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舒绡见鸠完颜其他兄弟姐妹都起身前去准备, 忙推她,“公主,咱们也要去盯着, 防止有妖毁了你准备的寿礼。”
鸠完颜眯着眼看了她一会儿, “心眼子变多了, 不错。”
纪舒绡假笑,也不知道是谁缺心眼儿。
按照年岁, 鸠完颜应排行十七 , 只不过她一向霸道,直接挤开肥胖的大哥, 对方敢怒不敢言, 端着盖上红巾的寿礼退到她身后。
鸠完苍探出脑袋嚷嚷, “鸠完颜,你过分了, 欺负我也就算了, 还欺负大哥。”他娘最受宠, 仗着那点宠, 他是为数不多敢和鸠完颜叫嚣的妖。
鸠完帛一听, 齿酸不已, 这个老五想找鸠完颜的麻烦, 作甚要用他的名头。
鸠完颜扭脸回头一寸寸扫过,“谁不服?”
鸠完苍瞥到站在鸠完颜身边的纪舒绡,自尊心作祟不想被美人儿看扁, 再者说,本来就是鸠完颜做事不地道, 他们可都老老实实排队呢。
“今天可是祖母的寿辰,你丢不丢人。”
鸠完颜举起手里的托盘, “我的寿礼跟你们的可不一样,等不了太久。”
被寿桃堆起的一大包,在红布的遮掩下的确有几分神秘。
以往鸠完颜的寿礼总是最好的那一个,这次那么一大包,有妖在心里暗自嘀咕,不知道鸠完颜又去哪里找到的好东西。
鸠完苍恨的咬牙切齿,“三哥,你可得管管,十七妹简直无法无天。”
鸠完离被拉入战场,无奈叹气,“十七妹,依我说,你确实做的不对,大哥年纪也大了,就别欺负他了。”
鸠完帛忍不住在心里流把辛酸泪。
鸠完颜出生时,他都娶妻了,孩子也没差她几岁,还被一个跟自己儿子差不多大的妹妹给欺负,说出去要遭魔域所有妖的耻笑。
“而且,父王也会不高兴。”鸠完离加上一句。
鸠完颜戾气顿现,为了不搅场,纪舒绡拉住鸠完颜的手腕,劝阻,“他说的对。公主既然想得到魔尊之位,首先是要讨得你父王的欢心。”
纪舒绡说的话不无道理,鸠完颜剜了鸠完离一眼,回到原本的位置。
鸠完帛忍不住朝他五弟竖起大拇指,“五弟,也只有你,能制住十七妹。”
鸠完离苦笑,“别拿我寻开心了,我得罪十七妹许多回了,她如今怕是想把我千刀万剐。”
“也是,以前的十七妹多和善,现在……”鸠完帛摇头,实在惋惜。
鸠完颜冷笑,“老头子是失心疯了,喜欢这么个爱装好人的儿子,我们可是魔,魔生来就是杀戮厄运。”
纪舒绡附和她,“公主说的对。”
今年给老魔君准备的寿礼较比往,都是下了一番心思的,毕竟魔尊渐老,是时候该选拔出继承人。
鸠完离送了一对南海明珠,鸠完颜不屑,“之前祖母最喜欢的一副明珠耳坠碎了一个,那是我祖父送于她的,南海路途遥远,若是我也像鸠完离一般无所事事,南海明珠轮不到他送。”
纪舒绡道,“投机取巧,让他占了便宜。”
此话甚得鸠完颜欢喜,听的舒心不已。
等到第十位皇子呈上寿礼,鸠完颜握紧了手中的盘耳,忽然就觉得寿桃有些拿不出手。
“怪不得最近都消停了,原来都攒着劲呢。”
纪舒绡听出了一股酸味,她安慰道,“放心,公主的肯定是最好的。”
鸠完颜挺直腰背,端着托盘走进宴厅。
红布被掀开,老魔君含笑点头。
魔尊鸠鸿泰来了兴趣,用了些法力取来一个寿桃握在掌心,递到唇边咬一口。
“不错。”
鸠完颜面容浮上淡淡骄傲。
老魔君夸道,“颜儿有心了,祖母很是喜欢。”
鸠完颜面对老魔君乖巧多了,“祖母喜欢便好,颜儿还害怕寿礼太过寒酸,比不得其他哥哥姐姐贵重。”
“哪里的话,祖母活了八千多年,什么好东西没见过,你们有心便可,就算送祖母一块布,我都喜欢。”可谓是偏爱至极,把其他孙子孙女送的寿礼都如浮云挥开。
鸠完颜眼眸都笑弯了,亲热跑到老魔君身边发嗲。
鸠鸿泰吃完寿桃,问她,“是颜儿亲手做的?我记得你不通庖厨。”
鸠完颜知道鸠鸿泰的好色性子,不想露底让他看到纪舒绡,转念一想,纪舒绡带着面纱,见一见也无妨,让鸠鸿泰知道她的存在,省得那天鸠完苍发癔症跑到鸠鸿泰面前告状。
“我请了位师傅。”
“哦?”鸠鸿泰接过侍妾送来的帕子擦了擦手,“未曾听说魔域新来厨子。”这话深思便是,鸠完颜带了人来,结果他这位魔尊都不知道。
鸠完颜垂眸,笑容消失,旋即又用轻快的语气说道,“父王日理万机,前些日子不晓得去哪里忙了,女儿想着要为祖母准备寿礼,一时忘了告诉父王,父王莫要怪罪。”
“就是,别吓到颜儿。”老魔君也帮鸠完颜说话。
鸠鸿泰心虚,越发认为鸠完颜这性子太睚眦必报,稍稍表达不满而已,她就来揭自己的短,前些日子他能干什么,自然去相好的那里厮混。
当然不能实话实说,否则他堂堂魔尊,让人笑话。
“本王也没说什么。”鸠鸿泰转移话题,“让我见上一见你那位师傅吧。”
纪舒绡正在门外站着,有侍女请她进去。
该不会老魔君不喜欢寿桃?
还是魔尊嫌弃寿桃太寒酸?
纪舒绡心中百转千回,进入宴厅站定位,耳边顿时安静下来,她不卑不亢向魔尊和老魔君问安后,敛下眸子,静等发话。
殊不知她虽然戴着面纱,可露出的一截细腰极惹人遐思,白的晃眼。
鸠鸿泰眯了眯眼睛,“寿桃是你教颜儿做的?”
“是。”
“本王尝过,很不错。”鸠鸿泰大手一挥,“赏。”
纪舒绡肩膀一动,后背一片薄汗。
哪怕回到矮桌前跪坐着,纪舒绡还没从方才的紧张中缓过神。
鸠完颜给她倒杯酒,“喏,本公主亲自伺候你。”
纪舒绡接过一饮而尽,剧烈的心跳总算平复下去。
“你有功。”她又道,“本公主允许你多活几天。”
“多谢。”
鸠完颜心情大好,几瓶酒酿下肚,说话就兜不住了。
纪舒绡捂住她的嘴,趁着参加宴席的妖到处走动拼酒,半搀半扶起鸠完颜往外走。
找到一处安静的地方,纪舒绡放下她,“你冷静冷静。”
鸠完颜瞳仁凝固住,失神坐靠在树下。
“我想我母后了。”她喃喃自语。
纪舒绡听得一清二楚,心里不是滋味。
“鸠完离有母亲,鸠完苍有母亲,为何就我没有。”鸠完颜蜷缩起来,双手环抱住双膝。
一个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魔族公主露出脆弱的一面,纪舒绡半蹲下,抚着她的背,“其实人死后会成为天上的星星,公主殿下的母亲贵为魔后,肯定是天上最大最亮的一颗星星。”
“骗人。”鸠完颜不是小孩子,哪怕她醉了,也没失去判断力。
纪舒绡颇为尴尬。
停顿一会,鸠完颜说道,“但是我现在勉强信一信吧。”
纪舒绡无语,怀疑鸠完颜想借机会耍酒疯。
俩人默契抬头望天,找寻星星。
可惜,黑黝黝一片。
纪舒绡挠头,“忘记魔域里看不到星星……”
鸠完颜耍赖,“你说的,我信了,你要想办法让我看到!”
果真是耍酒疯。
“我要找娘。”鸠完颜催促一句。
纪舒绡叹气,只能去找如意借点能耐。
“会幻化星星吗?”
如意道,“你想拿我去讨鸠完颜欢喜?”
“别想多,是让你用障眼法还是别的什么,能让鸠完颜看到星星。”
“这倒不难,最近我法力大增,障眼法区区小事。”
听如意答应,纪舒绡闭上眼睛,随便编套手势用来唬人,目光触及的范围,亮起点点星光。
“对了,别忘记你的任务,越早完成越好,拖到最后只会带来更多麻烦。”吸取前一次的教训,如意叮嘱道。
纪舒绡扭脸看了一眼正在沉醉找“娘亲”的鸠完颜,“行了,我会安排好的。”
“我找到最大最亮的那一颗了。”鸠完颜傻笑指着她认为最大最亮的星星,让纪舒绡去看。
纪舒绡心不在焉赞赏,“公主殿下真棒。”
鸠完颜纠正她,“错,你应该说”话还没说完,人晕在纪舒绡怀里。
“?”
如意平淡道,“略施些小法术,让她昏睡。”
“为什么?”
“为了让你进入她的梦境,找到她的执念,再根据执念重造一场梦,令她解决遗憾。”
“听起来很复杂。”纪舒绡背上她,又忍不住唾弃自己的劳碌命。
“不复杂,你进去引导她,剩下的我来。”
“鸠完颜喜怒无常,说是让你多活几天,万一她反悔,当场把你杀了,你和我全都会消失。”
背鸠完颜回到山洞,并下禁锢确定不会被打扰。
纪舒绡盘腿坐在床上,按照如意的吩咐食指点在鸠完颜眉心处,默念一段咒语。
需要全神贯注,纪舒绡摒除外感,直到如意说可以了,她才慢慢睁开眼。
“记住,找到属于鸠完颜梦境的那扇门,不能随意闯进别人的梦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