实就是如此。
“啊,提早结束了啊。是这样,我还以为你要晚上才能回来。”
“没事的,那晚上一起?嗯,我过去。好,到了再给你打电话。”
他挂掉电话立即拨通另外的号码。
“啊,嗯,是我。”
“晚上我有急事好像不能和你见了。”
这就是急事?
“下周?下周可以,真的对不起,一定给你带礼物去赔罪。我请客我请客。”高渃再三道歉,保证了一大堆附加条件。
他挂掉电话长呼一口气,我连自己表面上的平静都快没办法维持,笑得很僵硬:“我哥?”
“嗯,我得过去找他。”
他没和我解释一句话,径自跑回他们的房间。
客厅只剩下我一人。
我尽力支撑的笑脸立即垮掉,双手攥拳。
高渃是不需要和我解释一句话,我不是那个被他放了鸽子的人。这一切都和我无关,为何一股无名的愤怒从心底直窜我的头顶。
他就是明知道易司为没那么爱他,还为了一个不爱自己的人把朋友的邀约推掉。明明易司为只是随便打了个电话他就要卑微地把别的事情推掉只是因为要过去陪他?他凭什么这么对高渃?高渃又为什么把自己放到这么低的位置非要作践自己。
他就不能睁开眼睛看看易司为根本不是值得他付出那么多的人吗?
这几个月以来他和易司为在一起的时间还没有和我在一起的时间多。易司为找他就看都不看我一眼,我还是真只是个替代品啊。
真是可笑。
高渃从他身上什么都得不到的,易司为还不如我一分一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