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特小说>耽美小说>笛声飞扬醉游园【完结】>第2章 长恨春归无觅处

  当天晚上,苏继承和赵思琪在洞房里,大红的蜡烛,大红的幔帐,一切都看起来很喜庆。

  苏继承低头看时,只见赵思琪一双大脚,他不由得皱了皱眉头,虽然城里面的女孩子早就不裹脚了,他家里的阿姊妹妹都没有裹脚的,但赵思琪本不是城里的姑娘,苏继承本来希望着她或许是个传统一些的女孩子,却也是一双天足,苏继承不由得心中有些不爽。掀开盖头,却看见赵思琪如花似玉的面庞,苏继承不由得心中有些荡漾,微微一笑,对她说:“今天累了吧?睡吧。”

  躺在床上时,苏继承解着思琪的衣扣,思琪却不自然地躲开了。

  “乖,别怕,可能会疼一下,一下就好了。”苏继承笑道,随即又要继续,可是思琪却又躲开了。

  苏继承一怔,柔声问道:“怎么了?今朝身子不爽吗?”

  思琪没有说话,脑海中却浮现出一个穿一身粉色西装,在台上弹着钢琴的背影……

  第二天一早,笛飞有些担心芝荔的头疼,便又早早来到东院。

  “二小姐,早。”门房的伙计说道,伙计们为迁就笛飞和她母亲的口音,习惯性地改说国语。

  “早啊,你是新来的吗?看着你面生啊。我来吃早饭,再去看看……”笛飞本想说再去看看三姨奶奶的头疼好了没有,却转念一想,换了说辞:“顺便看看我那新嫂子。”

  接着,笛飞又改了绍兴话,温和地说道:“侬讲绍兴话不打紧的,我听得懂的。”

  那伙计心中纳罕,这位西院的二小姐很少跟下人多话,更是甚少说绍兴话,这一早上却跟他说了这么半天,他不由得有些受宠若惊了。再细看这二小姐表情时,却能看出她心情很是不错。

  饭桌上,笛飞老远看见了芝荔,二人相视一笑,没有说话。笛飞看她气色大好,便放了心。

  “笛飞小姐?”赵思琪从她身后走出,笑着说道。

  “嫂嫂怎么认得我?”笛飞回头奇怪地问。

  “我伯父是上海圣约翰大学的校董。”赵思琪笑着说道。

  “哦,圣约翰大学,我常去他们那边弹琴,若不是去英国留学,我还差点就去圣约翰读大学了呢。”笛飞笑道:“不过,就算伯父是校董,嫂嫂怎么能认得我呢?我怎么不记得见过嫂嫂?”

  这时,苏老爷子走了出来,看见她们两个,笑了笑说:“笛飞昨天就说要见见嫂子,今早总算见到了。”

  看见了苏老爷子,笛飞想起一事,笑着对苏老爷子说:“大爷爷,我过两天要去南京见个同学,想带三姨奶奶一起去散散心。”

  苏老爷子愣了一下说,“她最近身子不爽,可能受不了车马劳顿啊。”

  “我在英国学了开车,我开车带她去火车站,一路躺在火车上过去,不累的,几个时辰也就到了,最多一两天就回来了。”笛飞笑着说。

  苏老爷子想了一下,只好点头说:“也好,你一向稳妥,又是大江南北跑惯了的,我放心。”

  “二小姐还会开车啊,好厉害。”赵思琪笑着说。

  “开车很容易的,嫂嫂想学的话,我改天教你啊。”笛飞笑着说。

  “好啊,早听说苏家的二小姐是才女,能跟你学学开车,想必算是遇到了好师傅呢。”赵思琪笑道。

  “嫂嫂叫我笛飞就好,一家人嘛。”笛飞笑着说道。

  这时,芝荔刚好从抱厦内走出,看见笛飞明媚的笑脸,又听见她如此说,不由得愣了一下,唇角的笑意有些僵住了。

  笛飞跟思琪说话时,依旧不时拿眼睛瞟着芝荔,见她神色有些不自然,便低头吃饭,不再说话了。

  晚上,笛飞又转弯去了芝荔房间,又看见她躺在烟塌上吸烟,便有些不耐烦,走上前去,语气稍稍重了些说道:“你怎么回事啊,不是说好不吸烟了嘛,原来都是我瞎操心!”

  芝荔抬头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赌气似地继续吸烟。

  “过几天我们去南京好不好?我开车带你去火车站,然后我们坐火车过去逛逛,你开心点,不吸烟了好不好?”笛飞耐着性子,语气放缓了些说道。

  芝荔闭着眼睛,冷冷地道:“去南京?那你还怎么教人家开车呢?”

  笛飞一愣,似乎意识到了什么,不禁失笑道:“你呀,我就那么一说,你就这么认真起来。难道除了你,不许理别人了不成?”边说,边顺手拿走了她的烟枪,放在了茶几上。

  “这话从何说起,我哪敢要求你理谁不理谁。你当然得热情啊,一大早就来了,专程来看看新嫂子。”芝荔冷笑道。

  “瞧你。”笛飞笑着摸了摸她的头,芝荔低眉敛目,不再说话。

  “好了,刚刚是我不好,话说重了,你别生气了。不耍小孩子脾气,今天天气不冷,我陪你去花园里走走好不好?你若是懒得动,我们就在你这院子里坐坐,看看那玉兰长的怎么样了?也快该开花了吧?开花时节,我要来讨一首玉兰诗呢。”笛飞故作轻松地笑道。

  说这话,笛飞慢慢地把芝荔拉了起来,又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然后起身,芝荔却抓住她的衣角,一脸依赖地看着她。笛飞只得又坐下,柔声道:“我去给你拿件衣服。”又拉住她的手,拍了拍,见她神态平静下来,才又起身拿衣服。

  打开芝荔的衣柜,只见最显眼的地方是几件深浅不一的绿色旗袍,仔细看时,却看得出这几件绿色的旗袍比别的显得更新一点,像是不常穿的。笛飞便挑了一件深绿色的,平铺在床上。然后转身帮榻上的芝荔脱掉睡袍,只见芝荔一件红色丝绸的肚兜秀着龙凤呈祥的图案,有些松散了,笛飞便伸手到芝荔背后,柔声说道:“衣服散了,我帮你弄一下。”

  芝荔坐起来后,笛飞却看见她后背伤痕累累,有的结了血红的痂,看起来触目惊心。笛飞一惊,忙问道:“怎么弄的?”待她再细看是,只见芝荔白皙的锁骨下方也是伤痕累累,胸前甚至有些许淤青。笛飞不免惊讶地看着芝荔。

  芝荔看了一眼,凄然道:“还能是怎么弄的?”

  “是他吗?为什么?我出国前没有见过他这样啊?”笛飞急着说道,看着芝荔身上的伤,听着她凄楚的语气,再想着她逆来顺受,不管受了怎样不公的待遇都一句抱怨都没有的秉性,笛飞心里有恨有疼。

  芝荔用一种凉薄的口气道:“那时候他还年轻,还……还硬朗,后来一年不如一年,他不行,就在我身上撒火。脾气也越来越暴躁,怀疑我这样那样,恨不得我门都不出,男人更是一个也不许见。”

  笛飞心疼地看着她的伤痕,又无计可施,不由得难过地流下眼泪,泪水滴落在芝荔的伤处,芝荔吃痛颤抖了一下,笛飞忙伸手拭泪。

  芝荔看见这久违的关心,不由得也落下泪来,却拿出手帕帮笛飞拭泪:“你一个大小姐的,为我哭,像什么样子。你别担心,我不疼。”

  笛飞心里升起一种无力感,拉住芝荔为她擦眼泪的手,摇头说道:“是我不好,看你吃穿用度都是最好的,还以为他对你很好。你昨天怎么不告诉我呢?我还冲你发了脾气,是我不好。”

  “跟你说了,除了给你徒增烦恼,又能怎样呢?再说,我真的已经不疼了。”芝荔勉强一笑,虽知道笛飞不会相信,但她依旧这样说着,逆来顺受仿佛已经是骨子里的惯性了。

  “这深宅大院的,除了我,还能跟谁说说心里话呢?若是跟我都不讲,你心里该多难受呢?”笛飞焦急地说道:“我已经找了女校的工作,以后每天都来陪你好不好?”

  芝荔笑着点了点头。

  笛飞给芝荔穿那件深绿色旗袍时,芝荔却说,“你帮我换一件粉颜色的。“

  笛飞心里纳罕道:“记得她不是最喜欢深绿色的旗袍吗?怎得不喜欢了呢?”但也还是给芝荔拿来了粉色的旗袍。

  晚上,笛飞躺着床上,听着东院隐隐约约传来的唱曲的声音,眼前浮现出芝荔身上触目惊心的伤痕,不禁难过的红了眼眶。夜深了,笛飞的侍女进她的卧室给她熄灯,见她肩膀露在外面,便伸手帮她拉一拉被子,却听见她梦中轻声唤了一声:“阿姊,我回来了。”

  此刻,苏诚毅的房内,夫妻二人正在闲聊。

  笛飞母亲王氏开口,用一口地道的北方口音国语说:“诚毅,东院老爷子说要给笛飞安排到报社去,我怎么觉得不如去钱庄呢?”

  苏诚毅翻了一页手中的书,用绍兴话无所谓地说:“笛飞学的是国文,在英国学的英文,去钱庄做什么?大伯父觉得报社适合她呗,别多想。”

  “钱庄有前途啊,去报社动动笔杆子管什么用。”苏母道。

  “一个女孩子,要什么前途?”苏诚毅依旧无所谓地说。

  “这话说的!女孩子就不是我孩子了?”苏母不悦道。

  听见夫人生气了,苏诚毅连忙放下书,走到苏母身边笑着,用一口带着绍兴口音的国语道:“夫人生气了?好好好,让笛飞自己挑好不好?家里这么多产业,她想去哪家就去哪家行不行?至于前途,笛飞可是东西两院的掌上明珠,就算我不管,这两位老爷子也不干啊。再说,她外祖,我老岳丈看我对她外孙女不好,领兵入关,找我算账,我哪里受得了。你放心,她可是咱苏家唯一嫡出的女儿,嫁妆自是丰富。看见赵家的陪嫁了吗?我保证咱笛飞肯定比她强行不行?”

  笛飞母亲笑着推了丈夫一把:“去你的。”转念一想又叹了口气道:“说到这嫡庶,你瞧瞧大房里咱们那位庶出的大少爷,天天交的是些什么朋友,跟大奶奶房里的丫头不清不楚的也罢了,听说还在外面养了个女人,还没娶亲就这般胡闹,传出去苏家的脸面还要不要了?”

  “你小点声!”苏诚毅拦住夫人的话道:“什么丫头丫头的,不知道大哥忌讳什么啊。再说,这长房无子,不也正便宜了你儿子吗?若咱们西院真有个嫡出的长房长孙,父亲难道还会让笛哲主事吗?”

  苏母听罢压低了声音笑道:“也是,丫头算什么,东院里还从青楼里娶进来一位呢。”

  苏诚毅叹了口气道:“谁说不是呢,大伯父也不知是怎么想的,外面人家提起这事我都不好意思接话。去南京转转也就罢了,娶回家做什么。”

  “那藤芝荔倒真真是个绝色的,你那宝贝女儿都天天往她房里去。”王氏笑道。

  “也该说说笛飞,虽说是女孩子,到底不该跟个青楼女子走的这么近。”苏诚毅正色道。

  王氏点点头道:“回头我说她,前些年看她不过是去听听曲喝喝茶,倒也没什么的,这些年大了,是该少去了。”

  第二天一早,王氏笑着走进笛飞的房间,爱怜地拍着她的被子道:“飞飞,该起床了,今日咱们去谢家下聘礼,你也一起去,你谢伯伯说了好多回要见你呢。”

  笛飞睡眼惺忪地问:“哪个谢伯伯?”

  “还有哪个?泰隆谢家,你出国前不是常和东院的姨奶奶到他们家的绸缎铺做衣服?”王氏笑着为笛飞理着额前的发丝。

  “哦,谢伯伯啊,好呀,吩咐人让谢伯伯给我弄点醉蟹,我午饭要吃的。下聘礼?是三哥跟谢家三小姐的事定了吗?”笛飞起身,倚在母亲怀里撒着娇道。

  王氏一边拿过外套给笛飞穿上,一边说道:“瞧你,人还没到,先吩咐起人家给你弄饭了。人家说要留你吃饭了吗?一点不客气!你三哥的事,早都定了,本想着等大房的笛墨先成了亲再提你哥哥的事,本来你笛哲就已经在笛墨之前成亲了,你父亲说要给笛墨留点面子,长房长孙嘛,让笛正的亲事放一放,等等他。可谁曾想这次跟笛墨说的张家的小姐,人家又不愿意,不知道要怎样呢,人家谢家的小姐本就比你三哥哥大一岁,你父亲说,总不去下聘礼,万一别人抢了先,错过了这一桩好姻缘反倒不好了。”王氏一面爱怜地摩挲着女儿,一面絮叨着。

  “张家的小姐为什么不愿意?笛墨哥哥怎么了?”笛飞自己系着皮鞋的鞋带问道。

  王氏便将苏笛墨的劣迹一一列举一番,笛飞也只好笑着摇了摇头。

  “这谢家的大少爷还未娶亲,你父亲说,他人倒是老实,可我总觉得他配不上你,你自己去暗中瞧瞧,若你看不上呢,就算了,妈再给你物色别人。”王氏抚着笛飞的后背道。

  笛飞笑着靠在王氏肩膀上道:“姆妈也太会省心了,这一来一去的,就把我和哥哥的事都解决了。我才不要呢,我找了绍兴女校的工作,要教几年书再说。再说,我跟谢大哥从小一处玩的,从没想过这种事,这么安排,我俩多尴尬。我还是去谢家吃饭要紧,他们家没换厨子吧?他们家的白鲞扣鸡最是入味,我今天要去吃的。”

  “瞧你,只惦记着吃,在英国吃的不好是不是?把我们飞飞都饿瘦了。我的意思也是不急,等有人品模样都合适的,入赘一个倒好,我可不舍得我们飞飞嫁出去。”王氏宠溺地把笛飞搂进怀里,亲昵地抚摸着她。

  刚要上车前,刚巧碰见芝荔房中的另一个丫鬟子尘,开口笑着跟笛飞打招呼:“二小姐这是出门啊?”

  笛飞回头看见是她,便笑了笑道:“是啊,姨奶奶今日可好?我晚上回来去看她。”

  “姨奶奶好,二小姐这是去哪儿?”

  “去……”笛飞迟疑了一下,她知道芝荔介意谢家公子与自己从小一起长大的情分,便撒了谎道:“妈妈说带我去应酬一下,我也不知道是谁家,没什么要紧的事,告诉姨奶奶给我留着好茶,我回来可是要喝的。”说罢,笛飞一笑,上了车。

  去到谢家,下聘行礼,一切顺利,笛飞也跟着父母说了几句场面话,谢家又留午饭,苏家一行人天快黑了才回到家中。笛飞不放心芝荔,便借口到了东院。走进芝荔的房间,却意外见到了赵思琪。

  “大嫂也在。”笛飞笑着走了进去。

  “明日请了三升堂来唱戏,来跟姨奶奶说一声。”赵思琪起身笑道。

  芝荔却脸上有些不自然,笛飞有些不明所以。这三升堂是绍兴仅有的昆曲戏班,苏家常请他们到家里唱戏,为何要单独告诉芝荔呢?而且芝荔又何必脸上不自在呢?笛飞知道东院的事,自己不方便问的太深,便随口开玩笑说:“三升堂小玉楼的琴挑唱得最好,我明日没什么事,一定要来东院蹭戏听。”

  话音刚落,却只见芝荔更加不自然,笛飞心下纳罕,却听见芝荔开口道:“大少奶奶回去歇着吧,我知道了。”

  思琪走后,笛飞问芝荔缘故。芝荔叹了口气道:“去年老爷子做寿,也是请了三升堂,二姨奶奶说要我和小玉楼唱一出西楼给老爷贺寿,我也没多想,便唱了。可不知怎么的,老爷大发雷霆,说以后不许我见小玉楼。”

  笛飞心下已明白是怎么回事了。这二姨奶奶本是伺候苏炳乾母亲的丫头,后来苏炳乾醉酒,占了那丫头,她居然就怀了苏炳乾的孩子。抢占母婢在那个时代几乎算是不孝,所以苏炳乾一直心里不痛快。这丫头生的孩子便是东院的大小姐苏诚翠。等这孩子生下来,苏炳乾便把苏诚翠交给了正房夫人抚养,可苏炳乾的正房夫人不久便去世了,房中无人,只得把这丫头收在房中,便是这位二姨奶奶。这位二姨奶奶生的并不漂亮,苏老爷子也并不很把她放在心上。自娶了芝荔后,更是专宠藤芝荔,不理会她了,于是她便记恨在心。去年苏老爷子过寿便是藤芝荔嫁入苏家刚刚不久的时候,不甚了解老爷子秉性,便听了二姨奶奶的话,导致老爷子大发雷霆。二姨奶奶本以为老爷子这下能疏远了芝荔,却不想苏炳乾依旧对芝荔宠爱有加。

  笛飞素来知道这二姨奶奶一向不与芝荔为善,听芝荔如此说,便也明白了几分,只得劝慰了芝荔几句,又陪她玩笑一会儿,便回了西院中歇下了。

  晚上,笛飞又隐隐听见东院上房中响起芝荔清丽的嗓音,唱的是哀婉动人的《秋夜月》:“深画眉,不把红楼闭……”笛飞知道,是芝荔被苏炳乾叫去上房中服侍。

  此时,苏炳乾躺在摇椅上轻轻晃着,打断她道:“这曲子我不爱听,随便唱些别的什么。”

  芝荔垂眉敛目,恭顺地开口道:“是,老爷赏下耳音,我唱《桃花扇》中的《鸳鸯煞》可好?”

  苏炳乾嗯了一声,浓妆艳抹的芝荔端坐木墩上开口唱道:

  “莺喉歇了南北套,冰弦住了陈隋调,唇底罢吹箫,笛儿丢,笙儿坏,板儿凉……”

  一曲唱罢,苏老爷指了指手边茶几上的茶杯,用绍兴话说:“唱累了吧?昨天谢家老爷子给了我几瓶香露,说最是润喉,你喝了再唱。”

  芝荔答应着起身:“是,谢老爷”,然后走到苏老爷身边,双膝跪地,在茶几旁边端起茶杯喝了,放下茶杯后,欲起身再唱,苏老爷却拦住了她:

  “就跪在这唱,让我好好看看你。”

  芝荔答:“是。”然后又直挺挺地跪下,硬质地板上没有任何铺垫,开春后她穿的又单薄,不免双膝疼了一下。但她顾不得疼痛,膝行两步至苏老爷侧脸旁,继续唱:“梦回初,春透了,人倦懒梳裹……”

  苏炳乾眯着眼睛盯着芝荔的脸庞,半晌,打断了她的唱腔,端起她姣好的面庞,笑道:“就算‘懒梳裹’也是个绝色的美人啊!我前世怎修的艳福?让爷好好疼你。”随即,猛地伸手攥住芝荔的手腕,使劲把芝荔揽入怀中,芝荔的后背闷声撞在摇椅的把手上,手腕也扭了一下,她吃痛轻呼一声,苏老爷却皱了眉头。芝荔忙住了口,伸出手,娴熟地伺候着苏炳乾宽衣,只见她纤细的左手手腕红了一圈,又慢慢地变紫了。苏老爷微微一笑,拉住她的手,止住了芝荔的动作,然后眼神示意她解开她自己的衣服纽扣。芝荔脸色肌肉微微抽动了一下,然后顺从地开始解自己的衣纽。苏炳乾眯着眼睛开口道:“下次去做衣服,做一件开衩高一点的旗袍,在家里穿”,然后猛地一把扯开了她的旗袍。顿时芝荔便只剩一件肚兜遮体了,她止不住地有些颤抖,却依旧顺从地搂住了苏老爷子,泪水在眼眶中打转,却不敢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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