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去,哪里来的豆芽菜,死一边去。”
为首的黄毛少年,走了过来,一脸不屑地瞥了他一眼。
对方口吻轻浮,“别多管闲事,不然等会儿连你一起打。”
“我说我报警了,等会儿警察就来了,你们确定还不放人吗?”
他又提高了点音量,以此来警告对方。
“哟,警察还我叔叔呢?你以为我怕?”
黄毛少年,突然很刺的干笑了两下。
见余真不走,他又来劲了,拿出手指往肩膀那,一副贱样的戳了两下。
“怎样?你叫他们来抓我啊?”
余真嫌脏,甩开了他的手,轻吼道:“别碰我。”
他往角落里瞥了两眼,径直地走了过去,拉起那两个男生的手,想将他们带走。
几个人又跟一堵墙似的,围了过来。
少年嘲讽的笑,“这年头,好人还真多,显得我们有多坏一样。”
男生甩开了他的手,颤颤巍巍的拒绝道:“你自己走吧,别管我们,又跟你不认识。”
余真咬牙,不知如何是好。
兴许这个世界上,总是有人好的不够纯粹,恶的不够彻底,才总是活的这么痛苦吧。
就算帮了这一次,下次呢。
他自己都是如此的自身难保,身处地狱。
余真心脏猛地一缩,正纠结中,少年突然又恶狠狠地说,“一个都别想走。”
有个人揪起他的手臂,猛地往墙壁上撞。
吭的下,他感觉眼前一片眩晕,模糊不清。
余真落在地上,手里往地上抓了把沙子,往上边撒了去,这才把这人的眼睛给弄蒙了。
“啊……这个贱人,用沙子扬我。”
少年愤怒,用手抹眼睛,想擦掉里边的灰。
余真拔腿跑了,迎面却又撞见了个人。
他抬头,大口的喘着气,病态惨白的面上,满是细密的冷汗。
一张纯良白皙的脸,露出天真无邪的笑容,一如往常记忆中的那副伪善模样。
余真跟那人撞了视线,瞳孔忽的暗了下来。
陈嘉伟将笑收了点回来,抿起了嘴角,望向巷子里的那群少年,冷冷道:“赶紧滚。”
看到陈嘉伟后,那些人虽面上有些不服气,但还是很快的,一个接着一个,离开了现场。
余真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些人会这么怕陈嘉伟。
两个被打的鼻青脸肿,面目全非的男生,朝余真和陈嘉伟那边喊了声谢谢后,连忙迈着步子,扯着书包带子,仓惶的跑走了。
余真捡起洒了一地汤汁的包装盒,陈嘉伟将其一脚踢了出去。
他双手环抱在胸前,眼睛黑的发亮,透着几分狡黠:“余真啊,没想到这么久没见,你还是老样子,一点都没变。”
余真听着他亲昵的语气,恶心到全身发麻。
他敛着眼皮,瞥向陈嘉伟,问,“你怎么会在这?”
陈嘉伟笑笑,“过来玩玩,正好碰上了。你说巧不巧,前两天刚刚才梦到你,今天就在这跟你见面了。”
他弯腰,捧起余真的脸,笑里藏刀,声音也黏糊糊的,“怎么办,我真是想死你了呢。”
余真吓得往后缩,跟见了鬼似的。
“离我远点,陈嘉伟。”
看余真这么抗拒自己,陈嘉伟又来了兴致,往他那方向移着步子,逼近了过去。
直到没了退路,余真才后背贴着冰冷的墙壁,开始发抖。
陈嘉伟索性半蹲在他面前,开始打量,“你猜我梦见什么了?”
余真紧闭双唇,一声不吭。
陈嘉伟用手捏了捏对方没什么肉的脸,有点冰凉的触感,让他感觉皮肤那被蛇信子吐了一下。
“我梦见,你跟徐秋白一样,被男人压在身底下,操到高潮,叫个不停。”
余真震了下,突然有点知道了当初陈嘉伟口中,徐秋白的小辫子是什么。
他那张苍白的脸,被这话惊的染上了红,可到了口中,又变成了一句,“少恶心。”
“你大爷的,余真,我是恶心,可我不玩男人。”
陈嘉伟意味深长,似乎知道了点什么,“我可不像某人,表面维持清高的好学生形象,背地里又干着勾引男人的勾当。”
余真心脏忽而跳的很快,他问,“陈嘉伟,你到底想说什么?”
“你家是不是住这附近?请我上去喝两杯,我慢慢跟你讲。”
余真自然是不乐意,他往身后摸了摸,手里捏了块手头。
趁着陈嘉伟不注意,在看四周的环境时,他接着往对方的头上,使劲地砸了下。
余真扶着墙壁起身,跑了出去。
陈嘉伟愤怒至极,发了疯的一把拽住他的脚踝,往里扯,不让走。
“妈的,余真,还敢打我!?我要把你衣服扒光,找男人把你玩到烂为止,再扔大街上给人看看。”
他几分不可置信,这个往日一向怂包软蛋的人,怎么今个,突然有了底气打自己。
余真死命地往后用脚蹬去,这才挣脱开来对方的束缚。
呼呼。
风也没那么大,可他却觉得冷,刮的人脸皮生疼。
他跑回了旅馆,将门锁上了,蹲在墙角大口地呼着杂乱无章的气。
窗帘被拉的很紧闭,几乎见不到一点光,整个房间又重新陷入一片深不见底的黑暗。
余真不敢再出门,饿到有点头晕了,他才捏着昨晚剩下的饼干,填了填饥肠辘辘的肚子。
复习完功课以后,他走进浴室里冲了个澡。
听到门外,有敲门声。
他把花洒关了,伸着手向旁边拿了块干毛巾,往湿漉漉的头上,擦了去。
穿完衣服后,才往门的方向,走了去。
余真往猫眼处看了下,这才发现是靳迟来了。
不过对方,又是怎么这么快找到这来的?
靳迟喊了下他的名字,“余真,你在里面吗?”
余真保持沉默,一句话都没讲。
靳迟又敲了下门,“余真,在里面的话,你吭下声,我给你送东西吃。”
对方的执拗,不屈不挠,让他头痛欲裂。
他小声的哑着嗓子,喊了声,“你走吧,我不想见你。”
看来这地,也留不得了,要赶紧走。
“余真,你让我进来吧,我不干什么。”
过了半晌后,见靳迟还没退缩,一直赖在门口,余真无奈,只好把门开了。
只见靳迟那双眼也不知怎么回事,里边布满了密密匝匝的红血丝,看起来人很疲倦,直透出点颓丧感来。
他抬了眼,对着靳迟说,“你怎么知道我在这?”
“就这么一直找,就找来了。”
靳迟解释,摸了摸他湿哒哒,还在往外冒着水珠的头发,没了戾气的微笑着,“你坐着吃点吧,我给你吹头。”
余真有点不习惯他这样。
靳迟摁了摁余真的肩头,往椅子上轻推了去,然后拿着电吹风,帮他吹头发。
对方看他迟迟不动袋子里的东西,停下了动作,把里边的点心,往他嘴里塞去。
余真心不在焉地吃着那香甜的食物,这才有了些饱腹感。
靳迟弯着眸子,问,“不会难吃吧?”
余真摇头。
这些人想对你好,想对你坏,都根据他那时的心情定的。
跟自己又有什么关系。
余真恍惚,这才握住了对方正在晃动的手,“别吹了,靳迟你回家吧。”
靳迟听清了他在讲什么,但又把头发都吹干了,才把电吹风放下。
“那你呢?什么时候回家,要一直就这么躲着?”
靳迟在问他,皱了皱眉头,露出几分关心的神色。
余真沉思,他想自己并没有一个值得惦念的家。
任劳任怨的苦命母亲,因不满她人生的悲哀,于是将所有的希望,都化为沉重的压力,通通施加到他的身上。似乎他的人生,从一出生开始,就该像个没有灵魂的提线木偶,被牢牢操控着,不能走错一步。
只会吃喝嫖赌,脾性恶臭的后爸,更是把他们当成出气筒,摇钱树,日复一日的恐吓,使用暴力,以来满足他那恶劣不堪的虚荣心与大男子主义。
一年三百六十五天,甚至连新年夜,他都等不来一次团圆饭。
那个家连避风港都算不上,回不回去又有什么关系。
就算没有这些人,他也会被原生家庭的枷锁,困在无形的笼子里出不来。
他打住对方的好意,再次很明确,强硬地拒绝,“靳迟,你别这样对我。”
靳迟将睫毛垂了下来,有点沮丧,不禁喟叹了起来,“要是这个世界上,有后悔药就好了,真想吃一颗。”
“那样的话,我们是不是就能重新开始了?”
余真被这话扼住,过了几秒后,他才缓缓从嘴里吐出了几个字来,“靳迟,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他因为好成绩,才进入了别人遥不可及,挤破脑袋都想进的学校。
而靳迟,却只要家里花花钱,靠靠关系,就能进来了。
如果不是因为学习,他们这两种人,说不定这辈子都不可能碰的上面。
余真不知道,靳迟对他的执念,为何如此之深。
靳迟伸了伸宽大的手掌,捏住了他的手,真挚的说道:“余真,不管你信不信,我可能真的喜欢上你了。”
还没等他再次有反应,外边的门给推了进来,几道顽劣的笑声伴随耳侧,让人听了如芒在背。
陈嘉伟对着他们鼓了鼓掌,“你们,还真是玩的变态啊,谈恋爱了都不跟我说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