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老师第三次打来时,傅浪生眉眼的那点戏谑消失了,收回手,拿过手机接通,说话时语气不怎么好,“你最好给我一个打扰我的理由。”

  “甜心,你老师我失恋了——”哪知电话那边的老师,比他的语气还不好,何止是不好,简直是哭着喊着说出来的。

  都四十多岁的人了,换男人如衣服似的,傅浪生只知道他这老师怎么甩的别人,如今看这架势,倒是被人甩了,平淡道:“善恶终有报,厉害了我的哥。”

  虽然不是免提,但那老师的声音也和开了免提差不多了,听了傅浪生的回答,莫御刚喝下去的水,在嘴里一呛,差点对着地毯喷出来。

  “你这孩子太无情了……”老师哭唧唧道:“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你伤害了我,却一笑而过。”

  “我可没让你失恋。”傅浪生嗤笑一声,“没别的事了?”

  “什么?你问我什么时候的事?上次我不是来汉都了嘛,我没回去,在酒吧逛了几天,然后就遇见了他。我为了他连那一二三四五个小男人都不要了,他却……啊啊啊啊男人都是大猪蹄子!”老师泪流满面,打了个酒嗝道:“甜心,我在汉都只有你了,出来咱俩喝一杯吧。”

  “不,你没有。”傅浪生果断挂了电话。

  老师的心更痛了!

  “要去找她?”莫御看了看时间,八点半了。按理说,这老师又是失恋又是喝酒的,现在连电话都打来了,傅浪生不至于放着不管。

  “不去。”手机来了短信,是老师所在的地址,傅浪生把玩着手机,漫不经心道:“有些人是只长年龄不长心智。四十多岁了,也该让生活教育教育她,免得再做出为了一棵树放弃整片森林的蠢事。”

  “为了一棵树放弃整片森林,很蠢吗?”莫御盯着他,眸色渐深。

  “这取决于是否得到了那棵树。”傅浪生微笑,“显然她没有。”

  莫御冷声道:“知道得不到那棵树,还放下整片森林去追寻,比起愚蠢,更像深情。”

  “愚蠢和深情只是我们对于这件事的解读,而如何解读并不重要。你看到事实是什么吗?”傅浪生倒了杯水,放在唇边喝下去时,斜了莫御一眼,带着好笑的意味。

  莫御疑惑,“什么?”

  “她没得到那棵树。”傅浪生清醒又冷漠,“用愚蠢解读也好,用深情解读也好,都改变不了这个事实。”

  老师确实没得到那棵树,不然也就没有所谓的失恋,没有这通电话了。结果已经存在了,怎么解读这个结果,还真没这么重要。莫御哑口无言,半晌,只能回到最初的问题上,“真的不去?”

  “假的。”傅浪生笑了笑,把手机装进裤兜里,拿了车钥匙就打算出去了。

  莫御跟上他,在玄关换上了皮鞋,低语道:“一起。”

  傅浪生还穿着人字拖,扫他一圈,挑眉拒绝道:“那种地方你不适合,还是在家等我吧。”

  莫御摇头。

  傅浪生没再多说,牵住他的手往外走,准备上车时,突然停了下来,扭头问他:“你还有别的车吗?越破越好。”

  “越破越好?”莫御懵逼了,这是什么要求。想了想,认真道:“可是最破的就是这辆车了。”

  傅浪生头顶上飞过一群乌鸦,生无可恋道:“我怕她吐,看来也只能拿着塑料袋以防万一了。”

  听到吐这个字,莫御顿住良久,转身去了小楼,在客厅的一间房推出一辆老年自行车出来,还有点小害羞道:“这是我大一时心血来潮买的,好多年没用,不知道坏没坏。”

  “你确定我们可以骑着它去?”傅浪生哭笑不得,“就是我们可以,老师坐哪儿?坐在车篓里?”

  莫御决定把它放回去,只是刚推了没几步,咔嚓一声,老年自行车就散架了。他愣了愣,看着地上的残躯,叹道:“都**年没用了,还密封着,也是该坏了。”

  你确定这只是单纯的坏了?傅浪生的心情贼鸡.巴复杂,进入了总裁的直播间,并向他翻了一个白眼,甩手离去。

  上车以后,莫御把挂着海绵宝宝的钥匙插上一扭,皮鞋踩上油门,就轰一下飞出去,“地点。”

  “汉唐街的美味排档。”傅浪生说。

  莫御皱了皱眉毛,打开车里的导航搜索了美味排档,才稳稳地转了个方向盘。果然是不适合他的地方,还是不要下车了。

  大约十五分钟,到了美味排档的停车场,傅浪生下车嘱咐道:“关好车门。这里的人有点恐怖,见钱眼开,见车也眼开。”

  他就坐在这里,还能偷车?莫御见傅浪生说完就大步流星地走了,淡定的关上车门,靠在车椅上闭上双眸。

  而傅浪生来到美味排档一个靠在角落的位置,就看到了趴在桌上的老师,以及满桌的空啤酒罐。他在对面坐下来,也不制止老师还要拿啤酒罐的手,冷眼旁观。

  在老师又趴在桌上灌了半瓶酒时,她打了个酒嗝,扭了扭脖子打算换个姿势,这一抬头,就看到了傅浪生。本来还好好的,看见他的瞬间就哭的像个泪人似的,“甜心你来了啊,呜呜呜……我们明明好好的啊,怎么突然就要分手呢!”

  原谅傅浪生没半点想要安慰她的欲望,“我不是来听你吐苦水的。现在给你两个选择,一,我送你回去。二,你继续喝,我走了。”

  “说好的过来陪我喝一杯呢,呜呜呜……”老师突然一顿,哭的更悲伤了,“我本来是在他家住的,现在我们分手了。”

  也就是没地方住了,傅浪生揉着眉心道:“那就住酒店,住多久你随便。”

  “好吧住酒店。”老师答应下来,话题再次转到失恋这种大事上,“这可是我第一次这么认真的对待一段感情,竟然被甩了。呜呜呜,小老弟,我哭不是惋惜,是替自己伤心,没有先甩了他。”

  这番话顿时气哭了傅浪生,原来是伤心没有先下手为强,瞥了眼桌子上的空啤酒罐,道:“那你找我来是干什么?”

  “找你喝酒,倾诉我心里的痛苦啊!”老师一脸认真。

  傅浪生呵呵一笑,“真的有痛苦吗?”

  “是啊是啊!”老师义正言辞,“难道你不觉得我没有甩他很可惜么?我现在想想,他说分手的那一刻,就应该一巴掌挥过去再朝着他的命根子一脚上去了。哎……可惜啊可惜……”

  别管她现在怎么说,能为了一个人放弃了那些一二三四五个小男人,也是用了心的,傅浪生无奈叹气,脑子里却飞跃到莫御正在车里等他的场景。

  “小老弟,你怎么了?”老师看他竟然还发呆了,用手他在眼前晃了晃,有些疑惑地问。

  傅浪生恍然回过神来,摇摇头道:“没什么,走吧。”

  “这么急干什么啊,一起喝点呗!”老师好像没醉又好像醉了。

  傅浪生一脸黑线,直接起身,“那你慢慢喝,我走了。”

  她这学生还真能做出把她丢这不管的事!老师赶紧拿上皮包,晃晃悠悠地跟上他,一路来到停车场,有些迷糊道:“甜心,你买车了?”

  “没有。”买车,这辈子都不可能买车的。

  “那来停车场干嘛……”老师话落,一辆车吸引了她的注意力,盯着打量起来,“这不是上过报纸的什么限量版嘛,大佬还来这种地方,真是世界之大,无奇不有啊!”

  其实她脑子清醒一点,应该能想到这辆车当初被莫御买走了。

  傅浪生领着她向这辆车走去,没想到老师直接越过他晃晃悠悠地跑了过去。

  只见老师,一边跑一边嘿嘿地笑:“里面肯定是帅哥!我得去搭讪一下。”

  虽然莫御确实是帅哥,而且就算不搭讪,傅浪生也会领着她过去,但这话听着怎么就这么不舒服呢。

  老师不喝酒就贼大胆,喝了酒以后恐怕连老虎都敢打,走到车前,伸手就敲了敲车窗。

  缓缓地车窗放下来,莫御的脸上携带着冰冷,在看到傅浪生时,有些松懈下来。

  “噫?”老师眯着眼,有些重影看着莫御,转头对傅浪生说道:“这个帅哥长得好像你对象,那个什么BW的总裁啊!”

  像你个小西瓜!

  本来就是一个人!

  傅浪生眸色深了深,不打算说话,暂且看看他这个老师想怎么搭讪。

  “帅哥,一个人么?”老师的眼睛还是重影,对着莫御傻笑着。

  莫御看了她一眼,视线又在傅浪生的身上转了一圈,看他目前好像不打算说破,便默默摇了摇头,薄唇缓缓吐出:“等我对象。”

  “哎呀。”果然好看的人都有对象!喝醉的老师为难地笑笑,伸手抓抓头发,“不好意思不好意思。那个,能入你眼的人,一定非常好看吧!”

  莫御听闻,视线又在傅浪生的身上转了两圈,说:“嗯。他最好看,天下第一好看。”

  彩虹屁不错,傅浪生给了他一个赞赏的眼神。

  “祝福你们。”老师一听这话就知道两个人非常恩爱了,为他们开心的同时,又想到自己的凄惨遭遇,脸上表情可谓是十分精彩,扭头看着傅浪生道:“唉,走吧。”

  傅浪生的一双眼不离莫御,听到这话,唇角悄悄地翘了翘,当真跟着老师走了。

  老师一边走,一边头也不回的给莫御挥了挥手,“帅哥,看好你对象啊,这里的坏人比较多哦!”

  我看你才是这个坏人!别想拐走傅花花!莫御皱着眉,打开车门踏出黑到发亮的皮鞋,快步走了过来,把傅浪生扯进了怀里。

  傅浪生跌落在一个怀抱中,眼里带着笑意,薄唇一张,就惊呼道:“啊!你干什么!”

  老师转过身,看到这一幕,下意识捂住眼。

  莫御直接无视这么一个大活人,在傅浪生耳边小声道:“你这戏精还演上瘾了,装不认识我。”

  “都怪你拈花惹草。”傅浪生也把声音降下来,说的理直气壮。

  “我没有。”莫御委屈的很,“你老师过来搭讪,我也是受害者。”

  “我不听我不听。”傅浪生在他怀里捂住耳朵。

  莫御一时半会儿不知道说什么好,突然两眼一亮,后知后觉道:“你吃醋啦?”

  “是呀。”堂堂总裁,连尾音都不自觉用上啦了,傅浪生略仰着下颔看他,手指点上嘴唇,“你亲我一下,我就原谅你。”

  莫御三言两语就被洗脑了,好像他真的做错了什么需要原谅,一点也不委屈了,脸上露出浅笑来,低头就亲了傅浪生。当然,不只一下。而是啾啾啾,妥妥的三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