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亲自练兵是大事,若是明晃晃的带着太后皇后一起,未免招人闲话,故而太后、昭宁和公主们并没有跟着大部队,而是由傅达礼带着御林军的精锐单独护送,低调的先行出发。

  离了那四四方方的高墙,走在宽阔的林荫路上,看着黄叶零零散散的飘落,在地上积起了一路金黄,昭宁只觉得心情舒朗了许多,再没了在紫禁城里看落叶的沉重和心焦。

  这一路上,她还发现了一件十分有趣的事情,她家说好了想一辈子在宫里陪着她的谨雅,好似正在被某只猪拱。

  “傅达礼是什么意思?”

  昭宁从窗口探出头去,略有些不满的看着拱她家大白菜的猪,“他不是早就成过亲了吗,一直围着谨雅转想要干什么?谨云,你找人提点他一下,我身边的丫头们,是绝不会给人做妾的。”

  谨云一边给昭宁倒茶一边答道:“奴才打听过,傅达礼的妻子前年就去了,留下来的一儿一女现在是一个自小服侍的侍妾照顾着,身边再无旁人了,倒也算是干净。”

  “那也不好,谨雅若想嫁人,什么样的找不到,做什么非得上赶子给人家当后娘?”

  昭宁依旧皱眉,“这傅达礼也不是个讲究人,若是当真觉得谨雅好,就该规规矩矩的上门来问,这般作态,当真轻浮。”

  谨云有些诧异的问道:“主子不是很喜欢小孩子吗?傅达礼的两个孩子还尚未启蒙呢,谨雅若是嫁过去自然由她来抚养,就像您和三阿哥这般,不好吗?”

  “傻丫头,这怎么能一样,”

  昭宁摇了摇头,“我当初来到京城并不由得自己,而如今,你们却是可以自己选的,有我在,总不会叫你们身不由己。我喜欢玄烨和二公主是因为他们纯善可爱,但天底下的孩子可不都是愿意孝敬后娘的。”

  “主子说的有理,那要不等回去,叫谨雅姐姐先见见傅达礼的儿女再决定?”谨云想了想问道。

  “罢了,我瞧着谨雅对傅达礼也有些情意,我可不想做那打鸳鸯的棍子,”

  昭宁叹了口气,“就按你说的吧,等回了京城,安排他们多见一见,这事儿不急。”

  谨云含笑应下,又道:“奴才听说跟果儿定亲的那个瘸腿书生,如今在京城已是小有名气的先生了,就连上一届的进士里都有人曾向他求教,现在京城里可是好多人家都想将女儿嫁给他呢,可他却一直守着婚约,说要等果儿出宫。”

  “那就让他守着吧,等到果儿满十八再说。”

  昭宁并不在意那人所谓的守着,果儿是她身边的大宫女,自是奇货可居,惦记的人多了,若不是家里给定了婚约,怎么也轮不到一个无官无品的书生。

  那书生愿意等,并不能说明他人品好,也说不定只是他颇有心机看得懂娶果儿的好处罢了,还是要派人多了解了解,才能下定论。

  左右果儿还小,并不着急,别说十八了,便是留到二十五,也照样有一大堆人愿意求娶。

  “奴才瞧着果儿也是不着急的,只是她额娘急,已经往宫里问过好几回了,非逼着她向主子求恩典,她这次不愿意跟着出来也是因为这个,好在她额娘那儿推说在主子面前不得脸面,省的她额娘心比天高。”

  谨云说了许多,就是为了替果儿解释几句,她知道果儿不愿意跟着出来的事儿叫昭宁有些不高兴。

  “随她吧,这丫头长大了,心思也变多了,总不肯与我说实话,好像她这点子事儿能有多麻烦一般,”

  昭宁挥了挥手表示不在意,“不说她了,你呢,眼看着谨雅和果儿都有盼头,你就不想也找个合适的?”

  谨云垂下眼眸,依旧道:“奴才当如福嬷嬷一般,一生留在宫中服侍主子。”

  “我不叫福嬷嬷出宫去,是因为她年岁大了,便是寻了人照顾她,我也不放心,”

  昭宁摇头道,“你不一样的。我知道因为之前的那人你对情爱之事心生忌惮,但这世上的男子也不都是那样的啊,总有懂得待你好的。”

  谨云依旧不愿:“奴才这些年从尚方院看到了许许多多的消息,更觉得良人难觅,与其将终身托付给一个不知会不会变心的男子,奴才宁愿一辈子守着主子。况且若是谨雅姐姐和果儿都出宫嫁人了,主子就更需要奴才了不是?主子放心,奴才很喜欢现在的日子,并不是勉强。”

  谨云的意思昭宁是懂的,但也是当真心疼这姑娘。

  当初她将谨云从尚方院里救出来留在身边,既是为了多个能信任的帮手,也是想要帮一帮这个知道感恩的可怜姑娘,可如今,谨云却依旧旧伤难愈。

  “你啊,算了,你喜欢就好,我总不会勉强你的。”

  昭宁叹了口气,“你只需记得,无论何时只要有了能让你心动的人,不管是谁只管来告诉我,我都会替你做主的。”

  谨云跪倒在马车里,恭恭敬敬的磕了一个头,口中道谢可心里却依旧坚硬如冰。

  她已经为了一个男人犯过傻了,差点将自己和全家的性命都搭进去,今生今世,再不想重来一次了。

  昭宁这边为三个大宫女的终身大事发愁,太后那边却是被跟着的几个姑娘闹得头疼。

  孔四贞本就是个长不大的性格,而敏敏更是个人来疯,就连一向安静懂事的二公主,跟敏敏和孔四贞呆的久了,也活泼了起来,如今竟是也敢挽着太后的胳膊求着想要出去骑马了。

  “苏茉儿啊,快将这三个丫头给昭宁送去,我可是受不住了,”

  太后叫苦连天,“这一个个都跟猴儿一样!”

  “这才哪儿到哪儿啊,”孔四贞嬉皮笑脸的说道,“我听说皇上哥哥还要再选几个宗室格格进宫来抚养,到时候可就更热闹了,我一定带着她们好好玩!”

  “可要了命了,你老老实实的待着吧,仔细惹恼了你皇上哥哥,叫你额驸带着你去戍边!”太后受不了的威胁道。

  孔四贞完全不以为意:“要戍边让他自己去,我才不跟着呢。额娘,嫁了人之后我才知道,有自己的公主府是多么幸福的事儿,额驸什么的,完全不重要!”

  “姑姑,真的吗?”

  敏敏天真的问着,“那我以后也可以像你一样在京城里建府吗?”

  “有什么不行的,姑姑告诉你,你就顶着这张小脸蛋往你汗阿玛面前哭,包管你要什么都能给你。”孔四贞坏心眼的怂恿着。

  敏敏小时候眉眼间就像昭宁,如今长开了些,竟是更像了。

  虽说顺治将敏敏册封为和硕公主是有要她和亲的意思,但也有几分是因为敏敏实在是太像昭宁了。

  所以孔四贞这话不是虚言,敏敏将来便是需要和亲,十有八九也是叫她在京中建府,让额驸住过来,真让她远嫁,怕是顺治第一个舍不得。

  这事儿太后心里也有数,故而听着孔四贞教唆敏敏也不阻止,甚至还拉着二公主道:“瞧见没,你妹妹要彻底让你姑姑给带坏了。”

  二公主羡慕的软声道:“皇玛嬷,我也想要自己的公主府。”

  太后将二公主揽进怀里:“乖乖,怎么也不会少了你的啊,你想要什么样的,只管去向你汗阿玛讨,他要是不肯给啊,你就去找你皇额娘。”

  孔四贞笑嘻嘻的插嘴:“额娘还说我,您这不也学会扯着皇嫂出来对付皇上哥哥了吗?怎么样,这法子好用吧。”

  “那自然是很好用喽!”

  太后哈哈一笑,公主们也都跟着笑了起来,笑声传到后面昭宁的马车里,引得昭宁心生向往,赶紧先开窗子高声道:“傅达礼,前面找个阴凉的地方休息一下吧,你带人去周围的农家买些新鲜的吃食来。”

  傅达礼立刻应了一声,然后依依不舍的用自己的马蹭了蹭谨雅的马,看到谨雅瞪了他一眼,方才嘿嘿笑着摸着头打马离去。

  “主子饿了吗?”

  谨雅策马靠近昭宁,“马车里还有昨儿奴才备下的食盒,您先用一些吧。”

  “我倒是还不饿,就是瞧着有只猪一直在拱我养的白菜,心里有点不是滋味,”

  昭宁故意斜了谨雅一眼,“偏生那颗白菜还不知道躲躲,自己送上门去,哎,可怜我精心养了三年多的好白菜啊——”

  “主子!”

  谨雅顿时羞红了脸,“奴才刚刚是在问前面的行程呢,才不是,才不是——哎呀,您还是赶紧关上窗子吧,外面风大!”

  直到一行人停了下来,昭宁走下马车的时候,谨雅还红着脸颊不肯凑到她近前来。

  昭宁也不着急,而是先去前面的马车亲手扶了太后下来,问道:“额娘这一路可觉得颠簸?左右咱们出来的早,也不着急,再走慢些也使得。”

  “倒是不颠簸,就是这三个皮猴子闹得慌,”

  太后慈和的拍了拍昭宁的手,“等会再启程的时候,叫她们去后面的马车里自己闹去,你来我这儿,咱们娘俩一起窝着睡一会儿。”

  昭宁应了一声,回头瞪了张牙舞爪的孔四贞一眼,警告她不许再闹,然后扶着太后走到侍卫们铺好的垫子处。

  出门在外,自是不能像宫中那般讲究,好在太后和昭宁都不是矫情的人,倒也能安然自得。

  尚膳监自然有厨子跟着一起,他们也乖觉,知道主子们吃腻了宫里的菜式,故而拿着傅达礼买回来的吃食也不精细加工,而是还原了乡间野味,吃起来到是别有一番滋味。

  “二公主身子弱,别一次用太多,那烤鸡叫她们包起来给你带着,等会饿了在车上吃。”

  昭宁一边吃着也不忘留意两个小姑娘。

  二公主和敏敏都是自小锦衣玉□□细着养大的,难得能吃到这些看似粗陋其实滋味十足的吃食,自是新鲜的很,难免会多用一些。

  敏敏一向健康倒是无妨,二公主体弱,吃多了怕是要不消化,故而昭宁特意叮嘱了一句。

  二公主羞的脸红,往孔四贞身后藏去,孔四贞亲自拿了油纸来将那二公主最喜欢的烤鸡包好,塞进二公主的怀里,笑道:“快抱好,别叫别人抢走了。”

  这话一出,二公主面色更红,其他人却是都笑了起来。

  这边正说笑着,远处却突然传来哭喊的声音,昭宁眺望过去,却见离她们很远的地方,似乎侍卫跟村民发生了矛盾。

  “傅达礼,去看看发生什么了,若是能让,就让让百姓们。”

  昭宁见那边的人久久不散,开口吩咐道。

  傅达礼起身上马而去,还没到近前,就被侍卫拦住了,他俯身听了侍卫们的回话之后,赶紧又策马回来。

  “回太后、皇后,是一群从关外来的人,想要进京,正好撞上了咱们拦住了去路,怕赶不上天黑投宿,便闹了起来,奴才已经叫人将他们先带到不远处的驿馆去了。”

  傅达礼这事处置的并没有什么毛病,可他的脸色看起来却不太好。

  “有什么话,你直说便是了。”太后突然开口说道。

  傅达礼回道:“奴才不敢隐瞒,是侍卫们瞧着那些人里似乎有人生病了,本想问问情况看看能不能帮上忙,可他们却一听就怒了,说什么都不肯让侍卫查看。”

  “侍卫们觉得其中有问题,便强行上前去看那些病人,却是吓了一跳,说是像,像痘症。”

  “痘症?”太后惊道,“可瞧真切病症了?咱们不是有太医跟着吗,快叫他们去瞧瞧!”

  傅达礼为难的说道:“跟着的两位太医是伺候主子们的,哪里能让他们去接触这样的病人?奴才已经命接触过病人的侍卫随着他们一起去驿馆了,侍卫们会联系当地的医馆前去救治的。”

  昭宁此时才反应过来,傅达礼口中的痘症,应该是天花。

  这个在现代早已经灭绝的病毒,在这个时代却是能要人命的。

  虽然此时还不能确认那些人得的就是天花,但傅达礼小心谨慎些是应该的。

  “你做的对,”太后赞许的点了点头,“不管是不是,都要小心着些。”

  昭宁也开口说道:“傅达礼,就按你说的去办吧,再叫人赶紧传讯给皇上。若当真是痘症,恐怕不止咱们遇到的这几个,京城里也得警惕起来。”

  “皇后说的对,就怕已经有病人进了京城了,”

  太后神色凝重,“也不知道宫里怎么样了,要不然咱们还是回去吧。”

  “额娘,热河练兵是大事,皇上是一定会按原计划去的,咱们如今离行宫也没有几日的路程了,还是先到热河和皇上会合,再听皇上怎么安排吧,”

  昭宁劝道,“宫里没有生人进出,如今反倒是最安全的,有惠妃和石福晋在,不会有事的。”

  若当真是天花,昭宁更不可能带着太后和几个公主此时回京了。

  既然这些病人是从关外往京城去的,那热河行宫反倒是更安全的地方,还是先到那里再说。

  有了这么一个插曲,后面的路途便没有了之前的轻松闲适,为了避免意外,一行人夜里都是在外面安营扎寨的,连路上的驿馆都未曾进过。

  一路快马加鞭,原本应该四五日的路程,硬生生三日便到了,好在热河行宫附近并没有任何痘症的消息,叫昭宁等人能安心的先住了下来。

  顺治带着大部队走的是另外一条路,虽然绕远了些,但道路宽敞,更适合急行军,因为昭宁等人一开始走的慢的缘故,所以虽然她们是提早三日出发的,但她们到达后第二日,顺治便到了。

  顺治进来的时候,昭宁正迷迷糊糊的泡在汤泉里。

  她听到门声,以为是谨雅谨云进来,便嘟囔了一句:“我渴了,给我倒一杯凉茶来。”

  顺治当真倒了一杯凉茶,端在手里走到昭宁身后,昭宁闭着眼睛摸索着茶杯,却被顺治一把握住了手腕。

  “啊!”

  昭宁惊得大叫,下意识的往下一蹲,将自己整个人浸在了水中,只剩下头露在外面。

  汤泉并不清澈,倒也能起到遮挡的作用,只是昭宁这模样太过诡异,逗得顺治哈哈大笑起来。

  “福临!”

  昭宁气鼓鼓的瞪圆了眼睛,“你偷偷摸摸的进来,是想要吓死我吗?”

  “我哪里偷偷摸摸了?”

  顺治反问,“我分明是光明正大的进来,是你听到了动静都不问一句来人是谁,反倒是赖起我来了?”

  昭宁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如何反驳,最终只能咬牙不讲理:“我不管,反正就是你吓到了我,你得赔我!”

  “行啊,”顺治将手上的茶杯放到一旁,然后开始去解衣服扣子,“皇后娘娘盛情邀请,我一定奉陪到底。”

  昭宁:……!

  才不是这个“陪”!

  顺治可不在意昭宁的说的是“赔”还是“陪”,此情此景之下,若是他还能讲道理,那便当真不算个男人了。

  氤氲的水汽里夹杂着沉香焚烧的香气,美人一身轻纱浴袍,却已被水完全浸湿,根本挡不住什么。

  “乖,过来让我瞧瞧,在路上奔波数日,瘦了没有?”

  顺治将外衣尽数抛去,一步步走下水来,昭宁本是在池中央的,如今却一步步后退,靠到了另一边去。

  “不公平,”昭宁嘟着嘴控诉,“凭什么我穿的纱袍,你穿的却是里衣?”

  顺治轻笑,然后当着昭宁的面一点一点的解开衣带,将那引起昭宁不满的里衣丢到了岸边去。

  “这回,公平了吗?”

  顺治欺身向前,将想要逃窜上岸的媳妇儿一把抓了回来,禁锢在双臂之间,不准她逃走。

  “昭宁,你叫我陪你呢,可不准反悔哦,”

  顺治低低的笑着,声音里带着蛊惑的味道,“咱们分开这么久了,我这一路风餐露宿,你就不想摸摸我瘦了没?”

  边说着,他变执起昭宁的手放在了自己的身上。

  倒还是一如既往的光滑紧致,比之前好像是更坚实了点?

  昭宁摸了摸又捏了捏,对于这手感倒是十分的满意,然而她却没注意到,随着她这揉捏的动作,某只大灰狼的眸色越来越深。

  浓情浅笑翻红浪,如水良宵,颈效鸳鸯。

  待到谨雅谨云进来给昭宁擦干头发的时候,昭宁已然软成了一汪秋水。

  吃饱喝足的顺治靠在烛火旁看折子,还时不时的抬头看一眼昭宁,只是换来的只有昭宁恶狠狠的小白眼。

  顺治自是不会恼的,反而暗自偷笑,等到手中的折子看完之后,起身走到昭宁身后,接过了谨雅手中的干巾,亲自替昭宁擦着已经帮半干的青丝。

  “你这头发养的极好,油光水滑的,像缎子一样,”

  顺治边擦边夸,“我瞧着你好像很少用头油,可是他们做的不喜欢?我叫人往江南去给你采买些更精致的来可好?”

  昭宁摇了摇头:“我不喜欢往头发上涂东西罢了,你看我什么都不用,头发不是也养的挺好的吗?”

  顺治想了想,又道:“那我叫人再给你多做几套首饰吧,你妆匣里好多还是大婚时候的嫁妆,这几年那么多贡品,也没见你留下几件,该好好换换新的了。”

  “大婚时候的备的那些首饰我还没都戴过呢,急着做新的干什么?”

  昭宁回头看向顺治,诧异的问道,“我怎么觉得你今天不太对劲,说吧,是不是背着我做了什么坏事,怕我知道生气,故意来哄我的?”

  顺治当真有些目光闪烁,昭宁急了,抓住顺治的手又问:“有什么事是不能跟我直说的?福临,你别叫我着急,是不是宫里出什么事了?”

  “没有,你别胡思乱想,”

  顺治拍了拍昭宁的手背,“宫里好得很,什么事都没有。怎么我以前是亏待你了吗,想给你做些首饰也值得你怀疑出事了?”

  昭宁却不肯信,只是定定的盯着顺治不放。

  顺治终是叹了口气:“真真是瞒不了你。我就是想去一趟盛京,怕你跟额娘担心,所以还没想好要怎么说。”

  去一趟盛京她们有什么好担心的?

  昭宁疑惑,虽然突然一惊——

  盛京,关外,天花!

  这个时候,他怎么能去正在闹天花的盛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