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一瞬间里, 肖倾已经思索好,这不知死活的小蛇若是再敢凑近他一寸,他就直接爆了那颗蛇脑袋, 他没赌错, 在最后的千分之一秒, 一道金色箭芒夹着厉风华光袭来,直刺进了蛇的三寸里。

  巨大的蛇身轰然倒地, 砸起漫天的尘灰飞扬。

  肖倾嘴角勾了抹嘲讽,缓缓睁开眼, 蛇的脑袋被箭崩裂, 溅起血水落在肖倾脸上,红艳艳的, 在灰蒙蒙的迷雾里显得妖娆鬼魅。

  不过那丝妖邪只泄了一瞬, 很快肖倾调整好表情,茫然无措地看向陆谨之, 废力想站起来,但却徒劳跌落在地,弄得一头随意捆绑的马尾都散了下来。

  不过在这时,肖倾倒是注意到一件事, 他点了雄黄香导致小蛇不敢近身说得过去, 可为何, 那些小蛇也不敢靠近陆谨之半分?

  陆谨之快步走上前扶起他,一脸担忧道:“有没有伤着?”

  分明就是他故意放蟒蛇来攻击肖倾的,如今还作出这幅模样, 肖倾在心里暗道了声好演技,也开始跟他比拼起演技来。

  “我没事,就是一直站不起来。”肖倾稍稍一动脚 ,就疼得倒嘶一口气,他目中显出点柔弱,苦着脸道:“小公子,你能扶我一把吗?”

  “我看看。”陆谨之按住他,一撩衣摆蹲下身,握住他的脚踝探了下,道:“似乎并没错骨?”

  肖倾低垂眼睫,咬了咬下唇:“刚刚一路滚下来的时候,磕着脚骨了。”

  陆谨之闻言,卷起他衣摆下的裤子,果真见细嫩的皮肤上交错着青紫的擦伤,便拿出药液仔细抹在伤口上:“先暂时将就一下。”

  草草处理完,陆谨之站起身走向倒在地上的那条巨蟒,拿出一把匕首刮了鳞片后,猛地一拉划,将蛇胆取了出来。

  那蛇胆足有几人的脑袋大,陆谨之将之收入乾坤囊,用携带的水将手洗净,才转向肖倾。

  “可以回去了,你还认得来时......”

  陆谨之的声音止在了口中,放轻了脚步,走过去,肖倾靠着树干已经陷入了熟睡,他长长的羽睫垂落在眼睑上,像是蝴蝶的翅膀,白玉似的脸上抹了脏兮兮的污秽,反而更显得他原本的皮肤白皙嫩滑。

  估计是睡了有一会,他殷红的嘴微微张开,嘴角还有一星点可疑的水痕。

  陆谨之这才想起,郎君似乎还没吃饭,一具凡人的身体,奔波这么久,应该是饿得慌了。

  陆谨之脱下自己的外袍搭在肖倾身上,神色柔和了些,他轻轻将肖倾背起,大概是动作弧度太大,肖倾睫毛颤了颤,睁开迷蒙的眸子看了他一眼,陆谨之柔声道了句“继续睡吧”,肖倾闻言又闭上了眼。

  系统:【看来我把宿主本身的容貌弄出来,依然杀伤力十足啊!】

  从变换容貌到现在,肖倾都一直不知道自己此时长什么样,一切都是根据系统的描叙来揣测,但系统对他隐瞒了一点,那就是他现在的样子,正是他穿书前自己本身的容貌。

  穿书之前,肖倾就被网友们一致誉为是千百年来都难得一遇的美人,这导致他一走火,就被毫不犹豫冠以了花瓶之名,这样的美颜盛世,就算是跟目前的至美反派一对比,也说不清孰更美。

  那是与肃丽妖魅的容貌完全不同的,带了一点冰冰冷冷的禁欲之气,天仙一样清洌脱俗,但又因他年纪在影视界算尚小的,而且性子与容貌差得实在有点大,所以更像是胡作非为的小“魔”王,让人想要狠狠折磨看他哭泣着求饶的模样。

  是以,很多导演因着这一特点,让他去演一些绝美反派的角色,为的就是最后那最为带感的一段折磨反派的剧情。

  美人,特别是这种善心机的蛇蝎美人,就越要凌虐才更美。

  系统:【嘿嘿嘿,我可真是个小机灵鬼。】

  然而,此时的肖倾对外界的凶险浑然不知。

  回到小村庄的时候,薄暮初开,天色已经蒙蒙亮,清晨的雾比晚间要更大些,一路走去几乎看不清身前几尺。

  陆谨之眼看天光马上就要彻底亮起来,便加快了脚步往阿谣的木屋赶过去。

  走了一段路后,察觉到不对劲,太安静了,几乎是死寂。平时这个时辰,公鸡也该打鸣了,但现在却一点动静也没有。

  眼前的路笼罩在厚重的迷雾中,危险藏于暗处伺机而动,陆谨之顾不上犹豫,快步朝阿谣的木屋跑了起来,肖倾在他背上被颠簸醒,揉了揉睡眼惺忪的眸子,迷糊道:“怎么了?”

  陆谨之沉声道:“不对劲,村子里出事了。”

  肖倾睡醒时有一段时间的卡壳期,他一时没反应过来,愣了好一会后,眼中的迷惘才散干净。

  他也终于发现,这个村子里,没有一丝活物的气息。

  赶到阿谣的木屋,陆谨之将肖倾放下,一脚将紧闭的房门踹开,他大步跨进屋内,每个屋子都查看后,从二楼下来:“没人,就连老阿婆也不见了。”

  昨晚弄的饭菜还依然好好地摆放在桌上,看起来除了肖倾临走前吃的两口米,一点也没动过,应该是在他们离开不久后发生的事。

  因为徐财旺不可能不趁热填肚子,必然有什么事发生,让他还没来得及吃饭就匆匆走了,甚至紧迫得没时间留下一张纸条。

  房中并没有打斗的痕迹,徐财旺即使再弱,也不可能被人悄无身息就带走,那他们消失的原因就有很多种可能了。

  肖倾靠在门框,低头轻笑:“若是我留了下来,你回来看到这幅景象,是不是就会怀疑是我做的了?”

  陆谨之走出屋子,道:“不会。”

  肖倾诧异了一瞬,挑眉:“哦?”

  陆谨之转身直视进肖倾荡着秋水似的眼眸,道:“我会先找到证据,再怀疑你。”

  肖倾笑了笑,陆谨之道:“走吧,先去村庄前面的那个城池看看,有没有什么线索。”

  “你还能走吗?”

  肖倾之前就是装的,那伤看起来严重,但还不至于让人站不起来,现在青天白日的,他就更不可能让陆谨之继续背着他了。

  道了声“无妨”,两人再次起步。一路上陆谨之将经过的房屋都查看了一遍,确定并没有活人存在,而且驻扎在此处的士兵也都消声灭迹,没留下一点痕迹。

  肖倾经过一口密封的罐子,眸光微动,他停住道:“阿谣家门前好像也有挺多这种罐子的。我记得这种罐子,但怎么也想不起来具体的,你能帮我打开看一看吗?”

  陆谨之回过身看了眼,道:“这是尸罐,南蛮人将尸体封进罐里,灌入尸蜡,密封着用秘法炼制,隔个几月,就能炼出尸蛊,帮他们守护房屋和植种。”

  肖倾本想骗陆谨之去打开尸罐,吓他一吓,却没想落了个空,收敛好失望的神色,他感慨道:“南蛮人敬畏尸体,同样又亵渎尸体,真是一个矛盾的种族。”

  陆谨之勾着笑,道:“或许这就是你的国家。”

  又在试探他。

  肖倾无辜地眨了眨眼,率先走在了前面。

  南蛮国的守卫并不严格,没怎么检查就放他们进了城。这边的建筑风格同外面大相径庭,由于地理潮湿,蛇虫渐多的原因,大多数人家都住的吊脚楼,若是有参天的大树,他们则直接打个树洞出来,一二楼全都在树干里。

  南蛮国有自己的一套种植方法,即便是树干被打空了,这些树也依然生机勃勃地活着。

  遍地的藤蔓铺就一条小路,来来往往的居民背着背篓,挂着几条破布寥寥遮住关键部位就在外晃荡。

  陆谨之找了个暂供落脚的民宿,交了房银,跟女主人寒暄了一会后,女主人带他们去二楼落宿。

  女主人约摸四十多岁,热情好客,零星的衣服洗得很干净,头发也利索得盘着,一看就是朴质的本土人。

  女主人一路上都在询问他们的口味怎样,对住宿的环境有没有什么特殊要求,等到了房间后,肖倾才明白她为什么这么热情。

  原因无他,因为他们只有一间房了。

  女主人道:“最近城里来了许多外乡人,多的房间都包出去了,就还剩这一间,两位小郎君挤一挤罢。”

  肖倾嘴角抽了抽,这种给了银子才告诉你还剩一间房的客店,准是一个讨打的,但女主人笑脸迎人,却又不好当即翻脸。

  陆谨之道:“无妨,一间就一间吧,劳烦阿姐弄点吃的来,我这朋友赶了一天的路,饿得慌。”

  女主人听到这一声“阿姐”后,脸上的笑容扩大了几分:“好久没听人叫我阿姐了,别人都管我阿娘叫。”

  女主人利落得将床铺好,把窗户打开,房间瞬间明朗了起来,她深深叹了口气,道:“我们这地方,人的寿命短,十几岁的孩子,看着就跟二十几一样,说起来你们可能不信,我今年才二十五呢。”

  这......肖倾还真有些不信。

  女主人接着道:“南蛮人养尸蛊,养虫蛊,而折腾这些,自身也会受到反噬,哪怕后面养这些的人少了,祖先们依然把短命这毛病传了下来,最后,易老,命短,就成了南蛮人留在血液里的诅咒。”

  陆谨之垂着浓密的羽睫,高绑在脑后的马尾随着他低头的动作,发丝从肩侧滑到了身前,他看着脚下的木板,沉思道:“既然如此,为何南疆国的祖先依然要炼尸养蛊?”

  女主人收拾好房间,随口道:“谁知道呢,听说是想炼出一种让人死而复生的长生之术吧,还有人说,南蛮国流传下来的秘法,都是一位途径此处的仙人留下的。”

  肖倾眸光微动,还没细问,女主人就打开门走了出去,留下句:“我去给两位小郎端吃食过来,你们且先坐会儿。”

  女主人走后,肖倾伸了个懒腰,正要往床上躺,却被陆谨之一把扯住了衣领子,陆谨之正色道:“脏死了,要想睡觉,先去洗澡,换身干净的衣服。”

  “嘿?”肖倾气得眉梢飞扬:“我咋不知道你原来还是个事儿精!”

  陆谨之:“去洗澡。”

  那一瞬,当真有一股说一不二的帝王风范。

  肖倾也曾是个讲究人,一日换三次衣服,洗完澡熏个香,坐个凳子都有人随身带着软垫来铺着。但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他被系统逼迫得,一步步把自己这些讲究全丢了。

  如今陆谨之反而教起了他讲究?

  肖倾气得眼前发黑,但是,坚决不洗澡!

  开玩笑,系统都说了,不伪装一下,他变的这个模样很容易让陆谨之猜到他本体。

  睡不成觉,肖倾索性下楼溜达去了厨房,正看到女主人端着水果点心出来,便上前接过盘子,弯了弯眸子,笑盈盈道:“我来拿,你忙你的去吧。”

  女主人看了眼楼上,嘿嘿笑了起来:“跟那位小郎君吵架呢?”

  看来这房间的隔音效果一点也不好。

  肖倾眸子弯成了月牙状,若不是脸上糊了太多泥垢,那原该是让人看了失神的笑容,然而被泥垢一染,就显得傻兮兮了,他道:“没有的事,就日常拌个嘴。”

  女主人笑着拍了拍他的肩,去忙碌了。

  肖倾抱着盘子坐在藤蔓缠绕出的天然台阶上,慢慢将果盘吃了个干净,没给陆谨之留一点,尔后揉了揉吃撑的肚子,往后随地一躺,抬手遮住明亮晃眼的阳光道:“其实,当个炮灰还挺不错的。”

  系统接道:【当炮灰没前途,我建议宿主朝着“女主”勇敢奋斗!】

  肖倾把系统的话,当作了放屁。

  随手摘了片叶子搭在眼睛上,肖倾打着哈欠,想晒着太阳睡一会,而在将睡未睡的时候,他听到一阵争执的声音,虽然隔得比较远,但由于午后太过宁静,导致这阵声音就十分突兀。

  肖倾听到几个关键词“村庄”、“失踪”等,他坐起身抬眼望去,见几个穿着青纱衣的少年,正围着一名皮相黑黝的跑货郎质问。

  看穿着,应该是上清门出来历练的那批弟子。

  一道阴影罩住了他,肖倾抬起头,入目是坚毅如刀削的下巴,以及从下往上看去十分卷长的睫毛。

  陆谨之伸手将他从地上拉起,道:“过去看看。”

  走近才发现,那群少年里还有个较熟的,正是斐霖的小徒弟,曲纣。

  “你昨天去过村庄,且只有你一个人从那村子里出来,你怎会不知道村子里出了何事?!”

  说话的是曲纣身边看起来就脾气很不好的小弟子,在场就属他的声音最大,也属他脸跟脖子最红,吵架明明是两个人的事,他却硬生生一个人包揽了。

  被围在中间的那位瘦瘦的跑货郎有理说不清,苦着脸重复道:“我都说了,我出村子的时候都还好好的,我哪知道出了什么事。”

  “哎真是倒霉,出门应该算算日子,送点米过去卖也撞见这种邪乎事。”

  曲纣止住那名少年即将破口的话,柔声道:“请您再仔细回想一下,你离开村庄前,可有遇到什么怪异的地方?”

  跑货郎挠了挠头,苦思冥想了良久后,一拍额头,恍然道:“不知道这算不算,我离开的时候,卖货的那几家屋里都发生了同样的怪事,就是家里的牲畜突然变得恹恹的,还有,我离开时,那个村子里升的雾好像比平时浓了些。”

  最先开口那名少年忍不住道:“这算什么怪异的,那个时辰人都恹了,更何况是畜生,而且晚上雾气变大,不也是常见的事嘛。”

  跑货郎甩手道:“反正我知道的就这些,你们再怎么问,我不知道的还是不知道。”

  陆谨之刚露面,曲纣就发现了他,扬着笑脸打了声招呼:“陆师弟,又碰上了。”

  又?肖倾扬了下眉梢,看来这一路上,两人撞见过不止一次了。

  陆谨之走过去问道:“莫不是你们也在调查边陲小村的事?”

  “嗯,我有几个师兄弟在那个村子失踪了,所以找人问问。”

  除了曲纣外,跟曲纣一路的少年对陆谨之的出现都没什么好脸色,不过这倒也是,机遇邪祟就那么一些,好不容易撞见还要跟明显比自己强的人争夺,谁都不会有好心情。

  跑货郎趁着两人说话间,挑起扁担麻利地跑了,曲纣拦住想要去追的少年,道:“不必追,看样子他也并不知道什么。”

  曲纣的目光在肖倾身上跃过,问道:“徐师弟呢?难道你们也失散了?”

  陆谨之道:“周惟被兕阴虫咬伤,我去找蛇胆回来,他跟周惟都不见了。”

  曲纣笑道:“周师弟在我那呢。”

  “这也是我跟几位师兄弟走散的原因,当时我们出树林的时候天色已经黑透了,在树林里被虫咬被尸蛊追,出了林子想找个地方借宿,便撞见出门打水的徐师弟,听说周师弟需要蛇胆解毒,我担心取了蛇胆赶不回来,就背上周师弟又去取蛇胆。”

  “再回去的时候,整个村子的人都不见了。”

  一位弟子嘀咕了句:“要不是赶着救人,我们也不至于跟师兄他们走散。”

  正在此时,一名扛着锄头的中年男人路过,斜着眼睛看了他们一眼,他眉宇间的煞气十分重,与朴素的南蛮人一点也不同,那一眼更是凶悍地很,吓得说话那么弟子连忙闭了嘴。

  中年男人越过他们,进了陆谨之落宿的那间民房,看来应该是那个屋的男主人。

  曲纣比他们早到这边,了解的情况也要多一些,等人走远后,他小声对陆谨之道:“南疆这个国家有很多诡异的地方,如果见着不对的,千万不要跟这里的人提。”

  这时,天色已经渐黑,女主人擦着手从屋里出来,远远朝着他们喊道:“几位小郎君,快回来吃饭了,天黑就不要在外面站着。”

  随着她话音一落,周围的民房陆陆续续燃起了灯光,将黑暗灼烫成一个个明黄色的窟窿,周遭的参天大树在灯火下影影绰绰,像是张牙舞爪的魑魅魍魉。

  而女主人站在门口明亮的烛光下,那笑容远了看,竟觉着僵硬牵强,逆着光时似乎像张假皮。

  “走吧,饿死了。”肖倾仿佛浑然不知周遭环境的变化,拉着陆谨之率先走在了前面。

  进了屋,女主人也将最后几道菜摆上了桌,朝他们招呼道:“也不知道合不合你们口味,弄得都是咱这边的特色菜。”

  巧的是,这屋里包下的另一伙人就是曲纣他们,曲纣等人也紧接着落了座,问道:“怎么没看到那位男主人?”

  女主人揭开菜上的盖子,朝他们朴质一笑:“你说老萨啊,他下地累着了,正在屋里歇着呢。”

  而在女主人揭开盖子的那一刻,所有人都僵住了。

  其他的菜倒是正常的,但唯独这一道盖了盖子的,里面炒的,竟是活生生的毒蝎,还混合了一些不知名的东西。

  肖倾只觉胃酸都被恶心得激出来了。

  其他人也好不到哪里去,脸色青紫,头皮发麻,还有几名定力不足的弟子,小小作呕了一下。

  而他们明显的抗拒女主人仿佛察觉不到,犹在招呼道:“快吃啊,凉了就不好吃了,我就随便弄了点,明日再给你们多做些大菜。”

  女主人说罢,拿起筷子,伸手夹了一条蝎尾,咔擦咔擦吃了起来,还吃得很香的样子。

  在场也就陆谨之的脸上没多大反应,他微微笑了下,夹了旁边一碟小青菜吃,咽下食物后还对女主人款款笑道:“味道挺不错,多谢款待。”

  女主人脸上的笑扩大的几分,越发热情了:“喜欢就多吃点,我们这别的不多,就瓜果蔬菜这些要多少有多少。”

  有陆谨之开头,曲纣等人也纷纷拿起了筷子,只不过都很默契得,没去碰那一盘毒蝎盛宴,然而肖倾却怎么也吃不下。

  他一想起这些菜都是用炒过蝎子的锅来炒的,就觉得恶心,胃酸一股股往上冒。

  肖倾借口道:“被虫子咬伤的那名小兄弟在上面吧?我去看看他。”

  说罢不等人回应,就站起身上了楼。

  楼上的空间很大,有好几套房连着,主人家的屋子在最外边,里面的房间就用来招待客人。从布置来看,女主人是个很爱整洁的人,同时喜欢养一些花花草草,走栏上爬满了美丽的紫藤花,让整个房间别有一番风味。

  刚一上楼,肖倾便听见很细微的锯木声,估计是男主人在做木工,可奇怪的是,为何他不在外面做,反而在房间里弄这些?

  肖倾循着声音找到男主人所在的房间,轻轻打开一条门缝,往里看去,果真见他踩着一截白色的棍状物体正用锯子拉割,肖倾细看了一会,没见着有什么异样,便转身离开了。

  找到周惟所在屋子,肖倾推门进去,将烛台点燃,回身看见周惟面色惨白地躺在床上,额头热汗淋漓,死死咬着下唇,似乎在做噩梦。

  肖倾走过去轻轻将他揪着被子的手松开,低声念了段清心咒,见他紧锁的眉头慢慢展开,才复又出了房间。

  周惟已经脱离危险,只等蛇胆起药性将虫毒溶解干净,就能醒转。

  肖倾回了自己的屋子,一夜未眠,加上奔波这么久,他浑身都没什么力气,但想起陆谨之嫌他脏不许他睡床,忍了下,在墙角铺了层棉毯,充作地铺。

  系统疑惑道:【宿主,这不是您的性格啊?】

  肖倾脱了又脏又破的外套扔一边,眉梢微挑:“什么不是我的性格?”他说完这句话,在系统的目瞪口呆下,躺到了床上:“我那是给陆谨之铺的,你觉得我像是会睡地上的人吗?而且我断然不会跟陆谨之睡一个床的。”

  系统狗腿道:【反正,又不是没睡过。】

  肖倾盖好被子,闭上眼,不理它。

  睡地铺是不可能的,就算让他八辈子不睡觉他也是不可能去睡地铺的。

  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肖倾闻到一阵香味,他耸了耸鼻子,闭着眼坐起身,往香味传来的地方摸索去,就撞到了一个坚硬的物体上,撞得眼冒金星,不得不睁开眼醒了过来。

  入目是一截雪白的衣襟,再往上,是俊朗惊艳的脸庞。

  肖倾揉了揉撞疼的额头,嘀咕道:“你这是石头作的胸肌吗?”

  陆谨之没理他的嘀咕,将盘子放在一旁的小案上,里面放着四五个清汤小菜,还有一碗米饭。

  陆谨之将饭碗合着筷子递给他,道:“这些都是我弄的,你不是饿了吗,快吃吧。”

  肖倾犹豫地接过碗,一时没想通陆谨之为什么突然好心。陆谨之看了眼他,道:“没下毒,放心。”

  肖倾抬起头,朝他咧嘴笑道:“我怎么会怀疑你,之前在森林里,还是你救了我,就算你下了毒,我也毫不犹豫会吃。”

  陆谨之用“快吃闭嘴”的眼神看了下他,显然并没有相信他的鬼话。

  肖倾自身的修养特别好,自小出身豪门,父母都是名流,礼仪教养都遵从贵族的那套来,所以即便现在饿得很惨,他吃饭的动作还是慢条斯理,细嚼慢咽,秉承食不语,寝不言。

  但很遗憾的是,很快他就后悔了自己这番做派。

  楼下传来刀剑相撞的打斗声,陆谨之立刻拿上佩剑下了楼,肖倾看了眼门外,又看了眼刚吃了两小口的米饭,眼一闭,狠狠在嘴里塞了两口满的,鼓着腮帮子也跟着下了楼。

  系统:【......太惨了。】

  肖倾现在就是后悔,非常后悔,刚刚为什么要那么矜持呢?

  作者有话要说:  我以为不会有人催更,导致玩得太嗨看到催更吓了一跳。

  跟新来的小伙伴说一声,我一般是晚上九点更新,非常准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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