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浪生笑了笑,把薄毯往他身上盖了盖,换了个话题,“你刚才进我屋做什么?”

  “我以为你睡觉了。”莫御揪住了他的袖子,眼珠子沉沉地盯着他,“想去偷窥你的脸。”

  果然如此,只是听到偷窥这个形容,傅浪生还是没忍住笑意,“嗯,时间不早了,睡吧。”

  “睡不着。”莫御这次直接握住他的手了,意思很明显。

  傅浪生拿过手机看了看时间,这都凌晨一点了,皱了眉毛,“失眠?”

  “只是习惯熬夜了。”莫御刚上任那几年,熬夜工作是常有的事,虽然现在闲了,但已经养成习惯了。

  傅浪生就放心了一点,熬夜和失眠的性质还是不一样的。熬夜是主动选择不睡,失眠是想睡却被动的睡不着,从而引发焦虑。相比之下,熬夜是好的了。但眉毛还是没松开,“你这作息要纠正过来。”

  多年的习惯哪能说纠正就纠正,莫御想着,很快,他明白傅浪生是关心他,立刻就答应了,“好。”

  今天是无法纠正了,傅浪生叹息,“既然睡不着,聊两毛钱的吧。”

  “我出这个价。”莫御伸出两根手指。

  傅浪生明白他那两根手指的意思,“我只陪聊,不陪睡。”

  梦破碎了,莫御明显失落。

  和上次相比,这次莫御睡得很快,算下来也就聊了四十多分钟。傅浪生盯着他的眉眼瞧了瞧,回想莫御说,偷窥他的脸,就笑了起来。在他看来,总裁长得好看多了。

  凌晨四点,莫御果然应了医生的话,发了高烧。

  傅浪生把医生的话记在心里了,都没回房睡觉,一直在床边守着莫御,这会儿见他难耐地翻身,紧皱着好看的眉毛,俯身用额头贴到他的额头上试了试温,就下楼了。

  莫御又翻了个身,难受醒了,动了动身体,发现全身沉重,酸软无力。他从薄毯里抬手摸了摸额头,很快,掀开被子,撑床起身。

  “你下床干什么!”傅浪生打开房门,就看到莫御一拐一拐地往这边走,声音有些不悦。

  莫御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见傅浪生把水壶和玻璃杯放在了桌上,把他腾空抱了起来。他的喉咙干涩,这才说:“我是想下去喝水。”

  傅浪生抱着莫御时,才发现他的身体滚烫,连呼吸出来的气都是热的。低着眼皮瞄了莫御一眼,看不出喜怒,把人放到了床上,为他盖好薄毯。

  “你一直在?”莫御问,他醒来时,灯还是开着的,傅浪生又及时赶来,手里还拿了水壶和玻璃杯,怎么看都像一直在这里。

  “我怕你发烧,在这里守着。”傅浪生倒了一杯茶递给他。

  听到傅浪生的回答,莫御整个人都轻飘飘的,像飞上了云霄。玻璃杯呈现在他眼前,他愣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准备接过去时,眼角却瞥到了手心里带了颜色的药水。泛着冷气的双眸和傅浪生对视着,他说:“我发烧了,忽然发现,世界是如此沧桑。”

  傅浪生微微弯了眼,“所以呢?”

  “要喂。”莫御张了张嘴。

  傅浪生闻言,坐近一些,伸手揽住莫御,让他靠在肩上,把茶吹了吹,喂进他的嘴里,尾音上挑道:“这样世界就美好了?”

  莫御点了点头,软绵绵的靠着他。喝了茶以后,那干涩的喉咙总算得到了一丝缓解。

  “套路挺深。”傅浪生瞥了眼他绯红的脸,微微转了身,打开床头柜的抽屉,拿出体温计,“你自己来?”

  莫御一点也没有伸手接过体温计的意思,冷着脸道:“我发烧了,忽然发现,世界是如此沧桑。”

  这是要重复几次?傅浪生失笑,把体温计递到莫御唇边,“张嘴。”

  “世界是如此美好。”莫御张嘴就含住了。

  傅浪生就一只手揽过莫御的腰,把他半抱在怀里,顺手把薄毯往他身上拉了拉。表面冷酷无情的总裁,如今生了病,软成了一滩泥,他多少有点心疼。

  莫御在享受这个无比温暖的怀抱时,心想,多来几次这种病也是极好的。

  三分钟后,傅浪生取出体温计,看了两眼,就把莫御放好在床上,盖好薄毯。转身拿出抽屉里的那盒药,撕开了包装,倒在玻璃杯里用茶冲开。

  莫御感觉头很重,闭上眼睛就想睡了。

  “别睡,先喝了药。”傅浪生重新把他扶起来,靠着床头板。

  莫御动了动,这药味太浓,他闻着就苦,眉毛都皱了起来。

  “喝了。”傅浪生几乎是命令道。

  “苦。”莫御原本冰冷的嗓音柔和了下来,连他也没察觉。他似乎在撒娇,实在不想吃药,补上一句,“我以前发烧没吃药没打针,睡了一觉就好了。”

  傅浪生眯了眼,笑了笑,“没吃药没打针,睡了一觉?”

  “一觉不好,那就两觉。”吃药是不可能的。

  “胡闹!”傅浪生的笑就冷了下来,眼里一点温度都没了,“是不是要我给你灌下去?”

  他这是被凶了?莫御反应了半天,冷声冷气道:“我发烧了,忽然发现,世界是如此沧桑。”

  “不管用了。”傅浪生揉了揉眉心,“快吃!”

  “我发烧了,不仅要吃药,你还凶我,忽然发现,世界是如此沧桑。”莫御一本正经的加了些字进去。

  傅浪生正烦躁着,就噗嗤一声,看着莫御没有表情的脸,又好气又好笑。看来对于生病的总裁,还是得哄着,脸不红心不跳道:“闻着苦,其实是甜的。”

  莫御似信非信地瞟了他一眼,“甜的?”

  “我刚试过了。”傅浪生眼皮子都不眨,决定采用一骗二骗三骗,哄他上钩,“你也可以试一口,不是甜的就不喝了。”

  莫御突然就凑近他,伸长了脖子在他的唇上亲了一口,甚至用舌头舔了舔,离开时点头道:“甜的。”

  傅浪生愣了半晌,莫御的头发乱糟糟的,因为生了病,脸上泛红,虽然依旧没有表情,他看着看着,就动了动喉结。很快,他把玻璃杯凑近莫御,漫不经心道:“我没骗你,喝吧。”

  莫御就把玻璃杯里冲开的药喝了一口,立刻皱了剑眉,把头往后仰。这是甜的?这和傅浪生嘴上的味道一点都不一样!

  “喝!”傅浪生看到他抗拒的动作,强硬的一声令下。

  这是又凶他了?生了病的莫御似乎格外委屈,冷着脸,闭着嘴,瞄了傅浪生几眼,默默地怂了,这才凑过去喝了一口。

  “有这么苦?”傅浪生看他皱着眉毛,把药在嘴里含了半天,才闭着眼视死如归视的咽了下去,有些无奈的叹了声。

  莫御是那种生了病,宁愿打针吊水,也绝对不会吃药的人。如今屈服于傅浪生的淫威之下,听到他这么问,立刻点头,“嗯。可以不喝了吗?”

  傅浪生就拿着玻璃杯喝了一口药,手指捏住莫御的下颔,嘴对嘴的喂了进去。

  莫御的眼里充满了震惊,他本来这么抗拒这些药,就在傅浪生用嘴巴喂他时变得无比顺从、甚至有些享受的,一口一口地喝了下去。

  在最后一口药渡到莫御的嘴里时,傅浪生把他抵在床头板上,原本只是喂药的唇,伸出舌头探了进去,搅弄着莫御的口腔,汲取他嘴里的苦味。

  在互相纠缠中,这个吻越来越火热,莫御浑身发软,呼吸也急促粗重了起来,直到他大脑缺氧,这个吻才结束。

  两唇分开时,牵扯出银丝,傅浪生用手指抹掉他唇角的津液,两眼沉沉地盯着他,“甜吗?”

  “甜。”莫御后知后觉的想到,这是他们之间的第一个深吻,他有点贪恋,不假思索道:“还有药吗?”

  傅浪生对于他的转变哭笑不得,早知道让莫御吃药这么简单,就不费劲骗着哄着了。手指轻轻地点了一下莫御的鼻子,他装作不懂莫御这波操作的意思,“还想吃药?”

  “醉翁之意不在酒。”莫御才不是想吃药。

  傅浪生扬起一条眉毛,“在乎山水之间也?”

  莫御淡定地吐出一句话,“在乎你也。”

  这本来就在傅浪生的意料之中。

  早上六点。

  经纪人接到了贺文东的电话,意思简单明确,拍摄结束了,让她们一行人立刻回汉都,机票都订好了,八点登机。她实在奇怪,按照计划,影后还有三套照片要拍,怎么一觉醒来,老板就让她们回去了呢。因此,她多嘴的问了一句为什么。

  “我是老板还是你是老板,回来!”贺文东吼了一句经典台词,啪的一声,挂了电话。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让老板气成这样?她又怎么和影后这个小祖宗解释呢!最终,经纪人长长地叹了口气,拿着手机,苦着一张脸,敲了敲影后的房门。

  影后正坐在床上敷面膜,手里还拿了一本杂志看得起劲,封面正是BW的总裁,里面有他最新的访问。听到声音,轻微地动了动嘴皮子,“进。”

  经纪人开门进来,深呼吸一口气道:“姐,和你说件事,你千万要稳住。”

  影后顶着一头凌乱的羊毛卷,听了这话,也没从杂志中转移视线,反而有些不屑,“没有我稳不住的事。”

  “老板说拍摄结束了,让我们立刻回汉都,八点的飞机。”经纪人说完,蹲下来抱住头。

  五分钟过后,影后淡定地拿下面膜,直接扔到了经纪人的头上,“你说什么?”

  经纪人把头上的面膜拿下来,扔在了垃圾桶里,结结巴巴的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

  ——没有我稳不住的事。

  啪!

  真疼!

  经纪人到底是对于傅浪生的皮囊一见钟情了,专门去了601的房门口,想要告诉傅浪生这件事。这才得知,傅浪生在来的当天就走了,根本没住在酒店里,最后只能找出舜华杂志社的主编曾经给她的手机号码。

  傅浪生将近五点睡的,闭眼才一个多小时,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就嗡嗡嗡地振动了。他没睁眼,伸手拿过,熟练的划了接听。

  “傅先生,是我。收到通知,拍摄结束了,老板让我们立刻回去,今天八点的飞机。”经纪人顿了顿,声音里隐隐有些期待,“你在哪儿呢?要不要和我们一起回去?”

  “嗯,知道了。”傅浪生随意地应了声,那个小跟班办事还挺快,“还有事吗?”

  “你要不要和我们一起回去?”长得好看就是了不起,经纪人尽管无语,还是再说了一遍。

  傅浪生直接挂了电话。

  所以这根本不是事,拒绝的明明白白?经纪人一脸惆怅,高岭之花啊高岭之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