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越:“听声辨位。”

  顾从渊:“是吗?”

  “是。”连越神色自若地补充,“我经常因这秘法双目失明,感官自然敏锐些。”

  若顾从渊还要试,他大可用系统作弊。

  【顾从渊好聪明!这都能猜到!】

  连越:“……”不是,人家都怀疑到我们头上了你还在夸?

  对于连越这个解释,顾从渊没再追问下去,当然,相不相信就不得而知了。

  连越想起063之前的描述,顺势换了话题:“方才你翻动尸体之时,我听到有什么声响响起,是什么东西掉在地上了?”

  “你这听声辨位确实不错。”

  连越:“……”怎么这话题又回来了?

  好在顾从渊也没再说什么,回答起连越的问题:“是个令牌。”

  身侧一阵风声响起,连越意识到,顾从渊又有了动作,他把头转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顾从渊把那黑色令牌捡了起来。】

  【顾从渊朝宿主靠近。】

  顾从渊:“是一块黑色的令牌,其上花纹繁复,不知有何用。”

  凛冽的气息中,连越感觉顾从渊把令牌塞入了他手中,他抓了个结实,摸索着上面刻着的精致花纹,不知为何,他总觉得这花纹有种说不出的熟悉感,但熟悉在哪,又怎么都想不起来。

  光靠摸索去想象出一样物品还是很难的,等到亲眼见到这令牌,他应该就想起来了。

  “这令牌我收下了。”连越说得随意,径直将令牌收入储物戒中。

  随之,他想起了另一个问题,问顾从渊道:“你不是有办法得到尸体上的信息吗?怎么样了?”

  连越对顾从渊搜魂看到的画面充满了好奇,可他到底是在系统口中得出的,不好问得太直接。

  顾从渊答得简单:“洛珊珊并非魔族。”

  不是魔族还能是什么?

  “还有呢?”

  “没了。”

  连越:“……”都搜魂了真就只得到这点消息?不信。

  “063看到没,这人没说实话。”

  063答得认真:【说了啊,只是说的简单了些,毕竟这种可在死人身上使用的搜魂术太过罕见,不愿说清可以理解。】

  连越:“???”到底谁是你宿主?这你都给他圆?

  清理好尸体之后,两人重新往石阶上走。

  顾从渊很自然地拉着连越的手向前,此时的风雪似乎更大了,若是连越能看见,必然会被这漫天白茫茫的一切所惊到,普通人走在这石阶恐怕没多久就会化作冰雕。

  两人一路向上,走得比先前快了许多。

  不过对仅有炼气三层的的连越而言,逐层递增的寒意越来越棘手,他体内灵力微薄,抵御起寒意来吃力极了。

  他皱着眉,竟开始觉得顾从渊的手变得暖和了,人也不自觉朝着顾从渊靠了靠,明明最开始,他还觉得对方的体温太低,果然,温度低不低还得看对比。

  又才踏上一层石阶,迎面就是一阵冷风,连越忍不住吸了吸鼻子:“好冷。”

  顾从渊脚步一顿:“是吗。”

  “嗯,要冷死了。”

  他这话音刚落,便感觉到有灵力从顾从渊手中缓缓传了过来,柔和而温暖,顷刻间传输至他周身的每一处筋脉,将那些侵入的寒意一一拔除。

  连越:“……”好羡慕,修为高真好啊。

  他十分真情实意地对顾从渊道了谢,随即又道:“还有多久才到宫殿?已经走了这么久了,为何你我还未陷入考验之中?”

  顾从渊抬头去看前方,石阶往上根本看不到尽头,也看不到那宫殿,视线还时常被簌簌而落的雪花隔绝,这场景,仿佛此方天地只剩下了他们二人

  “还要很久。”

  “至于你我的考验,应该是在石阶尽头。”

  天生灵血和最为纯粹的单灵根,应该在最后才会被选中。

  **

  石阶的最前方,走着一老一少。

  老者和青年皆是穿着宽大的黑袍,面孔隐藏在斗笠下,奇怪的是他们的身体都是半透明的,像某种凝实的魂体,诡异无比。

  他们在交谈。

  “月浮宗的那个棋子,已经死了。”先说话的是老者,声音中带着谦卑之意,明显青年是主导者。

  青年意味不明地笑了一声:“死便死了,用的是魔族躯体,死了倒好。”

  “她要是活着,让连越死了那才麻烦。天生灵血不好找,虽然顾从渊和连越都出了些意外,但一切,还在棋局之上。”

  老者:“此处上古修士的府邸也在棋局之中吗?”

  青年略微摇了摇头,行走间,伸手接住了一片雪花:“不,这大概是锦上添花。”

  “上古府邸中的好东西太多了,还让我赶上了,天意。”他猛然握住那片雪花,眼底有贪婪之色一闪而过。

  这两人的速度都非常快,顷刻之间,又走上了一大段石阶,来到了雪山的最顶端。

  他们面前,便是那座宫殿。

  宫殿远比在雪山脚下看到时大上许多,其上的雕刻处处精致,有风起,只听那四角悬着的巨大铃铛发出了声响,声音并不大,像是某种警告。

  “行至此处,铃铛便响动了。”

  青年抬起半透明的手想要推开那殿门,可是要碰上那一瞬,蓝黑色的灵气光圈激荡开来,他饶有兴致地眯起眼,打量着这个禁制。

  “上古禁制,有缘者进吗?”

  可下一瞬,他又毫无畏惧地去碰那禁制。

  半透明的身体在那瞬间血肉崩裂,凄惨无比,青年眼中瞬间有惊恐之意显现,但还是心一横,继续靠近那禁制。

  “砰”一声响,他的整个躯体爆成了一团血雾。

  死了?

  那等候着的老者呆呆看着这一幕,躯体僵硬,竟不知该作何反应。

  然而一息之后,他听到青年虚弱的声音从殿内传出:“我进来了。”

  “哈哈哈哈哈我进来了!”

  “没有什么能够拦住我哈哈哈哈!”

  宫殿前干净如新,那门上半点血迹都没有,仿佛躯体化成血雾的一幕只是幻象。

  “他们不就是想要进入考验吗?那就让他们进。”

  青年诡异的笑声之中,那铃铛再次响动,雪,下得更大了。

  **

  陷入考验中的宗门弟子很多。

  落山宗,成禹同同宗师兄走在石阶之上,才一抬脚间,就不见了师兄的身影。

  他惊慌着去喊对方的名字,一转身,眼前的场景变了。

  原来……是在哪?

  他的眼中瞬间变得迷茫,迷茫着走向前去,又在两三步之后开始清醒,发觉此处是落山宗的演武场,一些宗门弟子一脸恭敬地看着他。

  为何?都这样看着他?

  “宗主,傀儡宗宗主他们已经到了,正等着您呢。”

  宗主?

  他才发现自己身上穿了宗主的服饰,繁复的花纹从袖口一直蔓延到衣角,他呆了一瞬,忽然想起自己已经突破化神期,靠这通天修为成为了落山宗宗主,备受宗中宗人尊敬。

  此次他要主持剑道大会,各宗宗主都受邀前来,想起来了,他都想起来了。

  他面色自若地向前走去。

  恍惚间,听到不远处有铃铛声起,细细碎碎,恍如错觉。

  ……

  浮月宗,覃月清看着眼前的一切,呆了一呆。

  “姐姐怎么了?灵舟快要起飞了,快点过来。”

  在她眼前,少女的容颜娇媚可爱,有些疑惑地盯着她看,还拿手在她眼前晃了晃:“在想什么?这么入神。”

  这是她的妹妹覃月灵,可明明在一次妖兽暴动中,覃月灵为了救她被妖兽撕碎了啊?怎么会在这里?

  “来不及了,来不及了。”

  覃月灵皱着眉拉起了覃月清的手就往后跑,不远处有一艘巨大无比的灵舟,很多浮月宗的弟子站在灵舟上,等着她们。

  “月清师姐!月灵师姐!在这!”

  浮月宗的少女朝他们挥着手。

  “拿个储物袋那么久吗两位师姐?”

  “快点快点!不然赶不上不夜城的万灯节了!”

  覃月清眼底的迷惘慢慢消失,露出一个哭笑不得的表情来。

  她想起来了,妖兽暴动那会月灵只是为救她受了重伤,后来送去万丹宗治疗后一切无碍了,月灵的死亡只是她在日夜担惊受怕下做的一场噩梦。

  月灵养伤时,她便承诺着要和她一同去不夜城看万灯节,此时,便是要乘坐灵舟去不夜城。

  “姐姐?刚才你到底怎么了。”

  灵舟之上,月浮宗众弟子颈上的金铃发出碎响,覃月清握紧了妹妹的手,笑着回道:“方才只是想起了一个噩梦,没事。”

  月灵一直想去不夜城看万灯节,这次总算让她如愿了。

  ……

  铃铛在响。

  在远处,又好像在近处。

  万丹宗的赵非握紧了手中的毒丹,看着眼前长了九个蛇头的妖兽,有些疑惑,铃铛在哪?在妖兽肚子里吗?还是错觉?

  “师兄!快动手!”

  几个同宗弟子分布在九头蛇四周,设下的阵法暂时压制住了这妖兽。

  赵非这才如梦初醒地丢出毒丹,同时另一只手按在了灵器之上,启动。这天阶灵器是他向长老们借来的重宝,意要将这九头蛇彻底镇杀。

  体内的灵力被灵器疯狂吸收着,最终幻化成一个巨大无比的手掌朝那九头蛇打去,顷刻之间地动山摇。

  “快退开!”

  他大声提醒着,同其余师弟退了开来,尘埃落定之时,看到那九头蛇九头皆断,死的不能再死。

  赵非松了口气。

  没人知道他方才心中的后怕,他体内的灵力竟差点不足以支持天阶灵器开启,那瞬间他脑中甚至出现了九头蛇暴走,杀掉了所有师弟的惨景,幸好,灵器终是顺利启动了。

  “我就说师兄能用天阶灵器,这下拿了妖丹多得在张长老面前晃晃。”

  “哈哈哈哈,张长老竟觉得赵师兄灵力不够,怎么可能!”

  “就是就是,这九头蛇也没张长老所说那么厉害嘛。”

  赵非摆摆手示意他们安静:“不管如何,我等私自下山剿灭这九头蛇不符合宗门的规矩,万幸一切顺利,待回宗还是跟宗主认个错吧。”

  一众师弟满脸笑容,异口同声:“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