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特小说>都市异能>被星际海盗绑架后>第八十四章

  迷迷糊糊中,迦南本想挣扎,但海兹的体温让他忍不住把脸窝在他的颈间,这时他感觉到海兹也已经把被他吐脏的衣服脱掉了。

  那张硬床简直是奢侈品,迦南心怀感激地躺了进去,嘴里喃喃,中间还混杂着毫无逻辑的嘀咕。

  飞船外刮风下雨,但房间内安逸幽静,脑袋里左摇右晃的感觉也有所减轻,迦南以一个舒服的姿势侧卧着,迫不及待进入梦乡,直觉告诉他现在很安全,很安适。海兹温暖有力的身躯就笼罩在他的背后,他可以缩在海兹的臂弯里。

  夜的乌云已经散去,月与星空悬在天际,再过不久黎明就要降临了。小屋里的桌子和雕花椅还浸泡在淡淡的月光中,微弱柔和的光散落到房间里,很静谧。

  海兹的床虽然没有被朦胧的月色照到,但这个时候他得起来了。他习惯在交班的时候出现在飞船甲板上,和船员们呆在一起,有必要的话,再说上几句,虽然大多数时候他都只是站在一旁观察。

  他得穿戴齐整出现在甲板上,无论新的一天是否需要新的命令,他都必须向船员们讲上几句,这是他身为指挥长的责任。

  然而,此时他觉得自己终于能像一个普通人,一个普通男人享受清晨之前的宁静。改造实验在他身上留下持久的隐痛,让他没有一个晚上是安宁的,但今晚不一样;还有身边酣睡着……谁?

  我的爱人。

  蔑伦悖理的声音瞬间像船上的响钟回荡在他的脑海中。如履薄冰,却真实、坚定,他已经无法回头了。

  迦南。

  明知危险,但海兹发觉他再也不能以另一种方式看待迦南了。不是叫他“绿眼睛”,或者“孩子”,也不再把他看作是交换条件的囚徒。好吧,他曾经是他的战利品,不过是很特殊的那一种。

  迦南轻哼了一声,翻身贴近他的后背,又咂咂嘴,他的手搭在海兹的胳膊上,手指垂到了他的腹部。他美丽的睡相令海兹着迷,如果眼前的这些都是迦南为了求生而讨好他的举动,那么他的演技未免太高超了。

  闭起眼睛,海兹将注意力转向了安静的夜晚。如果真的有一天能告别星际的漂泊,是否会怀念没有昼夜的生活?

  他流浪星际已经数年,回到母兰已然不可能。所以,最好是一个不知名的星球,适合生活的星球,原始一点都无所谓,找一块陆地,小岛也可以,有一间属于自己的房子,从房子里可以看到海,渔船泊在沙滩和草地的交汇处泛着银光,远离潮水。

  他在儿时还学过种地,如果有机会,他想再学一次。可这些都只是幻想,杜尔的话涌现在他的的脑海里,他们这样的人不会有安定的生活的,注定要一生杀伐,没有退路。

  他不禁咬了咬牙,侧过头看到迦南搭在他腰上的手。这孩子不一样,从他的飞船上离开后,抵达母兰,他就可以回归他原有的生活,不被打扰的安静生活,远离他,绿眼睛会很安全。

  他轻轻把迦南的手臂从身上摘下来,温柔地搁在他纤细的腰侧,他把被单的一角沿着迦南的腰身的轮廓向上拉。

  迦南醒来之后,先是一阵头疼,从床上坐稳之后,他诧异地发现自己躺在床上,摸了摸床垫,环顾四周,是海兹的房间,是他的床。

  错愕之余,他努力回想着昨晚发生了什么,可是除了一杯杯下肚的酒,而现在他却躺在海兹的床上。海兹没有让他回到角落,迦南情不自禁偷偷微笑了一下,一闪而过的调皮的笑,生怕被任何人看见。

  他从飞船上下来,该怎么面对海兹呢?他看着忙碌的船员们,困惑不已。迦南站在不挡船员们的路的地方,不挡道,也不吱声。

  暴风雨过去了,船员们继续搬营地,而海兹似乎已经忘记了他的存在,这让迦南即感激他又有些生他的气。被关押的这些日子,他千百次想要走出那间小屋透透气,现在愿望实现了,但他却一阵落寞。

  昨晚他明明耐心温柔地善后他闯下的小祸,还是昨晚发生了什么,让他对他失去兴趣了?

  他本该感到高兴,海兹终于不会再对他严加看管,但也难免失落,接下来呢?他觉得自己已经疯了,心里最真实的想法竟然希望得到那个叫海兹的海盗的关注。

  但是,他们永远也不会像一般恋人那样有亲吻拥抱的一天,永远不可能。这个想法太愚蠢了,海兹对他的无视就是最好的证明。理智不断提醒他,海兹是海盗,是用卑劣手段绑架他,并且威胁奥瑟王室撤除伽马区。

  他是把恐怖散播星际里的贼,杀手,而且年龄比他大出不少,迦南畏惧或厌恶他的理由数不胜数。可是……

  迦南愈发不相信海兹会因为奥瑟没有撤除伽马区就杀了他,同时他也很清楚,这可能只是自欺欺人。

  他依然心存一丝希望,想去相信海兹残暴的名声之下有一颗柔软的心。如果真是这样,他越靠近海兹的心,生存几率就越大。

  就当残暴是他的伪装。

  他知道,就算自己能够无动于衷地忍下海兹对他的所有恐吓威胁,接下来的日子也只会在自我煎熬中度过,什么也改变不了。

  与其默默忍受,倒不如试着了解海兹,与他尽可能愉快的相处,这也许是增加生存几率的唯一办法。

  不,如果海兹想和他保持距离,他不会允许这种情况发生的。

  人群中还没有看到海兹的身影,船员斑鸠的声音吸引了他的注意了。

  “今天该谁值守了?”他大喊。

  一个声音回答,“那个新来的孩子,叫什么来着?”

  贝荻。就在迦南思索要不要去找他时,他的眼睛终于捕捉到了海兹的身影,他正在河岸边指挥着什么。

  似乎感到什么人在看他,海兹转过头,和迦南的视线碰上了。迦南想去说声谢谢,但看到海兹躲开了他的视线,于是下意识收回了迈开的脚步。

  迦南迟疑了好一阵,脚下的石子地已经快干透了,阳光也早已驱散了云和雨,晴空万里。他还站在飞船旁,没有被海兹揪回屋子。更奇怪的是,船员们没有谁留意他的,仿佛他是个透明人,没有任何人看守他,他完全可以自由活动。

  可是,现在他又能逃到哪里呢?

  他观察过,如果船员失手摔坏了飞船的零部件,且并且还必须修理好的时候,他们都会紧张兮兮地偷瞄海兹,看的出来,船员们敬重海兹,同时也惧怕他。

  一声惊呼恐的大叫劈破平静,迦南猛地回头,看见不远处贝荻倒悬在矮崖壁上。他的双手死死抠住一块突起的岩石,才使得他没有掉到底下河里嶙峋的岩石上。

  心脏骤跳,迦南飞速跑向贝荻,一跃跳上矮崖壁上的藤曼,幸好这座崖壁不高,也没有非常陡峭,但垂直掉下去也得摔个半残。他就像曾经在最高总督的训练实践课上学的那样。

  崖壁底下传来持续的嘈杂,有喊声,还有惊呼声,这些声音都随着迦南越爬越高而逐渐消弱,他此时全部的注意力都在那个贝荻身上。

  倒挂的男孩惊恐大叫,喊声像碎玻璃一样刺耳。他没有经验,今天是他第一天值守。耀眼的阳光刺得迦南视线恍惚,但他仍然继续向上爬,心里祈祷着缠在那个贝荻的体力能再坚持一阵……

  他用手臂把手边数条藤曼捆绕在手上,一边伸出另一只手:“抓住我的手!”

  贝荻疯狂地伸手去够他,黝黑的脸憋得通红,头发在风中拍打,细瘦的手指数次错过迦南伸来的手。贝荻的另一只手完全支撑了他身体的全部重量——肯定坚持不了多久。

  迦南又把身体往前伸,浑身的肌肉紧绷,他索性把藤蔓荡了起来。整个身体摇摇欲坠。害怕的本能不断提醒他停回到安全的地方,再荡过去一点点,他也会坠落下去,到时候两人都难逃一死。

  “我数到三,你伸手,我再荡过去一点。一,二,三!”

  迦南单手单脚钩住藤蔓,向贝荻猛冲过来的同时,贝蒂荻也竭尽全力伸手,迦南奋力一拽,终于他们的手紧紧地抓在了一起。贝荻在迦南拉扯的力量下松开了另一只手,双手紧紧拉住迦南地一只手。

  可是,藤蔓承受了两个人重量,忽然断裂了几根,迦南拉着贝荻迅速下坠,他心脏一阵急剧的骤跳,但并没有放开贝荻的手。幸好他反应迅速,一把又抓住了几根藤蔓。

  这时手臂袭来一阵剧痛。贝荻全身的重量都集中在他的肩膀上——的确够疼,但迦南并没有喊出声,只觉得瞬间嘴里有股血腥味,他咬到了舌头。

  天呐,一定要让我抓紧他!“抓紧我!”迦南大喊。

  贝荻在危机中急促大喘,但还是照做了。

  别放手!坚持住!

  就在命悬一线的时刻,迦南的脑海中忽然杂乱地飞闪过许多画面:帕掣温柔地拍着他的肩膀,云信对他憨憨的笑容,九鸷拥抱他时的温暖,还有海兹注视他时的棕色眼眸。

  几秒之后,贝荻终于抓住了藤蔓,把它们缠在手脚上,他松开了迦南的手。

  贝荻吓得不轻,爬下来时已经哭得惨兮兮的,看得出他有多渴望能双脚踩地。迦南紧随其后,惊魂未定地从摇晃的藤蔓上下来。

  矮崖底下的空地,贝荻腿软跪倒在地,有船员拍着他的肩膀,还有船员人递给他一杯酒。此时所有人都聚集在一起了,其中一个说:“你他妈是猴子吗?”

  眼睛眨了眨,迦南意识到那个船员在跟自己说话,他环视了一周,惊觉大家都围着他看,其中也包括海兹。海兹神情紧张地盯着他,表情里还夹杂明显的怒气,鼻孔张大。迦南被他震怒的神情吓得说不出话来。他动了动肩膀,左肩袭来的灼烧与疼痛令他不禁紧皱眉头。

  “古恩医生!”海兹的声音很洪亮,“他受伤了!”

  迦南感觉喉咙干涩得像沙漠,但他还是沙哑着回答:“不,我没事。”

  海兹依然绷着一张阴沉的脸看着他,垂在腿边的双手紧握成拳,又松开:“你到底在想什么,那上面关你什么事?”

  “救贝荻的命。他是我们新来的伙伴!”一个声音起来了,紧接着大家都跟着附和。

  贝荻摇摇晃晃站了起来,他的脸仍然红得吓人,长长的卷发被汗水浸透了。他将手伸向迦南:“谢谢你救了我的命!”

  迦南握住他瘦小、汗涔涔的手,一阵响亮的欢呼声随之在众人之中爆发。迦南不禁微笑起来,但当他的视线不小心和海兹眯起的眼神撞上时,他脸上的笑容很快消失了。

  海兹咬紧牙关:“古恩医生,把他带回我的帐篷,好好检查一下。”

  迦南跟着古恩走的时候,船员们为他欢呼的高喊声还在继续。他每往前走一步,左肩的疼痛就加剧一分。到了帐篷,古恩医生让他坐到枕头堆成的凳子上。

  海兹紧跟着走进来,问古恩:“他怎么样?”

  顾不上回答,古恩在迦南身上按按这里再戳戳那里,当他扭转动迦南的肩膀时,迦南疼得吸了一口气,关节像着火一样。一旁的海兹突然抓住古恩的胳膊,“别再伤到他了!”他不禁吼得挺大声。

  “我只是在确认他受伤的范围。”古恩医生低头瞥了一眼被海兹紧紧抓牢的手臂,“可以先放开我吗,指挥长?”

  海兹连忙放开他,解释道:“我的意思是……如果不把他活着还回去……”

  转向迦南,古恩医生除了皱了一下眉毛之外,他的表情并无异样。“他的胳膊看上去像脱臼,但其实只是扭伤了,没什么生命危险,我保证。我去拿一些药来给他消消炎,不需要急救包。除此之外,让他好好休息。”医生对迦南温和一笑,“接下来几天可别再逞英雄了,好吗?我马上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