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又堵车了！”
薄云霆一连摁了好几次喇叭，但前方还是被围的水泄不通。
前车司机被他的喇叭声也吵的烦躁的很，学生都放假了，到处都是接孩子的家长，他都快赶不及接自己那还在上幼儿园的孩子了，也没有这么着急！
司机打开车窗探出脑袋刚要骂，一看见薄云霆那高达八位数的车标，立刻缩了回去。
“说吧，突然出现是想要做什么?”
黄飞点了一支烟，含在嘴里轻笑了一下：“叙旧不行吗？”
“我不觉得自己有旧可以跟你叙。”
楚黎冷眼看着他和他身后的一群人，当时黄飞带走那么些人，现在却没有一个眼熟的。
“听说家里拆迁了，我这不是回来要拆迁费的吗？本来还打算靠着咱们俩的交情，让薄总多给我出一些的，结果没想到你这么没用，这才过了几个月啊，就被甩了?他之前那些个不都是谈了快一年的吗？不过也对，像你这种小白脸，本来也不是他喜欢的货色！不过……薄总知道你把他当替身吗？”
黄飞的烟头朝向楚黎的脸而去，却在最后的时候突然拐弯了。
他淫笑了一下：“看来你也知道你的脸对我们来说很重要。”
“我并不知道，我只是在试探而已。”
黄飞怔了一下，随即笑着摇了摇头：“你还真是一如既往的疯啊！怎么着?现在试探成功了，你又打算怎么做呢？”
楚黎没接话，他们果然在调查薄云霆，他已经得到他想证实的东西了。
“你们给崔晓亮下心理暗示用的是我这张完整的脸，而除了他之外，我不知道你们还有没有其他用途，但可以肯定的是你不敢动我，你上头的人应该交代过的吧？所以我打算怎么做，你也还不了手。”
楚黎抬脚狠狠的踹在了黄飞肚子上，一旁的卢空见状瑟瑟发抖的躲到了墙角去。
不是说让他把楚黎叫过来，是收拾他的吗？
现在又是什么情况！
黄飞弯着腰，吐出一口带血的唾沫，脸上的刀疤显得更加狰狞无比。
他哈哈大笑起来：“都死了，全他妈死了，都是因为你来了福利院！是你毁了我们！”
楚黎俊眉轻蹙：“这路明明是你们自己选的。”
黄飞顿时又不笑了，紧盯着楚黎看：“你说的没错，所以我不后悔！你知道吗？他给我们下达的指令是除了不能碰你这张脸，其他无所谓！”
楚黎脸色骤然一变，不知道什么时候卢空已经距离他这么近了，而他手上泛着寒光的针头正对准了他的脖颈。
完了，躲不过去了！
一阵劲风吹过，楚黎落入了一个温暖干燥的怀抱，卢空的身体砸在墙上，又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楚黎的脸埋在那人的胸膛处，除了淡的几乎闻不到的血腥味以外，剩下的就是那股他曾经以为再也体会不到的令人心安的感觉。
黄飞还没跑出去多远，就被一把装了消音的狙击枪在背上开了个大洞，紧接着不知从何处跑出来一群人把卢空还有黄飞都带走了。
世界又安静下来。
那人在他耳边用着陌生又熟悉的温柔腔调对他说：“对不起，小黎，我回来的太晚了。”
整整三年零五个月！
楚黎眼眶发酸，委屈，难过，失而复得的伤心全都漫了上来，他咬紧了嘴唇，努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不想在秦听寒面前表现的太软弱，却终究忍不住撕心裂肺的哭了起来。
……
在交警的不懈努力下，道路渐渐通畅了起来。
手表指针转向了四，还好，时间还来得及。
薄云霆松开离合，顺着车流的方向走。
“孟达?”
“是我，薄总”，蓝牙耳机内，孟达的声音细听还有些闷闷不乐的。
但是薄云霆却没功夫去想这些异样，他有些不耐烦的问：“我交代你的事情都做完了?有什么事情快说！我赶着去接人！”
“薄总，证我已经拿到了，但是其他的我还没完成……”
一个星期没见到楚黎，没听到他的声音了，薄云霆此刻焦急的很，他暴躁质问：“没完成你给我打电话干什么！耽误了晚上的事情怎么办！”
孟达垂头丧气还带着几分可怜：“我就是不高兴！那个楚黎，他怎么敢、怎么敢这么对您的?我在丰源银行给你们做财产认定的时候，发现……发现有人在那里给他开了个至尊VIP账户，但里面居然只存了一笔130万的教育基金，我还怕是不是有人又准备陷害他，于是我用您的权限查看了一下，发现开户人居然写的是秦听寒的名字！”
在听见秦听寒三个字后，薄云霆浑身僵硬，好像掉进了冰渣子里，他轻声问：“有没有一种可能是重名重姓了?”
孟达哭丧个脸：“薄总，我也希望是这样，但是您知道的，这是不可能的……”
要知道，丰源银行的VIP账户需要客户的储存金额在八千万以上，至尊VIP就不用提了，区区130万，除非是因为身份特殊，需要特别保护起来的，否则银行怎么可能会同意开！
而楚黎只是一个身份平常的大学生，所以能给他开这个账户的就只可能是现在“死而复生”，瞒过所有人去当卧底的秦听寒。
一时间，楚黎身上所有的不合理全都得到了解释，为什么他第一次见自己的时候会用那样的目光盯着自己叫“先生”，原来他所透过自己这张脸看到的是另外一个人！
为什么他会说自己已经有一套西装了，为什么他会认识Joan，因为那根本就是秦听寒带他去过！
薄云霆突然就想起来那天见过Joan后，楚黎的那个耳光，以及那一声声泣血的对不起。
他怕是那个时候就已经知道了自己和秦听寒的关系，以及秦听寒还活着的消息吧？
他是在惩罚自己背叛了他和秦听寒的感情吗？
孟达的声音清晰无比的传入了薄云霆耳中，他愤怒的说：“薄总！我们都被他给耍了！您被他给当成了替身！”
薄云霆两眼发黑，觉得全身仿佛微尘似地迸散了。
呵！替身?多么讽刺的字眼?
为什么所有人都把他当作是秦听寒的替身！
为什么所有人都把他薄云霆排在了第二位！
他究竟是、哪一点比、不、上、秦听寒！
他要去问个清楚！他一定要去找这个欺骗感情的小骗子问个明明白白！
“喂?”又一通电话响了起来，薄云霆单手开车脚踩油门像要起飞，直接上了高架桥。
一个中年男人带着些许讨好的声音：“喂！是薄总吗？我是瑞康医院的医生啊，之前您带楚黎同学来我这里看过过敏症，不知道还记不记得了?”
闻言，薄云霆脑海中闪过的第一个念头就是楚黎是不是又过敏了?
他摇头苦笑了一下，怎么可能呢？
楚黎现在应该还在学校考试。
“记得。”
单单两个字却让那头的医生敏锐的察觉到了薄云霆情绪的不佳，不过没关系，自己把这个消息告诉他之后，他应该心情会好一些吧？
说不定还能像白大千一样，薄总也给自己升个职呢！
“是这样的，薄总，我在给楚同学进行病案整理的时候，发现了一些东西。”
医生顿了一下，好等着薄云霆提问。
但薄云霆那边没有任何反应，倒是汽车的鸣笛声异常刺耳，他猜想薄云霆现在应该正在忙。
于是医生说：“薄总您贵人多忘事。其实啊，您和楚黎同学早在三年前就已经认识了。楚黎同学三年前的那次问诊记录，走的也是您的VIP卡呢！您和楚同学还真是有缘分啊！”
薄云霆握住方向盘的手一晃，车子差点打滑。
他已经处于爆发的边缘了，目眦尽裂的问：“你说什么！”
薄云霆的反应和医生预想的完全不同，他被吓的结巴了一下：“没……没错啊！虽然当时不是我问诊，但是电脑显示上就是您的名字。而且我都问过了，还有同事说依稀记得您的确来过呢！不过您当时否认了自己的身份，说是他认错人了！”
他想起来了！
秦听寒是问他紧急借过一次卡！
因为拿他的VIP卡不用排队挂号。
他当时还疑惑，他那一向把自己看作是人民孺子牛的弟弟，怎么也会用起他们资本家的特权了?
考试仍在继续，学校门口只有三三两两提前交卷拉着拖杆箱赶车回家的学生，薄云霆像是要去接受“死刑”一样麻木的朝着里面走，却在快到门卫室的时候停了下来。
他看见巷口处站了两个人。
紧紧拥抱的两个人。
而楚黎那双屡次让自己感到束手无策的，忍不住对他心软的那双又黑又水灵的眸子里蓄满了泪水，他趴在另一个人的肩膀处，哭的那样悲恸。
一根根刺扎进他的心，薄云霆嘴唇翕动着却说不出一句话，好像全世界的蛇胆都在自己肚子中翻腾。
一杯饮剩的苦艾酒。
他还满怀怨愤与那一丁点的希冀前来索要什么解释呢?
楚黎又能给他他想要的那个名为“这一切都是误会”的解释吗？
凄凉和悲哀从头漫延到脚，薄云霆像是被定住了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