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夫人脸上闪过一丝迷惑：“你说谁？姜政和他有什么关系？”
庄慕时掩饰性地咳嗽两声，说：“没什么。就是说，姜政一直瞒着你和前女友交往？”
“你妈妈是这么跟你说的？”姜夫人冷冷地问。
庄慕时一愣，揪揪头发，苦笑一声说道：“我也是昨天才知道，我不是我爸妈亲生的。我从来没见过宋梅，甚至不知道有这么个人。我的养父母很爱我，我从来没怀疑过自己的身份。”
姜夫人微微动容，攻击性没那么强了。
她有一搭没一搭地搅动着本就粘稠的粥，把里面的米粒捣来捣去，说：“结婚后，我们的感情一直很好。他经常出差，但是每次出差都会把行程说得清清楚楚，每天都会给我报平安。有次他很晚跟我视频，说他忙到那个时候才回酒店，我看到他的眼睛下面都是青黑，当时就想叫他回来了。可是我知道，这等于限制他的事业，我只能尽量不去给他添麻烦。我从来没担心过他会出轨。”
庄慕时按按自己的胸口，默默地说：“如果是这样的话，只能说他太会骗人了。”
“所以，我发现他和另一个女人交往密切的时候，根本不相信这件事。我想一定是我太小心眼了。他这么温柔的一个人，怎么会做这种事？你知道吗？哪怕他开完会两点了，还是会给我发消息，公司里有其他女人想接近他，都被他义正言辞地驳斥回去了。我怎么可能相信……”
“他可能刚跟另一个人温存完，睡觉前，随手给你发一条晚安短信。”庄慕时平静地说。
“闭嘴！”姜夫人情绪又激动起来。
庄慕时赶紧闭嘴，但还是忍不住用略带悲悯地眼神看着她。
姜夫人彷佛没注意到他的表情，恨恨地说：“所以我当时心平气和地问他，是不是他的亲戚。他说不是，是他前女友。”
庄慕时心里咯噔一声。
他还以为姜政会撒谎，说这是他的亲戚，因为姜政明显不会拿这个问题纠缠他。
但他还是实话实说。
“他很自然地跟我说，是他前女友怀了上司的孩子，本来以为就这样稳了，没想到上司只是和她玩玩，所以把她甩了。上司的妻子发现了他们的关系，在公司附近拉横幅，所有人都知道她在做小三，她在那附近混不下去了，只能带着孩子逃到远方。她没什么朋友，于是找到了他，他也顾及以前的情面，帮她安置了生活。”
“那个孩子，就是你。”姜夫人诡异地看着庄慕时，“你知道自己是怎么出生的吗？”
庄慕时抿抿唇：“可是我和姜政做了亲子鉴定，我们确实有血缘关系。”
姜夫人眼中闪过一丝恼怒：“不是！”
庄慕时叹了口气。
“你在叹什么气？”姜夫人尖锐地问，“你是在可怜我？”
“不，我没有那个意思。”庄慕时做了个手势，“你继续说。”
姜夫人深呼吸，仿佛回到了那个时候，恍惚地说下去：“他说这些的时候，没有一丝犹豫。我当时跟自己说，他是个多么实诚的人，如果换个人，肯定就顺势骗我说是远房亲戚了吧，可是他没有。他这么坦诚，我却在怀疑他。”
“我不想让他觉得我是个小心眼的人，怕他因此讨厌我，所以我还问他，需不需要我帮忙？我可以帮忙给她找找新的工作。”
“其实我那个时候在想，如果她和她的孩子就这么消失就好了。可是我不能这么说，我不想他讨厌我。”
“我那段时间一直在想，如果他不要那么温柔，对每个人都这么好，就好了。只对我一个人好就够了。然后我又想，我不就是喜欢他这一点吗？因为他是个温柔而正直的好人，所以我才这么喜欢他。”
庄慕时悲伤地说：“可是，这都是他装出来的。他就是吃准了你不会追问，才这么说的。”
“不是的，”姜夫人拼命摇头否认，“他就是一个容易心软的人，他对谁都这么好，所以让很多人误会。”
庄慕时动动嘴唇，却没有发出声音。
“我以为他帮她安置好就已经是仁至义尽了，可是我把泰清生下来以后，又一次看到他们还是在一起。我那个时候正在哺乳期，每天被涨奶和恶露弄得精疲力尽，脾气也很暴躁，所以和他发了脾气。他好像也觉得我太无理取闹了，跟我说，是因为那个女人一直缠着他，她一个女人带着两岁大的孩子，生活很不容易。他也觉得她很可怜，不忍心拒绝她。”
“我忍无可忍，就找机会，查清楚了那个女人的联系方式，告诉她不要再缠着他了。你知道吗？那个女人说我有病，叫我去医院。我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厚颜无耻的人。”
庄慕时沉默片刻，说：“我觉得她可能误会你了。应该是姜政和她说，有个精神不太正常的女人，一直缠着他。或者这个女人从头到尾就什么都知道，就只是瞒着你一个。”
“我把她赶走了，”姜夫人显得有些冷酷，“姜政说的没错，被这样的人黏上，确实很难甩开。这不是姜政的错。我知道，我是时候需要强势一点了。”
“你怎么赶她走的？”庄慕时语气中有着自己没有察觉的紧张。
“我找到了她，派人好好和她讲了讲道理，我和姜政是合法婚姻，姜政本来就是我的。而且我把她住的房子也收回来了，那本来就是我的。她可能终于醒悟了，从此彻底消失，再也没有来打搅过我们。”姜夫人声音陡然提高，胸口剧烈起伏，“可是姜政居然给我摆冷脸，说他没想到我是这么冷漠的人。我做什么了？我只在维护我的家庭。”
她啜泣起来：“我已经很手下留情了。我没有到处宣扬她的事迹，更没有拿着孩子去威胁她，我的多得是可以让她消失的悄然无痕的办法，但是我什么都没做，我只是让她离我丈夫远一点，这是什么过分的事吗？我真的没把法做到那么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