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倾下楼的时候, 正看到一道黑影从窗户翻了出去,陆谨之追在后面,一前一后很快消失在夜幕中。

  跟着曲纣一路的几名弟子或多或少都受了点伤, 大厅里乱成一团糟, 而女主人则呆愣愣地坐在角落, 嘴里重复着一句话,肖倾走近才听清, 她一直在说:“天黑了不要出门,天黑了不要出门。”

  肖倾皱了下眉, 问道:“刚发生什么事了?”

  曲纣正给一名手臂受伤的弟子包扎伤口, 闻言回复道:“刚刚外面有动静,一名师弟就出去瞧了眼, 但不知怎地, 回来的时候他显得十分不对劲,突然发难攻击我们。”

  肖倾看了眼陆谨之消失的方向, 举步想要追出去,衣摆却被一双枯瘦的手给扯住,女主人死死盯着他道:“天黑了不要出门,不要出门......”

  肖倾扯回自己的衣服, 勾起一个笑:“我出门则是天亮, 进门便是天黑, 规矩由我来定!”

  说罢,他头也不回,一头扎进了黑暗中。

  夜里起雾, 所见皆是灰蒙蒙的一片,房檐下挂的灯笼被雾气纠缠,灯光都泄不出一寸,肖倾循着血迹,走到一间黑沉阴郁的吊脚楼前,那血迹也消失在了此处。

  系统提醒道:【宿主,这雾有些不对劲,请做好防毒工作。】

  “防毒?”肖倾神色微动,将前后发生的事联系在一起,寻思道:“我大概清楚村民消失的原因了。”

  “老阿婆的身子骨一向不好,对外界的反应会更加明显,当他接触到我们的时候,闻到我们其中某个人身上沾染的毒瘴,所以才会突然发病昏迷。”

  “而之后,有人在我们离开后,将森林外的毒瘴用特殊的方法转移到村子,或许经过改造后,毒瘴不再是毒瘴,而是令人神志不清的一种迷烟。”

  跑货郎说,他离开的时候发现村子里的雾气变大,家禽变得恹恹的,就足以说明,这一切都跟雾有关。

  而跟着曲纣的那名弟子,出门不过一会,回来就神智尽失,这证明外面的雾气有致幻的作用。

  女主人说:天黑了不要出门......

  那用来防毒的必然是每家必备的一样东西,而村庄里那些人户家里没有的。

  肖倾的目光在四周环顾一圈后,锁定在每家屋檐下都会挂着的灯笼上。

  他探出一丝银线,将灯笼缠绕住取了下来,刚一拿到手里,附在周身的那股子黏糊感瞬间就被光线所驱散了,像是突然从水面挣脱了出来。

  不过,虽然弄清了这一切诡秘下的原理,但肖倾依然猜不出,这些事到底是谁在搞鬼,弄走一村子的村民,背后藏着的那人是想干什么。

  眼前的吊脚楼里,有什么呢?

  肖倾提着灯笼,迈步走上木阶,袖下的银丝蓄势待发,到了木门前,肖倾轻轻推了下,没推动,他将袖箭里的小刀刺入门缝,折腾几下后松了门栓,进入前肖倾放出一只纸鹤探路,见无人后才推门而入。

  外面看这吊脚楼再寻常不过,而里面却别有洞天,最内间往下有一道很深的长梯,黑黝黝地仿佛直通到了地府里去,纸鸢扑腾着翅膀,每次扑腾都会洒下星星点点的磷光,而这寥寥的磷光也足以照亮眼前的事物。

  为了掩人耳目,肖倾将红灯笼放在了小桌下,便追上纸鸢沿着长阶走了下去。

  这条黑沉阴森的阶梯比想象中还要长一些,约摸走了一个多时辰才走到底,入目是一间地牢一样的暗室,两侧各有油灯照着,时有阴风穿堂而过,将火光吹得随时都仿佛要熄灭。

  肖倾隐于黑暗中,没走多久,就听见前方传来说话声,他探头去看,出乎意料的是,他居然在此地见到了陆明豪。

  “祭品都准备好了吗?”

  祭品?听到这一词,肖倾总算将目前发生的事跟原文剧情对上了。

  原文中,南疆国昭司确实有准备一批人祭,在这种与世隔绝又封建没落的地方,使用活人祭祀再显见不过。在后面,南疆的蛊虫死亡的范围会扩大到整个南疆国,于是南疆昭司提出,以活人献祭,向司木之神句芒祈福。

  句芒是古神,善用的就是血祭。

  而隐藏boss陆明豪跟这一切,到底又有什么关系?

  跟在陆明豪身后的黑衣人躬身道:“都准备好了,我们提前把那个村庄里门前挂的灯笼取了下来,村子里所有人都中了毒瘴产生幻觉,随着我们的指引到了目的地,只不过......”

  陆明豪眉目一凛:“只不过什么?”

  黑衣人道:“只不过中途出现了一名彩衣小姑娘,劫走了一部分人。”

  在他们说话间,外面不断有受到毒瘴迷幻的人从另一个入口进入这间地下室,那些人除了神情呆滞,看起来无常人无异,自己乖乖进了牢房,还乖乖把门给锁上了,都不用看守的人效劳......

  陆明豪脸色阴郁,沉默一会后,道:“不用管,时间已经不够了,此后定要小心行事,若误了我的事,你们知道自己的下场。”

  黑衣人兢兢业业应了一声“是”,肖倾见再听不出什么信息,正想要抽身离开,脚下突然碰到了一根木棍,木棍受力滚动,发出很细微的响声,但在场的都是修真人士,离得这般近,再细微的动静也逃不出他们的耳朵。

  陆明豪呵了一声“谁”,一道法诀迎面袭来,正在肖倾踌躇是拔腿就跑还是迎前一战的时候,一股极大的拉力忽然将他拉住,天旋地转后,肖倾长发铺散,倒在了地上。

  一人压在他身上,速度极快得扯过被子将两人盖住,而刚刚打开的牢门悄无声息自己合上了。

  在门锁合上的最后一刻,陆明豪转过墙角,所见空无一人,他环视了一下四周,沉声吩咐道:“赶紧联络那边着手准备,拖久易事生变故。”

  待人声渐远后,肖倾轻轻推了一下压在他身上那人,借着从被子缝隙泄进来的昏暗烛光看去,只看到微微开合的,胭红色的唇。

  再往上,是明亮清透,如一汪清泉似的眼眸,正探究得咄咄逼视着他。

  蒙在被子里实在太闷人,肖倾挣扎着探出头深吸了口气,喘匀气后,才抬起清清亮亮的美眸看向陆谨之,柔弱道:“你听我解释。”

  陆谨之勾着冷笑:“好,我听你解释。”

  肖倾:“......”

  怎么不按套路来呢?

  肖倾美艳的脸庞陷入了一瞬的沉思,尔后他正要开口,陆谨之冷声打断了他:“编好了?”

  肖倾:“......”

  最后,肖倾放出终极杀招,他眨了眨眼,眨出一点水光,烛光映照得眼眸中满是委屈:“我担心你,才出来看一看的,结果就不知道怎么,突然身体发软神志不清,再回过神就来了这里。”

  “信不信由你。”

  陆谨之微微笑了一下,只不过那笑意有点薄凉:“我说我信,估计你也不信。”

  肖倾被信、不信绕得有点晕,他抬了下眸子,正要寻思求饶的词来挽回下自己的信誉,眼角余光突然越过陆谨之的肩头看到之前放出去探路,此刻寻回来的纸鸢。

  肖倾吓得一慌,一时没管理好面部表情,泄露了一点情绪,让陆谨之这种心细如发的人捕捉到了,顺着他的目光回头去看,万分之一秒内,肖倾急忙板过他的脸,但又一时没想到板过脸后要做什么,大脑空白时,系统在他脑海叫嚣着:【亲亲亲,憋说话!】

  于是身体顺从指令,条件反射地,他凑上去,吻住了陆谨之。

  陆谨之:“......”

  肖倾:“......”

  我说我真的不是故意的,你信吗?

  系统盖上小铺盖,喟叹一声闭眼道:【人生圆满了。】

  陆谨之脸黑得要杀人,肖倾惆怅道:“然而我的人生要落幕了。”

  但同时肖倾也不忘远程操控,收回附在纸鸢身上的灵力,原本活灵活现耀耀发光的纸鸢变回了再寻常不过的废纸,落在了地上。

  两人嘴对着嘴,睁大眼对视了片刻,陆谨之从错愕中回神一把推开他,肖倾一个不稳摔在了地上,抬眼哀怨地看向陆谨之,心里道:至于吗,不就是亲一下,大不了让你亲回来嘛!

  陆谨之的脸色黑沉阴郁,仿佛要吃人,他愤怒的话在唇齿间徘徊良久,最后只吐出三字:“不检点!”

  不检点的肖倾:“......”

  活该女主被你气跑,打一辈子光棍吧!

  不过肖倾的性格就属于那种,看你不舒服,就硬要加一把火的,当即就扬起了笑,指腹摩擦过嘴唇,笑得轻佻:“触感还挺好,软软甜甜的,像棉花糖。”

  系统:【阿弥托佛,宿主您少说两句吧,主角要开杀戒了。】

  陆谨之自然不知道他口中的棉花糖是什么,但要他真因为此事而杀人显然黑化度还不到这个程度,是以他只是狠狠地,十分厌恶地反复擦着嘴,擦得本就红润的嘴唇越发红彤彤才肯罢休,肖倾能看出他很生气,十分生气。

  因为他气得手都在抖。

  肖倾反思了一下自己,觉得:至于吗?

  大概主角天生就不喜欢跟人太过亲密的,比如嘴对嘴触碰。

  或者是他现在长得太丑了?

  系统有些心虚......

  回去的路上,陆谨之一直没搭理过肖倾,到了落脚的民宿,肖倾也懒得再理会他,他好奇地找了面镜子,想看看是不是自己太丑恶心到别人的缘故,结果看到黄铜镜里映出的那张天仙的样貌,一颗心着了实处。

  他陶醉地摸了摸自己的脸,白嫩得跟刚出水的豆腐一样,仿佛还能掐出水,摸着手感极好。

  他摸着摸着,觉出了不对劲......

  咦?感觉怎么这么熟悉呢?

  系统闭眼装死。

  肖倾不确信得三百六十度反复照了下,然后脸上的陶醉破碎,转为了死灰色——拥有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的还能是谁!这不就是他自己的脸嘛!!!

  肖倾已经不想挣扎了。

  外面的世界太过危险,危机四伏,而生命太过脆弱。

  第二日天明,前一晚的诡异仿佛烟消云散,女主人热情依旧,洋溢着笑脸给他们忙碌吃食。

  一大早,陆谨之就出门去寻引路人,肖倾闲来无事,吃过早饭后见一行农忙的民夫提着鱼篓,扛着鱼竿路过,便起了心思,找女主人借上工具,跑去了河边小溪。

  城池旁有一条贯穿南疆的护城河,往外走到最侧边,有一个小村落,草木茂密,彩蝶起舞,而村落的前面,就是钓鱼台。

  钓鱼台一侧,有一条引流的小溪,听女主人说,此地多虾。

  今日阳光明媚,温度正好,肖倾一副小乞丐的扮相,十分开心地放飞自我,他穿得破破烂烂,脸上抹了比前一日还厚一层的泥垢,开心地提着鱼篓,豪情壮志跑去了小溪边,挽起裤脚下了溪水。

  他不是为了吃虾,而是为了享受繁忙生活中这短暂的闲暇。

  四周烟雾朦胧,自水天一线,南疆随处可见的古树参天,郁郁葱葱,让此处平添了些古韵的禅意,肖倾听了系统的话,把渔网结在活水流过的地方,便耐心坐在一旁等着。

  脑海里跟系统讨论着虾子的一百种做法的时候,一个老翁穿着斗笠,坐在了不远处钓鱼。

  肖倾想起这南疆城池的古怪,便搭话问道:“老翁经常来此钓鱼?”

  老翁人和善,脸上笑呵呵的:“是啊,这条溪水里的鱼肉质鲜美,烹出的鱼汤都是上乘的,我家老太太特别爱吃。”

  “哈哈,巧了,这条溪里的虾我家的......郎君也很爱吃。”肖倾笑着跟他寒暄了一阵后,问起了正事:“我听说你们这里崇尚司木之神句芒,是为什么啊?”

  老翁捋着胡子一笑:“这句芒啊,说起来还要跟南疆的神树有关。”

  “神树?”

  “对,神树。我们南蛮这里,最多的植种便是古树,留了几千年的都再常见不过,于是人们就说呐,南蛮的这些树为我们遮蔽了风雨雷电,才以至于世世代代平安到现在。”

  肖倾心想着南疆国的结局,不置可否,便又听老翁说道:“南疆国都,就有一棵参天的神树,被昭司赐名为扶桑若木。那树也是真的神奇,传闻就是句芒种下的,而在十几年前,有一位飞升的上仙云游路过,流了一腔血在那神树上,于是那树就越发神奇,短短几天高入云霄,生得也绿莹莹的,周身都似泛着荧光。”

  “传闻呐,只要在树下许愿,十成八的几率会灵验,是以,也有人称之为姻缘树。”

  肖倾眸光微动,问道:“那你们可有祭祀那棵树的习俗?”

  老翁习以为常道:“神树庇护我们,我们自然也得回报,血祭几乎三年一次,本来去年就祭过一次,但今年昭司说南蛮有变,要提前祭祀。”

  “那这祭品?”

  老翁道:“每年都会有一些边塞的村庄,甘愿沦为祭品。”

  肖倾心下明了,就目前来看,这个甘愿恐怕不是那么光明正大。

  向老翁打听了今年的祭祀大典会在哪一天后,肖倾回去收拾自己的渔网打算打道回家,然而将渔网提起后,一股凉风拂过水面将他吹了个透心凉。

  他看了看老翁鱼篓里那满满一篓筐,又看了看自己渔网里那零星的小虾米,默默收拾好工具,哀凉地眺望远方。

  算了,回去了,这条溪不懂我。

  回到落脚的民宿,肖倾揉着酸疼的胳膊推门进屋,见陆谨之正坐在案桌前折着什么,他走近一看,才发现陆谨之原来在折纸鸢。

  现在他手法倒是比初次那会好多了,纸鸢折得像模像样,仿佛随时都能活过来。

  肖倾靠着墙看了一会,调侃道:“瞧你这幅模样,可是思春了?”

  陆谨之愕然抬头,慌忙地收好纸鸢后,小脸红了大片:“不管你的事。”

  陆谨之居然还会脸红!肖倾挑了挑眉,心想莫不成他真遇到了心上人,那自己是不是终于可以摆脱女主的戏份了?

  他有心想打听,坐了过去眼巴巴讨好道:“小哥哥,你就跟我说说呗,说不定我还能给你当个助攻!”

  系统:【没眼看了,居然想抢我助攻的戏份。】

  肖倾没听懂系统说的意思,此刻也懒得理会他,继续追问陆谨之:“那人美吗?姓甚名谁?家住何方?”

  陆谨之垂着长睫颤了颤,大概是被问得急了,小声吐了几个模糊的音节:“他是天底下最美的人。”

  肖倾没反应过来,心想情人眼里出西施也很正常,又追问:“那她现在在哪里?”

  陆谨之神色黯了些:“我爱慕之人,身份尊贵,高不可攀。”

  肖倾眨了眨眼,心道,等你血脉之力突破了,就会是这天底下最尊贵的王,那人即便是再美,再厉害,也只能臣服于你。

  陆谨之大概是真憋久了,一段不见光的感情藏在心里,稍稍一泄露,就想多说点,他看向肖倾,问道:“郎君你,可有过心上人?”

  这一下当真问住了肖倾,他沉思一番后,朗笑道:“说起来,好像还真没有过,我自小就跟情爱什么的绝缘了似的。”

  系统:【有点心疼。】

  肖倾:“???”

  陆谨之苦笑了下,收拾好面前叠着的方纸。

  肖倾看着他这样,心里奇怪得升起了闷闷的感觉,想了想他支招道:“你既爱慕对方,那就大胆告诉她,压着她上床缠绵一夜,做那事的时候温柔点,嘴甜点,说不定就一炮生情了呢!”

  毕竟陆谨之拥有主角光环,哪个女人会在得到后还舍得放手?

  系统:【嘿嘿嘿,宿主您再多给主角支点招,他第一次喜欢人,没经验。】

  肖倾觉得所言甚是,于是又道:“但有些人,看起来冰冰冷冷的,实则欲拒还迎,你说再多好听的她也没感觉,这种你就得使劲折腾她,让她哭着求你轻点,只有狠狠凌虐她,才能让她撕破清冷的假象。”

  肖倾想象着画面,无比期望自己穿回去看到《绝世天骄》里出现自己所说的,香艳的场景,再将陆谨之这俊逸非凡的脸带入进去,想想都刺激。

  然而转念又一想,陆谨之的第一次应该是在蛮荒,当时还被他下了毒药,世界意识应该会把陆谨之的心爱之人也送过去,所以他们的第一次应该并不算美好。

  于是肖倾又补充了一句:“最主要的是床上的技术,你找点小黄册子,研究研究吧,各种姿势都了解一遍,练得纯熟了,就连麻子都能勾搭天仙。”

  陆谨之闻言,面色又红了大片,他绷着嘴角,冷声道:“你怎可,怎可......成天把这些荒唐的话挂在嘴边。”

  肖倾翻了个大大的白眼,还不是为了你的终生幸福而操劳,你当我想跟你讨论这些啊。

  正此时,女主人在楼下喊道:“小郎君,快下来吃饭喽!”

  “诶!”肖倾应了一声,任重而道远地拍了拍陆谨之的肩,跑下楼了。

  系统虚拟化地拿了一卷纸擤了一嘴鼻血,道:【刺激。】

  饭桌上,曲纣等人已经坐好,他们都是出自承乾宫,规矩严谨,讲究食物不出声,喝汤小小口,是以这顿饭被感染得十分沉寂。

  女主人依然做了一盘难以描述的菜吃得津津有味,经过昨天后,肖倾倒也没太过抗拒,至少他咽得下白米饭了。

  吃完饭后,趁女主人收拾的间隙,曲纣对陆谨之道:“我们今日去调查,发现城池里总有人莫名其妙失踪的,奇怪的是,好些失踪人口的家庭对此浑然不在意,仿佛家里的儿女失踪是一件无关紧要的事。”

  陆谨之问道:“可有查明原因?”

  曲纣身边的小弟接了嘴:“查了查了,说是什么,感应天神的召唤,什么的,我觉得他们是魔怔了。”

  陆谨之跟肖倾对视一眼,同时看到了对方眼中的明了,看来那棵扶桑若木是此中关键。而肖倾想得则更远一些,南疆国的灭亡,会不会也是因为陆谨之一行人揭露此事,而导致的?

  眼看天色又彻底黑沉,肖倾洗漱后穿了件单衣躺在床上,把自己闷在被窝里琢磨南疆国这一卷里没被填坑的剧情,正昏昏欲睡的时候,他听到门吱呀一声打开,应该是陆谨之照顾完周惟回来了。

  肖倾从被子里探出明亮美艳的眼睛,见陆谨之又坐回桌案前,便出声问道:“这么晚了,你还不睡吗?”

  陆谨之披着一件外袍,挺直背脊坐在窗口下,借着朦胧的月光正看着什么,闻言他回过头,发丝从肩头滑落,晃得月色醉人:“今日去找的那位引路人,给了我一个箭牌。”

  肖倾垂目一思索,明了,原文中陆谨之确实无缘无故得到了一枚箭牌,那枚箭牌能到南疆国的王宫里去。

  然而此时陆谨之应该并不知道箭牌的作用,肖倾打了个哈欠,躺了回去:“说不定是你的暗恋者送你的礼物呢,快睡吧。”

  月光照在陆谨之俊美无俦的脸上,仿佛镀了一层光,他闻言皱了皱眉,收起箭牌躺下了地铺。

  肖倾觉得他有些可怜,又或者是被他今日下午的一番话打动了,羽睫颤了颤后,他往旁边挪了挪,拍拍空位道:“呐,你上来睡吧,我不介意。”

  陆谨之冷声道:“我介意。”

  肖倾有些气,又有些好笑:“你这是在为了你的心上人守身如玉吗?”

  陆谨之不回答,肖倾又继续道:“何必呢,你若是尝过情事,就该知道,吊死在一棵树上不值得。”

  陆谨之抬眼看他:“你尝过?”

  肖倾并不愿承认自己到如今连美人的小嘴都没吻过,他演技飙升,嘴角勾起漫不经心的邪笑,像是回味悠久地舔了舔红唇,眯着眼睛感叹道:“自然尝过,与人那啥时,你仿佛飞上了云巅,超级刺激。”

  月光朦朦胧胧照进屋子里,当肖倾笑起来的那一刻,陆谨之又恍然看到自己师叔的模样,在月光下,那美艳的眉眼渐渐与之重合,眉梢眼角风情万种,邪魅丛生,盈盈的水眸变成荡着潋滟的媚眼,红润的嘴唇变得粉嫩薄凉,就连他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都透着骨子的,撩得人心发痒的妖魅。

  只不过他出口的话,却让陆谨之心头的火腾腾腾以燎原之势直冒头顶,然而在他即将发作的时候,窗外忽有黑影闪过,让陆谨之瞬间冷静了下来。

  再看,肖倾还是那副小乞丐的模样,虽美,但因脸上涂了太多泥污而导致看不清本相,丝毫没有一点他师叔的影子。

  刚那一抹黑影肖倾也瞧见了,他连忙起身披上外袍,追出了门。到了露台,陆谨之将他一拉,两人陷入了墙角一个不起眼的黑暗里。

  肖倾望着近在咫尺的俊脸,眨了眨眼,这个姿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