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北悠连耳根子都红透, 她埋怨,“你说的这是什么话!”
“我才没有那种想法。”
纪舒绡故意说道,“皇帝能有三宫六院, 太女以后继承了皇位, 自然也可以多选几位好儿郎。”
这下秦北悠再也无法忍受, “你今日很奇怪,为什么总要将我和周翊扯上关系。”
“我”她说不出来话, 闷闷盯着纪舒绡。
纪舒绡将弓箭还给秦北悠, 道,“只是想提醒太女, 识人要清。”
秦北悠不以为然, “我看他目光坦诚, 不像心机之辈。“
“不算心机之辈?”
纪舒绡指指她怀里的弓箭,“你和他换弓, 必定会被其他人瞧见, 到时别人会怎么在背后说你?”
“会说你跟他两情相悦, 交换信物, 哪怕你没有那个心思, 人云亦云, 都百口莫辩。”更何况, 秦北悠有没有那点心思,她自己明白。
句句说中要害,秦北悠沉默不语。
纪舒绡接着教训她, “你太在乎输赢,皇上同众臣都回来了, 你还呆在场地做什么?差点被野猪给伤了。”
秦北悠嘟囔,“猎物都被秦宴那贼厮给捉完, 我两手空空,岂不丢人。”
“他就是故意的,抢我的猎物!”秦北悠愤愤不平。
纪舒绡微愣,秦宴给她的印象一直都是成熟稳重的,哪怕那日她俩因错纠缠,她还发现了她的秘密,秦宴也没有歇斯底里恼羞成怒。
她都可以去丘山救秦北悠,怎会故意抢秦北悠的猎物。
因此,纪舒绡摇摇头,“你肯定是想岔了。”
秦北悠鼻子都要气歪,“你替他说话!你敢替他说话!”没等她撂下雄心壮语,皇帝身边的大太监何福礼匆匆赶来,见到秦北悠,尖细的嗓音说道,“哎呦喂,太女殿下,您可让皇上担心坏了,方才听见林子里有野猪叫声,都怕您出了事。”
他定睛一瞧,沉下去的心又吊了起来,秦北悠头发微乱,手里的弓弦都断了,身后不远处跟了一个小郎君,手里头还提溜着一头小野猪,脖子还在往下滴血。
可那刺耳的叫声不可能是这么一只小野猪发出来的,何福礼甩着拂尘一脸苦相,“,小殿下,您可真是不要命了。”
周翊走到秦北悠身边,道,“太女,您的猎物。”
何福礼立马让身边跟着的小太监接过来。
待面见了皇帝,又免不了被问上一通。
秦北悠道,“无碍,只是不小心弄坏了弓弦。”
皇上目光变得柔软,“朕记得,你用的那把弓,是朕赐给你父亲的。”
他又笑着指了指秦北悠,“你这孩子,也随了你父亲执着性子,来,把”皇帝想了想,何福礼伺候皇上几十年,对他的行为动作了如指掌,忙小声提醒他,“皇上,那是纪侧妃,您赏给先太子的。”
皇帝想起来了,接话到,“纪侧妃写的纸条拿过来,让朕看看,你们是否心有灵犀。”
秦北悠和纪舒绡还成了头一对,宫女呈上纸条,皇帝打开,龙颜欣悦,“纪侧妃很是为为悠儿着想啊,纸条上写了兔子,悠儿猎回一头小野猪。这是怕你犯难,挑了简单的往上写。”
秦北悠也不自禁笑了,故意对着纪舒绡恼道,“就如此看不起我。”
纪舒绡小声道,“我容易满足,一只兔子就好。”
在被众人的目光煎了几个来回,纪舒绡终于结束了“折磨”,回到桌位上坐着。
秦北悠费尽力气射杀的野猪也被庖厨带下去剥皮拆骨架在火上烤。
毕竟是围猎第一天,多多少少都有收获,秦宴的猎物被车拉上来,也没多少人震惊,皇上面色淡淡,看了几眼,便让侍卫将东西拉下去。
纪舒绡的位子靠后,她听到有女眷说酸话,“猎物再多,人不讨皇上喜欢,全是白搭。”
“我要是他,还不如不去争什么第一,好歹能让皇帝眼前清静些。”
话说的毒辣,纪舒绡忍不住侧目,在场的女眷都认识纪舒绡,见她看过来,以为她也想骂一骂秦宴,想拍纪舒绡的马屁,一个个柔和悦颜,“要我说,这些王爷得到的恩宠加起来也敌不过皇太女殿下,就算一个猎物都没打到,皇上那也是开心的。”
纪舒绡没理会她们,素问给纪舒绡倒了一杯羊奶酒,“说是呼而草原单于献上的,用羊奶酿成的酒,跟咱们的女儿红、竹叶青都不一样。”
纪舒绡抿了一口,有酒香也有奶香。
刚开始喝不惯,小口小口抿着,纪舒绡喜欢上了这种滋味。
到了最后,肉没吃上几口,倒灌了一肚子酒。
宴席结束,皇帝离开后,剩下的人便放开了喝,划拳声不断,秦北悠跟男人打闹不到一块,撅撅嘴,就站起来来寻纪舒绡。
羊奶酒的后劲全涌上来,纪舒绡靠在素问怀里,指着头顶的星星开始说醉话,“素问,天上的星星怎么在转?”
素问后悔给纪舒绡倒了太多羊奶酒,勉强扶稳她,“夫人,不是星星在转,是您喝醉了。”
纪舒绡听不得醉这个字,她眼睛斜楞着,嘴唇和脸颊被酒意烧得通红,一双桃花眼泛着水光,她站得僵硬笔直,“胡说!我才没有醉。”
素问眨了下眼,下一刻纪舒绡又跌进在她怀里。
素问打算喊人来帮忙,将纪舒绡送回帐篷歇息,她不配合,扭来扭去,素问又要哄着,又没法走开。
纪舒绡周围的女眷已经都走光了,她还贪着几杯羊奶酒,结果倒好,把自己给喝醉了。
正孤立无援,秦北悠走了过来,素问如见救星,忙道,“太女殿下,夫人她喝醉了。”
秦北悠还是第一次见到醉态萌生的纪舒绡,跟平时很不一样,唇角一直上扬,眼睛闭着,如蝶羽般的长睫轻颤,沉浸在美梦中的神态,春睡海棠也难以比拟。
长得确实招人。秦北悠心想。
她鼻子贴近纪舒绡嗅了嗅,蹙眉,“她喝了多少酒?”
素问低声道,“三,三壶。”
“三壶!“秦北悠提高了声音,她喝过羊奶酒,甜丝丝的,适合女子喝,但是后劲也足,一壶下去都能睡到明天中午,纪舒绡傻乎乎的喝下去那么多。
趁着纪舒绡醉了听不到,秦北悠报复心顿起,“看你还敢说我贪吃贪玩,醉的像条软虫一样。”她伸手戳了戳纪舒绡的脸蛋。
软软的。
最后秦北悠找来几个太监,让他们抬着木椅把纪舒绡运回帐篷。
中途纪舒绡被硌醒过,她迷茫混沌看着走在前面的秦北悠,“你们带我去哪里?”
秦北悠故意逗她,“去后山,挖坑把你埋了。”
纪舒绡闭上眼睛又安心道,“那好,坑深一点,我怕有虫子咬我。”
还真把生死置身度外了。
秦北悠送回她,走之前嘱咐素问,“给她打水擦擦身子吧,明早熬醒酒汤给她喝。”
解开衣裳给她擦身时,看到腰腹间的青痕,尽管颜色已淡,但是密密麻麻的,在白皙柔软的皮肤上,乍一看有些骇人,还是个黄花大闺女的素问疑惑,难道是纪舒绡沐浴时腹部撞到香木大浴桶沿了?
她怕弄疼了纪舒绡,手上放轻力气,为她擦好身子,又换上干净的里衣。
折腾了一天,素问也困了,在脚踏处铺好被子,钻进被窝里睡觉。
深夜四周寂静,纪舒绡又开始做梦,这次清晰了些,因为她的胸口被一柄长剑刺穿,那把剑真漂亮,浑身透明,剑身流光溢彩,剑柄处垂挂着一根红绳,仔细去看,红绳里还编杂着几缕黑色长发。
丝丝绕系扣,时时念情缘。
她呼吸一下,很疼很疼,她的眼泪滴在剑身上,痛意一涨一伏,她听到嘈杂的声音,那些声音吵闹极了,视线被泪水蒙住,她看到周围都是人,手里提着长剑,他们再讨伐谁?
胸口的剑肯定是名品,纪舒绡张了张嘴,什么话都说不出。
在坠入黑暗中时,她听到了一声快要破碎的沙哑声音,她喊道,“阿绡!”
胸口窒闷不已,纪舒绡猛地睁开眼,帘帐内,还残留羊奶酒的气息。
摸了摸心口,没有剑,什么伤都没有。
小腹发涨,纪舒绡起身准备去方便,她没吵醒素问,随手从衣架上取下外裳披上。
撩开帐篷,被外面的寒风一激,纪舒绡脚步踉跄了,酒意瞬间翻涌出来。
偶有巡查的侍卫路过,纪舒绡躲在角落里避开,仰头望着天上的星星,她看到有一颗星星一直在天上跑,她跟在星星后头。
东绕西绕,纪舒绡离她的帐篷越来越远,照明火把也抛在身后,她走到丛林里,会跑的星星消失不见。
纪舒绡蹲在原地,直愣愣盯着天空发呆。
月娘挂在树梢头,洒下一片银白色的光,纪舒绡听到静谧的氛围中,响起凄婉的笛声,呜呜咽咽,被风一吹就散了。
纪舒绡循声来到一株高大的树木前,她看到有人坐在地上背靠树干,手持玉笛,在这个冷清的寒夜里,独自泣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