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谨之一眨不眨的看着肖倾, 直到肖倾放下杯子,眼中还是一片清明,他才不可察觉的闪过失望的神色。

  系统机智得戳破道:【主角想把您灌醉。】

  肖倾闻言挑了挑眉, 不置可否。

  不过他倒是想起自己任务在身, 或许现在正是完成任务的最佳时机。

  “这酒果真是好酒。”肖倾又再次给陆谨之满上, 朝他微微笑了下。

  陆谨之没有犹豫,直接一口喝光后, 又给肖倾也添上,随后举杯敬肖倾:“从盛安城到云锦, 麻烦了师叔诸多俗事, 这杯敬师叔仗义相助。”

  肖倾勾着唇笑了下,朝他举了举杯, 随后一饮而尽。

  想灌醉他?

  怕是再早出生几年吧。

  陆谨之将酒也喝完后, 继续给两人斟满:“这一杯敬师叔天资卓越,尽早修得仙体。”

  肖倾撑着下巴, 歪了下头,自觉这一杯是必须喝的,是以很痛快得喝完了。

  数杯交锋过后,肖倾脑袋烧得慌, 但所幸的是系统震在他的识海里让他保持清醒, 而陆谨之同样也好不到哪里去, 酒意晕染到了那双清澈的眼眸中,涣散得厉害。

  不过,陆谨之灌醉他是想干嘛?

  肖倾思索后, 决定先暂且看一看这小子打的什么主意,便往桌上一倒,装作醉得不省人事的模样。

  隔了一会,肖倾察觉到陆谨之似乎是站了起来,但估计醉得视物不清,他东倒西歪了好一会才成功碰到肖倾,扶着软绵绵的肖倾到榻上,磨磨蹭蹭的给他盖好棉被。

  世界在此时无比安静,甚至能清晰的听到两人的呼吸声。

  陆谨之坐在床下,趴着床沿晕乎了一会,借着酒劲道:“师叔,你可醒着?”

  肖倾自然没有回答。

  但等了很久,陆谨之都没有下文,正当肖倾等得不耐烦的时候,他突然开口道:“师叔,我......说谎了。”

  嗯?

  陆谨之的声音里满是迟缓的涩意,轻飘飘得仿佛气音:“弟子扰心的,不是关于陆家,不是关于身世,扰了弟子心的,是无法对外言之的禁忌。”

  肖倾在心里暗自琢磨:莫不是这孩子做了什么不可挽回的错事?

  陆谨之艰涩道:“我恐怕......渡不过生灵劫了。”

  肖倾:“???”

  已经严重到这个地步了么?

  又隔了好一会,肖倾察觉到有吐息拂在自己唇畔,正不明所以的时候,陆谨之的声音隔着极近传来:“若是弟子身陨于雷劫之下,师叔也不过是少了一个师侄而已吧?”

  一席话听下来,肖倾感觉十分怪异,正想要“清醒”过来趁陆谨之醉着的时候撬出点信息时,陆谨之呼吸一缓,倒在了他胸口上。

  这是睡着了?

  肖倾一只眼睁开一条缝,往下看,陆谨之双颊酡红,确实是睡着了。

  昏黄的烛光下,少年俊朗的容貌越发耀眼,仿佛烈火骄阳,单单是看轮廓,便摄人心魄。

  肖倾支起身子,小心翼翼的戳了戳陆谨之的脸,见他毫无反应,蓦地松了口气。

  此时不为,更待何时!

  肖倾麻利的将陆谨之搬到了床上,制作出醉后失态的假象,随后往他旁边一躺,安详得闭上了眼。

  系统:【这不符合爬床的含义。】

  肖倾:“......”

  “你能不能少作妖!”

  系统掩面哭泣:【嘤嘤嘤,人家好心提醒你嘛。】

  肖倾冷漠脸:“那可真是谢谢你哦。”

  无可奈何,肖倾只好坐起身,寻思了一番后,将陆谨之的外袍脱了,往地上一扔,又给自己解了衣袍,随后故伎重施,将场景弄得十分像事后的样子,自觉已经尽人事听天命了,便重重倒回床上。

  等明日陆谨之醒来,就很好解释了,酒后失态,多令人信服的理由。

  肖倾阖上眼,沉沉陷入梦乡。

  而当他呼吸均匀后,在他旁边本该睡得更沉的陆谨之忽然睁开了眼,眸底竟是清明一片。

  系统:【精彩。】

  -

  上清门开放山门,不分尊卑,凡夫皆可上山接受试比。

  天刚亮时,上清结界外便已汇聚了成千上万的来者,喧嚣声响彻山林间,有人成群结队,有人孤立独行,就算是骑着灵兽的富家弟子,也不得不跟大家挤在一方之地。

  辰时刚至,上清之巅响起阵阵钟声,衣袂端庄的弟子排作两列,立在山门两侧,整点时,结界大开。

  “入内请来我这里登记!”

  维持秩序的弟子手握长剑,眉目凌然,将想趁乱溜进去的人拦下,指着外面排着的长龙道:“请遵守秩序。”

  被拦下的那人长得贼眉鼠眼,一看就不是什么好货色,他看溜不进去,便贼兮兮的转了转眼珠子,凑近那名弟子小声道:“这位师兄麻烦通融通融,小人内急,赶着进去出恭。”

  能委派来维持秩序的弟子大多都是出身清白的,猛然听见此等不雅之言,顿时怒红了脸,哄斥道:“哪来的俗夫,一边呆着去,不要污了上清门楣!”

  那人陪着笑,悻悻的赔礼道歉,只不过他刚一转身,脸上的神色顿时一变,朝地上呸了一口唾沫:“我呸,什么人啊,不过是小小的外门弟子,还当自己多尊贵呢!”

  他一抬头,瞧见被众人恭维在中间的徐财旺,连忙重新腆起笑脸跑了过去。

  -

  【“爬床”任务已完成,获得读者满意值1500点,任务完成进度30%,请宿主再接再厉!】

  肖倾醒来时,已过巳时,床边已经没人了,就连他扔得乱糟糟的衣服也被整齐折好放置在床头。

  宿醉过后紧接着就是头晕,加上恶心想吐,肖倾一时没顾得上去思考陆谨之的事,勉勉强强爬起来后,还差点撞到柱子。

  他揉着额头看向外面日头的方位,才惊觉一觉睡过了头。

  “师父!师伯让我来......”

  房门被猛地打开,祝戎风风火火的闯了进来,一眼便看到他师父发丝凌乱,双眼通红得,赤脚站在地上,一时呆若木鸡。

  随后,祝戎退至门外,将门一关,道了声:“打扰了。”

  肖倾:“???”

  没理会抽风的祝戎,肖倾闻着身上的酒味分外不自在,去了趟后山温泉清洗,换上之前备好的宫主正装。

  这衣服委实繁琐了些,银白相间的长袍垂于地面,其上用精巧暗纹勾勒出繁复的上清图腾,里着的广衣长服由镶玉腰带至腰身一束,托出了不盈一握的腰肢。

  肖倾穿上长靴,修长的腿走动时,在衣摆下时隐时现,禁欲又撩人。

  他对着水面挽好发髻,戴上白玉发冠,一番折腾后,这身行头才终于弄完。

  再正经的服饰,配上那张艳若桃花的脸,又岂是妖孽一词可形容得了。

  肖倾对水面里的自己抛了个媚眼,起身时头晕目眩差点栽倒。

  头还晕着呢。

  系统突发兴致吟诗一首:【翠蛾微蹙泪痕浅,香肌酝得酒香浓。粉汗湿吴绫,轻喘含娇笑。羞羞羞,罗带还重系,衣冠随礼德。罢罢罢,含笑出房栊,羞随脸上红。】

  肖倾:“......”

  “闭嘴吧你。”

  出了承欢宫,肖倾径直去了试比广场。

  高台上斐霖正时不时跟门主孟韫交谈,偶有时,目光撇过旁边空着的两个位置,眉宇间过了几分无奈。

  “这次肖师弟恐怕又不会来了。”

  话音刚落,肖倾扬着笑从后方走上前,道:“师兄莫要对师弟这般没自信嘛。”

  他刚一出场,台下那些一直关注着此处的人纷纷倒吸了口气。

  哪怕早有幻想过,但真正见到肖倾的容颜时,他们还是自觉想象得太过狭隘,第一美人,果真该是这个样的。

  孟韫神色未动,淡漠道:“今日是为何缘由来晚了?”

  肖倾朝孟韫行了一礼,但那姿态却是十足懒散:“起得晚了,师尊见谅。”

  肖倾起身时不动声色打量了番孟韫,看孟韫这个模样,恐怕是强撑着出来的吧。

  修习一事上哪怕稍稍出个差错,就是要命的事,更何况孟韫这个级别的。

  思及此,肖倾心里舒坦了许多,嘴角带着如沐春风的笑,施施然落了座。

  斐霖道:“第一轮已经淘汰了大部分人,现在正进行到第二轮,师弟可以留心看看,有没有合心意的。”

  祝戎正将备好的靠垫放在肖倾座下,肖倾懒洋洋往后一躺,神色倦倦的:“我就随便选几个,师兄不用顾着我,看到好苗子只管自己留着就是。”

  斐霖身后的小徒弟曲纣看起来很是心不在焉,斐霖刚一点头,曲纣就咬着嘴唇快哭出来的模样。

  “师父,前些日子您不是说,承乾宫的弟子还没教出来,暂且不急着收徒么?”

  斐霖看着他微微皱眉道:“噤声。”

  曲纣只好乖乖闭了嘴。

  肖倾瞧着他们的互动颇为有趣,脸上显出点笑来。

  祝戎察言观色,悄咪咪附耳道:“师父我也不想让你收徒,如果你收了新徒弟,我就将他们罩着麻袋打一顿!”

  他自以为学着曲纣的样讨好了师父,却不想迎来了一个爆粟。

  “你脑袋里装的是豆腐吗!”

  被迫设身处地后,肖倾心疼起了斐霖。

  徒弟的占有欲太强,并不是件好事。

  台下的试比正进行得如火如荼,肖倾根本无心去看那些人用三脚猫的功夫小打小闹,懒懒得撑着头随意瞥过下方,一眼便看见了人群里的陆谨之。

  今日他同样穿着上清门的服饰,青白色的衣袍将他衬得更加挺如松柏,走在其间犹如鹤立鸡群。

  他身后跟着的大概是承缘宫跟关系较好的弟子,陆谨之时不时会扬着笑回一两句,眸底的神色却是极淡。

  孟韫顺着肖倾的目光冷冷扫了眼,出口道:“确实是个可造之材。”

  肖倾懒得回他,收回目光倦倦得琢磨之后的剧情走向,然而孟韫却并没有打算放过他,对肖倾招手道:“倾儿过来,坐我旁边。”

  作者有话要说:  系统念的词是改编至周紫芝的《菩萨蛮》。

  这首词大概是说一对男女酒后乱-性,欢爱后还跟没事人一样走出房间,各自相交有礼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