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宫记着库房里有之前太后赐下的温玉酒, 摄政王新婚那日送去吧,就当是本宫的一点心意。”
冬娘不解,大婚之日送去暖/情酒, 一来是萧汝好身份不妥, 二来……像是别有用心。
她没立刻答应, 萧汝好侧目,“不可?”
冬娘面露尴尬, “摄政王到底是您的大伯哥, 送酒过去,被有心人看见难免不会置喧。”
萧汝好讽刺道, “怎么, 太后可送于本宫和皇帝, 本宫不可送给摄政王。”她仍记恨当初嫁给赵挺时,赵挺在大婚之夜不给她脸面, 喝下交杯酒便抛下她去找苏妘。
萧汝好在家中备受宠爱, 赵挺是她表哥, 她对赵挺没有男女之情, 平日出入宫, 也只是陪在太后身边, 与赵挺关系一般。
赵挺被逼娶她, 难道她就不是被迫嫁他?
女子都爱脸面,萧汝好第二日去拜见太后却从宫女那得知赵挺昨晚歇在苏妘那儿,不知怎么折腾的, 已到刻点还没起来。萧汝好只能自己去向太后请安,不消得打听, 她都知道,她已沦为全皇宫的笑柄!
太后袒护亲子, 装模作样骂了几句,之后便赐给萧汝好温玉酒,说是给皇帝喝下一杯便好,此是她特意问太医讨要的秘方。
萧汝好心寒接下,难不成赵挺不愿意圆房是她的问题?
回宫殿后,她恨不得砸碎这瓶酒。
冬娘劝她,看着碍眼就放进库房,砸了被太后知道,少不了受唠叨。
此后,萧汝好自过自的日子,不管赵挺跟苏妘多郎情妾意,只求别来碍她的眼。
要不是昨晚受赵易暗算,她都快忘了这件事。
冬娘面露难色。
萧汝好说道,“呆傻了不成,不会说是太后赐酒。”
冬娘回神,“娘娘不怕太后怪罪?”
萧汝好反问一句,“你认为呢。”
真借了太后的名义给摄政王送酒,事情败露了,太后也得背锅,不然弟妹给大伯哥送暖/情酒,传出去有失皇家脸面。
虽不懂萧汝好的执着,冬娘向来护她,也得给事情办稳了。
赵子恒用完早膳,乖乖坐在矮脚凳上念千字文。
萧汝好总是走神,不时瞥向纪舒绡。
有一个字忘记怎么读的了,赵子恒停下,拿书册挡住半边脸,观察萧汝好。
东宫娘娘没发现他的错处,团扇愈摇愈慢,忽然扔在桌上,发出闷响。
赵子恒短腿纠在一起,不明白萧汝好在发什么脾气。
希望不是因为他。
“天儿太热了,去小厨房给本宫端甜碗子。”
萧汝好又傲娇说道,“不要樱桃。”
纪舒绡浑身一抖,樱桃……
她不免想起昨晚过分欺负……好像都肿了。
赵子恒舔舔唇,甜碗子,他也想吃。
萧汝好跟赵子恒相处多日,知道他是个吃货,被苏妘娇惯,白白胖胖,刚用完早膳还有空余肚子吃东西。
“再给太子端一碗。”萧汝好指向纪舒绡,“你去。”
果然。
萧汝好还是记得的。
那些狂乱只有两人知道,隔着数步都阻挡不了丝丝缕缕的暧/昧。
纪舒绡觉得有些尴尬,赶紧领命,跨过门槛往小厨房方向走去。
萧汝好点名不要樱桃,纪舒绡做主多放些荔枝。
至于赵子恒的甜碗子,顾忌他用过早膳,纪舒绡挑了个小一点的碗。
两碗消暑气的甜碗子瞬间吸引赵子恒全部注意力,纪舒绡端起那碗小的,恭敬道,“太子殿下,您食这碗。”
赵子恒正要将书甩到一旁,萧汝好盯视他一眼,他乖乖合上书册放在桌上,接过甜碗子。
纪舒绡屏息,端起另一碗递给萧汝好。
两人指尖相触,纪舒绡飞快退开。
正要退下,萧汝好喊住她,“本宫腿酸。”
纪舒绡立马明白,单膝跪地温柔揉捏她的小腿。
隔着绸裤,也能感受到匀称光滑。
在殿内,萧汝好不喜欢穿鞋子,莹润的脚不时碰到纪舒绡腹部。
她避开些,细微的动作也被萧汝好尽收眼底。
嫌弃她?
又戳中萧汝好的肺管子,搁下只吃了几口的甜碗子,发起难来,“起开,手上的布条硌得本宫腿疼。”
这就是没事找事。
纪舒绡眼观鼻鼻观心,默默垂下手。
仔细去看,还有几分伤心。
萧汝好头一次良心受到谴责,小太监低眉顺目,反倒是她被邪火烧昏了头,总是惦记昨晚那些事。
赵子恒吮着木勺,察言观色,萧汝好不自在收回腿,捏了捏赵子恒的腮帮子,“行了,你也少吃些,若是吃坏了肚子,本宫就送你去太后那儿。”
此话一出,赵子恒立马瘪瘪嘴,放下吃地还剩一点儿的甜碗子。
他不敢不听,因为萧汝好说到做到。
“关在房中读书多日,本宫让萧福出宫去请你的伴读周蒙来宫内戏耍,切记,不可爬树或去湖边玩闹。”萧汝好温声嘱咐。
纪舒绡眸光微动。
其实她也早已发现,萧汝好对赵子恒嘴上嫌弃,但因为太后让她抚育赵子恒,她也算颇尽心。
“谢母后。”赵子恒露出一口小米牙,大眼睛眯起来。真心实意的高兴。
萧汝好摇摇头,斥道,“没出息。”
大约巳时,萧福带尚书嫡孙周蒙前来,赵子恒欢欢喜喜同他去玩。
少了他在,萧汝好顿觉浑身骨头发疼,又想尝一尝醉生梦死。
“萧福,取水烟筒来。”萧汝好起身去往贵妃榻上,靠在鹂鸟戏春引枕上,纤长的手指搭在腿侧。
萧福道,“娘娘昨日才抽过……”
就连冬娘也劝,“太子殿下去玩耍,不若娘娘也跟去,母子之间添些亲近。”
萧汝好不耐烦,“他亲娘不是本宫,对他再好又有何用!”
她动了怒,冬娘与萧福齐齐跪下。
似乎郁结上身,萧汝好仰起头,卷翘稠密的眼睫落下一片阴影。
“宫里的日子太难过。”她喃喃说道。
纪舒绡跪在地上突然开口,“奴才有一法子或许可令娘娘开心。”
萧福一怔,回头才发现是纪舒绡在说话,他正要训斥,萧汝好沉下眸子,“什么法子?”
纪舒绡道,“没什么特别,打发时间的玩意,娘娘如果想知道,容许奴才去准备一二。”
萧福对她不放心,骂道,“休要胡闹!”
萧汝好制止住萧福,“本宫倒想看看你有什么花招。”
萧福欲言又止,甩了一下拂尘,“娘娘,他……”
“不可信呐。”
纪舒绡不慌不忙,“可不可信,相信娘娘心中自有分晓。”
这明晃晃顶撞萧福,萧福眉心直抽,这厮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敢驳他的话。
只有两人心知肚明的事情。
萧汝好支着引枕,盯了纪舒绡半晌,“你敢威胁本宫。”
纪舒绡摇头,“不敢,只是想证明奴才并无二心。”
冬娘和萧福听得云里雾里,在纪舒绡出去后,萧福问道,“娘娘说那小太监敢威胁您,所为何事?”
萧汝好嘴角翘了翘,“秘密。”
萧福敛了神情,候在一旁。
对他而言,椒房殿内的太监都归他管,就不该有事情瞒着他,显然纪舒绡屡屡打破规则,令萧福不得不重新审视“他”。
过了半个时辰,纪舒绡归来,袖中鼓鼓囊囊。
她走到萧汝好身边,那股馥郁的香气引入鼻端。
定住心神,纪舒绡不卖关子,从袖中掏出东西,解开,摆在瑞兽四足桌上。
“这是?”萧汝好捏起片状物,上面印着奇怪的印记,抚摸其纹路,像是把竹子削成不厚不薄的一片。
“叶子戏。”纪舒绡耐心解释,“依次抓牌,大可以捉小,取牌反扣住,不让别人瞧见,出牌必须明示。技高者,可以推算出来。”
接着纪舒绡又将叶子戏牌从小到大说了一遍,宫殿内的人都没见过这种新奇的玩意儿,一个个伸长了脑袋往纪舒绡那边瞅。
“娘娘可要试试?”纪舒绡含笑问道,不用做小伏低,此刻扬起脸来,容光璀璨,让萧汝好一愣。
模模糊糊的念头冒出,小太监容貌比女子都不差,肌肤也甚是光滑。
手指抚上唇瓣,昨晚碰撞上的柔软也令人心惊。
冬娘见萧汝好走神,不知再想什么,脸上泛起了红晕。
她低声提醒,“娘娘。”
萧汝好放下手,呼吸错了几瞬。
冬娘面带笑容,“闲着也是闲着,奴婢看这叶子戏有点意思,娘娘不如试了一试。”
既然有法子能让萧汝好少抽那害人的东西,冬娘何乐而不为。
使唤太监抬进来一张四四方方的桌子,纪舒绡坐在萧汝好对面,将牌反扣在桌上,用骰子定出先后。
冬娘紧张搓手,她年岁已大,怕应付不来,为了萧汝好开心,硬着头皮也要上。
萧福稳坐在冬娘对面,椒房殿除了冬娘便是他最有资历,能陪主子玩乐。
依照纪舒绡说的规矩取牌列牌,冬娘手忙脚乱,萧福比她好点,只时不时蹙起的淡眉颇为滑稽。
反观也是初次接触的萧汝好,不见迟疑慌乱,循着纪舒绡的顺序,很快跟她保持一致。
牌已取完,再掷骰子决先后,萧汝好来了兴致,“慢,本宫来投骰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