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虚之下, 纪舒绡挪动身子,水声不断。
她扒在桶沿,朗声问, “是谁?”
怕被别人看到痕迹, 她支出去丫鬟, 只自己沐浴清洗。
门外人过了一会才出声,“是我。”
纪舒绡听出是秦北悠的声音, 不知她来找她做什么, 便伸手从香木架子上取下亵衣穿上。
湿发披散在肩头,洇湿了白色布料, 纪舒绡拿出帕巾包住, 打开浴房的门。
秦北悠蹙着眉, 道,“大白天洗什么澡啊。”
纪舒绡面不红心不跳, “去锦绣楼染了油味, 觉得难闻。”
秦北悠撅撅嘴, “过几日雪化了, 是要去乐山狩猎的日子, 你也要跟着我去。”
纪舒绡倒是知道这个传统。
冬日去乐山围猎, 那时的猎物个个肥硕, 积攒的全是过冬的油水,纪舒绡觉得有点太过残忍。
但是普天之下莫为王土,君主自然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我晓得了。”嘴上应承着, 但是纪舒绡不露痕迹挡住秦北悠往浴房里面钻的视线。
她哼了一声,转身走了。
连续几日纪舒绡都呆在府中未曾出去过, 秦北悠也一反常态老老实实每天窝在书房里。
纪舒绡想,若是哪位皇子被新立了储君, 必定门庭若市,前来示好的人数不胜数。
哪能像秦北悠,除去太子妃母家来过,根本没人来拜见过。
这是都认为秦北悠坐不稳这个位置。
倒也好,乐得清静,更让秦北悠能够明白她又多么弱势,下面的官员无一信服于她。
去乐山围猎前一天,秦北悠被召见入宫,回来后闯进纪舒绡院子里,坐在树下的藤椅上生闷气。
枯乱的树杈在她身上落下一道道错杂的暗影,秦北悠脚尖合起分开,托腮不语。
纪舒绡让素问去取热茶,她则坐在一旁的绣凳上。
仿佛秦北悠不开口,她就能陪她坐到天荒地老。
秦北悠先受不了安静,闷声闷气说道,“为何女子不能当储君?”
纪舒绡扬眉,大约懂得了,“谁说不能,你现在不就是储君。”
秦北悠道,“今日我和皇爷爷在理事殿说话,礼部尚书来了,我便退在屏风后,结果那个老头”
她缓了缓,“说龙凤不可颠倒,真龙坐镇天下,凤命居在后位,否则天像生乱,会带来灾祸。”
纪舒绡忍不住问,“他这是信口胡诌。”
“我也觉得是。”秦北悠继续说道,“可是他也把钦天监司命带来了。”
“两个老头一齐涕泪四下向皇爷爷哭诉。”
“话里话外都是我是个不祥之人,我若是当了皇帝,说不定就会灭国。”
这便是胡扯了。
纪舒绡安慰她,“他们都是得了示意,户部尚书跟顺王能攀得上关系,他自然要反对你当储君。”
“皇上能看出他的那点心思,不会信了他的话。”当今皇上不太信鬼神,钦天监的话皇帝不会放在心上。
“我不是在乎这个储君之位,凭什么他们认为女子为君是不祥?”秦北悠忽地站起来,“难道女子只能在后院里持家育子,不能读书识字,不能在朝为官!”
秦北悠在纪舒绡面前走来走去,纪舒绡看得出,她很想踹这个藤椅来泄愤,但是藤椅是纪舒绡经常躺着休息的地方,她不敢真踹了这玩意。
“都不想让我当储君,我偏要坐稳这个位置,我要让女子入学,让女子当官!”
世下女子不能为官是真,能够读书识字也是高门贵女或富贵小姐才能够有的权利。
皇帝让秦北悠当储君,确实是跟伦常作对。
可是,对于天下女子来说,秦北悠成为储君就像是一个神话,打开她们未曾设想的道路。
纪舒绡也是女人,她理解秦北悠的愤怒。
“你能有此想法,甚好。”纪舒绡柔声说道。
倒浇灭了秦北悠内心的怒火。
她平复呼吸,来到纪舒绡身边,“你说,我该怎么做?”
秦北悠发狠,“找个机会,把礼部尚书蒙上麻袋打一顿!”
孩子气的话语逗笑纪舒绡,“你方才的豪气呢。”
“幼不幼稚,你以为礼部尚书是吃素的?”
“到时一本折子参上去,你皇爷爷护还是不护你。”
秦北悠道,“我也只是逞一时口快,才不会像他们这般小气,看不起女人。”
纪舒绡用指沾了沾茶水在光滑的桌面上写了一个字。
秦北悠扭头看着,念出来,“女?”
“刚才你说的很好,为何女子不能读书识字,不能为官?你也是女子,被皇帝架到储君之位,决不能灰溜溜失败。”
“你要做全天下女子的楷模,朝廷上那些官员各有心思,你羽翼不丰,先太子逝世,他积累的人脉也早就投靠了其他王爷,除了你母妃的娘家还站在你身后支持,再无其他,于势于财,你都不占上风。”
“与其讨好那些瞧不起你的男人,倒不如为那些有志向的女子做些实事。”
秦北悠愣了愣,望着纪舒绡,在她沉静的瞳仁中,秦北悠看到自己的脸,年轻娇俏,眉眼间全是傲气,正是活泼的年纪,她不能就认了命。
“你说的对。”秦北悠笑了,“他们看不惯女子越过男子,那我偏要女子也与他们平分天下各骧。”
纪舒绡笑着点头,“对症下药才有用,女子再没地位,那也是活生生的人,分得清对错。”
送走秦北悠,纪舒绡重新躺回藤椅上,盯着那轮暖阳发呆,明天乐山围猎,秦宴也会来吧……
她的手指扣着藤椅凸出的花形,心内略略有些不得劲。
这几天也没听到秦奉的消息,照皇帝所说秦奉禁足,那他肯定不会去乐山围猎,那么秦宴要找什么机会动手?
乐山围猎要持续数天,装上所需的东西足足有四大车,秦北悠拿上她父亲留下的弓箭,势必要在围猎场上出一出风头。
坐在去乐山路上的马车里,秦北悠擦拭弓箭,交错的金纹云饰在马车内也闪闪发光。
纪舒绡多瞧了两眼,秦北悠仿佛额头也长了眼,看到了纪舒绡的视线停留在弓箭上,得意道,“父亲说,这把弓箭是我出生那一年乐山围猎他打到一头老虎,将虎皮剥了献给皇爷爷,皇爷爷赐给他的。”
“这把弓箭也跟随了皇爷爷许多年,瞧,弓弦依然有力。”秦北悠拨弹两下弓弦,发出低沉的嗡鸣声。
她还是一副孩子气的神态,眼神中透露出期盼,渴望纪舒绡夸她这把弓箭足够厉害。
纪舒绡也如她所想,赞叹,“肯定是难得的宝物。”
“不过,你别意气用事,拿它伤人。”纪舒绡点出秦北悠隐秘的心思。
秦北悠顿了顿,“我才没有想拿它伤人。”
她将弓箭递给纪舒绡,“喏,给你摸摸,你都没亲近过父亲,肯定也没摸过他的弓箭。”
说得好像纪舒绡对先太子爱而不得,他活着在世纪舒绡不敢碰他,如今他死了,纪舒绡承着秦北悠的光,能碰一碰先太子生前的弓箭。
纪舒绡摆摆手,“不了,我身份低微,不敢碰。”
秦北悠锁紧眉头,把弓箭往她怀里送,“我许你碰它。”
霸王性子还是一点没变。
纪舒绡无奈拿起装作认真端详,而后趁着马车颠簸了一下,手里不稳,将东西还给秦北悠。
乐山离上京很远,从早上行到晚上终于到了皇家场地。
帐篷早已驻扎好,秦北悠的帐篷离皇上最近,纪舒绡的与其他王妃侧妃的帐篷则稍远一些。
四周燃起的篝火将场地照亮,却也照清每个人脸上的困倦。
等带来的奴仆铺好床铺后,所有人便迫不及待入了梦乡。
第二日一早,帐篷外走动的声音不断,纪舒绡被吵醒,素问忙打水来,让她洁面。
早膳由宫女们送来,倒也颇为丰盛。
用过饭后,她准备去找秦北悠,刚出帐篷迎面撞上徐嫣儿,看到她绽放的笑容,纪舒绡不自禁想起曾听过秦北悠说过的秘辛,徐嫣儿因为秦荇沾花惹草的缘故,还曾想自尽过。
看她像没什么烦恼的模样,纪舒绡心道,还是得自己能想得开。
她朝徐嫣儿颔首示意。
徐嫣儿亲亲热热拉住纪舒绡的手,“昨儿太晚了,我也没来得及去认识认识“邻居”,围猎可要好些时候,夫人若无聊了,尽管去找我。”
纪舒绡对她的热情摸不着头脑,秦北悠被封储君那天,徐嫣儿走得可快了,现在还能笑盈盈地说些场面话。
纪舒绡也不能拂了她的脸面,便道,“当然好了,王妃别怪妾身叨扰,妾身一个女人家也不懂围猎这些,连马都没有骑过,去了也是发呆,还不如在帐篷里绣绣花。”
徐嫣儿道,“我倒是会骑马,也是四爷教的,他这人还算有点耐心,没嫌我愚笨,悠儿马术不错,夫人若想骑马,也可以让她教你。”
“还是不了,她是储君,自然要陪着皇上围猎,哪能耽误她的正经事。”
纪舒绡看到徐嫣儿的嘴角抽动了一下,面容上的笑意越发真诚。
“也是,都说女子不如男,我看悠儿比她那些叔叔们都要厉害,不然皇上也不会将储君之位传给她。”徐嫣儿暗讽道,“我可等着看悠儿射猎满载而归的场面。”
纪舒绡在心里冷笑一声,柔声道,“她还是一个孩子,哪里比得过其他王爷,倒不指望她能猎到多少猎物,平平安安就好。”
说着也走到了秦北悠帐篷附近,她穿着火红色的骑马装,青丝高高束起,利落的身形格外惹眼。
此时她正试练那把弓箭,脚下转着,箭尖从远处的树枝慢慢移动,直到视线内出现纪舒绡和徐嫣儿的脸。
秦北悠收起箭,喊道,“四婶。”
“太女未免勤奋了些,刚用完饭就要练箭,今日围猎可累着呢,有的是机会。”徐嫣儿走上前,还替秦北悠整理了兔毛围脖。
秦北悠略略不自在,目光盯着纪舒绡。
纪舒绡了然,走到徐嫣儿身边,对秦北悠道,“你这孩子,事事都让长辈操心。”
“兰花,还不给太女整理好衣裳。”纪舒绡吩咐道。
兰花应了一声。
徐嫣儿不好再做慈祥之态,便收回手,她的一双儿女也来寻她。
秦北悠作为长孙女,平时也活泼开朗,跟其他堂弟堂妹相处得还算可以,所以秦远涛和秦子乐见到她时,倒是热情喊了几声堂姐。
年纪不大,心眼儿也没有那么多,秦北悠还愿意搭理他们。
纪舒绡顺水推舟道,“太女也许久没有同弟弟妹妹好好玩耍了,离围猎还有一段时间,几个人在一块叙叙话也好。”
徐嫣儿跟着点头,“也是。”
徐嫣儿在妯娌中吃得开,其他王妃见她凑到纪舒绡面前,起先都三三两两聚在一起远远观望着,徐嫣儿无利不起早,刚来就跟着纪舒绡屁股后面,一定有原因。
思忖片刻后,其他王妃也状似无意跑来纪舒绡身边,时不时攀谈几句,显得其乐融融。
这次出来围猎,各位爷都没带侧妃,只带了正妃,女眷不多,纪舒绡身份尴尬原本都不配跟这些出身贵族的王妃站在一起,但是因为秦北悠向皇上求了恩典,再加上太子府正经的主子也就秦北悠和纪舒绡。
就秦北悠一个人孤零零地看着别人阖家团圆,皇帝也不忍心。
纪舒绡不是秦北悠的生母,但是观秦北悠对她颇为亲近,其他人也都心照不宣给纪舒绡一些体面。
迎合众人,纪舒绡的脸都要笑僵了。
一太监躬着腰跑来,说道,“围猎要开始了,皇上命各位主子去猎场。”
徐嫣儿玩笑道,“难道我们不去,爷们还不会打猎了。”
女眷说说笑笑往猎场走去,最显眼的莫过于秦北悠,纪舒绡立马从一众人中看到了她。
周围都是人高马大的壮汉,衬托秦北悠娇小可怜,纪舒绡心道,细胳膊细腿的,能逮上几只兔子就行了。
沉浸在思绪中,突然来了十几个宫女,手里捧着笔墨纸砚呈到女眷面前,接着皇帝朗声道,“诸位爱卿,朕会让你们的家眷在纸上写下你们能猎到最大的猎物,晚上回来,朕会一一验收,夫妻相符者,朕有赏!”
此话一出,女眷沉不住性子,纷纷交头接耳了起来。
纪舒绡讶异,她虽是头一回参加围猎,可也知道皇帝方才所说的话以前未曾有过。
她下意识将视线投向秦北悠。
秦北悠回头,下巴抬得高高的,纪舒绡抿唇垂下眼睑。
轮到她,她却难住了,照纪舒绡来看,秦北悠属于三脚猫功夫,她也没有见过她的射技,踌躇再三,纪舒绡写下一个最有把握的猎物,兔子。
秦荇立在秦宴身旁,余光瞥见她面无表情,有心想要他糗上一番,泄一泄上次在玲珑坊吃到的闷气。
“三哥多年来不近女色,不娶王妃,连个妾室都无,形单影只的,连这趟热闹都赶不上,这次围猎回去后,三哥可要物色物色寒王府女主人了。”
不知哪句话戳中秦宴内心,他并不想搭理秦荇,瑟瑟寒风下,她的唇畔还记得那天的温度,于是,视线便有了意识一般,在女眷那边找寻。
她看到纪舒绡把写好的纸折起来让宫女收到香囊中,是写秦北悠能猎到的猎物?
家眷家眷,她难道就能成为秦北悠的亲人了吗?
秦宴唇线勾起落下,容色清淡,配合远处褐黑色的树影,风一吹,便要不见似的。
身体有了联系,总是想要关注对方。
纪舒绡也不例外,尤其是当她偷看,却发现秦宴的目光也落在她这里。
览目望去,秦宴的身姿也不太明显,他也就是比秦北悠个头再高一些,肩膀再宽一些,同真正的男子相比,太过薄弱。
纪舒绡有些好奇秦宴以前围猎的表现。
她漫不经心笑道,“这样看去,寒王的身板也太瘦弱了。”
徐嫣儿一时吃不准她话里的意思。
她和秦荇是夫妻,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秦荇不会特意瞒着她什么,夫妻晚上说点私话也能摸出个大概,对于纪舒绡和秦宴,秦荇总觉得两人之间有些不对劲,那天他在锦绣楼遇见纪舒绡,再加上秦宴一直没有在他们面前露面。
秦奉被禁足,也不影响他同秦荇几个来往通信,秦荇不满秦奉让他们白跑一趟,秦奉便将纪舒绡和秦宴曾来往过告知他们。
秦荇很是愕然,纪舒绡耳根处的红痕越变越暧、昧,秦荇每每想起来都坐立难安,后来他告诉徐嫣儿,徐嫣儿起初不信,结果纪舒绡突然提一嘴秦宴,在旁人眼中,她和秦宴是八竿子打不到一块的人,问一句也许是调侃也许是故意排挤。
徐嫣儿按住那点蛛丝马迹,脸上的笑都快僵了。
“别看寒王瘦小,他的骑射是很不错的,先太子还在世时,他拔得头筹,寒王也就屈居之下,比我家那个都要厉害。”再瞧不上秦宴,表面功夫也要做到,徐嫣儿半真半假这么一说,谁也挑不出她的错理。
顺王妃年轻些,说话口无遮拦,“骑射再好有什么用?又不讨皇上喜欢。”
她们身后站着官家女眷,徐嫣儿朝她使眼色,“弟妹小心祸从口出。”
勤王妃甩甩手帕不再言语。
侍从牵来马匹,参加围猎的人坐上属于自己的马,随着皇上一声令喝,木栅栏打开,马匹争先恐后向丛林跑去。
秦北悠跟在皇上身边,纪舒绡放下心,只要她不乱跑,性命不会受到威胁。
徐嫣儿邀她,“男人们去围猎,我们也要找点事情做,这次来围猎,我从府中带来上等普洱,让奴才们支了台子,我们好烹茶喝。”
她们想从纪舒绡嘴里套出来话,纪舒绡也想从她们嘴里抠出阴谋诡计,面和心不和,全都乐呵呵应承了。
茶香弥漫,纪舒绡捻起小巧精致的点心咬了一口。
徐嫣儿道,“夫人容貌甚美,当年在宫中为乐女时也是出众夺目,才让皇上一眼看中,将你指给了太子,如今年岁可有二十?比悠儿也大不了几岁。”
“妾身已二十有一,不算年轻了。”
徐嫣儿道,“你没明白我的意思。这里坐的都是熟人,妹妹你年轻貌美,入太子府时间也不短,怎么没能为太子留下一儿半女呢,以后没有依仗,那日子过得苦着呢。”
原来提这茬子事,是想给纪舒绡上眼药。
纪舒绡淡然道,“命中不可强求的缘分吧。”
“以后守着皇太女过日子,再差劲她也不能把我赶出府去。”
徐嫣儿一副不认同的模样,“你没当过娘,不知道孩子还是亲生的好。”
“你不如求个恩典出府重新嫁人,过自己的好日子去。”
“凭妹妹的品貌,二嫁找个好人家还不是易如反掌的事。”
合着不是品茶会,而是属于纪舒绡的劝嫁会。
她呆在太子府上碍着谁了?
纪舒绡原本低垂着眼睫一声不吭,在听到几个王妃的附和后,忽然抽出帕子,按在眼角压根就没有的眼泪水上,哭诉道,“先太子芝兰玉树,妾身见识过那般英豪男子,自然看不上其他凡夫俗子,哪怕让妾身孤零零守着太子府过一辈子,妾身也愿意。”
徐嫣儿没料到纪舒绡比她还会唱戏,忙找补道,“妹妹误会了,我也只是可惜罢了,既然妹妹对先太子情根深重,方才就是我说错的话,以茶代酒,向妹妹赔不是了。”
她豪爽饮下杯中的茶,纪舒绡鼻尖泛红,势必要让徐嫣儿多丢脸,“妾身出身贱籍,王妃看不起妾身也是应该的,可妾身懂得何为从一而终。”
那股温热的茶水滑到嗓子眼里变凉,徐嫣儿怔怔,完全被纪舒绡唱的大戏给绕了进去。
她开始后悔招惹纪舒绡,非说那两句话做什么?
德王妃道,“绡夫人误会了,四嫂她没有恶意。”
纪舒绡偏委委屈屈道,“妾身明白,勤王妃是为我好,是妾身福薄,不得先太子的宠爱。”
徐嫣儿同德王妃相觑,实在没法,徐嫣儿起身坐在她身旁,“妹妹的眼泪跟水做的似的。”
纪舒绡默默在心里接话,管它水不水的,有用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