帕掣立刻收起了笑，轻咳一声以掩饰尴尬，“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去？”
楼金站了起来，从他手里接过手杖，“好啊，既然你诚信邀请我。”帕掣向后退了一步，伸手做出邀请的手势，“请。”管家已经等候在门外，将楼金一路引向飞车的停泊地点。
平稳起飞，楼金透过玻璃看到车身上金灿灿的皇家徽记。距离FOV公司还有好一段路程要走，他们得先抵达星际中转站，才能离开奥瑟。飞车稳速前行，按照路线穿行在高耸林立的大厦之间。这时，楼金公爵看见帕掣的脸在车窗玻璃上的倒影，他正专注于电板上寻找什么消息，密密麻麻的字充满了整个显示屏。
从和帕掣开始合作之初，楼金就发现他思考的时候很严肃，甚至有些凶。楼金不怎么喜欢看到他过于严肃的样子，不过帕掣和他说话的时候神情会温和许多。楼金轻咳了一声，把一绺淡金色的头发甩到肩后，“时陷那里有消息吗？”
帕掣抬眼望向他，发现楼金的目光早已锁定在他的脸上。他合起电板，从怀里的烟盒里掏出一支雪茄，叼在嘴里，语气温和，“还在等时陷的消息。一旦他失败了，就立刻启动备用计划，用拓石引诱其他海盗攻打海兹。”
楼金想起时陷离开时带走了乌木博士研制的毒剂，西塔5号，只对改造人有作用。“除了乌木博士，还有什么人能研制出西塔5号吗？”
“以前进行这项研究的有两个地方，一是FOV生物科学公司，二是罕瑟科学院，也就是最高总督，迦南曾经就职的地方。”
“罕瑟科学院？” 楼金似乎对这几个字别有所悟，他露出诧异的神色，“可我没听说过那里进行过改造人项目的研究。”
“罕瑟科学院都是些胆小怕事的老学究，有谋无胆。实话跟你说，这也是我徒弟迦南的弱点，他身上这股懦弱劲就是从那里带出来的。”帕掣吸了一口雪茄，若有所思地继续说：“因为反对的声音过多，罕瑟科学院暂停了对母兰人改造的计划。可这样项珍贵的研究并没有因此终止，FOV公司依靠一些富商的基金支持，暗中继续这项研究，也就是‘暗影计划’。
“最高总督他们还得再坚持一段时间，不过好在那些海盗不敢伤害他，如果他们还想要和奥瑟谈条件的话。”
车穿过了空中隧道，车顶变暗了，斑驳的灯影投射在帕掣棱角分明的脸上，楼金好奇：“最高总督曾是你的徒弟，而且又从海盗手里救了你的命，难道你不觉得对他的要求太严苛了吗？”
帕掣古铜色皮肤淹没在一阵阴影里，他的声音沉下去，“他太多愁善感了。我一直是这么要求他，让他避免带着感情和情绪去做判断。我已经做好牺牲的准备，可他感情用事，错失了获救的机会。”
楼金摇了摇头，“虽然我没有见过最高总督，但我之后也打听了。他做事果断，也是那种不苟言笑的性格，的确遵循了你的教导。”
“这只是他的伪装，也是我这么教他的，因为他克服不了感情用事。他总是被情绪牵着走，我就要求他平日里要这样待人处事，否则别人一眼就看到他的弱点。”
“其实，情感细腻也不见得是坏事。”楼金把一只胳膊肘搭在靠背边沿，歪着头用手撑着，带着探索的眼神盯着帕掣。
车行驶出隧道，帕掣脸上饶有兴致的表情被阳光照亮，楼金看得清楚。
“你觉得你是那类人吗？”
“哪类？情感细腻？多愁善感？说实话，我挺希望能那样。”楼金把头地下去了一点，耳边柔顺的头发垂下来挡住了半张脸，但他的目光依然停留在帕掣脸上，“你和我一样，帕掣。我们已经习惯了。可那孩子不一样，他还年轻。”
“是的，他还年轻。我会把他救回来的，那之后他有的是时间再学习这些。”
话音刚落的功夫，飞车已经来到了苏赫耳纪念公园。楼金低头向下看去，“那里出什么事了？怎么这么多人？”。纪念公园零星的倒影池旁聚集了不少人。
“没什么奇怪的，杜尔时不时会冒出些为母兰声讨自由的游行示威”。帕掣看也没看一眼。
“不，帕掣，你快来看，” 皇家卫兵那身显眼的制服闯进了楼金的视线，他伸手指去，“皇家卫兵都出动了，还有，那些人举的牌子上有母兰的标志。”
此时，司机把飞车尽可能在规定的飞行路线上降下飞行高度。
“什么？”帕掣从另一边车窗顺势向下望去。和前几日不同，现在聚集的游行队伍甚至已经形成规模了。他眯起眼睛，眉头不禁皱了起来。
黑底白树，松针一样的树冠，母兰的生命之树。
帕掣死死盯着那些相似的徽记，像是说给楼金公爵听，也是说给他自己听，“该死的，那是劫掠者的标徽……”
“难道他们是——”楼金倒吸一口气。
“不，海兹那帮人不敢踏足坎杜尔，”帕掣抢先一步截住他的话。“把一个海盗当成精神领袖？这群人太荒唐了。”他一边警惕地盯着游行队伍，一边打开胸前的通讯器。临时第一集 团军军长的三维影像出现在帕掣眼前的一小方位置。
军长一个军礼，“司令，请问有何指示？”
帕掣把视线从窗外收回，对军长说：“派一支小队来苏赫耳纪念公园，把那些游行者全都驱散了。”
“是，司令。”对方中气十足地回应。随后他的影像在半空一闪，消失了。
帕掣收起通讯器，又看向了底下和游行者发生争执的皇家卫兵，用调侃的口气说：“恕我直言，公爵，你们的皇家卫兵只适合在庆典上表演。”
“这帮人真会挑地方，苏赫耳纪念公园？从历史上来说，这里可是为颂扬奥瑟建立统辖地的殿堂，他们在这里为那群星际海盗游行，这不明白了说他们才是正义的一方。”楼金公爵似乎想到来了什么，从随身的提包里拿出电板，细瘦的手指在板子上方的投影中拨弄了一番，投影画面迅速切换到了母兰首都，朱萨。
“看这个新闻。朱萨也有支持海兹的游行。”楼金说。
帕掣扫了一眼新闻，毅然决然地说，“等半个月之后到抓到那个海盗，我一定要把他的脑袋摆在这里，这是奥瑟军队的意志。走吧，别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