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系田

  “擦身”本来就是琴酒找来和景光单独对话的借口,现在对话结束,自然不可能实现。

  他置若罔闻往外走,背后的景光突然又说:“如果你踏出这扇门,我不会去问松田要炸.弹的成分。”

  琴酒脚步微顿,转过头时似笑非笑:“没想到你也学会威胁人了。”

  话虽这么说,琴酒脸上的表情绝非愤怒,而是种高高在上的欣赏,好像倾囊相授的教授总算看到了成果。

  为了奖励这位还不太笨的学生,琴酒站在原地,开始解自己病号服的纽扣。

  他的病号服是蓝白条纹,纯棉质地,虽然穿着舒服,但保暖功能一般。

  景光见状,面无表情走到盥洗台边,从脸盆里撩起毛巾,挤干上面多余的水。

  他把犹带热气的毛巾覆在琴酒苍白的皮肤上,还没开始擦,琴酒就狠狠皱了下眉说:“我喜欢更烫的。”

  景光这才想起对方即使盛夏也能穿长袖,应该是喜热畏寒的体质。

  他连忙帮琴酒把衣服穿好,道了声“抱歉”就往外走。

  “连病患的喜好都不事先调查,还好意思说自己是最佳护工?”

  说这句话时琴酒用了点力,拜厕所不太理想的隔音所赐,景光一出门就撞上高木同情的目光。

  对方的担忧溢于言表:“额,大西先生,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

  景光握了下拳又松开,语气低沉:“没必要,关于黑泽先生的一切,我都会亲自处理。”

  “……啊?好、好吧。”高木尴尬地挠了挠头,越过面前男人的肩膀,看见厕所里衣服t了一半的黑泽阵。

  还来不及细究,大西就挡住了他的视线,冷声道:“高木警官,刚才黑泽先生问你要不要一起进去,你拒绝了。出尔反尔不是个良好的习惯。”

  “……”

  高木无言以对。他明白为了调查出爆炸案的真相,自己确实该寸步不离,但观摩别人擦身实在太冒昧了。

  最主要,心底某处,高木还是愿意相信黑泽是正义的,哪怕他们已经回到了“现实世界”。

  他明朗地笑了笑让出通道:“你说得对,警察更要做好的榜样。”

  景光没有出声,大步流星离去前也不忘带上厕所的门。

  很快,他提着两个热水瓶去而复返,走进厕所,发现琴酒的衣服已经t了,只剩骨折那只手的袖子还半套着。

  “高木进来过吗?”他压着嗓子问。

  琴酒挑了下眉:“他进没进来过有什么关系?不是每个人都和你一样喜欢同性。”

  “那我也会嫉妒。”景光坦率地说,把刚烧开的热水倒进脸盆,只加了一点冷的,就伸手进去试了试。

  景光用的是那只被烫伤,起了泡的手,一接触到热水,手背的皮肤立刻火辣辣地疼。但他没表现出分毫,如常挤了毛巾走到琴酒面前:“这次够烫了吗?”

  琴酒抓住景光的手,语气嘲讽:“怎么,你那么喜欢z虐?”

  景光抬头,平静地看着他反问:“为什么所有人里,你最喜欢n待我?”

  这种n待不同于对Zero业务能力上的打压,而更倾向于心灵的羞辱。

  琴酒闻言,毫无怜惜地用左手m挲下景光的侧脸:“你可以这么安慰自己——至少在某一方面,你对我是特别的。”

  “……”

  景光没有说话,帮琴酒擦身的动作却格外用力。他本以为会在琴酒脸上看到疼痛的表情,却发现对方舒服地闭起了眼。

  他心里有了个荒诞的猜测,不动声色地减轻力气,果然下一秒,琴酒不满地皱着眉问:“你是没吃饭吗?”

  景光抿抿唇:“你要是喜欢重的,可以直接说,没必要故意刺激我。”

  琴酒垂眼看他:“都当卧底了,还很容易就被刺激才是问题吧?”

  景光无言以对,略显刻意地转移话题:“你让我给朗姆通风报信,如果他上报给乌丸,怎么办?”

  “那就让他去报。”

  滚烫的毛巾和冰冷的空气相互作用,让琴酒的r首在擦拭的过程中慢慢t立。

  景光的动作不由停顿,下一秒对上琴酒冷冽的视线:“你在看什么?”

  “没什么。”景光边捏紧毛巾边说,“所以炸.弹是你放的?”

  琴酒对景光的指控既不否认,也不承认,而是漫不经心地踢踢对方的小腿:“毛巾冷了。”

  “知道了。”景光这么说着,又重新回到盥洗台,倒了热水,让毛巾变得滚烫。

  “你为什么这么觉得?是门口的条子告诉你的?”

  “没,就是自己推的。因为这次爆炸受伤入院的只有乌丸、Zero和你,不太符合组织的一贯作风。”

  景光从时光机里出来,一下到了七年后,虽然没有潜伏的记忆,也从Zero那里得知组织的行事狠戾,不会在乎无辜之人的性命。

  琴酒懒得回答这个问题,瞥了眼景光的身上某处,揶揄道:“你的忍耐力好像比以前好点。”

  “……”

  景光想起在阴暗的巷子里被琴酒逼着自w,顿时热气上涌,满脸通红。所幸脸上还覆着层皮,才能继续若无其事。

  这次,他不用提醒,又挤了遍毛巾,绕到琴酒面前帮忙擦拭脖子,边擦边说:“不管以前怎么样,你不觉得自己现在更适合跟我们站在一起吗?”

  话音未落,琴酒狭长的眼眸眯了眯,“啪”地一下打掉景光的手说:“擦完了就滚。”

  景光没有躲,而是用力反抓住琴酒的手,目光灼灼地盯着对方说:“我(们)需要你。”

  他本想凑上去亲亲琴酒的嘴唇,但害怕伤压到对方骨折的右手,于是退而求其次,在琴酒的左手背落下一吻。

  他吻的位置也很讲究,虽然那里现在非常干净,但在他心里却有块烧伤后留下的疤,连颜色都记得清清楚楚。

  琴酒默不作声地垂眼看他,看到他那个地方都q立了,才冷酷地扔下一句:“我不该这么看得起你。”

  景光配合地笑笑:“确实,那你满意了吗?”

  “还行。”

  琴酒开门出去,把景光一个人留在狭小的空间里。

  隔了会儿,景光对着镜子吐出口浊气,手里的毛巾已经冷了,但还带着那个人的体温。他闭上眼睛回想在擦身的过程中,那人被碰到哪里会有什么反应——

  擦到侧颈时,他的e垂会泛红;擦到r首时会控制不住地z起来;还有就是下f,他的肌肉会跟着紧绷……

  片刻后,景光端着脸盆走出厕所。

  “辛苦您了,大西先生。”高木赶忙说。

  “没关系。”

  高木点点头,总算没在大西身上再次感到那股强烈的威压。他松了口气,却总觉得刚才一瞥,视野里少了什么。

  等等!大西端出来的脸盆里怎么没有毛巾?

  他刚想询问,黑泽先一步朝大西招手:

  “过来。”

  “怎么了,黑泽先生。”

  琴酒的视线先不着痕迹划过某处,而后拍拍床板,示意景光落座。他观察了下景光的烫伤,上面的水泡没到非挑破不可的程度,于是挤了点烫伤膏。

  “既然是最优秀护工就该好好照顾我,而不是反过来,懂了吗?”

  “知道了。”景光沉稳地说,然后又补充一句,“黑泽先生的喜好我都会好好记得。”

  琴酒无动于衷,高木却不由在心中同情起对方——

  果然无论哪行,想要做到顶尖,都必须花费比别人多百倍的努力啊!

  *

  在景光的撮合下,琴酒有了次和公安上级见面的机会。

  他离院时高木亦步亦趋跟着,中途换了辆车,车上却只剩恢复原貌的诸伏景光。

  琴酒合理猜测,景光把自己的真实身份告诉了高木。

  有了公安,自然就不需要搜一的警官。

  好在高木这人虽然业务能力堪忧,嘴巴却紧得像封蜡的信纸,又和五人组在时光机里共同经历过生死,是值得信任的伙伴。

  上级约的是个人均价格不菲的日料餐馆,进了包厢,琴酒意外发现对方是个熟人——

  时光机里的警校校长。

  经过七年,校长的背脊有些佝偻,还拄起了拐杖,但一双眼睛依旧锐利,能一下望进人的心里。

  他起身迎接,又三两句想把景光挡在门外,见景光还目露担忧,笑说:“我想黑泽先生应该不喜欢被缠得太紧吧?”

  景光理所当然认为琴酒会给自己难堪,没想到对方勾了下唇说:“看人。”

  听到这话,他一瞬间心跳如擂,又很快压抑过度运作的心脏,朝校长恭敬地鞠了一躬,对琴酒说:“那我在外面等你,不要喝酒,你的伤还没好。”

  校长探究的目光在两人间梭巡,半晌道:“没想到我也有看走眼的时候,果然是人老了。”

  他关上纸门,隔绝景光的视线,而后对琴酒说:“w弄别人的感情可不是一个好习惯哦。”

  琴酒皱了下眉:“首先,我不是个好人。其次,我不觉得您有资格这么说。”

  “噢?为什么?”

  “说到底,我们的谈话内容有秘密到需要把诸伏景光赶出去吗?”

  反正,也只是为了看年轻人心惊胆战,取乐而已吧。

  校长“唔”了声,布满皱纹的脸露出些老顽童般的“恶劣”:“等你到了我这个年纪就会明白,还能为喜欢的人担忧是种多大的幸福。”

  “切——”

  *

  景光坐在走廊,时不时望向紧闭的包厢。

  将近一小时后,琴酒和校长从里面出来,景光赶忙迎上去,欲言又止。

  校长见状,笑容可掬地拍拍琴酒的肩膀:“虽然和黑泽先生第一次见面,但是感觉非常投缘,好像认识了很久。”

  景光心想,确实如此,两人还联手设过圈套,让当时经验不足的他们挨个往里面钻。

  “总之,我等你的好消息。”

  说完这话,校长拄着拐杖走了,琴酒和景光把人送到门口。等载着对方的车驶离视野,琴酒也想抓紧时间回医院,景光却拉住他说:“你刚才没吃什么东西吧?”

  “?”

  “你最近不是喜欢吃烫的吗?我一直盯着送进包厢的餐,热食很少。我给你点了碗面,一起吃完再走吧。”

  琴酒挑了下眉:“这么长时间,你也没吃?”

  “嗯,我在担心你。”

  “担心什么?是我杀了校长?还是他杀了我?”

  景光握着琴酒那只没受伤的手,无奈地笑笑:“你不用时刻表现得这么坏。(你)其实心里挺尊敬校长的,不是吗?我偷听到你对他用尊称了。”

  “……”

  琴酒咬了下牙——

  为诸伏景光说话,是他今天做过最错误的事。