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宁对腹中这个孩子的到来是非常期待的,没有人知道,这个孩子对她来说除了是血脉传承之外,还有着很特殊的意义——
这个孩子的出生,将意味着她改变了史书上自己无后的记载,也说明历史不是不可以改变的,之前发生的事,也许只是巧合而已。
然而在一个风雪漫天之夜,昭宁突然毫无预兆的开始腹痛。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坏了所有人,太医们匆匆而来,给昭宁诊过脉后却都是一脸凝重。
几个太医围在一起商议了一阵,李太医上前给顺治递了一个眼色。
顺治心下一沉,知道这是有话不好当着昭宁的面儿说。
顺治跟着李太医走出门外,李太医直截了当的开口说道:“皇上,臣观皇后娘娘面色青黯,舌紫黯,脉沉涩,恐是瘀血阻滞冲任,损及胎气。”
顺治顿时脸色大变。
自从昭宁有了身孕以来,他常读医书,李太医未敢将话说尽,但这脉象和症状顺治曾经读过,正是胎死血瘀之征。
“皇后未曾受过外伤,可是中了什么阴损手段?”顺治咬牙问道。
李太医摇了摇头:“从脉象上看,并无中毒迹象。皇上,臣之前也与您说过,皇后娘娘年纪不足,本就不适宜这么早有孕,这一胎看似稳妥,实则隐患诸多,如今这情况也是在意料之中的。”
顺治闭了闭眼,沉默了一会儿。
相比于未知未觉一心只以为自己一切正常的昭宁,顺治其实早已有了心里准备,只是总是心存侥幸,想着万一能挺到七八个月,便能将孩子生下来,就算身体弱了些,精心养着,也一定能养得活。
可如今才不到五月,既然已有胎死血瘀之征,那便是没有希望了。
“皇上,如今最重要的是尽快行气活血,祛瘀下胎,否则恐怕会伤了皇后娘娘的身子。”
见顺治不说话,李太医又催促道。
顺治也明白这个道理,但是却有些不敢进去面对昭宁。
他知道昭宁有多么期盼这个孩子的到来,多少次他看着昭宁一个人对着肚子里的孩子说话,满满全都是慈爱和期待。
她那么喜欢孩子,对不是亲生的玄烨和二公主都那般的宠爱,若是肚子里这个生下来,还不得捧在手心里疼着?
可如今,这孩子与他们的缘分却是如此的浅薄,他尚且心痛如绞,更遑论是她。
他要如何对她说,才能叫她少一点伤痛呢?
顺治正在迟疑之时,一向稳重的谨雅却慌张的跑了出来,满眼焦急的说道:“皇上,李太医,主子她流血了!”
“皇上,当真拖不得了!”李太医也焦急的又催到。
顺治终是下了决定:“你去准备汤药吧。”
然后他又重新回到殿内,走到昭宁的床边。
昭宁脸色青白,额头上都是冷汗,虚弱的躺在床上,双眼无神的看着帐子发呆。
见顺治过来,她侧过头对着顺治问道:“是不是他要离开我了?”
这话一出,顺治顿时红了眼眶。
他将头转到一边,不让昭宁看的他的眼泪,可昭宁却伸手抓住了他的手,叫他坐到身边。
“你再摸摸他吧。”
昭宁牵着顺治的手,跟自己的手一起交叠放在小腹上,她的小腹冰冷,抽痛的厉害,仿佛里面的小生命在痛苦的挣扎。
顺治终是忍不住泪流满面。
他亦是那么期待这个孩子,还为了他去祭告天地,只求天地宗亲能保佑这个孩子平安健康,可如今,却是缘浅至此。
“我其实是知道的,”昭宁喃喃说着,“我早就知道我留不住他的,是我太贪心,非要强求,可天命如此,我又能如何呢?”
“福临,我要是注定了一辈子都不能有孩子,我该怎么办?”
昭宁紧紧抓住顺治的手,心中全是惶恐和害怕,“你会不会也不要我了,去跟董鄂氏相亲相爱?”
“胡说什么呢!”
顺治坐在床头,让昭宁靠在自己怀中,“李太医说了,你只是年岁不足罢了,等过两年我将你好好养大了,我们自然还会有孩子的。”
“不会有的,福临,你不懂,我不会有孩子了,”
昭宁用力摇着头,绝望的哭泣,“这是命中注定的,我真的努力过了,可我什么都改变不了,博果尔还是死了,董鄂氏还是进宫了,我还是失去了我的孩子,福临,我就快要失去你了!”
“昭宁!”
顺治收紧双臂,将昭宁抱得紧紧的,“不许胡思乱想,你怎么会失去我呢?孩子没了不是你的错,是他跟咱们的缘分还没到,你相信我,过两年他还会再回到咱们身边的。”
“缘分,”昭宁的双目渐渐没了神采,“是啊,缘分又怎么能强求得来,是我错了,是我错了——”
顺治只觉得心如刀割,却又无能为力,他只能紧紧的抱着自己心爱的妻子,试图用体温去分担一些她的痛苦,然而昭宁此时却已经完全沉浸在自己的哀伤和惊惶中,无暇再去顾及顺治的感受。
一碗苦涩的汤药送走了昭宁那没有缘分的孩子,也似乎带走了她的全部精气神,自那日之后,她变得更加沉稳安静,再不见往日的活泼和调皮。
顺治依旧每日都来,然而夫妻之间的话却越来越少。
昭宁将自己重新装回了那具叫做大清皇后的伪装中,恭敬、谦卑、柔顺、慈和,就是再没了独属于昭宁的性格。
她似乎并没有沉溺于丧子之痛,吃饭喝药都很听话,身子也一天天好起来,可熟悉她的人都知道,这只是她的伪装。
昭宁其实也说不清自己如今是什么感受,仿佛不是伤痛而是麻木。
她曾经自以为能改变的一切,都重新回到了它们原本的模样,她不知道自己应该如何面对自己的未来,若是一切早已经注定了结局,那她是不是应该早些抽身,就像一开始计划的那样,做一个局外人,才能够更好的保护自己?
顺治不懂昭宁的迷茫,他觉得昭宁是因为失去孩子伤痛难以自拔,故而思虑再三,最后将玄烨打包送到了昭宁面前。
“昭宁,我知道你喜欢孩子,但太医也说了,你还小,过两年再生才好,所以我先将玄烨给你养好不好?”
顺治期盼的看着昭宁,“玄烨很乖的,你只当他是自己亲生的,你要是愿意,我立刻就叫人去改玉牒——”
“我不愿意。”
昭宁冷下脸拒绝,“皇上,丧子之痛你我都感受过,又何必要佟佳福晋也来感受一次?玄烨很好,但他不是我生的,他有自己的亲额娘,我不会去抢别人的孩子。”
顺治并未强求,但也没叫玄烨回去,只说叫他在永寿宫陪昭宁住些时日。
佟佳福晋亲自将玄烨平日里用的东西都送了过来,嘱咐他要听话,并未见有什么不舍,反而劝昭宁:“主子娘娘,臣妾从来不曾觉得您会抢走玄烨,您愿意疼他,臣妾感激还来不及。”
昭宁神色复杂的看着佟佳福晋,问道:“你当真不介意你的儿子管别人叫额娘吗?”
佟佳福晋微笑摇头:“若是这宫里的娘娘们都能如同您这般疼爱他,那臣妾愿意让他对着她们也叫额娘。臣妾相信玄烨,他不会因为多了其他额娘就忘了臣妾的生养之恩,又有什么好介意的呢?”
昭宁突然发现,眼前这个有些胆怯有些社恐的佟佳福晋,竟是如此的心胸豁达。
历史上多少生母养母之争,非要子女从中做个抉择,可实际上就如同佟佳福晋所言,哪里就非得要比一比生恩和养恩哪个大了呢?
但明白这个道理归明白这个道理,实际上若是昭宁面对这样的情况,她很难说服自己不去在意孩子到底更爱谁这个问题,所以她对佟佳福晋这份豁达是很钦佩的。
“你将玄烨带回去吧,”
昭宁依旧婉拒了佟佳福晋的好意,“多谢你愿意让玄烨来陪我,可我如今却是自顾不暇,实在没心力好好教养他。等我精神好些了,再叫玄烨过来玩吧。”
玄烨终究是被昭宁送走了,顺治又打上了二公主的主意,却被昭宁拦住了。
“皇上,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但二公主体弱,叫她突然换了环境怕是要生病的,还是不要惊动为好。”
昭宁微笑劝阻。
顺治看着昭宁如此懂事的模样,心里却如难受的很。
自从没了孩子,昭宁就再也没唤过他的名字,重新叫回了皇上。
她依旧是他理想中的那个好皇后,甚至比以前的时候更加完美,可这样的完美却只叫他心惊胆战,没有一丝的欣慰。
他的昭宁,本来是调皮的,活泼的,迷糊的,会撒娇的,她是那么的鲜活,就连贪嗔痴怨都叫他爱不释手,可如今,她却如同行尸走肉一般,再没了半分人气。
若是可以,顺治宁可昭宁把痛苦倾泻出来,哪怕是发泄在他身上,也比这么憋着强。
他不想要一个完美的皇后,他只想要他的昭宁。
……
顺治尝试了许多办法,甚至故意对着昭宁发脾气,想要昭宁生气,可昭宁却依旧紧锁内心,平静的接受他的无理取闹。
顺治实在是没有办法了,只能求助于太后,可太后亦是无能为力。
就在顺治一筹莫展的时候,却是一个意想不到的人给他出了个主意。
静妃难得跟顺治心平气和的说话:“皇上想要乌仁图娅走出伤痛,就得叫她发泄出来,如今这般好声好气的劝着没有用,不如叫她受个更大的刺激。”
顺治对静妃并不信任,皱眉道:“你不会出主意就别出,她都已经这样了,你还想怎么刺激她?”
“你懂什么,就是日子太平静了,她才会没办法发泄出来,”
静妃不屑的白了顺治一眼,“要我说,你就该带她去看点刺激的,最好是她以前不能承受的,才能叫她忍不住,就比如,带她去看砍头?那场面,她还能不被吓哭?”
顺治总觉得,静妃是在给他挖坑。
可李太医偏偏认同的点了点头:“这倒是个好主意,皇后娘娘如今郁结于心,总压抑着不是长久之计,若是能激得她大哭一场,说不定当真有奇效。”
顺治看向太后,太后拍板做了决定:“行,既然是个办法,那就试一试,皇上且去安排好,到时候我陪着昭宁一起去!”
昭宁是没有一点心里准备的。
知道要出宫的时候,她只当是太后和顺治想带她出去散心,直到坐在刑场的高台之上,看到一排犯人被反绑着押出来跪在地上,她才意识到这到底是要做什么。
“皇上,你,你怎么带我跟额娘来看这个!”
昭宁震惊,“这也太,太——”
太荒谬了。
许久没见到昭宁这么激烈的情绪,顺治顿时觉得有戏,故意继续刺激昭宁,说道:“不就是看个砍头嘛,这有什么的。我告诉你,等会刽子手手起刀落,那人头就滚下来了,血能喷起老高!只是咱们离得远,也不知道能不能看得真切。”
她一点都不想看得真切!
昭宁急了,起身道:“我不想看这个,我要回去了!”
顺治去拉住她,状若不解的道:“为何不想看?以前静妃就爱看这个,求着我带她来我还不肯呢,今儿特意带你出来,就是想让你高兴高兴。”
她一点都不高兴!
好端端的,她为什么要坐在这里看杀人,又怎么可能会因为看死人而高兴!
“皇后啊,这下面的都是该死之人,你不必觉得他们可怜,”
太后将手中的文书递给昭宁,“都是刑部和大理寺仔细核对过的死囚,没有一人无辜,今日杀了他们,是为了天理昭昭,你看,远处还有百姓在围观,他们也都想看着恶人伏法。”
昭宁不是可怜那些死囚,她是害怕这种场面。
对她而言,鲜血绝不是会令她兴奋的东西,只会叫她恐惧。
昭宁抬头望去,果然刑场的另一边人头涌动,有许多人也在等着看砍头。
似乎围观行刑这件事在这个时代是一件很稀疏平常甚至值得兴奋的事情,但她却是无法接受的。
“皇上,我真的不想看这个,”
昭宁的声音里带上了哀求,“我去后面等你们行吗?”
顺治不由得心中一软,正要说好,太后却开口道:“皇后,百姓们都看着你呢,你若是畏惧,那他们也会觉得处死恶人是一件可怕的事情,再不敢嫉恶如仇。”
昭宁不知道太后这话到底有没有道理,但见她表情严肃,却又不得不当真。
她僵立在原地,既不想坐下,也不敢离开,一时间没了主意。
“别怕,我拉着你,”
顺治得了太后的眼色,逼着自己狠下心来,“坐好吧,就这一次,下次不叫你来了。”
昭宁无法,只得重新坐了回去。
下面监斩的刑部官员上前请示,得了顺治的旨意后,直接下令行刑。
刽子手上前一一再次核对死囚的身份,确认无误后扬起了手中的刀。
昭宁轻轻的喘息着,心跳的极快,她握着顺治的手死死攥紧,手心已然全是冷汗。
刽子手手起刀落的那一瞬间,昭宁终究是忍不住闭上了眼睛,耳边只听得百姓们一阵叫好,随之而来的,便是浓重的血腥气。
昭宁强忍着恶心,被顺治牵着走下了高台,自始至终都没敢往刑场里看一眼,等回到马车上之后,她终是忍不住“哇”的一声,竟是吐出一口血来。
一直跟在昭宁身边的李太医立刻上前查看,把了脉之后对着顺治点了点头,顺治差点绷不住的心这才安稳了一些。
昭宁浑浑噩噩的被送回了永寿宫,随即便发起热来。
李太医早有准备,安神清热的汤药及时给昭宁喂了进去,不多时,昭宁便昏睡了过去。
“皇上放心,皇后娘娘这口血吐出来是好事,这发热也是情理之中的,只管好生照顾着,夜里就能退热。”李太医眉头舒展了些。
顺治用手轻轻抚摸着昭宁的脸颊,却依旧担心的很。
其实自从没了孩子之后,昭宁夜里一直睡的不好,经常闭着眼睛却意识清醒的挨到天亮,白日里竟也甚少觉得困倦。
许是因为发热,许是因为安神的汤药,昭宁这一觉却是真真睡着了。
她已经很久没有做过梦了,就连她那未出世的孩子都未曾梦到过,可今日,她却在梦里见到了他。
那是一个像雪团子一样的小娃娃,大大的眼睛,长长的睫毛,圆滚滚的身子,穿着一个红色的肚兜兜,比年画上的娃娃还要可爱。
他咿咿呀呀的笑着,对着她挥着手,可当她想要上前去抱住他的时候,却扑了个空。
“宝宝,你在哪儿?”
昭宁焦急的寻找着。
那娃娃却突然出现在她怀里,软软的香香的,真实极了。
“宝宝,我的宝宝,”昭宁喜极而泣,“额娘抱着你,你不许再跑了。”
可是还没等她亲一亲怀中的娃娃,那娃娃却又凭空消失了。
“别走!”
昭宁哭着大喊,“宝宝,别离开额娘,求你了,快回来吧!”
那娃娃再一次出现,却是在空中飘着,他依依不舍的看着昭宁,手舞足蹈的似乎想要表达什么,可又因为不会说话,只能干着急。
昭宁跳起来想要抱住他,却怎么也够不到,她着急的四处望去,想找个能垫脚的东西,可周围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
终于,空中的娃娃放弃了继续跟昭宁沟通,慢慢的开始往天上飘去,昭宁急坏了,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娃娃离她越来越远,最后消失在苍茫的天空中。
“不要消失,不要!”
昭宁大喊一声,豁然睁开了眼睛,眼前却是熟悉的帐子,再没有那娃娃半分的踪迹。
“为什么要离开我——呜呜——”昭宁终是忍不住放声大哭了起来。
昭宁的哭声惊醒了趴在床边上的顺治,顺治不顾发麻的双腿,赶紧上床去抱昭宁,却被昭宁一把推开。
“你走,我不要你,我要我的宝宝!”
昭宁蛮不讲理的大哭,“都是你故意吓唬他,他才被吓跑的!”
“是是是,都是我的错,”
顺治根本不计较昭宁在说什么,只是顺着她,“我再也不吓唬他的,他会愿意回来的。”
昭宁抽噎的看着顺治,心里恐惧和不安喷涌而出,大声的哭诉:“你竟然承认了!你吓跑了宝宝,你还故意吓唬我,你竟然带我去看砍头!呜呜——福临,你就是个混蛋!”
“对对对,我就是个混蛋,”
顺治继续应着,“哭出来就好,昭宁,你想怎么发泄都行,我在这儿呢。”
自从没了孩子,这还是昭宁第一次喊他福临,顺治只觉得惊喜极了。
“你果然是故意的!”
昭宁哭成一个泪人,“你果然不要我了,你一点都不心疼我了,你明明知道我害怕,你还逼着我看,呜呜,我讨厌你,我不喜欢你了!”
“不不不,我不是故意的,”
顺治觉得不对,赶紧找补,“是静妃说要让你受些刺激才能好起来,李太医也同意,还有额娘,是额娘不让你走的,我没有不要你,你不能讨厌我啊!”
他心里一急,将所有人都给卖了个干净。
可哪知昭宁一听,哭得更厉害了:“你,你竟然跟她们联起手来欺负我?!”
顺治手忙脚乱的给昭宁擦眼泪,口中道歉:“对不起,我真的不是想要吓你,只是想让你快些好起来。昭宁,这段时间你真的把我吓坏了,你知道我每天看着你对着我僵硬的微笑的时候是什么感觉吗?比杀人还可怕!”
“不可能,怎么可能比杀人还可怕,”
昭宁被顺治带歪了,“我才没有那么吓人!”
“真的有,不信你自己问谨雅她们,”
顺治见昭宁情绪稍缓,大着胆子上前将人搂紧怀中,“以后便是发生天大的事,你也不准再这么吓人了,若是心里不痛快,不管你想怎么发泄都可以,就是不许什么都憋在心里。”
顺治也有很多的委屈:“昭宁,失去了孩子,我跟你一样的心痛,你怨我怪我,可我真的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
顺治将脸埋在昭宁的肩头,“你总说我不要你了,可是昭宁,明明是你不要我了啊!”
昭宁怔然。
顺治的眼泪打湿了她的肩膀,她能感觉到他在努力的忍着,不想让她看到他的脆弱。
可将心比心,那是他们的孩子,她满心期盼,他又何尝不是一样呢?
他早早的就去敬告天地,又拜了奉先殿,只求孩子平安康健,他许下太子之位,却又怕她有压力,改口叫了公主。
她才刚刚有孕,他就安排好了一切,近到从小如何教养,远到未来在京中的府邸,只怕是连嫁妆聘礼都已经开始准备了。
这般的期待下失去了孩子,不知他有多么的心痛,可他却还要强撑着哄着她,想尽办法让她发泄出来,可她却从未曾关心过他。
“对不起,福临,对不起,”
昭宁扶起顺治的头,用手替他擦眼泪,“是我太自私了,我只顾着自己难过,却忽略了你。你没有做错任何事,我也没有不要你,我就是太难过了,我好舍不得我们的孩子,真的好舍不得。”
顺治也伸手替昭宁拭泪,摇头道:“我不要你道歉,昭宁,我只要你好好的,对我来说,没有什么比你更重要。相信我,再过两年,等你再长大些,我们的孩子会回来的,到那时,他一定会平平安安的降生。”
昭宁用力点了点头,努力让自己不再惊惶。
为了眼前深爱自己的男人,她要再努力一次,她既然能来到这里,就没有什么是不能改变的,这一次,她跟他一起,一定会成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