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棋见它瘫在床上一动不动,以为猫主子这是在和自己逗着玩儿呢,扑上去便是一顿上下其手,还露出一个邪魅狂狷的笑容。

  “嘿嘿嘿,小猫咪,是不是又想要姐姐摸摸亲亲了?没关系,姐姐这就满足你!”

  一提起“摸”这个字,黑猫顿时从不堪回首的记忆中,猛地回过神来,警觉地跳到一边,浑身的毛都竖了起来。

  它浑身微微发抖,仿佛又想起了自己是如何躺在曲棋怀里,任她予取予求,甚至不惜一切代价,低头恳求对方来抚慰自己。

  甚至还在曲棋身/下露出了那种、那种奇怪的丑态……

  简直太不知羞耻了。

  黑猫的耳尖无意识地垂了下来。

  从前自己在忘昔峰上修习剑道,向来将七情六欲抛在身后,从未与人有过双修的念头,也不知做那事到底是怎样一种感觉。

  时不时有不老实的同门师姐师兄下山找乐子,偶尔会叫上她。

  有一次,盛西烛忍不住好奇,便跟着去了那栋酒楼。酒过三巡,一群男男女女抱在一起饮酒作乐,耳鬓厮磨,白花花的肢体忘情交缠。

  盛西烛坐在一边滴酒不沾,看了一眼便移开,心中无比厌恶。

  她不理解那群人为什么要这样做,纵情声色真有那么好?古来追寻大道者,皆以天下苍生为重,无欲无求,心里不容半点杂念污秽。

  耽于享乐,即是违背道心。

  想来想去,总归是觉得做那档子事一点都不好,不堪又下作。

  师兄师姐们沉沦在欲海里,浅喘低吟着,一张张熟悉的面容变得扭曲而陌生。

  她们笑着唤她,声音里都浸着媚意:“快来呀,盛师妹,很舒服的。”

  盛西烛闻言,冷冷地转身离开,一身似雪白衣融进孤冷的夜里。

  后来,她再也没跟着那群人下山过。

  但现在,盛西烛终于明白,那时师兄师姐们为何耽于情乐。

  那感觉,仿佛一阵电流流经了全身,酥而麻。又如同一场永不熄灭的大火,让人止不住地燃烧下去。

  的确……快乐得令人上瘾。

  黑猫瞳孔轻颤,呆立在原地久久不动弹,直到曲

  棋轻轻碰了碰它的小脑袋。

  “咪宝,发什么呆呢?”

  女孩的手指干净而修长,指甲圆润,像洁白的青葱一般。

  黑猫盯着她,忍不住害羞地蜷起了尾巴。

  她方才便是用这只手,碰了自己……

  曲棋纳闷道:“咪宝?”

  小猫咪怎么好像怪怪的,莫非头还在痛?

  她避开猫咪的耳朵,在黑猫毛绒绒的腮帮子两边轻轻搓了搓,轻哄道:“揉揉你,不疼啦,痛痛飞。”

  黑猫强撑着不再回味,假装若无其事一般坐了起来。

  它绝不能让曲棋知道,自己还记得之前醉酒的事情。这人本就是蔫坏的性子,要是她知道自己还记得,指不定会用这些事情天天笑话、调侃她。

  那她在曲棋面前,还有任何形象可言么?

  ……怕是一辈子都没办法抬起头了吧。

  想到这,黑猫像往常一样蹭了蹭曲棋的手,伪装得十分正常。

  连曲棋也没看出它的伪装,笑眯眯道:“头不疼了吧?”

  黑猫幽怨地盯着她:“喵……”

  曲棋问:“咱们下楼吃饭去?”

  黑猫站起身,在朦胧青烟中化作身形窈窕的女人。

  盛西烛金眸低垂,白玉似的脸颊上还残余着浅浅绯红,艳丽不可方物。

  她低声道:“……我有事要离开几日。”

  曲棋看得呆了一下,听到她的话又骤然清醒过来。

  她心头一跳,问:“你要去哪?”

  盛西烛沉默片刻,没有说明,只道:“我会尽快赶回来。”

  曲棋见状也没有逼问,只是漂亮的狐狸眼默默地蔫了下来。

  “那你要去多久呀,什么时候回来?”

  盛西烛:“最快三日,最慢五日。”

  魔界距离西淮有一段距离,她得赶在魔尊诞辰之前,尽早拿到秋海棠做药引,做出南柯一梦的解药。

  魔界坐落在地底之下的无底深渊里,永远不见阳光,蛰伏着数不清的黑暗生物。

  不能确保万无一失的情况下,盛西烛不想把曲棋带到那种阴暗的地方去,让对方陷进无穷无尽的危险之中。更何况,自从在仙

  魔大战战败后,魔族就恨透了修仙者,曲棋过去只会被它们盯上。

  盛西烛放缓了声音,说:“你在这里等我回来。”

  曲棋有点不开心。

  猫主子长大了,有自己的小秘密了,连要去哪也不说一声。

  可是它本就没有必要事事都向她汇报,她们只是朋友,还未曾亲密到能够交换秘密的份上。

  曲棋拉着猫主子的手,瘪着嘴,依依不舍地看向她:“那、那你快点回来好不好?”

  盛西烛冷淡的金眸划过一丝暖意,只温声道:“我尽量。”

  她轻轻拿开曲棋的手,头也不回地走出房间。

  曲棋站在门口,看着纤瘦的身影走入转角,转眼便消失不见。

  她呆立了一会儿,背靠着墙蹲下来,莫名有些惆怅。

  罢了,走了也好。

  经历过醉酒的那些事情后,曲棋不时感觉没有办法直视人类形态的小咪宝了。

  她们之间所做的事情,早已经越过友谊的那条线了。只要一看见那副清冷似雪的眉眼,便会不由自主地想起自己做过的那些不堪举动。

  曲棋愁得直揪头发。唉,美色误人啊!

  猫主子是无辜的,错的是一直撩拨她的自己。还好她悬崖勒马,没有在对方神智不清的情况下趁人之危。

  要是真的做了更过分的事情,她们之间就无法挽回了。

  肚子咕咕响了一下,曲棋回过神,心神不定地朝楼下走去。

  大堂里笑语不断,她的心却寂静沉重。

  没走几步,曲棋就被一只手拉到了一张圆桌旁。

  她转过头,看见宁玥十分热情地招呼她:“贵客,下来吃饭啊?一起呀!”

  秦树坐在她对面饮茶,冲曲棋颔首。她面纱已经摘下,露出清丽婉约的一张脸,却仍是一副不愿靠近任何人的表情。

  曲棋看向宁玥,目光诧异:你们是怎么又凑到一起的?

  宁玥仿佛看穿她的内心,一脸无奈:我也不想啊,是秦树非要跟着一起!

  这个傻徒弟,从昨天开始就非要弄明白为什么一靠近宁玥就能正常说话,而跟其他人就不行。

  宁玥心里是崩溃的。

  她总不能直白地说,因为我们一起生活了十几年,我连你洗澡会唱歌、睡觉流口水、屁股上有颗痣都知道吧?

  方才她和秦树对坐无言,分外尴尬,于是见到曲棋就连忙把她带过来,缓解一下气氛。

  曲棋:“……”原来她只配做气氛组,究竟是错付了!

  她毫不客气地坐了下来。

  宁玥托着腮,好奇地打量着她:“怎么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你和张三吵架啦?”

  曲棋拿起筷子,语气幽幽:“热闹是他们的,我什么也没有。”

  宁玥:“……”

  秦树放下茶杯,语气肯定:“失恋了。”

  宁玥精神一震:“哦?”

  师徒两人目光如炬地齐齐看向曲棋,脸上写满了兴奋的八卦之情。

  曲棋夹了口菜,气鼓鼓地塞进嘴里:“……又没恋上,谈何失恋!”

  宁玥花容失色:“你们都把床搞塌了,居然没有恋上?”莫非,她们只是单纯的肉/体关系!玩得也太花了吧。

  秦树手指轻颤,震撼地重复道:“床都塌了?”

  曲棋崩溃道:“都说了不是那样的!我们什么也没干!”她刚刚明明都忍到快要削发为尼、出家诵经,柳下惠见了都无地自容。

  宁玥托起腮,若有所思地看着她:“好吧,那你说说是怎么个情况,我们或许能帮你呢?”

  曲棋闻言,心中也有些松动。

  她对于感情的事情也不是很擅长,正好需要咨询一些问题。

  曲棋犹豫片刻,支支吾吾道:“那什么,我有一个朋友……她好像对自己的好朋友有了一点非分之想。”

  说罢,在两人吃惊的目光中补充道:“就一点点!你们说,这正常吗?”

  秦树默然地低头喝茶。

  宁玥嘶了一声,无言道:“小曲道友,你说的这个朋友,是不是你自己?”

  曲棋手中的筷子啪嗒掉到了桌上。

  她欲盖弥彰般的抬高声音:“怎么可能!都说是朋友了!”

  宁玥配合道:“好好好,是你朋友。那你朋友是怎么发现这件事的?”

  曲棋脸颊一热,扭扭捏捏地低下头:“就是,就是忽然发现她很……

  ”

  秦树问:“让人喜欢?”

  曲棋迟疑:“……算是吧。”她对大美人的猫耳和尾巴确实很心动。

  宁玥观察着她的表情,忽然明白了什么,感叹道:“你那叫喜欢吗?你就是馋人家的身子!你下/贱!”

  曲棋再次强调:“什么我,都说了那是我朋友!”

  宁玥:“啊对,你朋友下/贱!”

  秦树看着曲棋的目光也无不鄙夷。

  曲棋:“…………”

  她自暴自弃地放下碗,说:“馋一下怎么了?怎么了!难道你们就没有馋过?”

  宁玥顿了顿,改口说:“食色性也,馋一下也没什么。”

  秦树:“……确实。”

  曲棋呵了一声,道:“我就说嘛,怎么会有人不馋。”

  宁玥啃了一口馒头,又道:“那她对你……朋友,是什么想法?”

  曲棋:“……不知道。”

  她想了想,又说:“她还不知道我朋友馋她。”

  宁玥:“那你呢?想维持现状继续做朋友吗吗?”

  曲棋陷入沉默。

  她连纠正宁玥的心情都没有了,大脑中满是猫主子发现自己对她的龌龊想法以后,毅然决然离开的身影。

  曲棋小声说:“……当然想了。”

  宁玥一边咕噜咕噜喝汤,一边说:“维持现状吧,万一她也馋你,岂不是皆大欢喜!”

  秦树赞同地颔首。

  曲棋闷闷不乐地用筷子戳了戳碗里的冬瓜。

  她的心里也很乱,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做了,干脆趁着猫主子走的这三天,好好捋一捋。

  宁玥见状,主动揽过她的肩膀:“别不开心啦。这几天我带你去城里好好逛一逛,该吃吃该玩玩,好好放松一下心情,等她回来再说!”

  曲棋疑惑地抬起头:“你怎么知道她走了?”

  宁玥表情复杂:“……”

  那魇在离开之前,还特意找到她,让她帮忙照看好曲棋。

  那时,宁玥开玩笑似的问:“你就不怕我把你的身份告诉她?”

  张三看了她一眼,冷冷地说:“如果你不怕死,尽管去。”

  宁

  玥于是明智地闭上嘴,乖乖揽过了职责。她可惹不起魇这种破坏力惊人又阴晴不定的怪物,赶紧把那金贵的小女孩照顾好才行。

  曲棋垂下眼,心情变得更差:“哦,她还去找你了。”碗里的冬瓜也被她用力扎成了马蜂窝,一眼看去全是窟窿。

  宁玥连忙撇清关系:“别误会啊,其实是她托我照顾你来着。”

  曲棋停下手:“……是这样吗?”

  她都没发现自己的语气忽然就阳光明媚了起来,狐狸眼也亮晶晶的。

  宁玥:“……对对对。”又是一个喜欢而不自知的笨蛋。

  秦树看着她俩,又喝了一杯茶,忽然说:“我也去。”

  两人看向她,曲棋问:“去什么?”

  秦树:“和你们去吃去玩。”

  宁玥十分心累:“你来凑什么热闹?”

  秦树盯着她,一本正经地说:“研究你。”

  曲棋看了看她们,露出吃瓜群众般灿烂的微笑:“好啊,那就一起吧!”

  宁玥:“…………”

  好崩溃,现在她不仅要照顾好两个笨蛋,还要捂好马甲,有点想死了。

  西淮城里人流如织,四处都是热闹叫卖的小摊子,百货街店商铺林立,车马喧嚣,一派繁华的人间烟火。

  宁玥从旁边的架子拿起一个小糖人,说:“尝尝,这可是西淮的特色,不好吃不要钱哦。”

  曲棋看了一眼,那糖人做得十分精致漂亮,就跟个艺术品似的。她不忍辣手摧花,摇头道:“你吃吧,我不要。”

  宁玥头疼道:“……我的姑奶奶,你这一路上什么也不吃什么也不买的,咱们到底是来干嘛的!参观人类生态吗?”

  曲棋低下头,幽幽叹气道:“我这不是没有心情吃嘛。”

  猫主子不在身边,她感觉做什么都不得劲。本来计划着要和小猫咪一起吃吃喝喝,一起把西淮逛个遍,然而现在对方已经不在身边,便感觉这一切都没有意义了。

  秦树极其自然地从宁玥手里接过糖人,说:“我吃。”

  宁玥看着她怀里那一大堆零食,还有塞得鼓鼓囊囊的腮帮子,无语地说:“你的胃是用什么做的?”

  秦树充耳不闻,一

  口咬下,声音清脆:“唔,好吃。”

  宁玥:“……”我是上辈子欠了你什么债。

  她认命地掏出荷包,付钱,动作行云流水,仿佛已经做过许多次。

  宁玥转身对曲棋道:“明天就是夏灯节,咱们去租个画舫,去湖上泛舟吧!”

  曲棋:“梦灯节?”

  原著中好像有这么个节日,到了夜里,西淮城中便会举办庆典活动,燃放各式各样的五彩烟花,点亮万盏孔明灯,西淮人民以此祈福收成,寻求神佑。

  宁玥弯眼笑道:“梦灯节是游湖最好的时候,十里长街张灯结彩,灯影和烟花倒映在水中,可好看了。”

  曲棋兴趣缺缺:“嗯,再说吧。”

  宁玥见状,长叹一声,摇了摇头。

  这人没救了,活像一块望穿秋水的望妻石。

  身后的秦树探出头来:“我也去。”

  宁玥闻言双手抱臂,习惯性地训斥道:“去什么去?修行之人不应贪图享乐,沉迷口舌之欲!给我好好修炼!”

  话音刚落,她仿佛意识到了什么,忽然僵住。

  秦树吃东西的动作顿了一下,眼神逐渐深沉:“你说话好像我认识的一个人。”

  宁玥微笑,佯装不解:“是么,这么巧?谁啊?”

  秦树目光失神,似乎想起了什么,语气变得有些低落:“……很像我师尊,她以前也是这样,天天和我讲大道理,还总是强行没收我的话本和零食。”

  宁玥抑制住惊讶的表情,心道:之前还说不认自己这个师尊,背地里又叫上了,还说人坏话,真是口是心非!

  曲棋见她们吵吵闹闹,不由笑了起来:“一位感情真好。”

  宁玥瞪着眼睛,眸光里满是威胁:“投缘罢了。”

  曲棋弯起狐狸眼,笑容十分蔫坏:“哎呀,姻缘一线牵,珍惜这段缘嘛,我看一位挺合得来,不如做个朋友吧。”

  宁玥:“……”她严重怀疑曲棋在报复自己昨天敲诈得太狠了。

  秦树点了点头,转向宁玥:“你好,朋友。”

  宁玥微笑:“……好,真是太好了。”她为什么要没事跑到人间界,继续在魔界享乐不香么,好后悔。

  三

  人吵吵闹闹地回到醉梦乡。

  华灯初上,十里长街逐一亮起明黄灯盏,宛如长龙一般无穷无尽地延伸下去,不知谁家在煮东西,远远地飘来红烧肉的香气,炊烟袅袅。

  曲棋站在大门口眺望了一会儿,习惯性地想抱住身旁的黑猫,转头却扑了个空。

  灯火通明处熙熙攘攘,人声杂乱,只她一人形单影只,拉长的斜影倒映在地上,无端有几分寂寞。

  曲棋叹了口气,郁闷地转过身。

  忽然,耳边传来一道极细微的猫叫。

  “喵……”

  曲棋浑身一顿,循声望去,看见街角处蹲着一只小白猫,金色的眼睛宛如圆月。

  她怔了怔,穿过人海走上前,在白猫面前俯身蹲下。

  小白猫似乎有点怕生,匍匐着往后缩了缩,漂亮的金眸里满是警惕。

  曲棋细细地看着它。

  咪咪不会这样灰扑扑的、瘦骨伶仃的,也不会用这种陌生的目光望着她。

  它从来都是皮毛柔顺发亮,漂亮的金眸总带着明晃晃的嫌弃,却又在无形中放任她为非作歹。

  这只猫哪里都不像它,只有那双金色的眼睛最像它。

  像皎皎天上明月,又像溶金落日洒下的余晖。

  小白猫凝视着她,喉咙里发出嘶哑的警告声。

  曲棋想了想,拿出自己方才在街市上买的肉丸,垫在牛皮纸袋上,放在白猫面前。

  曲棋劝道:“尝尝吧,有吃的总比没吃的好。”

  流浪猫咻地弹起耳朵,粉色的鼻子微微翕动。它闻到了一阵诱人的香味,饥肠辘辘的肚子顿时沉重了起来。

  小白猫迟疑着往前爬了一步,在肉丸前坐下来,却迟迟不肯动作。

  曲棋闷笑:“警惕心还挺强的。”

  她拿出一枚一模一样的肉丸,放进嘴里嘎吱嘎吱地咬着,边吃边说:“看,没毒,你可以放心吃啦。”

  白猫见状,总算是消除了最后的戒心,低头啃起肉丸。

  曲棋托着腮,蹲在地上看着它吃,莫名地叹了口气。

  不知道咪咪现在在哪里,又在做些什么,没有她在会不会寂寞呢?

  那厮一贯清冷凉薄,没有自己

  在一旁聒噪,正好耳根子清净了不少,说不定乐在其中!

  想到这里,曲棋恶狠狠地竖起了眉毛。

  小白猫吃完肉丸,用舌头舔了舔爪子,便看见眼前的女孩目光飘忽,一脸凶神恶煞的模样。

  它疑惑地歪了歪头。

  曲棋尚在神游,忽然感觉手指一痒,那小白猫竟然走了过来,用毛绒绒的身子轻轻蹭她的手掌。

  她愣了愣,伸手给小猫掐了个清洗诀,看着对方瞬间如德芙一样丝滑细腻的毛发,满意的点了点头。

  虽然瘦了点,但还挺可爱的。

  小白猫感觉浑身一轻:“喵呜?”

  这个人类对自己做了什么,怎么忽然变干净了?

  曲棋眼睁睁看着小猫走到自己面前,躺在地上翻了个身,撒娇似的摇晃起尾巴来。

  她愣了半天,安抚似的摸了一下小猫的肚子。

  唉,咪咪可不会像这样把肚子露出来给自己撸。

  白猫立刻欢喜地蹭了蹭她的手,金色的眸子闪闪发亮。

  曲棋看着它的眼睛,脑海中忽然浮现出四个大字——莞莞类卿!

  不对,应该是卿类咪咪。

  她忽然有些心虚。

  咪咪不在身边,而自己却正在撸别的小猫……这何尝不是一种NTR呢?

  想到这里,曲棋立刻收回了手,小声对白猫道:“我要走了,再见啦。”

  说罢,她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去。

  小白猫站起身来,有些迷茫地望着女孩的背影。

  ……这个人类,不喜欢自己吗?

  隔天早晨,曲棋下楼吃饭,被宁玥和秦树拉去订画舫。

  走到商铺前,她又听到很轻的一声喵叫。

  “哪来的猫?”

  宁玥看着跑到面前的小白猫,纳闷道。

  曲棋定睛一看,这不是昨天自己喂的那种流浪猫吗?怎么跟到这里来了!

  小白猫看见她,冲过来用柔软的身子蹭了蹭她的腿。

  秦树和宁玥的目光不约而同地落在她身上:“你什么时候拐的小猫?”

  “……昨天遇到的。”

  曲棋见状,有些头疼地蹲下身来,对小白猫

  说:“我已经有一只猫了,不能再养你啦。”

  她可不想让咪咪回来看见她勾搭别的猫,觉得自己不爱它了。

  小白猫困惑地看着她:“喵?”

  它可不是故意跟来的,只是对这个人类有一点点好奇罢了!

  曲棋掏出一小块鸡肉串,低声说:“这点吃的给你,你走吧。”

  白猫低头吃完,便看见女孩已经淹没在人群中,不见踪影。

  它有些失落地垂下了头:“喵呜……”

  是夜,梦灯节的庆典活动开始,十里长街人山人海,车水马龙,好不热闹。

  来往的行人身着新衣,面上带笑,沉浸在浓烈的节日氛围中。

  曲棋被宁玥和秦树拉着去猜了灯谜、尝了点特色小吃,一路上两人叽叽喳喳,把她吵得脑袋疼。

  宁玥扯着曲棋的胳膊,兴致勃勃:“咱们去游湖!”

  秦树咬着糖葫芦,宛若一个活脱脱的杠精,天真道:“船会漏水吗,万一掉下去怎么办。”

  “怎么可能,这可是我千挑细选,曲道友花重金包下来的画舫,质量绝对过硬。”宁玥拍了拍胸脯,神情好不得意。

  曲棋叹气,凡里凡气:“唉,有钱人的生活,就是这么的朴实无华。”

  两人:“……”

  曲棋望了望四周,说:“你们先过去,我待会儿再去找你们。”

  宁玥和秦树面面相觑,看得出她心情不佳,便点了点头。

  宁玥冲她的背影挥手喊道:“好吧,你快点来哦,错过了烟火可就遗憾了!”

  曲棋应了一声,转身走进熙熙攘攘的人群中,一身红衣消弭无踪。

  她边走边看,忽然看见旁边的摊子上有卖狐狸面具的,红白相间,煞是好看,便掏银子买了下来,戴在脸上。

  来往行人也有许多像她一样,脸上戴着各式各样的面具,有些是动物,有些是憨态可掬的神仙,还有些青面獠牙,十分可怖。

  不远处的湖岸旁有许多人在燃放孔明灯,天空中的灯海宛若群星,又如万丈银河,煞是好看。

  曲棋好奇地走上前,效仿着这里的居民,也跟着买了一盏。

  摊主将孔明灯递给她,又递了一张小纸条

  。

  曲棋拿起空白的纸条看了看,问:“这是什么?”

  摊主乐呵呵道:“姑娘,这是我们这儿的传统习俗,在纸条上写上寄语,放进灯里,神仙就会保佑你的愿望全都实现。”

  曲棋恍然大悟,接过孔明灯走到了石桥边。

  她想了想,低头在纸条上写下一行清隽小字。

  曲棋虽然看得懂这里的文字,但始终不会写,便索性用简体字写下来。

  唉,也不知道这里的神仙看不看得懂!

  长长的墨迹印在纸条上,被装进了孔明灯里。曲棋点燃了灯,看着它慢悠悠地升至高空,化为万千星海中的一颗。

  曲棋仰着头,明亮的灯影落进她清澈的眼睛里。

  忽然,耳边响起一道低沉的声音。

  “在灯里写了什么?”

  曲棋转过头,看见一个青衣人站在自己身侧,脸上带着一副阿修罗面具,看身形应当是个女子。

  她缓缓眯起眼睛,轻笑一声:“我写的是,希望我想念的人,此时此刻能够在我身边。”

  青衣女子沉默片刻,声音低哑:“是个好愿望。”

  曲棋翘起嘴角,又道:“唉,可惜她是个坏蛋。”

  青衣女子:“此话怎讲?”

  曲棋数落道:“这个人臭屁又高冷,老是跟我斗嘴,不听话又没有猫德,总是一副面瘫的模样……”

  青衣女子彻底沉默下来。

  曲棋谋求安慰:“看,她是不是很坏?”

  青衣女子:“……嗯,是。”

  曲棋的狐狸眼笑得眯成一条缝。昏黄的灯影衬得小姑娘唇红齿白,藏在狐狸面具后的笑容蓬勃而明艳。

  她缓缓地说:“虽然她这么坏,但我还是很想她。”

  青衣女子一动不动地看着她,一时没有说话。

  曲棋转身看向她,目光温柔而清澈,流淌着不自知的脉脉情意。

  女孩的身后是夜空明灯万盏,倒映在火红的湖水中,却都不如此刻的她耀眼。

  “幸好,我的愿望已经实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