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水上乐园时,酒店的走廊上,拆房似的乒乒乓乓的响。

  莫御西装革履,经过其中的一扇门时,停了下来,听着里面的动静。房间里再次传来一阵噼里啪啦的声音,还伴随着男人的怒吼以及女人嘤嘤嘤的哭泣,想到最近的报纸一直报道家暴,他皱了皱眉毛。

  这酒店也太差劲儿了,说好的隔音呢!影响别人走路,举报!

  吐槽是这么吐槽,莫御想到家暴的可能性,腿就拔不动了,扭头看向面不改色的傅浪生,“里面在做什么?”

  “拆房。”傅浪生瞥了眼,淡定道。

  莫御表面冷漠,但到底不是那种有了家暴的可能性,还袖手旁观的人,“我怀疑是家暴,过去看看?”

  “不用。”傅浪生这个糟老头子坏得很,“少看报纸,他们在做.爱。”

  莫御信他才有鬼,门后又响起什么东西打破的声音,他的眉毛越皱越紧,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你去了会后悔的。”傅浪生像看戏似的,眯着细眼,饶有兴趣地看着他。

  意思就是允许他这么做了,莫御不再犹豫,走到那扇门前,抬手敲了敲门。等了一两分钟,他抿着唇,不耐烦地开始用手拍,气势汹汹,仿佛下一秒就要破门而入。

  只是这扇门显然还想多活几年,立刻就从里面打开了。

  映入眼帘的是一个留着寸头的男人,脸上是五道抓痕,像真的在和女人扭打。但仔细看看,脸上、脖子、包括锁骨上,都有口红印,而且衣衫不整,开门时还在扣着衬衫的扣子。他心情不好,看着门外的不速之客,语气也带了满满的不爽,“大中午的拍你妹的门,干嘛?!”

  莫御的心思却不在男人的话上,打量着他,自动脑补成,他是入室实施不轨了,强迫女人什么的。但要真的是这样,那些地方也不该有口红印。眸色一沉,他想,或许真的是让傅浪生说对了。

  “谁啊?打扰老娘的好事。”很快,一个声音印证了莫御的想法,拖鞋重重地踩在地板上,越来越近,直到一个裹着被单只露出脑袋的女人出现在门前,披头散发,嘴唇上的口红已经消失了大半,瞪着眼凶神恶煞的,没有嘤嘤嘤的哭泣,没有梨花带雨。

  莫御再怎么纯情,看着眼前的一幕,也彻底明白了。这哪里是家暴,哪里是入室实施不轨,分明就是干柴.烈火滚到了一起。默默地转了头,脸上没什么表情,心里尴尬的都快冒烟了。好吧,他真的后悔了,恨不得直接挖个地洞钻进去。

  他要是看得仔细点,就会认出女人还是那个搭讪傅浪生的女人,这会儿正扒着两边的头发,涂着红指甲油的手指着傅浪生,惊喜道:“又是你啊,太巧了!”

  莫御听了,立刻扭头看她,随后从鼻子里发出冷哼。这个女人有毒,哪哪都能碰到。

  傅浪生一直倚在墙上看戏,听到女人的话,歪了头瞥了她眼,露出一个虚假的笑容,“是挺巧的。找到猎物了?”

  “是啊这个猎物倔强的很,挣扎了半天。刚才要不是你们拍门,现在早就被我骑在身下了。”女人懒洋洋道。

  冷战就冷战,背着他来水上乐园不说,还搭讪了一个男人,现在又对着这个一看就不是好人的小白脸说什么巧啊巧,估计搭讪的就是这个小白脸了。男人和莫御一样一样的,冷哼一声,扯住她的被单就把人扯进了屋,反手关门。

  傅浪生看着两个人也像认识,女人也吃不了亏——当然,不认识也好,吃亏也好,都不关他的事。他本来就不打算管,转头眉眼弯弯地盯着莫御。

  莫御被盯得狠了,扭头对上他那玩味的眼神,平复的尴尬又涌了上来,冷声冷气道:“你怎么知道他们在做.爱?”

  “我掐指一算,就知道他们在做.爱。”傅浪生一本正经道。

  莫御想到贺文东说过的一句话,这波装逼我给满分,现在拿来用再适合不过了。只是现在他的重点不是傅浪生如何装逼,疑惑道:“我明明听到了男人的大吼大叫,还有女人的哭声。”

  “让你少看报纸。报纸最近都在报道家暴,你看得多了,再听到这种极为相似的声音,自然就先入为主的怀疑是家暴了。”傅浪生似笑非笑,“其实后面还有声音,但你已经陷入家暴的思想中了,大脑就把它们屏蔽了。”

  莫御问:“什么声音?”

  “男人说,滚开,你的臭嘴。”傅浪生观察着他的神色,笑眯眯道:“女人说,嘤嘤嘤来嘛来嘛。”

  莫御想到刚才傻不拉几的去敲门,坏了别人好事,走着走着就停了下来,面壁思过去了,懊悔不已。

  下一秒,傅浪生扯住他的胳膊,腾空把他抱起来,眯着细眼道:“我让你也感受感受?”

  “感受什……”莫御还没问完,就被狠狠堵住嘴唇,留下他诧异的眼神。唇舌纠缠,两手不由在傅浪生的背上紧紧抓着。

  这个动作显然取悦了傅浪生,一阵绵长又热情的吻,在莫御快要缺氧时停止。他低着眼皮子,看着莫御略显迷茫的模样,勾了唇角,低哑着声音问:“感受如何?”

  “很好。”莫御喘着气,嘴唇有些红肿,他和傅浪生对视,第一次把笑意扩大,映在脸上,生动不少,“可以再来一次。”

  傅浪生说:“想的挺美。”

  “山不向我走来,我便向山走去。”一旦莫御撩起来,那杀伤力也不容小觑,仰头就啃了一口他的嘴巴。

  傅浪生盯着他看,又转移视线道:“行吧,再来一次就再来一次,爸爸宠你。”

  “我比你大。”莫御皱着眉毛纠正,言下之意,爸爸应该是他才对。

  傅浪生意味深长地扫了扫他的西装裤,“你确定?”

  莫御顿时安静如鸡了。

  一路说说笑笑,回到小楼。

  午饭过后,保姆在厨房洗洗刷刷,客厅的气氛则有些微妙的变化,电视播放着娱乐节目,矮几上放了二十张扑克牌,剩余的十七张扑克牌分散在两个人的手中。

  傅浪生坐在莫御旁边,把头往他肩上一靠,光明正大的看他手里仅有的四张牌,一个5,一个9,一个2,“有小王呀。”

  莫御第一次玩斗地主,毕竟他一直都觉得这些扑克牌没有消过毒,肯定不干净。见傅浪生看他的牌,心里涌上无奈,转头把视线投向他,“可以看牌吗?”

  “看哪儿不可以?”傅浪生不冷不热地瞥他一眼,出了一个3才开口。

  莫御的牌都被看光了,很可能在斗地主上就输得彻彻底底。歪了歪头,也想凑过去看傅浪生的牌,这人捂得严严实实,便冷声道:“我也要看你的。”

  “不给。”傅浪生说的理直气壮,“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好气哦,但还是要宠着,莫御冷漠着脸出了一个5。

  傅浪生霸气的用大王压住,在莫御摇头以后,颇为嘚瑟的又出了一个3,“该你了。”

  如果是两个3,直接对3就好了,就凭莫御的四张单牌也要不起,现在这样反而像故意让着他似的。他有点不确定,慢慢地放下一个9。

  “不要。”傅浪生摩擦了手心的两张牌。

  大王已经出了,小王又在他手里,莫御撂下2,傅浪生果然不要,便把手里仅有的一张小王放在了矮几上。

  “刚玩斗地主就这么有出息,不错不错。”傅浪生说着,就去拿矮几上的扑克牌,准备洗一遍。

  莫御见他要把手里剩下的两张牌混合了,赶紧抽出来,翻过来一看,他愣了愣,竟然是两个3。事实证明,无论是对3,还是炸3,他都稳输,傅浪生还真是让着他。

  傅浪生只是摸了摸他的头,一脸笑意道:“不用感动,爸爸宠你。”

  莫御觉得臊的慌,原来只有他在认真的斗地主。默默地捏了捏手里的牌,冷漠的视线转到傅浪生身上,做了一个决定,“我下次也要做爸爸宠你。”

  “爸爸只有一个,但绝不是你。”傅浪生把扑克牌发下去,起身去了洗手间。

  莫御把他的牌整理了以后,就看见大小王都在他手里,幽幽叹了一口气,瞥了一眼傅浪生放在矮几上的十几张牌。

  要不然……

  就换一下呗。

  莫御这么想着,迅速地拿过傅浪生的牌换了。只是摊开一看,傅浪生除了没有大小王,竟然比他的牌还要好!

  有毒。

  还是换回去好了。

  莫御默默把手伸出去,恰巧傅浪生出来,就被看到了。

  傅浪生看着他拿牌的手,明知故问道:“在干嘛?”

  “看看你的牌。”莫御做贼心虚把手缩回去。

  傅浪生挑挑眉,没再说话。

  又一场斗地主开始,只是和平常的斗地主不一样,不是想着怎么赢了对方,而是想着怎么输给对方。这场斗智斗勇,一直持续到下午六点钟,吃了晚饭又继续,玩的不亦乐乎。

  到了晚上八点多,莫御把扑克牌往矮几上一放,靠在沙发背上双手环胸,脸色冷漠,嘴唇也抿成一条直线,憋屈的不行。

  “小可爱,怎么了?”傅浪生忍住笑意问。

  “我想输给你,却每次都被你送走。”莫御实话实说道:“这让我不得不怀疑,我的智商是不是玩不过你。”

  总裁这么认真的回答,他要是真的忍不住笑出来,大概很不厚道,傅浪生这么想着,抬手压了压唇角,“嗯……那让你输一次咯。”

  “怎么输?”莫御两眼一亮,打定主意要做爸爸宠着傅浪生了。

  傅浪生摊手道:“我出牌,你不要,不就输了?”

  “这是作弊。”莫御立刻反驳,眉毛皱起来,“我要很正常的输。就是和你一来一往,却把你送走的那种输。”

  “要求这么高?”傅浪生的手指捏住他的下颔,眼里写满了戏谑,“行了小可爱,叫声爸爸来听听。”

  莫御浑身都烫起来,喉结动了动,抿着嘴不语。

  “还害羞了。”傅浪生笑了声,放在矮几上的手机这时振动了。他瞥了一眼,不打算接了。

  莫御机智的转移话题,“怎么不接?”

  他老师打来电话,能有什么正事。傅浪生一门心思调戏莫御,手指摩擦着他薄薄的唇瓣,笑眯眯道:“你叫我一声爸爸,我就告诉你。”

  爸爸也太羞耻了,不能翻篇了是吧!傅浪生的手指明明泛着凉意,却连着他的嘴唇都烫了起来,莫御的大脑空白,耳朵嗡嗡作响,仿佛飞上了云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