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林升出去到回来这短短的时间自然不可能真的查出什么东西来,其实是顺治早有安排,在抓到那宫女的时候就已经命人回来搜查了,林升只是去将之前查到的东西带了回来。

  一个小小的包袱便是那宫女的全部财产,外面看起来平平无奇,打开里面都是手帕香囊之类的各色绣品,拿起这些绣品抖一抖,却从中掉出许多金珠子来。

  林升十分麻利的将那包袱里所有的金珠子都抖在一个托盘里,至少有百十颗之多,金珠子大小均匀,一看就是统一制作的。

  “万岁爷,奴才已经命人查过了,这些金珠子是八年的时候御用监为贺您大婚制版铸造的,做成后只赏给了宫中的蒙古妃嫔,这是御用监的记档。”

  林升将一本册子捧给顺治,顺治瞄了一眼,便示意他递给昭宁。

  昭宁接过来仔细看去,正如林升所说,这批金珠子分给了后宫中的蒙古女子,太后、两位太妃、静妃、喜福晋,左不过就这么几个人。

  “这也不是什么稀罕玩意,大格格不会想说是我给的吧?”

  不管昭宁和顺治如何说,在没有实证之前,贵太妃是绝不肯认的。

  昭宁此时也在犹豫。

  金珠子小巧,只怕这几位都是随手拿来赏人的,即便有当初的记档,现在也根本无法追查。

  更何况若是要查,也不能只查贵太妃一人,但若是这名单上的人都要查,那便真的如博果尔所说,太过兴师动众了。

  昭宁倒不是惧怕,只是在考虑还有没有其他更简单些的办法。

  “可还查到了其他的东西吗?”昭宁没有理会贵太妃,而是问林升。

  林升立刻回道:“回大格格,除了这些金珠子,还有些散碎银子,但数量不多,应该是那宫女日常攒下来的。另外,奴才还查到,那宫女与一个在神武门值守的侍卫过从甚密,可奴才去拿人的时候,却发现那侍卫已经失踪两日了。”

  “侍卫失踪?”

  顺治也是第一次听到这个消息,顿时皱起了眉,“怎么无人上报?”

  “奴才问过了,那侍卫这两日并不当值,故而前天晚上便说要出宫回家一趟,同班的侍卫们都以为他人在家中,但奴才查过出宫的记录,并没有他的名字,”

  林升办事一向周全,“奴才已经命人去他家中查看了。”

  “既然没有出宫记录,那人就肯定还在宫里,”

  顺治面色不虞,“现在立刻封了宫门,给朕搜,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在这紫禁城里,丢一两个宫女太监顺治绝不至于这般兴师动众,叫十三衙门的人去查便是了,但侍卫可不一样。

  一想到有个侍卫可能已经在后宫里待了两日,顺治就觉得浑身难受。

  这后宫中都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那侍卫要是存了什么坏心,后果不堪设想。

  林升领命出去,顺治压了压心里的火气,对着还跪在地上的博果尔说道:“你先起来,今日这事朕必要追查到底,你也不用出宫了,就在这儿等着。”

  若没有那侍卫失踪的事儿,这桩案子倒也没有那般着急,可以细细调查,但如今却是连一刻都拖不得,若不能将那侍卫立刻找出来,今夜宫里怕是无人能安眠。

  贵太妃此时也不再说话,心里更加恐慌。

  她知道李全抓到了那宫女侍卫私通的把柄,威胁那宫女为她办事,但却并没有问过李全是如何处置那侍卫的。

  若是已经将人处理掉了到还好,若只是捆了藏在哪里,叫人找出来,那可就真的成了实证了。

  如果不是顺治和昭宁就坐在面前,贵太妃恨不得现在就去叫李全赶紧将人处理干净,但如今,她却被困在这里,根本没办法传出消息。

  殿外已经开始有侍卫走动搜查的声音,贵太妃坐立不安的听着,终于忍不住站了起来,说道:“皇上要查便查,我身子不舒服,要回去歇歇,若是真查出什么证据,皇上再派人来叫我便是。”

  说罢,她也不等顺治答应,抬腿就往外走。

  没想到顺治倒也不拦她,而是对着博果尔道:“既然贵太妃身子不适,博果尔,你就跟着去侍疾吧,记着,要好生服侍,不许离开片刻。”

  博果尔正有许多话要问,立刻应了下来,起身追了出去。

  “别担心,在博果尔面前,贵太妃做不了什么事儿,”

  顺治见昭宁一直不说话,宽慰道,“我已经叫人盯紧了贵太妃身边的人,若是她真叫人出去,那倒也省了搜宫的麻烦。”

  昭宁倒不是在担心这个,她相信顺治既然答应了要追查到底,就不会敷衍了事,她如今想的却是另外一件事情。

  “皇上,既然进出宫门都有记录,那我能不能看看我落水那日的记档?”

  昭宁开口问道,“我想知道,那一日贵太妃身边的太监可有出过宫的。”

  他的昭宁果然聪慧。

  顺治欣慰道:“这事你便是不问,我也正想告诉你。你落水之日贵太妃身边的人都在宫里,但前一日,她身边的太监李全曾经出过宫,在宫门落锁之前才回来,说是探望家人,实则去了哪里,你应该猜得到。”

  “既然他当日便回宫了,那推我落水的人便只能是——”

  昭宁并不想承认这件事情,但排除其他,竟只剩下这一种可能了。

  “你入宫那日,我叫人拦着便是不想叫她进宫,以免她醒过来再惹出更多麻烦,”

  顺治轻抚着昭宁的手背,“可你却非要坚持带她进宫,我当时就在想,这科尔沁来的格格,怕是个傻憨憨。”

  昭宁瞪了顺治一眼,将自己的手收回来不给他摸,哼道:“分明就是皇上知道实情却不肯相告,叫我一直被蒙在鼓里,如今竟然还敢来笑话我?”

  “不是笑话你,是在说你纯善呢,”

  顺治睁着眼睛说瞎话,“我那时就觉得这个小格格可爱的紧,这般单纯得好好护着才行。”

  昭宁当然不会相信顺治的鬼话,一开始的时候顺治对她什么态度她可不会忘了,不过她也懒的跟他计较,反正那时候她的态度也没好到哪里去,也不算吃亏。

  “不要跑题,”昭宁拉回话题,“可是我当初尚未入宫,与贵太妃并无半点瓜葛,她又为何要设计这么一出,想要置我于死地呢?”

  顺治嗤笑一声:“还能为什么,因为你是科尔沁选定的皇后呗。”

  昭宁依旧不解,顺治又道:“此事倒是还没有实证,但且看当初你真的出了意外,这皇后人选会换成谁,便能猜个大概了。”

  “不可能是琪琪格!”昭宁立刻反驳。

  顺治轻笑:“谁说是琪琪格了?这宫里的科尔沁格格又不只有你姐妹二人。”

  不是琪琪格,也不会是静妃,顺治指的是谁,已经不说自明了。

  可回忆起两次见过那人的模样,昭宁实难相信,她会有这样的心机手段。

  “你不信,我也不信啊,”顺治叹道,“可却是再没别的可能了。这事只是猜测,是你我的私房话,你心里有个警醒就是了,即便是她,她也没那么大本事安排人手,最多就是受人蛊惑罢了。”

  顺治的言语中多少有几分维护的意思,昭宁听得出来,原本还想再问的话,便又吞了回去。

  这事不能急,今日的重点是贵太妃,其他的,以后有机会再说。

  ……

  想在这偌大的紫禁城里找一个失踪的人,并不是一件很容易的事,若是不知道这人是生是死,那就更是难上加难了。

  林升并没有死心眼的带着人满宫找,而是故意做出一副去搜后宫的模样,调走了慈宁宫附近明面上的侍卫,却叫人暗中监视着整座慈宁宫。

  顺治闹出这么大的动静,太后当然不可能不知道,可她却像是毫无所觉一般,依旧照常派人进进出出,甚至还叫苏茉儿亲自去将孔四贞接了回来,完全不在意远处看似在热热闹闹搜宫的侍卫们。

  一队小太监从慈宁宫里出来,要去尚膳监取膳,一路上没有遇到任何的阻拦或者查问,等走到没人的地方,最末尾的一个小太监突然一蹲身,闪进了旁边的岔路。

  他伏在地上不动,一直到那队取膳太监们走远了,方才站了起来,然后转身往另外一个方向走去。

  小太监一路贴墙谨慎前行,竟是来到了静妃的侧宫后门,他张望了一圈,见搜宫的侍卫们尚且离得远,方才上前以一种奇怪的频率敲着门。

  不多时,后门从里面打开了,却并没有人出现。

  小太监又四下看了看,确认无人后才走了进去。

  等他进去之后,几个黑色的人影轻盈的靠了过来,他们侧耳倾听,等里面没了动静,竟是翻墙而上,跳进了墙内。

  此时天色已经暗了,可侧宫内却还没有点灯,整座宫殿一片死寂,分外的诡异。

  “你们是来搜宫的吗?”

  一个宫女突然出现,吓了那几个翻进来的侍卫一跳,那宫女脸上蒙着白纱,正是静妃身边的大宫女三丹。

  “人在侧殿,你们快些去吧,再晚怕是只剩一具尸体了。”

  三丹毫不遮掩的说道,仿佛早就在等着侍卫们的到来。

  侍卫们互相对视了一眼,其中一个低声道:“还请姑娘领路。”

  三丹点了点头,当真在前面带路,领着几个侍卫就到了西侧殿的门外。

  此时殿门紧闭,看不到里面的情形,侍卫们警惕的没有上前,三丹轻笑一声,抬手直接推开门。

  “谁!”

  静妃在里面低喝一声,见是三丹走进来,又斥道,“你来做什么,赶紧滚!”

  三丹平静的说道:“主子,外面正在搜宫,今儿这人要是死在您的宫里,您可就再也说不清了。”

  三丹的话叫静妃迟疑了一下,那小太监忍不住催促道:“娘娘,我们主子说了,不会叫您牵扯进来的,您把那药给他用了,奴才立刻就将他带走,随便找个地方丢了,断不会叫他脏了您的地方。”

  “主子,您不能信他,”三丹又道,“他若要杀人,只管将人带出去往井里一丢便是了,又何必要用到您的药?他定是诓骗您的,等人死了,他转身便跑,您又该如何是好?”

  “你这丫头怎么这般聒噪!”

  那小太监急了,伸手便去夺静妃手上的药,口中说道,“娘娘若是惧怕,奴才来代劳便是了!”

  静妃下意识的往门口退过来,三丹趁机一把拉住她扑到门外,然后大喊一声:“还不快去抓人!”

  埋伏在门口的侍卫们不再犹豫,一起冲了进去,将那小太监按倒在地上。

  “卸了他的下巴,别叫他死了!”

  三丹这话提醒的及时,那小太监还没来得及咬断自己的舌头,就叫侍卫卸了下巴,又将一团不知道哪里来的破布塞进了他的嘴里,叫他再不能自尽。

  侧殿内,一个人被捆住了手脚,倒在地上昏迷不醒。

  前来抓人的侍卫统领走过去仔细辨认了一下,然后招手道:“就是他,快去禀告皇上。”

  一个侍卫匆匆离去,其他人则是将在场的几人团团围住,包括静妃和三丹。

  静妃怒道:“谁给你们的胆子,竟敢闯到我的宫里来,都给我滚!”

  侍卫统领面无表情的答道:“奴才奉命搜宫,还请静妃娘娘配合。”

  静妃还要再骂,却听到三丹冷冷的说道:“主子,您还是想想一会儿要如何跟皇上解释您藏了一个侍卫在您宫里的事吧。”

  静妃倏然看向三丹,眼睛里全是恶毒,她森然一笑:“我需要解释什么,不是你与人私通被抓了个正着吗?”

  三丹抬手摸了摸脸上的面纱,也笑了:“那主子就等着看看,皇上到底信不信吧。”

  ……

  慈宁宫正殿,太后端坐在上,顺治陪于一旁。

  昭宁站在顺治旁边,贵太妃、博果尔、静妃坐在两侧,那对宫女侍卫跪在地中央。

  贵太妃眼神飘忽,不知道在思索着什么,博果尔一脸沉重,紧张的握紧双手,只有静妃一副无所谓的模样,好似她当真只是看客一般。

  “孟古青,这侍卫怎么会在你的宫里,还不赶紧说说清楚!”

  太后着实没想到查贵太妃的事儿会查到静妃的头上,心里恼怒极了。

  她为了给静妃争取一点尊荣,不知做了多少让步,更是在顺治面前保证静妃已经改了,却没想到她依旧如此不知所谓,竟然跟贵太妃搅和到一起,将一个侍卫藏在自己的寝宫里两天两夜!

  那可是个货真价实的大男人,她如今又如何自证清白?

  “我怎么知道为何会有人闯进我宫里,”

  静妃依旧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态度,“太后,您不去审问那些当值的奴才,反倒是来问我这个受害者,难不成我还要每日亲自到寝宫各处巡查,看有没有男人混进来?”

  “你还敢狡辩!”

  顺治忍无可忍的将手中的茶杯摔出去,“你刚刚在侧殿里正在做什么,侍卫们亲眼所见,难不成还冤枉了你?要不要让三丹过来将你这两天做的事都当众说说清楚啊?”

  “皇上!”

  静妃立起眼睛,面对顺治的怒火丝毫不惧,“几个卑贱奴才说的话你倒是全然相信,我说的话你就一个字都听不进去,那你还何须来问我,是白绫还是毒酒,拿上来就啊,但凡我犹豫片刻,我就不叫孟古青!”

  “好,你想死朕成全你!”

  顺治勃然大怒,“也不必浪费毒酒白绫,林升,给她把刀,让她把心剖出来,让朕看看倒是不是黑的!”

  “皇上,你到底是要杀人还是要问案子,”

  太后开口阻止顺治,“一切尚未说清楚,你就在这儿喊打喊杀的,要不你干脆把他们都杀了,也省的再查。”

  顺治的目的自然不是杀人,当着太后的面儿他也杀不了人,听到此话,只能气闷的又靠了回去。

  “林升,看不到你大格格还站着呢吗,还不赶紧去搬了椅子来!”

  顺治本想去抓昭宁的手,却发觉她正偷偷倚在他的椅背上,以为她站累了,赶紧开口吩咐道。

  以昭宁如今的身份,本来应该坐到下面去的,可顺治心里不痛快,更不愿意叫昭宁离开自己身边,硬是给她加了把椅子,等她坐下来之后,伸手将她的手牢牢握住,方才觉得安心。

  昭宁其实也不是站累了,就是觉得她站在那里看着顺治和静妃吵架有些尴尬,不过顺治的好意她也愿意领受,她对着顺治柔柔的一笑,两只手抓住顺治一只大手,将炸了毛的顺治重新给捋顺了。

  太后看着昭宁和顺治的互动,心里总算是有了几分宽慰。

  顺治和静妃这一对怨偶怕是此生都无法缓和了,但至少昭宁懂事,又能叫顺治喜欢,也算一段佳缘,不枉她坚持让昭宁入宫。

  “皇上收着些脾气,别吓到昭宁了,”

  太后也缓了语气,“有话慢慢问,总是要将事情查明白,才好处置。”

  顺治“嗯”了一声,看了看昭宁的神色,方才又道:“林升,你去问问那侍卫吧。”

  以前顺治发怒的时候,根本没人能安抚得了,便是对上太后,最多也就是掉头就走,等火气散了再回来,如今却是学会顾忌昭宁的感受,便是刚刚盛怒到想要杀人的时候,也还能想着给昭宁加个椅子,可见是真的将昭宁放在了心上的。

  对此,太后很是欣慰,但静妃却不知是气是妒,整个人都在发抖。

  她低头藏起眼中的杀意,坐在上头的太后等人没有注意,可坐在她身边的贵太妃却看了个一清二楚。

  贵太妃此时自身难保,却还是不免心中一动,静妃对昭宁的这份恨意若是利用好了,那——

  贵太妃闭了闭眼睛,让自己专注于眼前。

  不管以后如何,还是要先过了这一关才行。

  这位在静妃宫里过了两天两夜的侍卫却是个糊涂人,面对林升的问话是一问三不知,连自己怎么进的侧宫都不知道,更别说猎场的事情了。

  这若是在尚方院,林升早就让人给这侍卫上手段了,可如今这是在慈宁宫,当着太后的面儿,他却是无计可施。

  静妃不认,侍卫一问三不知,这看似罪证确凿的事情一时间竟是陷入了僵局。

  “其实,有件事情我一直很好奇,”

  昭宁看着那仿佛很无辜的侍卫,开口说道,“到底用什么办法能叫一个人无知无觉的昏迷两天两夜,又能轻易的被叫醒,醒来之后又好似身体康健,完全看不出两日不吃不喝的样子。”

  昭宁这话一出,那侍卫顿时脸色大变,顺治怒道:“混账,竟然敢蒙到朕和太后头上来了,林升,将人带去尚方院,朕不管你用什么手段,今夜必须叫他把知道的都吐干净!”

  林升也是黑着一张脸,直接叫侍卫进来拿人,此时那侍卫却是完全慌了神,一把拉住身边的宫女喊道:“云儿,我都是为了你啊,你不能不管我!”

  那宫女在猎场的时候就受过刑,此时虽然收拾干净了,却还是脸色苍白,摇摇欲坠,被那侍卫一扯,更是直接软倒在地,没有半分的力气。

  “我不认识你,”那宫女的声音嘶哑,重复道,“我不认识你。”

  那侍卫却不肯放手,依旧喊着:“云儿,你说过事成之后便想办法出宫与我成亲的,我根本不知道你到底为他们做了什么事,你不能眼睁睁的看着我进尚方院啊!”

  宫女云儿缓缓转头看向那侍卫,眼神中有一种说不出的绝望,那侍卫却完全看不懂云儿的意思,依旧执着的不肯松手,像是如此便能让云儿替他往尚方院里走这一遭一样。

  眼前这一幕着实是不怎么好看,顺治嘲讽的说道:“昭宁啊,你瞧瞧这是个什么情形,大难来时各自飞吗?”

  昭宁却摇了摇头:“我瞧着,是一片痴心错付罢了。”

  说罢,她看着面如死灰的云儿,语带怜意的说道:“云儿,你想把他摘出来,可他却想将你踩进泥潭,为了这样的男人付出所有,真的值得吗?”

  云儿潸然泪下,低哑的说道:“是我连累了他,此事与他没有半点干系,我愿意将我知道的全都说出来,只求大格格能帮我求求情,放他一条生路吧。”

  她不求太后,不求顺治,却只求昭宁,因为她知道,在这个殿内,只有昭宁可能会心软动容。

  事到如今,她定是活不成了,但求不连累旁人,叫她心中无愧而去便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