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特小说>都市异能>阴缘>第八十一章

  通向房子的小路上有很多碎石子,这是老式的石材路多年没有维修造成的结果。明后天会有铺路的工人过来处理,还会在小路两边补种草坪。

  宋时清跟在谢司珩身后,新奇地打量着这座百年宅邸的花园。

  很漂亮,花园有些生活气息,不像是现代西方宅院那样规整。最早的主人是用树和灌木做的围墙,有一定私密性,又没有完全封死外界的视野。

  相比之下,谢司珩加立围墙……稍微有些破坏景观了。

  不过这是他家的房子,他喜欢就好。

  宋时清看见树干高处钉了好几个木板,他扯了下谢司珩,“那是什么?”

  谢司珩看了眼,“鸟窝。”

  “鸟窝?”宋时清茫然。

  谢司珩好笑,“钉上去的时候都是木盒子,但时间太久了,其他木板全掉了。”

  宋时清雀跃,眯着眼睛数树冠间的木板,“那过两天我能重做几个箱子换上去吗?”

  “——可以,不过家里没那么高的梯子,得去商场买。”

  谢司珩垂眼看宋时清的侧脸。

  只是,那些鸟窝钉上去大概率也是白钉,这一片的小鸟可不会傻到来他们家作窝。

  宋时清收回目光,却发现谢司珩又在看着他笑。

  这人最近总是这样,也没什么事,莫名其妙盯着他就笑了起来。

  “你为什么总是看着我笑?”宋时清问道。

  谢司珩没立刻回答,闲适地拉着他走进房子。宋时清不明所以,跟在他身后。

  门廊两边都没有窗户,视线一下子就暗了下来,宋时清还没看清房子内部的构造,就被面前人按在了墙上。

  “咔擦”

  宋时清下意识顺着声音的方向看去,只见是谢司珩伸手关上了大门,外面明亮的日光被逐渐合拢的门挤成越来越窄的条状,最终完全被关在外面。

  下一刻,面前人俯下身,较自己凉了些许的吐息覆盖了上来。

  宋时清心跳微微加快了一拍,略微无措地睁大了眼睛。在被含住嘴唇的时候,他依旧微微仰着头,完全没有要挣扎的意思。像是在内心深处,他已经告诉了自己,面前这个人是可以接受的,他绝对不会伤害自己,他是可以信任,可以依赖的亲近之人。

  谢司珩笑了,眼底的暗色几乎翻滚成了浓黑的活物一般。

  你看,鸟雀都知道要离这座宅子远远的,他家时清不仅不知道跑,还傻傻送上来,让自己又乖又甜。是不是活该被他逮住。

  宋时清还对自己的处境一无所知,他笨拙地配合谢司珩,根本不知道自己是在以一个堪称献祭的姿态纵容这人的怀心意。

  所以,当舌尖触碰到另外一个柔软东西的时候,宋时清整个人都是木的。在最开始的那一两秒间,他甚至不知道是什么在轻轻的舔吻自己。

  等反应过来,主动权早就已经完全落在了对面人的手中。

  “唔……”

  宋时清惊慌地张开嘴,想要让谢司珩离开。但这个时候还想要说话,简直是笨得没谁了。

  所有声音都在纠缠中被另一个人放肆的侵略吞噬殆尽,宋时清被迫呜咽起来,想朝后退,结果仰头后脑轻撞在墙壁上,更加重了他缺氧的困境。

  轻微水声响起,宋时清甚至分辨不清那到底是自己的想象还是现实,只觉得腿软得站不住,酥麻的电流感一个劲弄他的后背。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才被面前人松开。宋时清又狼狈又疲倦,小口喘息,眼角湿痕明显。

  这是被亲哭了。

  谢司珩就这么低头欣赏着他的样子,好半晌,入门这一块狭窄昏暗的空间中只有两人一起一伏的呼吸声,暧昧又逼仄。

  宋时清回过神,抬眼,无声控诉谢司珩的罪行。他以为自己这样能让面前人收敛一点,可谢司珩一点认错的态度都没有,整个人懒洋洋的,还明知故问。

  “怎么了?”

  他的游刃有余让自己的青涩显得更为丢人,宋时清心底的耻意又重了一分。他重重哼了一声,朝里走去。

  谢司珩好笑,特别具有犬科动物特色地缠了上来。

  “生什么气啊?不舒服吗?你都闭上眼睛了。”

  宋时清耳垂红得要滴血,回头妄图用谴责的眼神制止这人的叨逼叨。但才被亲成那样,但凡宋时清去照照镜子,就会发现现在的自己跟一块才出烤箱的甜点没什么区别。

  震慑力几近于无。

  更何况,谢司珩才尝了那么大的甜头,尾巴都快在身后甩出残影来了。哪还知道收敛。

  宋时清张了张嘴,组织语言,终于抓到了谢司珩的一处错,“你以前都会问过我再亲的,从来不像现在这样。”

  谢司珩从后面环着他的肩膀,侧头轻声,“问过就能亲?那我现在问,还能再来一次吗?”

  宋时清逃也是地挣脱,整个人都要被煮熟了。谢司珩一把抓住他,亲亲热热地再次抱上来。

  “你知道你有多重吗?”宋时清气哼哼,“我要被压垮了。”

  谢司珩讨好般磨蹭他的侧脸。

  正此时,门被敲了两下,宋时清闻声望去,意识到是有人要进来,赶紧挣脱开。

  ——这栋建筑的大门还是百余年前的那种欧式实木大门,好在锁芯依旧能用,只是如果不锁,里外都能打开。

  一个带安全帽的工人自己拧开门锁,探进一个头。

  “您好,地板到了,请问现在可以开始换吗?”

  伊利诺伊州的气候还行,不是特别潮湿,房子里原本的实木家具还维持着原本的模样,连霉味都没有多少。

  像是一直有人打理一般。

  但一楼靠近花园那一侧的地板,大概是因为落地窗下面漏水,坏了不少,得重新更换。

  谢司珩:“可以,进来吧。”

  宋时清指了指楼上,“我上去看看房间。”

  谢司珩反正是没脸没皮,他要是敢留在一楼,这人就敢在人家无辜的装修工人面前对他贴贴抱抱。

  谢司珩目送他上楼的背影,直到宋时清彻底消失在转角以后,才收回目光。

  扛着木地板进来的工人多看了谢司珩一眼。

  这栋房子多年来没人居住也是众所周知的事情。他们这些专门负责社区装修的工人,以前也对房子主人有过猜测,却没想到是谢司珩这么年轻的一个外国人。

  对上谢司珩投来的目光,装修工人兴致勃勃地问道,“你们是兄弟吗,一起来上大学?”

  谢司珩靠着楼梯,闻言低头笑了下。

  他站在这里,莫名就让人觉得他就该是这座老旧宅邸的年轻主人一般,两者的气息隔着时间,却融合得如此相得益彰。

  “他是我的妻子。”谢司珩说道。

  就像是在暗处不断生长繁殖,最终庞大到终于不能在隐匿于角落,一下子迸发出来的粘腻活物一样。某些下作东西终于还是没忍住炫耀的心思。

  他和宋时清之间,可是彻底过了明路的。他们两个之间的联系紧密过一切活人的规则,真正在刻在了命数中。

  装修工愣了下。

  他确定自己听到了“wife”这个词。

  他反应了几秒,试探开口,“你们两个……哦,不好意思,我是保守党派人士。但是祝福你们。总之,祝福你们。”

  在谢司珩那双漆黑的眼瞳下,他的声音越来越低。

  谢司珩心情很好,微一颔首,“多谢。”

  宋时清对楼下发生的事情一无所知,他走上最后一级台阶,正准备转向二楼走廊时,脚尖突然踢到了一个硬物。

  他低头,在楼梯转角处,有一个大约十公分的螺钿漆器盒子,被镶进了地板里。

  因为宋时清刚才的无意,盒子的盖子被踢开了一部分,露出里面被折起的微黄纸张。

  这是什么?

  宋时清弯腰试着拿了下盒子本身,发现盒子底部和地板嵌得非常牢固,不知道是用胶粘的还是钉子钉的。他只能退而求其次,打开盖子,伸手去拿里面的纸张。

  指腹才碰到盒子里的纸,他就觉出了不对。

  虽然看着很像纸,但摸上去的手感更像是某种打磨薄了的皮,柔软还带着些弹性,隐约能看见里面用墨笔写了字。

  宋时清展开它,下一刻微僵。

  这是一个被剪出了口鼻耳目的皮人,小小的笑脸对着此时正拿着它的人大笑,两只手拱在胸前,像是在对人作揖。

  更让人觉得怪异的是,这个皮人的身体上,用老字体写着一段年月日时,应该是它的生辰八字。

  一股寒意袭上了宋时清的心头,他抿了抿唇,趴在楼梯上朝下看。

  “谢司珩。”

  站在一楼楼梯边的人仰起头,“嗯?”

  宋时清朝他招了招手上的皮人,“这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