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宁盯着云儿看了片刻,终是叹了口气,转头看向了顺治。

  顺治无奈的捏了捏昭宁的手,然后对着林升试了个眼色,说道:“先将他压下去,稍候再处置。”

  那侍卫被带下去的时候,口中还在不停的喊着云儿的名字,云儿软倒在地上,望着那侍卫的身影,却觉得自己好似从来都认识过这个人。

  “去把人扶起来,再给她倒杯水,让她坐着好好说。”

  太后亦是有些动容,开口吩咐道。

  云儿自觉命不久矣,也再没什么畏惧,谢了恩之后当真坐了下来,喝了几口温水,方才清了清嗓子了,事无巨细又条理清晰的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讲述了个清楚明白。

  云儿本来只是寻常的洒扫宫女,并未在哪个主子跟前服侍过,按理说这样的小人物不该入了贵太妃的眼。

  可偏巧她有个青梅竹马在神武门当侍卫,时常帮她往宫外带些月例银子或是绣品补贴家用,一来二去两个人就有了情思,约定好等云儿放出宫去便成亲。

  其实二人相见的次数并不算多,一月里也就那么一两次,也不知为何被贵太妃身边的太监李全给逮了个正着。

  宫女侍卫私相授受是宫中大忌,若是被发现,往尚方院里走一遭丢了半条命不说,那侍卫的职位也定是不保。

  云儿无法,只能答应帮李全办事,初时李全不过是叫她帮忙打探打探宫里的消息而已,她日常洒扫本来能听到的事情就多,也都算不得什么秘密,故而她一直按照李全的吩咐办事,而李全也按约定,使法子让那侍卫调了班,不但月钱变多了,也不再像以前那么辛苦。

  云儿原本以为这就够了,却没想到那一日李全突然找上她,给了她一袋金珠子,要她跟着去猎场,并且说已经安排好了一切,只要她依计行事,最多挨几个板子,到时候贵太妃会想办法将她送出宫去,有这些金珠子,够她下半辈子无忧了。

  云儿一听要害人,自是不肯,但李全拿出了那侍卫的亲笔信,信上说他落在李全的手中,若云儿不按计划行事,李全就要杀了他云云。

  云儿并不贪图那些金子,却不能不管那侍卫的死活,李全走后,她暗中去神武门打探,果然那侍卫并不在。

  若那侍卫当真出宫回家,必会先来找她拿这月的银子和绣品,如今这般,想是真的被李全抓起来了。

  云儿无法,只能答应下来,她被安排进随行的队伍中,依言到了膳房帮忙,果然看到了那个用来害人的铜盆。

  “奴才不想害人,更不想伤到大格格,大格格曾对奴才有恩,奴才万死也不敢对您下手啊,”

  云儿望着昭宁,“奴才先时在绛雪轩伺候,皇上曾为您种了一池牡丹,但您却并不喜欢。管事嫌奴才们办事不利,不但要挨打,还叫奴才们将花都拔了,赔花钱,是大格格您特意叫人回来,说牡丹无辜,不许毁掉,还给了赏钱,才叫奴才逃过一难,这份恩典奴才一直记在心上。”

  昭宁记得这件事,当时她因为那匹并蒂牡丹的苏绣不喜那一池牡丹,与顺治算是不欢而散,但刚离开又觉得牡丹无辜,便叫谨雅回去吩咐了一句,给了些赏钱。

  她本意是为了不让那一池名贵牡丹被糟蹋了,却不想也救了种花的人,算是不经意的一份善念,竟是叫云儿记挂至今。

  “昨日我取了铜盆出来采花,正想着如何能不害到大格格,又能回去交差,正好瞧见董鄂家二小姐竟穿了尚衣监给大格格做的那套骑装,”

  云儿继续说道,“当日李全以为奴才不识得大格格,特意给仔细描述过那套骑装,奴才决计不会认错,又见襄亲王一直拉着缰绳,便想若是此时依计用铜盆惊了马,襄亲王定然能护住董鄂家二小姐,而奴才也必会被发现,便再没了下手的机会。”

  “奴才想着,只要董鄂家二小姐没有大碍,为了讨个吉利,皇上也不会重罚,等回来之后,奴才只要推说凭衣裳认人认错了,想必李全也说不出什么来。”

  云儿终于将事情说的差不多了,抬手将杯中剩下的已经变凉的水喝干,然后挣扎着起来重新跪下,磕头道:“奴才自知死罪,不敢求饶,只求太后皇上慈悲,莫要罪及奴才家人。”

  为那侍卫求情,她求的是昭宁,而为家人求情,她却求的是太后和顺治。

  这其中的缘由,有心人都懂,不由得暗叹一声可惜。

  这丫头心思伶俐,做事果决,言谈有条有理,又懂得感恩,若非遇到这样的事走上歪路,将来必有出息。

  可如今不管因为什么理由,她既然做出了伤人之举,便是侥幸不死,也无人再敢用她了。

  “贵太妃,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太后叫人将云儿带了下去,然后对着贵太妃问道。

  贵太妃此时倒是冷静了下来,坐在那里冷然道:“我有什么可说的,不过是个罪奴为了脱罪一派胡言罢了,半分实证都没有,全凭她一张嘴,就想栽赃给我吗?”

  “不是说找到那侍卫的时候,还当场抓住了一个去灭口的小太监吗?那小太监到底是什么人,可查清楚了?”

  昭宁知道贵太妃必不肯轻易认下,但如今的证据,可不止云儿一人。

  “回大格格,已经查清楚了,那小太监正是李全的徒弟小周子,一直在贵太妃身边伺候着。”

  林升立刻答道,“事发的时候他想要咬舌自尽,被侍卫们拦下了,如今人就在外面,这慈宁宫里的人都认识他,错不了。”

  昭宁“嗯”了一声,看向贵太妃,贵太妃兀自坚持着道:“就算是伺候我的又如何,谁知道他是不是被人收买了,故意这么做陷害我呢?知人知面不知心,我不过是看走了眼罢了,总没有奴才犯错算到主子头上的道理。”

  贵太妃这就是明晃晃的耍赖了。

  其实是到如今,就凭云儿的证词和去灭口的小太监,已经完全能说明幕后主使究竟是何人了,更何况——

  昭宁看向顺治,顺治了然道:“贵太妃既然不认,林升,去将李全拿下,押往尚方院好好审一审,问问他为何要背主。”

  昭宁会心一笑,知道顺治跟自己这是想到一块儿去了。

  贵太妃若是痛快将此事应下,其实顺治也不能把她怎么样。

  毕竟摔了马的董鄂婉心毫发无损,而昭宁此刻尚未册封,贵太妃若是认了,最多就是一个挟私报复,又没伤到昭宁,大不了就是罚奉禁足了事。

  而当初昭宁落水一事,因为博果尔救援及时,也算是将功补过,如今昏迷不醒的受害者吉雅又成了下手的害昭宁的人,更算不到贵太妃的头上。

  故而就算是贵太妃认了,昭宁能得到的也只是所谓的“公道”,贵太妃在自己宫中或是宫内佛堂禁足些时日,等博果尔大婚之时,顺治也不得不将她放出来。

  也正是因为知道如此,昭宁才会强硬的要一个真相,若真是不死不休的局面,她也不敢这般莽撞。

  这道理昭宁明白,顺治明白,一言不发的太后也明白,唯独贵太妃不明白,竟是宁可舍弃了忠心为她办事的奴才,也要强辩。

  “额娘,事到如今您就承认了吧,”

  博果尔比贵太妃要明白许多,在林升领命而去之前突然起身跪倒,对着贵太妃求道,“李全对您一向忠心耿耿,您又何苦让他再受刑罚!”

  博果尔这话说的已经是非常直白了,李全一向忠心,不知道替贵太妃做过多少见不得光的事,若真进了尚方院,禁不住酷刑全招了出来,贵太妃能承受得起后果吗?

  然而贵太妃却偏偏一心想要脱罪,完全没听懂博果尔的暗示,竟是抬手扇了博果尔一巴掌,怒道:“旁的人都欺负你额娘,你竟也信了?我没做过的事凭什么要承认!今儿有本事就对我用刑,看看我会不会屈打成招!”

  博果尔呆愣在当场,不知道还能如何劝说,顺治心疼弟弟平白挨了打,怒道:“贵太妃要是想去尚方院见识见识,朕就成全你!”

  这当然只是气话,以贵太妃的身份,就算犯了天大的罪,也不可能将她关到尚方院去,所以贵太妃对于顺治的威胁亦是不屑一顾,甚至不曾站起身来。

  “好了,今儿也晚了,就到这儿吧,”

  太后开口阻止顺治再跟贵太妃无意义的争执,“贵太妃暂时禁足在自己宫里,该审的,叫尚方院去审。宫门已经落锁,博果尔,你跟皇上去乾清宫凑合一宿,都散了吧。”

  顿了一下,太后又道:“静妃留下。”

  顺治看向昭宁,用眼神询问她的意见,昭宁也知道这般僵持下去也没什么结果,不如等尚方院审了再说,故而顺着太后的话起身告退。

  太后见昭宁不纠缠,欣慰的对着她微笑道:“昭宁懂事,多劝着些皇上。你且先回去好好休息,此事必不会叫你平白受了委屈的。”

  昭宁福身行礼,与顺治携手而去。

  贵太妃冷哼了一声,也不管博果尔欲言又止的神情,甩手也走了,博果尔无法,只能起身追着顺治离去了。

  慈宁宫里只剩下太后、静妃和苏茉儿,静妃依旧坐着,似乎对太后为什么要留下她毫无兴趣。

  “孟古青,你与我说句实话,这件事你到底参与了多少?”

  最终还是太后先开口问道。

  静妃不屑的一笑:“若我说我才是主使之人,太后你会杀了我吗?”

  “静主子,太后也是担心您着了别人的道,您又何苦这般说呢,”

  苏茉儿劝道,“这其中若是有什么误会,您就说给太后听,太后必会为您做主的。”

  “误会?”

  静妃脸上的笑意更浓,“没什么误会,我就是看不上乌仁图娅,所以要杀了她,不行吗?她算什么东西,凭什么来抢我的皇后之位!”

  “她是你的亲侄女!”

  太后忍无可忍的怒吼道,“你们是血脉至亲,你怎么下得去手!”

  “呸,什么血脉至亲,不过是想鸠占鹊巢的跳梁小丑罢了!”

  静妃一脸森然的笑,“但凡觊觎我的东西的人,都该死,我的性子,太后您还不清楚吗?”

  太后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闭着眼睛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

  “苏茉儿,将她关到后殿去,不许她再跟任何人接触,”

  太后咬牙道,“对外就说静妃被闯进宫中的贼人吓病了,留在慈宁宫安心静养。”

  苏茉儿应了一声,就要去扶静妃起身,静妃也不反抗,只是依旧阴冷冷的笑着:“只要我还活着,我总有办法弄死那些女人的,太后,你可要看好我了,哈哈哈哈——”

  两个孔武有力的宫女上前将静妃带了下去,苏茉儿回头去看太后,却见她已是留下泪来。

  “格格,静主子说的都是气话,您可不能往心里去啊,”

  苏茉儿赶紧上前安慰,“她就是那么一说,可不见得当真是她做的。”

  “苏茉儿,我又如何不明白呢?”

  太后垂泪道,“贵太妃是什么人,怎么可能平白冒着这么大的风险帮她一个被废之人做事?她越是如此闹,便越说明不是她做的,她想要护着那人,可皇上又不是傻子,怎么可能轻易被她蒙过去?”

  苏茉儿叹了口气:“事到如今,奴才依旧不敢相信,竟然会是她——,格格,您说皇上察觉了吗?”

  太后也叹了口气:“你出去看看皇上是不是已经叫人封了她的宫,不就知道了吗?”

  ……

  太后当然是了解顺治的,才刚走出慈宁宫,顺治便开口吩咐道:“吴良辅,叫人封了储秀宫,里面就算是一只鸟,都不许飞出来。”

  储秀宫,却是喜妃的住处。

  吴良辅领命而去,顺治又对博果尔说道:“你先去乾清宫等着,朕有话要问你。”

  然后也不等博果尔回答,便拉着昭宁往景仁宫走去。

  “皇上,为何你如此确定不是静妃,而是喜妃呢?”

  昭宁其实也不知道自己应不应该怀疑静妃。

  当初她与静妃第一次见面的时候,静妃虽然态度冷淡,但对她并没有什么恶意,还特意提醒她不要被庶妃们蒙骗,怎么看也不像是想要对她下杀手的人。

  但那侍卫在静妃宫里被发现也是事实,更何况静妃还想毒死那侍卫灭口,若说此事与静妃毫无关系,那也是不可能的。

  顺治牵着昭宁的手慢慢前行,温声道:“你不了解静妃的性子,若她真的是主使之人,那侍卫不可能活到现在。她做事一向果决,喜欢一招制敌,从不会如此拖泥带水,若是她,当初你活不过通州。”

  可她,其实真的已经死在了通州。

  昭宁默然,心里却是涌出一阵哀伤,眼眶不受控制的发酸。

  这是来自内心深处的情绪,不属于她,而是属于那个无辜枉死的灵魂。

  那不过是个性子怯弱的花季少女,从小也没有受过多少关注和宠爱,却要肩负起和亲的命运,也不知进京这一路上,她是多么的惶恐不安,又偏偏被身边最信任的婢女背叛,在落水的那一刹那,她该有多么绝望。

  可如今,谁又能替她发声呢?

  就连昭宁自己都不行,她好端端的站在这里,又该怎么去向害了那少女的人讨命?

  昭宁停下脚步,泪珠潸然滑落。

  顺治本来还想再跟她说些喜妃的事情,可转头却看到这样一幕,顿时吓了一跳,赶忙将人搂住,柔声道:“这是怎么了,可是我处置的不够好?”

  昭宁默默摇了摇头,她不想哭,可是控制不住。

  “你别急,且先看看李全那里能审出些什么来,”

  顺治有些为难的说道,“毕竟博果尔婚期在即,我总要顾及他一些,暂时先让贵太妃禁足,叫她不能再做什么,等婚事过后,我保证绝不会轻饶了她。”

  顺治帮昭宁拭去眼泪:“到时候你便是名正言顺的后宫之主,要如何处置,你来决定。”

  昭宁有些不好意思的将脸埋在了顺治的肩膀上。

  她如何不知顺治的为难,原本她也没想过能将贵太妃怎么样,如今这局面,已经算是意外的惊喜了,若是李全能说出点别的什么来,说不定真的能替她心中的灵魂报仇。

  昭宁在心里默默安抚着那躁动的灵魂,努力告诉她自己并没有放弃,慢慢的,那灵魂偃旗息鼓,不再有丝毫的动静。

  “那皇上要将她们都看好,不许她们再想伤害我。”

  昭宁收了眼泪,呢喃着撒娇。

  顺治点头承诺:“好,在大婚之前,我不会再叫她们出来。”

  “那皇上也不能宠爱董鄂氏,那日她也参与其中,也不知到底是不是无辜的。”昭宁又道。

  这次顺治直接笑了出来,无奈道:“行,都听皇后娘娘的。也不知道你怎么就那么在意董鄂氏,不过是个寻常庶妃罢了,你不喜欢,就叫她住得远一些,没事不要往你面前晃就是了。”

  “庶妃?”

  昭宁还是第一次听顺治提起此事,“以董鄂氏的家世,怎么才是庶妃?”

  这届入选的满人秀女中,没有比董鄂婉瑜出身更好的了。

  董鄂婉心都成了襄亲王嫡福晋,按理说董鄂婉瑜至少也是一宫主位,按照历史上来看,应该是封了贤妃才对。

  顺治却是笑嘻嘻的:“可不就是个庶妃吗,这下皇后娘娘安心了吧?”

  昭宁还是有些不信:“太后也答应了?”

  这妹妹做亲王嫡福晋,姐姐才是个庶妃,也太不合情理了。

  “额娘倒是想给她一个主位,但是我没应,”

  顺治一副讨赏的表情,“又不是没有旁的秀女,何必叫你不痛快?况且我也觉得那董鄂氏心思太多,你这性子,怕是应付不来。”

  昭宁哼了一声:“难道我还怕她不成?”

  “你不怕我怕,”顺治哈哈一笑,“你不想应付她就打发给我,也不想想我也懒得应付好吗?好了,别再想那些不重要的人,从现在开始,你应该好生想想咱们大婚的事。”

  两个人重新牵手前行,昭宁又道:“大婚的事有礼部操持,我有什么好想的?左不过就是叫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我还是别想太多,才不会出错。”

  顺治的声音里充满了宠溺:“傻乎乎的,我说的可不是礼部那些做给外人看的章程。进宫这么久了,你可去看过坤宁宫?自己以后要住的地方,竟是一点都不上心,就任由那些奴才们随意布置?”

  昭宁愕然,她还当真是没想过这个问题。

  “静妃搬出坤宁宫后,坤宁宫经过了一次大修,里面的格局和陈设都不是从前的了,”

  顺治边走边解释着,“明日我叫人将坤宁宫的图纸给你送去,若是格局上有什么想要改动的,现在就该动工了。司设监给你准备的一应家具皆已经进了宫,你也得去看一看可有不合适的,特别是那床,若是等大婚之后再换,可就不吉利了。”

  顺治事无巨细的念叨着,听得昭宁头疼。

  她本就不是个挑剔的人,更想当个甩手掌柜,顺治给准备什么样的就用什么样的,可顺治却不肯依,非得要她自己去看去挑,这当真是让她头大如斗。

  “皇上,我觉得您还是早些回乾清宫去吧,”

  昭宁真心实意的建议,“不是说还要跟襄亲王谈谈吗?别叫他多等了。”

  再送下去,顺治怕是要让她去看过坤宁宫之后,给他交一篇心得体会外加整改计划了。

  她真的不知道花梨木和紫檀木有什么区别,也并不在意自己宫里到底要放几个烛台,更不在乎墙上挂的字是张旭还是张芝写的,只要住的舒服就够了。

  这事不急,反正坤宁宫是她的,她可以住进去之后再慢慢的找寻最舒服的生活方式。

  昭宁踮起脚尖,在顺治的唇畔轻轻一吻,吻去了他的不满和还没出口的抱怨,她的声音如同夜色中最温和的一缕清风——

  “皇上,咱们的日子还很长很长,我都不急,你急什么?”

  顺治无奈,只能将人抓回来狠狠的亲了几口,然后又拉着她继续前行——

  “算了,只要你高兴,怎么都行。且叫博果尔等着吧,反正今夜他也出不了宫,不亲自把你送回去,我不安心。”

  顺治的声音也如风般缠绵,“从明日开始,这后宫中便是你的天下,你想如何便如何,都随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