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 迪克讲述的时候没有说细节，只大概说了苏西几次三番地跑出来还放倒达米安的事。
苏西偷瞄面无表情的达米安一眼，弄明白达米安对她的不爽是怎么来的了。而电话那头的迪克还在往下说, 说到最后回公寓的时候, 只见满地狼藉，除了没打碎东西外，能摔的都摔了, 能推倒的都推倒了。
可谓是应了一句真理，猫和熊孩子二者不可共存。
“抱歉”, 苏西几乎以头抢地, “我会收拾好房子的！”
“我没有任何责怪你的意思, 因为你昨晚边哭边说喜欢的样子太可爱了, 不管做什么都会被原谅的。”
苏西打了个激灵, 如果有被毛的话, 大概此时会一圈圈炸起, 变成一颗染着粉色的毛团子。她顶着达米安看白痴的眼神光速拿走开着免提的电话, 改成听筒模式, “不要说奇怪的话, 这里还有小孩！”
说不定还有那么一二三个人在远程旁听。
“是吗, 只是单纯的字面意思，一边哭哭啼啼一边表白而已”，迪克语气森森，“你昨晚很喜欢用这种有附加含义的表达方式。”
苏西顿时感觉头痛万分，按了按太阳穴, 预计起码有一段时间不想遇见可能在旁听这番社死对话的任何人, “那是醉话，没过脑子。”
“还有各式告白和身体骚扰, 考虑到你喝醉的缘故，我没有反抗。你应该不会说酒一醒就什么都不记得，不想负责吧”，迪克继续毫不留情地往苏西的羞耻心和良心上插刀，为苏西的彻底社死做出了卓越贡献。
“对不起”，苏西声音渐渐微弱，有气无力，不想想象自己到底对迪克做了什么，“我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
“对不起有用的话，还要警察干什么。开一下门。”
与此同时，敲门声响起，熟悉的男声从门外和手机里一同响起：“BCPD，open the door！”
不会吧！
对突发事件感到不可置信的苏西扭头看向达米安试图寻求意见，只收到小孩一个一言难尽的表情，又似嫌弃又似无语，又像在说‘看我干嘛，要开门你自己去开’。
苏西站起身，椅子脚在地板上拖动发出刺耳的声响，她赶紧扶了下椅子，把腿从过窄的桌椅缝隙间抽出来，放下手机往门口走，脑子里一片空白走着神，以至于左脚缠右脚绊了一踉跄。她打开公寓门，门外正是警局一枝花限定版的制服迪克，面带笑容，手里还拿着亮闪闪的银手铐，一照面就把两人的手铐在一起，还煞有其事看了看表，报出逮捕犯人的准确时间。
苏西又震惊又茫然，“来真的？因为酒后耍流氓？”
“不，是袭警以及偷盗罪”，警官先生保持微笑。
苏西呆了一下，睁大眼睛，“你怎么这样凭空污人清白……”
“什么清白？”，迪克指了指自己，“人证物证俱在。”
红晕从脖子一直蔓上脸颊，苏西缓慢地眨了眨眼睛，抬起空着的手盖住下半张脸，用力的手指在脸蛋上摁出浅坑，眼神混乱地别开头去。
感觉实在待不下去了的达米安抱起冲迪克狂摇尾巴的咬咬翼，挤开杵在门口挡路的两人，将一言不发表现成满是不屑地离开了。
迪克向达米安离开的背影挥了挥手，拉着和苏西用手铐相连的手把她推回公寓，反手合上大门，健气阳光的笑容下透着几分不怀好意。
“接下来是审讯时间。”
危险的天线骤然立起，苏西想和迪克拉开距离，被铐住的手却让她没法逃跑。
“反对暴力执法，威胁恐吓不可取”，苏西假作争辩分散迪克注意力，小藤蔓从袖口探了出来企图撬锁，却被抓个正着，人赃并获。她捏了捏拳头，指甲掐着掌根，犹豫一会，最终还是选择接受躺平，垂着头晃晃手铐上的银链，委委屈屈抱怨，“问就问嘛，我又不是不回答，非要这个样子……”
“恐怕那些事你在清醒状态下不肯说”，迪克眼神柔软看着低头躲闪的苏西，话里话外都在给她挖坑。
苏西立马想到很多，开始感到不安，“我不清醒的时候说了什么？”
迪克似是在回忆地沉吟几秒，这令苏西心理压力倍增，瞟了一眼迪克的表情，就迅速把视线挪到脚边木板花纹上，听着迪克语意不明的回复：
“说了很多，所以希望你能再坦白复述一遍。”
“……”，苏西思量一阵，关注着迪克的反应小心翼翼试探，“是关于我的能力的？”
迪克不置可否的态度让她越发惊恐，竹筒倒豆子一样开始自爆，“我的能力能做到的什么韦恩先生知道，我一直都戴着监控手镯……我有用能力影响小丑的判决结果，让他尽快被判、尽快执行……我还用能力影响了哥谭市民的情绪倾向……我保证我做的都是为了和平地迎来Happyend，我也知道我做这些事实在是太傲慢了，我又不是上帝，我没有权利去控制改变未来，但我……”，她注意到迪克流露出的细微惊讶，怔了一下，猛地反应过来自己说太多太详细了，懊恼又无奈地扯了扯唇角，没能笑出来，嘴角还是向下撇着，“我讨厌这种方式。”
“我没想到你还藏了这么多‘惊喜’”，迪克拿出一个让苏西觉得眼熟的信号屏蔽器打开，握着苏西的手把监控手镯解锁拆下来丢到一边，但并没有开手铐，“那我们换个方式吧。我们聊聊，只聊我们之间的事。”
苏西在做最后的挣扎，“你不是还要执勤吗？”
“我调班了，之后几天是圣诞假期，所以我们有很多时间，能坐下来慢慢聊”，迪克拉着苏西坐到沙发上，看着露出为难神色的苏西，轻叹一声，“如果不是你不记得喝醉后的事，我甚至想给你喂点酒。明明喝醉后那么坦诚主动。”
被戳到痛点的苏西成功被转移了关注点，她磨了磨牙，出言吐槽，“那还真是抱歉，我是沾一点酒都会醉的那种，没有喝酒助兴，只有断片。”
在众人的讲述中她已经回忆起了一些断断续续的模糊画面，但她更宁愿什么都没想起来。
迪克继续主动出击，“上次听到你说不记得我们关系的时候，我几乎以为我对你来说一点都不重要，只有我被忘掉的感觉确实不好受”，苏西眼神飘了飘，听见迪克接着往下说，“不过昨晚你在那种状态下还能认出我，我真的很开心……虽然似乎是胡安和吉姆立了大功。”
“等等？我居然说了这个吗！”，苏西瞳孔地震。
“当我知道胡安和吉姆的真身的时候，我也有被惊讶到”，他装模作样地叹息，“你还说过胡安和吉姆是你最重要的人，还有你故意用汉语说的——”
“说的什么？”，苏西努力回忆自己有说过什么奇怪的话，一时想不起来，但如果自己故意用汉语说，肯定不会是什么正经话。
“‘人人都爱夜翼的翘臀’。”
遭到过去口嗨背刺一击的苏西欲哭无泪，往沙发的角落缩了缩，语气虚弱，“你怎么会记住这种事啊！”
迪克但笑不语，挪动位置，和苏西靠的更紧，而本就挨着沙发边的苏西完全避无可避，视线游移一圈，还是落回迪克身上，在淡蓝色的警服上滑动，被迪克冷不丁出声吓到：“喜欢吗？”
“啊？”，苏西声线颤抖地追问，“我连这个都说了吗？”，她瞄着迪克捉摸不定的笑意，绝望地掩面，毫无说服力地为自己辩解，“那只是因为制服很衬你的身材，只是在欣赏，不是……”
“随便一试就诈出来了，看来是真的很喜欢”，迪克头上好似冒出恶魔犄角的幻影，逼得苏西只想举手投降，“色猫。”
苏西直接血量清零。
她想把迪克推开，但手和他铐在一起，推也推不远。而迪克却像被苏西的动作伤到一样，露出惹人垂怜的受伤神情。苏西咽了口口水，感觉喉咙干涩难耐，知道迪克是故意演的却又无可奈何，“你别……”
“我就知道你喜欢的只是胡安和吉姆，而不是我本人”，迪克说的就像真是那么回事。
“别演了，求你别演了，你到底拿了个什么鬼剧本”，苏西羞耻到恨不得直接钻进沙发缝，坐立不安，开始摆烂，“我认输，你想问什么我都坦白，问喜不喜欢的问题吗？是的，我喜欢你，爱你，怎么说都好，反正你知道。但胡安、吉姆不是重点，不对，是重点，但不是主要部分”，她思绪混乱到开始胡言乱语，“就像制服，我不是制服控，只是喜欢看你穿制服，要说控也是迪克格雷森控——”
终于套出想要的告白的迪克心满意足地抱住自家的猫贴贴，怀里的猫猫红透了脸还眼神空空像失去了灵魂，磨着牙哼哧一口咬在他肩头，然后盯着留在制服上的口水印，自己默默伸手盖住。
“果然对付羞耻心强的人需要用到特殊方法”，迪克感慨道。
苏西面无表情，曲起指关节用力戳了一下迪克腰侧，身体本能让他下意识弯腰，反而把想小报复一下的苏西压得更紧。她恼羞成怒地又挠了一爪子，软绵绵地威胁：“也就是你，也就是这次，再有下次我就生气了！”
“我认错，抱歉”，迪克抬了抬用手铐铐住的手，细细铁链的另一端拴着苏西的手腕。他盖上苏西的手背，手指从指间钻过，紧紧扣住，“但如果再有下次你又不肯认我，嗯，我不会改的。”
“……随你，反正你做什么我也不会真的生气，最多生气一小会……而且这次是我的错，因为我想逃避，却让你面对了我不想面对的事情。”
迪克轻轻蹭了蹭，眼帘半垂，“这是我的失职，作为爱人，我却不能给你永远的承诺。”
无法实现的约定比不曾约定更加伤人，迪克没办法保证自己能躲过世界的修正性，连影响造成这些的苏西都不能保证。
“不过我们可以在有限的时间里做更多的事，把每一次都当成最后一次去做。”
迪克想了想，向她确认一遍，“你刚说我做什么都不会真的生气吧？”
苏西隐约感觉不妙。
“我可以帮你回忆一下昨晚你具体说过什么，把它们落到实处”，迪克语气意味深长，“以及加深几遍你对我的记忆。”
事实上逐渐回想起断片记忆的苏西意会，紧张到小藤蔓上的花朵都半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